正文 八，完结

    面对苗朴的问话，阿扎兰姆笑了笑说：“看来你对传承之种的理解还是有所偏差啊。传承之种并不是一堆死板的公式或数据，那些东西也根本没有多少意义。时过境迁，随着世界的演变，过去的法则未必适合现在。传承之种是思路的延展，是智慧的总结，更是灵性的火花，相比于技术高度，它更大的价值在于稳定以及拓宽你所走的探索道路。正因为这样，它才称之为种，和它结合后，你就是一颗种子，如今的这个世界便是让这种子成长的土壤和水分，最终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而且是属于你的大树。”

    “完全想象不到，看来这东西很抽象啊。”

    阿扎兰姆有几分自得的说：“那当然，源人能创建辉煌的文明，自然不乏睿智者。既然能达到大师的高度，那他们的智慧结晶怎么是能让人想象到的东西？”

    “所以说，属于自己的源文明技术其实都在一部源典中，这样的说法是完全没错的？”

    “嗯。”阿扎兰姆解释道：“就你现在见到的源技术，无论是我运用的还是4号运用的，已经有相当的地域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主要就是来自当今世界环境的冲突。为什么要建虚空岛？就是因为一些高端技术需要相应的环境法则支持才行。举例说，源能的存在和多寡，这就是基础法则之一，现在这个世界不具备，只能人工加入，而运用高端技术就只能是打造封闭的小生态环境，而这不过是最显眼的一条。”

    苗朴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血多，他以前就知道有些高端的异能技巧，一旦到了外界就玩不转，却从未深入的剖析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简单的归纳为异能不足。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越是高端的源技术，对现在的主流环境的适应性越差，所以4号也好，阿扎兰姆也罢，只能是在小环境里玩玩，真要想成就宏伟霸业就得完成嫁接，也就是低端融合，从中断开始老树新枝，走出适合当下环境的道路。假如全部照搬过去的技术，那是根本玩不转的。那些制造传承殿堂的源文明大能也早就白万物演变、时过境迁的道理，所以当时最最牛逼的，比如殖民火星、土卫二什么的技术根本不会留下来，留下也没有用，而是打造了所谓的传承之种，它传承的是最基础的部分，让继承者可以获得雄厚的底蕴，就好比一个商人给子女留下经商的宝贵经验和一大笔财富，让其可以迅跳过原始资金的积累，同时有宝贵的经验借鉴，少走弯路，而不是告诉你这步如何走，下步如何走。

    苗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你说的高端造物技术，你和4号自然是了，还有谁呢，有没有？”

    阿扎兰姆摇摇头，“据我所知他们的造物也就是普通强化型衍生物的水准，比你的普通暴龙都要差许多，更别说使用类术法了。”

    两人正聊着，就向苗朴报告了能量供给不足的情况。

    总的来说，绝能环境对能量采集还是有不小的影响，苗朴最主要的能量采集是布置在穹窿地下的钻探式能量采集阵，受绝能环境影响而产能不足，而造物生产又一直是马力全开，且洪荒暴龙和重装暴龙的耗能明显更高，所以早就入不敷出了，进行到现在，前期储存的那点积蓄也差不多耗尽了。

    “停止制造暴龙，转而制造毒爪蜘蛛吧。”苗朴下达了新命令。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所有的造物都是为他赢得更多时间而保驾护航的。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达成愿望基本已成定局。

    在地表，4号所需要的稀有资源已经运抵，倒置金字塔的调制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4号心道：“这次将你锁进虚空囚笼中，任你再强大，一段时间后也只能是成为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呼！终于完成了！”苗朴心中欢呼一声，随即站了起来，他终于舍得离开源晶石宝座了。

    片刻后，就见一个人形光影自他身体中膨胀而出，如同被吹大的气球，不断变大，一直扩大到5米高下这才停住。/p>

    阿扎兰姆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惊叫道：“凝魂？”

    凝魂，对源文明体系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有标志性的行为。实力到一定程度后，神魂壮大，时机成熟便会凝魂。凝魂除了代表灵魂的强大，还意味着**和灵魂有了彻底分离的可能。

    在源文明的生物技术不那么达的时候，大师级的源人，每隔若干年或生事故就会进行躯体更换，完整的灵魂转移到备用的克隆体中，从而达到生命延续的目的。而即便是源文明巅峰时期，备用躯体也是大多数源人为自己设置的一道安全锁。阿扎兰姆本身也完成过凝魂，所以一见苗朴的表现就认了出来。

    凝魂对阿扎兰姆而言已经见得多了，让他震惊失言的是，苗朴竟然不依靠任何外力，只凭借自己的强大魂力就进行了凝魂。就阿扎兰姆所知，这在源文明巅峰时期都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偶尔听闻几个不世之才名号的大师级进行这种纯粹的凝魂尝试，其实也是做足了各种准备，凝魂时对外物的运用比例非常高，普通一些的就更多技巧法门、甚至包括昂贵的药物、器物，恨不得把能用的全都用上，只为了提高一些些的成功率。因为对任何一个智慧生命而言，凝魂只有一次，最终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事后再也没有挽回补救的可能，而凝魂后的品相成色，直接决定了该人最终所能走到的高度。

    可苗朴，就这么只依靠本能便冒失地凝魂了，而且具体过程也跟他熟知的任何凝魂过程不同。特点之一就是快，可谓相当快，竟然是一气呵成，直接就塑成魂型。特点二就是大而实，普通的凝魂只能是形成一个出体表1寸的魂型，苗朴倒好，那可是5米高下啊。普通的凝魂魂光淡淡，甚至有那品相不好的，只是一层稀薄微光，苗朴则是万丈毫芒，魂光却又并不刺眼，而且形态逼真，纤毛可见，完全将他的身体淹没，阿扎兰姆别说亲眼见，就是当年听人吹牛打屁都没听过这种级别的，因为这是明显吹破牛才会有的节奏，结果今天却在他眼前真实的生了。

    正是因为有了种种比较，才有了极度的震惊。若是换个普通觉醒者在这里，恐怕根本不知道苗朴在做什么，还以为是一种异能技巧呢。

    下一刻，就见那巨大的光人猛的一缩，化作一颗色泽瑰丽到难以形容的光球，没入苗朴头颅中，随即苗朴睁开了眼，某种像刚才光球的那种瑰丽色泽如雷霆般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此刻，阿扎兰姆除了叹服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歪心思了。若是普通人凝魂，这时绝对是最脆弱的，也是攻击的最佳机会，别说是直接下毒手，就是稍微搞出些动静干扰一下也会酿成永久性的伤害。但苗朴的情况不同，阿扎兰姆相信，假如他刚才动手，第一时间就会被苗朴轰杀，刚才苗朴释放的魂力简直就像大洋深处的雷霆风暴，淡淡泄溢的些许威势就让他有种洪荒巨兽当面咆哮的颤栗感，根本无法兴起任何动手的念头。

    有意思的是，苗朴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完成了修炼道路上极具代表性的一个环节。他的凝魂，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当初萌生念头，颇有点像是人在饥渴时看到饮食的感觉，哪怕这种饮食从没见过，但会本能的产生一种需要。他自忖自控能力向来出众，一般情况不会莫名其妙的生出难以控制的某种渴望，而一旦有了，那么就是本能直觉。向来信赖自己直觉的他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凝魂。刚才离座释放出的巨大光影，不过是凝魂过程的最后一步罢了。

    完成凝魂后，苗朴一下子就感觉自己跟过去不一样了。其中一个特点就是随时可以进行能量内视，过去他想要以能量的角度自我观察需要意识深度内敛。现在完全没了这种障碍，而这种阻隔消除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直观的感应到异能的排列，无论是体内的，还是外界的。

    源能与普通能量的不同，在于的细部结构差异。以前对此苗朴感知不够直观，现在则可?明显的区别开两者。简单的说，源能是一种介于物质和能量之间的存在，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物质是由硬质的颗粒组成，那么源能就是由软质的颗粒组成。在特定的条件下，它可以很软，软的与普通能量没什么区别，这时也就是狂态了，也可以很硬，硬的与物质没什么区别，这也就是所谓的虚态。而在两个极之间的不同度，就是一直以来所涉及到的“激活度”的概念。

    苗朴将这种源能的基础颗粒，称之为元素，从而跟普通的能量区别开来。现在的他，就可以直接感应到这些元素，就像使用了级显微镜一样。更有趣的是，他现自己可以直接控制这些元素的排列。

    苗朴的逻辑能力向来还不错，也不乏灵光一闪的智慧火花。他立刻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使用术法了，而且很可能直接步入了一个连绝大多数源人都不能达到的高度，所需的，不过是花费一些时间去解析术法的元素排列，并将这种操作熟练化。

    事实也确实如此，源术法的构成，就是一个庞大术法模型组合，大多数能够制造并控制这样一个组合的施法者就好比一个建模师，能够将模块进行加工拼组，最后形成术法。现在的苗朴则可以进行更细致的操作，对原料的构成进行安排，并且还格外的高效，术法模型构成的度更快，威能也因更细一级的调节而更大，这样的施法，就是源人的大师级存在，也没有多少能够做到。

    就仿佛是一种生命本能，苗朴在凝魂之后，直接就明白了自己可以做到什么。他抬起手，下一刻手心的上空便出现了一团火焰，然后变成了一团水，这个过程有些磕磕绊绊，但再往后就变得越来越熟练，风旋、电弧、晶簇、后来甚至是一团无形的扭曲。

    这团无形的扭曲看起来最不显眼，却是绝对突破性的存在，因为它已经不是任何一种源能，而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受时下基本法则影响的动能。

    这时就听苗朴略带感叹的道：“我知道念力的驱动原理了，我现在可以比过去做得更好。”说着他手遥遥一指，几十米外，岩壁上的一块岩石便被悄无声息的剥离了下来，切面如同被打磨抛光过一般平整光滑。这也是因为他还不太熟悉如今的魂力，所以需要一个较为明显的指向性动作来帮助大脑进行控制操作，否则只需念头一动，范围内的物质、能量，就会任他操作塑形。

    阿扎兰姆此时的神情十分精彩，第一次，他产生了一种彻底灰心丧气的无力感。苗朴的强，虽然仍旧能够解释，但已经越了一个限度。任何事情，一旦过了极限也就没有办法去预估了，所有的理论放在苗朴身上已经作废了，至少从战斗力而言是这样的，这种差距已经不是靠数量什么的可以去弥补，是层次上的差距，更是本质上的差距，鸡蛋会比钢铁硬吗？永远不会，哪怕一吨鸡蛋也撞不碎一斤钢铁。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差距，已经让人失去了越的信心、攀比的兴趣、甚至连嫉妒都嫉妒不来，只余叹息和敬畏。敬其成功不易，畏其力量强大。

    要知道阿扎兰姆一直以来都抱有相当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一个来自知识，一个来自经验。知识不必说，源文明的体系和技艺，为个体提供了一条攀爬向上的康庄大道，强者可以毁天灭地，弱者则与蝼蚁无异，没有任何一种快感可以与力量的提升相媲美，对任何一个智慧个体而言，这都是最具诱惑力的东西。所以哪怕人类的文明技术已经相当昌明，对源文明知识的追求仍旧让他们趋之若鹜，没有一个人能够免俗。而在这方面站在一个相当高度的他俯瞰这些后来者为了一点点他指头缝儿里漏出的知识抢破头的场面，自然会有优越感。

    经验。他虽然在那里狠狠的吃了个亏，但他仍旧有过来人和前辈的那种自豪和自得。

    远的不说，就说跟苗朴比，苗朴再是惊才绝艳、运道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跳了假源的坑？根就没打好，上面再是花团锦簇，又能盖到几楼。苗朴过去只以为是个没结果的太监职业、亮眼一时的过度产品。却不知道真正有远见的根本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修炼。跳了这坑的人，越是强大越悲剧。这就好比用地沟油炒菜，色香味越是好，吃的人越是多，知道真相后恶心人的效果越是强。

    所以在阿扎兰姆和4号看来，什么、全球第一，都是莎翁笔下的悲剧主角。当真是有种“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的然感，这就是经验带来的优越。

    可现在，这种优越感直接被碾的粉碎！

    技术？苗朴现在已经强大到力量压倒技术。更何况其掌握的技术绝不比他或者4号差多少，而展望未来的话，他获得的只会更多。苗朴会直接得到传承之种，而就算履行协议，他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复制的东东，思路、经验，如果不是类似传承之种那种魂能融合、感同身受的话，就等于是一本本研究手札，当然也有价值，但要彻底吃透，难度就不言而喻了。

    经验？随着苗朴的凝魂完成，已经彻底跳出了束缚的藩篱。假源造就的是个大屎坑又如何？苗朴现在最强大的是灵魂，大不了舍弃现在这身体，再来一具从头开始就好。以苗朴之能，再次获得强大**不过是时间问题。

    苗朴做到的，他和4号却无法做到，苗朴已经可以操控现在这个世界的能量，这代表着他有可能完成源文明技术与现代人类技术的根本性融合。走完了这一步，上层的融合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他和4号却是在等待，等待更适合的融合契机，等待类似黎明或黄昏的那种兼而有之的适性一刻，对他和4号这种来自过去的存在而言，只有跨过这个过度才能真正做到适应当下世界。至于人类的那些研究人士，在阿扎兰姆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竟是做些表面文章，为了应用而强行将两个体系扭在一块儿，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品尝到自酿的苦酒。

    ?不管怎么说，苗朴真的成了跳出圈子的第一人，他独辟蹊径，通过灵魂的强大，完成了跨越。让阿扎兰姆只余感叹。千万年的岁月，生命以各异的形态绽放，但有一点始终没变。灵魂，生命之精华，宇宙之奇珍，古今如一，万世不替！这条路源文明尝试在走，但没等走通就消亡了，苗朴也在走，貌似还走通了些，至少跨过了一个坎儿，一个以千万年计的衍变之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