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情话指挥部

    徐组长送走了牛二，直径来到指挥部。指挥部里，除了值班的民兵和一位领导外，就是被关押的疑犯了。静悄悄的指挥部里，岗哨在来回的巡视着。徐组长一声口令，民兵一个立正对答“今夜月儿圆”，徐组长问，当班领导是谁？民兵答道是郝主任，他一连值了好几天班了，他总是让其他的领导回去休息，说自己睡不着，在家呆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自己多值几天班，让同志们多休息会！徐组长心想，郝主任一定是在想老书记了，他们共事多年，彼此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一定是这次的事把他弄得心烦意乱，没法休息了！是呀，这么大的变故，给了谁也会想不通的，昔日的老领导，革命战友，突然之间却变成了内奸狗特务，于情于理一时是很难接受的，平时在工作中也能看得出郝主任内心的纠结，尤其是今天，老书记的彻底定性，更是让他内心的情结百断愁肠不能释怀！

    徐组长悄悄的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郝主任趴在桌子上可能是睡着了。多好的同志呀，我老徐愧对你们呀，等一切结束了，我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老书记，再也不会打搅你们了！他脱下外罩，轻轻的披在了郝主任的身上。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吧，整天忙里忙外的，哪睡过安稳觉呀！

    郝主任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声口令两眼直视着徐组长！

    “今夜月儿圆”！报告郝主任，老徐查岗来了！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郝主任问道。

    跟你一样，这不是睡不着吗，出来转转，另外我想看看关押的犯人，正好你也在，咱们一起审查一下，你看怎么样？徐组长说道。

    嗯，好。那你想审问谁？

    那就先审问那个开茶馆的吧，你去把他叫来，咱们不去审讯室了，就在这里吧。

    郝主任感觉今天的徐组长有点不对劲，一反常态，第一，他从不跟别人开玩笑，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令人生畏，今天怎么这么随和呀！说话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没有了平时硬朗的做派！突然间夜间又来审讯犯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

    不大的功夫郝主任就把一名犯人领到了会议室，此人精神萎靡，老脸沧桑，凌乱的头发一看就能看得出好几天没有洗漱了！徐组长赶紧的起身，来到了此人面前，把他搀扶到了座位上，并对郝主任说，郝主任，你去打点水，让老人家洗把脸好不好？

    郝主任走出屋子，心中愈加的纳闷，这个徐组长，今天怎么怪怪的呀，他要搞什么鬼？

    郝主任一走出屋子，徐组长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人，然后，口中说道，有刚沏好的龙井吗？只见那个人把眼神凝集在徐组长的脸上，暮然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于是此人开口说道，有，刚刚从zj新进的上好龙江，有西湖、钱塘、越州三产区的，不知先生要喝哪一种？徐组长说，狮峰龙井虽好，但清淡无味，我倒觉得另两种不失香郁甘美，就给我来杯钱塘龙井吧！

    言罢，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互打量着对方，顷刻，两人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那人说，徐建安？！徐组长赶紧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说，老掌柜的？！两人抱在一起，相互用力拍打着对方，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哑然大恸！没办法，外面有民兵，身份又不能暴露，只能把所有的委屈憋在肚子里了！

    郝主任打了一盆洗脸水，进屋看到这一切，顿时怔住了！他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他完全糊涂了！

    郝主任，来，你请坐。徐组长和老掌柜的宣泄完了久别重逢的情感，见郝主任端着脸盆愣在那里，叫郝主任把脸盆放下，对老掌柜的说，掌柜的，你赶紧的洗洗脸，然后咱们坐下说话。

    在老掌柜的洗脸的同时，徐组长对郝主任说，老郝，这位是我当侦查员时，一位非常出色的老侦查员，也是我的老上级，他工作认真，任劳任怨，辛勤工作，帮助我们并冒着重重危险，亲自完成了许多重要的情报传递工作，是一位我们非常尊重和爱戴的老革命！这样的一位老同志，我们不好好的善待，如今却要被打成反革命，你说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这不是在犯罪吗？嗨，今天我们险些酿成大错呀！

    哦，郝主任“哦”了一声，半天没有说话，他的思维很本能的想起了老书记，他很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他又欲言又止了！

    徐组长看出了郝主任的心思，知道他要说老书记的事，但又不敢说，便笑着对郝主任说，有话就说，现在又没别人，即便是说错了都不为过，我也绝不追究！

    我认为，我们是不是对老书记的嫌疑认定有点太草率了呀？就好比现在的老掌柜的，你对他是了解的，而我了解老书记呀，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我在想，我们这次运动的初衷是对的，也是非常可取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是不是有点变味了？我们对所有的人，都打上了问号，这样下去，势必会让人人恐慌不安，同时也使得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我今日老在思索一个问题，是不是我们现在的行为，离我们最初的初衷渐行渐远了？我没文化，说不好，我这些言论可是要被审查的呀！

    说话间，老掌柜的洗完了，郝主任赶紧的起身上前说，来，老领导，我再去给你打水，好好洗洗，你看这水，都成泥了！

    这时，老掌柜的赶忙拦住了郝主任说，这已经太显眼了，我长期的侦查生涯告诉我，刚才听到你俩的谈话，我好像听出了点门道，是不是咱们这里的水也不干净呀？！

    在郝主任大吃一惊的同时，徐组长赶紧的说，老掌柜的慧眼还是那么的睿智呀！正如刚才郝主任所说，我现在也在幡然醒悟我们现在的作为了，看上去每件事都是对的，可事后仔细一想，每件事都是存在疑问的！

    老掌柜的，现在时间不多了，只要证实了是你，就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我要给我的上级打电话，详细的汇报这里的情况，旧情咱们日后再叙，首先我非常感谢你那次我送情报被俘失利后，你对我的开脱，救命之恩建安永不忘！

    老掌柜的看着徐建安，心说，一点没变，还是以前的急脾气！

    徐组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领导的电话，几声“嘟嘟”过后，电话的那头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你哪位？报告领导，我是徐建安，深夜给您打电话是出于无奈，还望老领导勿怪！老领导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啰里啰嗦的，烦不烦呀你！于是，徐组长就把自己从来这里开始工作的始末，从抓捕李长吉的始末，到李长吉失踪，从党代表郝主任围捕黑山洞，从公审大会的骚乱，从牛二和小诸葛的失踪，从对老八路的怀疑，到今天的抓捕老八路的亲身经历和感悟，再到最后牵出真正的内鬼，详详细细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有声音，以至于把徐组长弄的摸不到头脑，说话吧不是，不说吧也不是。最后徐组长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老领导？你在听吗？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嗯”的声音，小徐呀，你反应的情况很及时，很迫切，也很严重！我会抓紧时间彻查此人，你们先稳住他，要抓证据讲事实，只有这样，我们对上对下才能有个交代！小徐呀，这次关押的犯人你审问了没有？发现了什么问题没有？

    报告老领导，我刚审讯完一位以前开茶馆的，你或许不知道这个人，但我知道他，并且非常了解此人，他就是抗战时期和解放时期，一位很了不起的老情报员，也是我的老上级！要是这样一位忠诚的**战士，也成了反革命分子，那我就实在是想不通了！老领导，你这样，由于他的身份的特殊性，为了保全期间，你作为总指挥，完全可以通过有关部门，去查证他的背景虚实和他本人的所有档案资料，由此我们就可以得出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老领导意下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老领导说，那其他人哪？审问后了吗？

    还没来得及审问，我到现在还没休息，今天通过抓捕老书记的亲身经历，使我意识到这里面的事非常的急迫，我们必须要研究出一个相应的对策来，以挽回这样的局面，不然我们会在迷茫中，走得越来越远！我估计其他犯人都是这种情况，等我审讯完了一起向老领导汇报。现在最起码一个疑问摆在我们面前了，还请老领导明示！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这个问题，对于这位老领导的抉择是很艰难的，很沉重的！但不管在艰难也要表态呀，于是老领导说，小徐呀，我作为总指挥和你的老领导，有些话我是不能说的，这里面还有好多事是我所不能决定的，但我要求你做的你必须要做到！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报告老领导，有人，老掌柜的和郝主任都在场。

    请他们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是。

    于是，徐组长对郝主任说，你先领老掌柜的回屋吧，我跟老领导说几句话。

    郝主任和老掌柜的走后，老领导对徐组长说，你把现在所有被关押的人员名单，包括他们的年龄、籍贯，以前所属的单位或军区和他们的主要负责人姓名，都给我了解清楚，然后给我报上来，不能有半点差错！

    是！老领导！

    然后，老领导说了很多话。徐组长嘴里不停的说，“是”，“是”，“是”！老领导最后说，我刚才说的话都记住啦？徐组长说，报告老领导，请您放心，都记住了，保准出不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