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1章 如意客栈

    噶起舞暗自心惊，他当然清楚厂科意有所指！“大人，您看的出来我老噶是个粗人，能混到今天的地步，我谁都不靠，就靠着我做官的机灵，但到了老朽这个位置，非常难呐，对面的俄国人，咱惹不起，身后的奕山将军，咱更惹不起！您是朝廷的大红人，您出了事儿走了的话，我怎么办？我可不是大红人，动不动就会掉脑袋的！”

    厂科微微的一笑，“所以说呢，你只是有一点血性而已，不是我要逼你表态，是你的位置，你不醒一醒！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大，咱俩已经是绑在一条战船上的兄弟了，对不对？”

    噶起舞无奈的点点头，那份苦笑，让厂科看着都替他心酸，“噶起舞，你也不用这样想，今天的事情虽然是半分功劳，我知道你认为事情没有结束之前，难以分辨事情的好坏，我也是这样想的，咱就更应当加强雅克萨的防御，只要俄国人过不来，合约能够顺利谈拢！这份功劳，不就做实诚了吗？”

    噶起舞无奈的耸耸肩膀，“大人！您真的要老朽给您点透了么？奕山他是恭亲王的人！和俄国人早已达成了协议！今天我们做下了这样的大事！他动不了您，但动我是随随便便的啊！我可没有尚方宝剑，朝中也没有大员保我！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协助大人增强雅克萨的防务，至于您跟奕山将军之间的事情，请不要把老夫拉进来了。|书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厂科知道多说无益，从今天噶起舞战场上面的表现来看，他还是有些民族意识的！“噶大人，本来这些话，我可以不用跟你说的！但我是真心喜欢大人的性情，你是一个边将！跟普通的将领有所不同！如果是一个太平之地的将军，安守本分，搞好人际关系，圆滑度日，自然是可以的，但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你成为各方势力交汇的核心！这是政见不同，不是个人恩怨！恭亲王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有没有将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如果和平是要靠出卖老百姓的利益！是要靠出卖国家的土地！这个官，我请问你，当的有什么意义！？”

    厂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通常官场上面是不会说的这样刻骨的！这让噶起舞也有所触动，厂科没有将他当成是外人！“大人，您说的，我自然清楚！老夫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一个小吏，我玩不起啊！能够尽力协助大人搞好雅克萨的防务，已经是卑职能够为大人办的事情了！大人还是尽早想办法跟俄国人谈判为上策，咱的实力，跟人家斗不了！”

    “那现在如果调不动奕山的人马，单凭这么点人！我们怎么跟俄国人斗呢！？谈判也是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面的，如果我跟这帮人是一个心思，靠着出卖国家的利益来换取政绩的话，我就不来这一趟了！我大可以直接去找奕山！跟他同流合污，大家哈哈一笑，置边城的百万东北百姓于不顾！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我既然来了雅克萨城！还是那句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厂科说到动情处，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极为妥当，如果仍然无法打动老头，他打算下杀手！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到时候多加一个正二品大员上去！

    噶起舞看那厂科似乎是决心已定，他又被厂科的话有所触动！“大人！您为什么非要拉上老夫呢？老夫都这把年纪了，雅克萨呆不下去的话，大不了后撤！大不了老夫归隐，有了今日的功劳，相信朝廷也不会杀我的。”

    厂科摇摇头，沉声道：“你这种中庸的想法是最要不得的！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人！如果今天你不坚定的站在百姓这一边！不坚定的站在国家利益这一边，我厂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噶起舞肃然一惊，“大人，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您也看到了，我现在就这么点儿人马，就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在这边倒还有些分量，到了京城狗屁都不是，就跟狗身上的虱子差不多！”

    厂科笑骂道，“你是狗身上的虱子，我也是正二品，那我是什么？你骂自己，别把旁人带进去！”

    噶起舞连忙起身，作揖，“岂敢，岂敢，您虽然也是正二品的大员，但您是侯爷啊！战神候！天下谁人不知道呢？您到底想要老夫做什么？请给一个准信，我都快被您吓死了！实在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准备准备，得跑路了。您来的路上，一个知府就被您吓得弃官跑路了，大家可是都知道的啊。”

    厂科没有心思跟老头开玩笑，“实在不行！只得兵谏！只要用我的尚方宝剑控制住了东北的战局！一切都好办！”

    “兵谏？！！！”噶起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您虽然是钦差大臣，但奕山将军是封疆大吏！世袭贵戚！您要是真的杀了他的话，我敢保证，无论您是多大的红人，朝廷也容不下您！即使是皇上容得下您！整个大清的官场也容不下您！”

    厂科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兵谏也不是一定要杀人的！事成之后，我保奏你的功劳！让肃大人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黑龙江将军！就是你的了！借口黑龙江的防务紧迫，暂时让大军集中在雅克萨一带！归你暂时统领！我再把奕山控制起来！等到大局已定！你守在边城要塞，谁能够轻易动你？”

    噶起舞听到黑龙江将军，也是热血沸腾，这是他做梦都奢望的啊！但朝中没有人，自己的功勋名望都不够，资历是够了的，如果真的能够办成这件大事！相信短期内俄国人都不会再起兵戈！这倒是他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左右摇摆不定，额头黄豆大的汗珠落下。一张白胖的大脸涨得通红！“黑龙江城有两三万大军！看样子奕山将军是不会来见您了！您怎么兵谏？难道想靠着您这几百人打过去？加上我这不到两千的老弱病残，也无济于事吧？”

    厂科看老头的口气已经松动，自己的表情也放松了一点，“没有人，你不会招人呢？等风头过后，你再想吃空饷什么的，你跟我说一声，我正缺人呢！”

    噶起舞禁不住厂科的劝说，两个人谈论一阵，增加了噶起舞的信心，他本身也没有多少背景，被放在边城这么重要的地方，利益小，责任大！不是一般的满人愿意呆着的地方！“大人想到了怎么做了吗？这黑龙江城，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啊！”

    爱辉，同瑷珲，历史地名，是中国清代黑龙江省军事重镇之一，在今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区南35公里。亦作艾浒、艾虎、艾呼、艾浑、爱珲，皆为一些少数民族语的不同汉语对音。汉语称黑龙江城，满语称萨哈连乌拉霍通。1858年后始出现“瑷珲”字样。现在改为爱辉。爱辉，旧县名。在黑龙江省北部、黑龙江中游西岸，邻接内蒙古自治区。

    厂科摇摇头，“没有成熟的想法，有一个初步的构想！只要你跟我一条心，我觉得不难！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住了奕山！不怕这几万军队不听我指挥！能够在短期内凑齐四万大军的话！纵然赤塔镇的一万俄国老毛子的正规军全部压过来，我们也不用怕他！况且咱手里不是还有战舰统治河道的吗？实际上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噶起舞越听越不对劲，“大人，恕我直言，我刚才差点被您给吓死，对啊，您现在控制了河道，我们实际上已经不用担心俄国人打过来了？您为什么还要兵谏呢？见好就收吧，跟俄国人谈一谈，沾点便宜就够了啊。”

    “所以说你只有一点的血性，这次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们能够再谈判？即使是再谈判，也是缓兵之计！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奕山的人马全部拉到对岸去！”厂科掀起了一点车帘子，看着外面的如潮人群，“要是俄国人彻底退出贝加尔湖和外兴安岭！将来谁坐镇东北，都将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噶起舞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厂科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不由的心悦诚服！“大人！要是您永远在东北的话，我就什么都敢！要不然，您别走了吧？跟朝廷说说，就永镇北方边陲，岂不是可以永保我大清北方无忧？”

    厂科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尚方宝剑，“只要你听我的，这次搞定了俄国人的事情，至少五年之内，北方再无战事！到时候我一定一举灭了俄国！”

    其实厂科在这个时候是相当矛盾的，按理说，他现在如果胜了俄国这一仗！就已经有了和清廷分庭抗礼的实力了！但他不得不顾忌钮钴禄诗诗，这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必须得等到咸丰皇帝驾崩！然后政变夺权，这是厂科心中越来越清晰的一份蓝图！他希望北方安定！却无力控制北方，所以能够扶持噶起舞这个庸碌无能，却有些贪心，有些爱国的满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人！我全听你的！我今年五十六岁了！只要能够真的像你说的，让我在东北爽上个五年，老夫的这一生都没有遗憾了！您别住驿站了，还是到我府上住一晚，我们再商量下具体细节，征兵工作，也由您负责，老夫懒散惯了，加上心软，练兵带兵都已经不行了！”噶起舞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厂科也没有再推辞他的好意，遂点头答应下来，随着噶起舞的马车一道进入噶起舞的的府邸。

    噶起舞担心厂科会玩他那些小老婆的担心纯属多余，厂科的身份高了，眼界也高了，有几个美妾垫底，一般的女人又如何能够入得厂科的法眼，噶起舞精心挑选的十名美女，厂科一个也没有看上！北方女人到底不如南方，远看还行，近看则皮糙肉厚！骨骼粗壮！

    厂科歇息一夜，第二日就颁布了几项政令，用他自己钦差大人的身份颁布的，分派给各路将领，同时对全城，乃至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还是征兵，征兵倒也还算是顺利，百姓们比较踊跃，毕竟刚刚打了大胜仗，而且这次在厂科的监督下，上来就先发一个月的饷银，官府的诚恳态度，也一扫百姓的心理包袱。加上噶起舞破天荒的给每名死难的士兵家属都发了二十两银子，他在被厂科开导了之后，已经盯上了更高的职位，人一旦有了追求，也是能够做出两件漂亮事情的。

    厂科将征兵工作交给自己的亲卫部队，共计两百人负责，外来的军官在本地征兵，也会少一些猫腻，主要是挑选身强力壮的百姓入选，避免了一些身体素质太差的，又进入部队混兵饷，但是厂科这次也没有搞什么练武集训，毕竟马上就要打仗，太强度的训练，可能会吓坏这帮人。

    厂科在跟时间赛跑，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凑集四万人马，还得是身强力壮的人马，好杀过河对岸去！如果让逃走的兰故土诺夫休整之后，再汇合科瓦列夫斯基卷土重来，在对岸重新扎稳脚跟的话，就非常不好办了。厂科相信，在至少十天之内，对岸的一片死寂的尼布楚，还不能够恢复生气！这是一座刚刚被全部屠戮过的城镇！

    第三日的时候，厂科在噶起舞的府中闲着无聊，看了看征兵处的工作进展顺利，又去军舰看了看，战士们也得到了休整，他就开始为那多出来的两千条长枪发愁了！长枪不用岂不浪费，但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一些有战斗经验的人呢？那些从来没有当过兵的老百姓，厂科是看不上的，但是噶起舞手中，原先那些靠混空饷，滥竽充数的老弱残兵，厂科也是看不上的，这让他忽然记起来，在码头的那日，跟一个柳子之间，似乎还有一个约定？

    “快，去如意客栈！”厂科这才想起来，三天的时间就要到了，不知道，这些有战斗经验的柳子，能不能比噶起舞手上的人强一些，能不能挑选拉拢出一支精干的部队来？这些人可都是清一色的汉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