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捕鼠游戏

    父亲走了，梁宝在外婆家玩得更加开心，也特别心，不再在禾场草堆等地方玩。因为离房屋近，往往容易把大人晾晒的东西碰上，就像上次把外婆家的酱麦弄泼了一样，会惹祸。那么梁宝会到哪里玩耍呢？还是那略大的朋友和他好，约他和一帮朋友到村畈里玩，玩什么呢？村畈里一条条田塍的两边土壁上，隔那么远就有一个鼠洞，洞口还散落着黑药丸似的鼠屎和碎成黄瓣儿的谷壳，这明洞里有老鼠或在外面觅食的老鼠迟早会返回这个窝。

    那次，宝跟着略大的朋友来到一个鼠洞旁，将手里攥着的挼成一团的报纸打开，里面一个铁夹子，上面有弹簧，弹簧一边还挂着一砣拇指大的猪肉。宝问略大的朋友，桂军，这是搞么事用的？桂军，是夹老鼠用的，叫老鼠匣。

    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呢？宝蹲下身子看稀奇样的盯着桂军把报纸上的老鼠匣翼翼地拿下来，安放在老鼠洞口，再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对着匣子上挂着的那砣猪肉烧，烧得流油，发出“喳喳”的响声，他才收了打火机。宝不解地问，烧那砣肉干嘛？桂军不，朝身边另外两个伙伴神秘地一笑，其中一个伙伴望着宝，你闻到香味吗？

    闻到了，一股被烧焦的肉香味。宝。

    这还不清楚？桂军领着他们走开，来到另一条田塍上才对宝，把那砣肉烧出香味来，老鼠容易闻到，然后会来吃，来吃的时候，老鼠匣的弹簧一动，就会把老鼠夹住。然后我们去取，把夹死的老鼠拿开，让安放在那儿的老鼠匣不动，还可以夹住第二只，第三只或者更多……

    看桂军绘声绘色地讲，宝疑惑地问，我在老鼠洞口问你怎么不？

    这你不清楚。在老鼠洞口不能夹老鼠的事儿，它们有可能懂人话，听到了就不会吃老鼠匣上的肉，那么安在那儿的老鼠匣不就白安了？桂军着，把手里的打火机塞进上衣口袋。

    他们在田畈玩玩耍耍，约莫过了一两个时，正在弯腰拾干枯杂草的桂军突然站起来，我听到“呱啦”一响，是从安放了老鼠匣的鼠洞那边传来的。另一个圆脸朋友也听见了，只有站在桂军身边的长脸朋友不吭声，他疑惑地眨着眼睛，朝有鼠洞的那个方向看。宝没有听见那响声，但他相信桂军所言不假。只见桂军径直走向那条安放了老鼠匣的有鼠洞的田塍，另外两个朋友跟在他后面，宝也跟在后面。离那个鼠洞还有几米远处，就看见一只肥大的老鼠被鼠匣夹住不能动弹了，再拢去一点，就看得更清楚了，那只肥大的老鼠的脑袋，被鼠匣夹扁了，两只乌黑的眼珠被挤冒出来，惨淡无光，它的嘴里还浸出一丝血迹，染红了嘴边的胡须。

    这只老鼠死了。桂军蹲下身子熟练地掰开弹簧夹，取出老鼠，挺心的，飞快地缩回手指，免得被弹簧夹夹住，弹簧夹掴下的时刻“噌”的一响，桂军一伸舌头。一手抓起死老鼠，一手抓住老鼠匣，挂在上面作诱饵的一砣肉还原封未动。伙伴们跟他一起走到畈中一个低洼处，那儿有一凼水，还清幽幽的，像是的泉水，桂军把老鼠匣交给靠他最近的长脸朋友洗，还嘱咐，你要把老鼠匣洗干净，不洗干净，再安放到鼠洞边，老鼠闻到同类血迹就会恐惧，不会拢来，那么再想掴一只老鼠就很难。长脸朋友把手伸进水凼“哗啦哗拉”地洗净老鼠匣，再交给桂军，桂军走到另一条田塍的土坎下找到了一个鼠洞，又心翼翼地掰开弹簧夹，让它套住挂了一砣肉的钢丝，然后轻轻地放下来，等候洞里的老鼠爬出来送死——只要稍微一碰，那弹簧夹就会骤然掴下，倒霉的老鼠非得命赴黄泉不可。

    老鼠匣安放停当，朋友们就跟着桂军离开了这条田塍，来到他们开始拾杂草已成为一堆柴火的田畈一隅，桂军掏出一支打火机交给圆脸朋友，你把火点燃。今烧老鼠肉呷。争取用老鼠匣掴住3只老鼠，每人一只。

    听了这话，圆脸朋友非常激动，揿燃打火机的火竟然灼了一下指头，他把手甩动着，然后朝那指头不停地哈气。

    你真没有用。长脸朋友一边埋怨道，一边伸手夺过他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打火机，“噗”地揿燃了火苗，将枯干的杂草堆点上，“哔哔剥剥”地烧着，烟子不多，尽是明火。宝却不见桂军把拎在手里的死老鼠放进火堆里烤，正不明白他要怎么搞，桂军却拍着他的肩膀，宝，我们到田畈水凼边去杀老鼠。

    来到水凼边，桂军把那只死老鼠横陈在一块青石上，叫宝按住鼠头，他一脚踩住鼠尾巴，然后掏出一支削笔刀，给老鼠开膛破肚，将它的内脏掏空。继而把老鼠浸入水凼里洗净，又把它放在青石板上让宝用双手掰开它的腹腔，桂军才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撮细如粉沫的食盐，他抓一些撒在老鼠肉糁糁的腹腔，伸手进来摸匀，又合住老鼠的腹腔拿着，回到田畈一隅，从烧出了火舌的火堆处，用一根棍子扒开一个火穴，将老鼠埋进去烧。

    两个朋友不停地添加柴火，一会儿，火堆里就散发出鼠肉的香气，桂军拍着巴掌，好！快熟了，我们可以分享鼠肉了。长脸朋友张开嘴，已流出了一点涎水。方脸朋友比较稳重，他，还烧一阵子更香，让它熟透。宝不吱声，内心里涌动着食欲。

    忽然，有人在叫宝，这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所谓的远处就是田畈那边的村庄。宝听见了，抬起头循声望去，是外婆站在村庄与田畈接洽的边缘在叫他，外婆是手搭“凉棚”，避着秋阳在叫他。

    这时，桂军等3个朋友都瞅着他，他站在烧老鼠肉的火堆旁发愣，桂军伸手拍他一下，你是吃了鼠肉再走，还是现在就走。宝没有回答，很快就用行动作了回答，他撒腿就跑，跑到畈中间，拉开嗓门回应一声——姥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