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惠赠鲜蛙

    忽然，从公路下方400米远的地方开过来一个辆摩托，在这辆奥迪轿车的一侧“嗞”的一下停住，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平头青年下了车座，抬手一抹汗涔涔的额头，便走到刘家富面前问，您可是从香港那边来的？刘家富心里有数，来之前，父亲给他打过电话，这里有人迎接，这个平头青年是不是迎接他们的人呢？他估计不会错，便点头。平头青年再问，是不是我叔叔马金贝叫你们来的？正瞅着平头青年的阚娟抢过话，错了，是马鑫财老板叫我们来的。平头青年也认为错了，掉头走近摩托，跨上去正要走，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贴近耳朵接听，他，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几个人，我问过，他们是一个叫马鑫财的老板让他们来的，不是你。电话里又了一阵话，平头青年“哦”了几声，又从摩托车上下来，笑吟吟走近刘家富：唉！我搞错了，原来是叔叔马金贝把名字改成马鑫财我不清楚，他是一个测字先生给他改的。

    刘家富心想对上号了，便叫保姆从车上取一瓶矿泉水送给他，他拧开口子喝一口，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刘家富，来捕蛙的。

    平头青年走到摩托车边掀开后盖，下面是一个矩形铁皮箱，他从箱里拿出一只蛇皮袋，对刘家富，这袋子里是青蛙，是叔叔叫我给你们准备的。着，他把矿泉水拧紧盖子，放在脚边，再解开蛇皮袋束口，刘家富循着袋口往里看，约有半袋子青蛙，有的还在里面蹦跳，它们的背部布满青色条纹，就像穿上了迷彩服，而肚子是白色的，整个身子滑溜溜的，直接和脑袋连在一起，好像没有脖子。这让刘家富想起了一句俗语：蛤蟆无颈，细伢无腰。描述得挺恰当的，他会意地一笑，再看青蛙两只眼睛圆鼓鼓地立着，仿佛它们时刻都很惶惑，都准备逃离，可又怎能逃离得开？平头青年怕袋子里的青蛙跑了，旋即捏紧袋口，正要拴上束绳，刘祥生跑过来嚷道，我要看青蛙。

    平头青年只好松开袋口让他看，阚娟、毛珍珍也站在旁边挺有趣地看，刘祥生觉得看还不过瘾，竟然伸出一双汗巴巴的手去把袋口扒开些，平头青年也顺便松开袋口，哦嗬，几只青蛙同时往袋口外边跳，一只、两只……四只。平头青年麻利束紧袋口，从车箱里取出一只圆口兜，兜上有一个短柄，他一拉，拉成一庹长，拿在手里暂且不动，看孩子在公路上追逐刚从蛇皮袋里蹦出来的一只青蛙，够不着，并且一拢去，青蛙就跳开，平头青年赶过去，用这兜一扣就扣住了，青蛙再一跳，跳不出来，他一只手把它摁住，另一只手伸进兜把它抓出来。

    我要青蛙。刘祥生兴奋得跳起来叫。平头青年便把青蛙放在他手里，叫他抓紧。

    刘家富、阚娟、毛珍珍则在公路上追捕另外几只正在蹦跳的青蛙，其中一只跑到奥迪轿车的轮子底下了，刘家富正蹲着身子，歪着头往里瞄。还一只青蛙在公路当中蹦一下又蹲一下，接着再蹦，反复多次，阚娟跟在后面撵，怎么也撵不上，它再蹦几下，很可能蹦到路边草丛中，那可就逮不住了。

    平头青年一个箭步跃上去，在青蛙跳起来的当儿，他顺势伸出长柄兜一扣，便扣住了。他取出来时，另一只逃出来的青蛙已被毛珍珍捉在手里，她笑咪咪地站在那儿，虽然汗涔涔的，也不觉得气酷热了，仿佛陶醉在喜悦之中忘记了一切。

    平头青年打开蛇皮袋束口，把捉住的青蛙放进去，毛珍珍也一样，只是刘祥生依然把手里的青蛙捏得够紧，稚气地问平头青年，叔叔，我不把它放进去不要紧吧？

    你抓住别让它跑了就行！平头青年又要去帮刘家富捉那一只蹦到车子底下的青蛙，才系紧束口抬起头，就看到轿车移开原泊位一米多远又停下来，他突然发现那只青蛙已被碾死在车轮之下，压扁了，血肉模糊，在灼热的公路上巴成了一块儿。

    刘家富从轿车上下来，看着压死的青蛙惋惜地，我是想抓活的，怎料这般结果？

    算了！那袋子里的活青蛙，都给你们。平头青年。刘家富，让我们自己捕捉吧！这样不劳而获怎好意思？平头青年笑道，既然是叔叔的朋友，就不要客气了。再你们不一定会捉青蛙，就是要捉，也只能晚上捉，白是难以捉到的。原因晚上青蛙叫，容易暴露，也就好捉。

    太阳像一把火伞，**辣的，阚娟、保姆他们有点受不了，便带着祥生到路边的那棵木棉树下歇阴，祥生的皮肤已晒得发红，但兴致很高，他把玩着手里的青蛙，开始是双手合摁着，那青蛙许是不舒服，身子和两条后腿不停地扭动，越是扭动，祥生越是用力气捏着，直到它不怎么动了，祥生才把手放松一点。阚娟，乖乖，把青蛙给我塞进蛇皮袋里去，拿在手里脏。祥生不答应，偏开身子背对着妈妈，但他心里矛盾，妈妈没有强求他，他反而走近妈妈，把青蛙朝妈妈的手里一放。阚娟没有准备，自然没有接稳，青蛙掉在地上，它没有再蹦，许是被祥生拿在手里捏来捏去，折磨得要死了，但祥生还是怕青蛙跑，提起一脚踹在它背上，阚娟看它快死了，便叫祥生把脚拿开。之后，青蛙果然不动了。阚娟把它捡起来，走到火烧火燎似的太阳光里，对平头青年，你再把蛇皮袋束口打开，把这只青蛙塞进去。平头青年一看不行，这只青蛙快死了，放在袋子里憋闷，会死得更快，那样会使其它鲜活青蛙受到感染而发病。刘家富，把它放在车上。

    刘家富拧着那只装了鲜活青蛙的蛇皮袋向平头青年道过谢，就邀约家人上车，车子返程还没有开出汕头，那只被踹过一脚的青蛙就死在车上，祥生用脚轻踢，它翻过身子一动不动，扁平而煞白的肚皮上仿佛涂满了死亡的颜色，祥生不感觉恐怖，只感觉好玩。

    气炎热，怕它发臭，做味道，阚娟就拾起这只死蛙，揿开车窗，甩了窗外。

    祥生有些不同意，撅起嘴叫，妈——把青蛙丢了干嘛？阚娟，死青蛙，有病毒，丢了好。

    坐在旁边的毛珍珍宽慰他，祥生，青蛙多着呢，有大半袋活的放在车后储藏箱里嘞！祥生，我知道。

    车子出城后，加了速，窗外的路树仿佛直往后倒，看上去远远的山脉田野一会儿就呈现在眼前，眨眼就成为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