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战

    星宇历七十八年夏，天空蔚蓝如洗。

    地球联邦推行新纪年不到百年，之前又度过了两千多年的大灾变年代，无论科技或武技，都有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进步。

    江都基地市，第五高中练功房外，学生们三五成群，等待有练功房空闲下来。

    距离高考仅剩最后两月，所有有志于在武道上有所发展的高三学生，无不抓紧最后的时间刻苦修炼，期望在高考前再有精进。

    在练功房中修行，灵气浓郁而活跃，修行速度比外界大大增加。

    两千年前，三千颗烈焰滔天的流星，带着滚滚浓烟从天而降，旦夕之间地球环境剧变，变异生物泛滥，人类进入大灾变时期。

    初期，变异生物智慧低下，只知疯狂杀戮，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人类死亡人数超过总人数的五成以上。

    这个时候，华夏国古武复苏，人类强者龙狂强势崛起，登上历史舞台，以其强横武力带领剩余人类奋起反抗。

    继而，龙狂整合地球的残存国家，成立地球联邦，总领联邦军事事务，统一调配所有人力物力，构筑防御工事，首次在正面战场抵挡住变异生物的进攻步伐。

    其后，龙狂将自身武学整理成册，面向全人类传播，使联邦武者数量迅速增加，当人类与变异生物进入相持阶段后，他辞去联邦一切职务，专心武道，设立以武道为主的天空武院，系统培育人类武者，而联邦政府也感念其功勋，尊称为联邦导师、圣者，史称第一圣者。

    古武修行成为所有联邦院校的必修课程，无论贫贱富贵，人类从少年开始，直至最终步入战场，任何人都无法跳过这道关卡。

    在随后的岁月里，随着基地城市的不断建立和完善，武者数量又大量激增，变异生物已无法再对人类肆意虐杀。

    继而，在一千五百年前，人类顶尖强者——雷皇，终于完成突破，成为继龙狂之后的第二位武皇强者。

    随后，雷皇以其学识，大力发展科技，尤其在军事战争武器方面，与武道结合创造出威力强大，且能被普通人掌握并使用的科技武器——武具，战场形势全面颠倒，雷皇也因而被尊称为联邦第二圣者。

    其后，雷皇放弃所有荣誉地位，加入天空武院，并在学院中开创出一个全新武道体系——科武体系。

    之后千多年，古武与科武齐头并进，变异生物虽未完全消灭，但人类的生存空间却大幅扩张，除了海洋仍被变异生物掌控，陆地上的变异生物已经龟缩起来，无力征伐。

    近百年来，相对的和平促使联邦人口急剧增加，生存压力剧增，在联邦倡导下，探索地外星空成为人类发展的主要方向。

    由于科技的进步，人类飞船在多项科技上取得突破性进展，当第一艘外空飞船升空，地球联邦正式推行新纪年——星宇历正式开篇。

    即使进入相对和平的发展时期，武道仍是联邦大中小院校的重点科目，升学考试中占据最大比重。

    即使对武道全无兴趣，单纯的想要成为一名研究学者，但没有武道支撑，也休想成功，高等院校不会录取没有武道修为的人不说，仅以武者和普通人的寿命而言，显然拥有长久寿命的武者，更适合各方面的研究工作，这样才有利于研究内容的延续性。

    没有武道境界就没有前途可言，最终只能成为专为武者服务的下等人。

    第十三号练功房外，十多名高三学生焦急等待，看着门牌上显示的名字，面色阴沉。

    “唐战这混蛋，去努力学习文化课程多好，既不浪费大家时间，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上个三流大学，现在占着练功房又算怎么回事？凭他的天赋，就算练一辈子也别想成为武士。”萧非恨声道。

    很明显，他口中的唐战，正是此刻使用练功房的人。

    “萧哥说的对！唐战也够奇葩的，文化课程全校第一，武修课程却倒数第一，三年高中读下来，玄元诀不升反降，实力怕是连小学生都比不上了！”萧非身边的王龙冷声接道。

    两人声音不大，附近的同学听到，大多附和点头。只有一人面带犹疑，道：“说来也怪，唐战以高分入学，据说那时玄元诀已经达高达七层，就算三年来无法更进一步，也不至于倒退才对？”

    随着此人提起，其他人也感到诧异。事实上，有这样疑惑的又何止是他们，学校里上到校领导，下到老师同学，有很多也对此存疑，这也是唐战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勒令退学的主要原因。

    学生时代，所有人统一修行联邦提供的基础功法——玄元诀，这部功法是武者夯实基础的启蒙功法，只需按部就班，没有太多限制，无非是修成时间的长短，最多也只是进步缓慢，绝无可能倒退。

    但唐战却偏偏做到了。

    抛开外界言论，练功房内的唐战全然不知，其实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十米见方的练功房里，采用虚拟场景模拟技术，人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唐战盘膝而坐，清秀的脸上汗水涔涔，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双掌上下虚合悬于丹田位置，他牙关紧咬，微弱的真气缓缓聚集于双掌之间。

    如果被外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爆眼球，聚于双掌之间的真气即便微弱，但也属于真气外放的层次，而这根本不是武徒境界所能做到的，甚至在武师当中，能够做到的也少之又少。

    经过两千多年的经验，武者层级有着明确划分，武徒、武士、武师、武宗、武尊、武王、武皇，七大境界从低到高，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难以想象。

    一般来说，武士的力量是武徒的百倍，而武师又是武士的百倍，依此类推。

    练功房内压力如潮，灵气活跃的同时，重力也随之变化，对现在的唐战来说，实在难以抵御，玄元诀退化至第三层，更在今次之后，将彻底退化为零。

    “给我凝！凝……”唐战心中呐喊，双眼紧闭，意念存想于双掌之间，他此刻根本不是在练功，而是在燃烧生命潜能。

    凝聚元珠，这不是武徒境界所能做到的，就算武师也不行，这需要把自身真气在体外凝聚，而且不是暂时的外放，是要长久的保存的。

    元珠作用广泛，在古武体系中，有助于武者提升实力，补充真气，在科武体系中，能驱动武具，给武具充能。

    但无论在哪个体系中，凝聚元珠的最低标准，都必须是高阶武宗，由此看出，唐战此举是多么骇人听闻。

    以武徒境界凝聚元珠，即使成功，也是在压榨体内真气，竭泽而渔。

    随着时间推移，掌心的微弱真气缓慢增强，最终仿佛实体存在。

    他取出早已准备元珠载体，一颗鸽蛋大小，用以封存真气的透明圆球，把凝聚的真气团打入其中，元珠凝练完成。

    唐战没有马上起身，休息片刻，感受体内的虚弱，不出所料，玄元诀彻底退化，体内仅存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真气，连武徒一层都不到，仿佛一个刚刚产生气感的小学生一样。

    内心失落，从武徒八层回落成普通人，每一次凝聚元珠，耗费的都是他辛苦修炼的玄元真气。

    再过片刻，唐战勉强起身，一米八的身高显得佝偻，走动几步，脚步踉跄虚浮，身体忍不住摇晃，低头看了眼手中闪耀白色光晕的元珠，无声叹息，没有一丁点完成壮举的喜悦，这是他最后真气的凝聚，今日之后真气消散，再没有凝聚的可能。

    “我该怎么办？没有元珠就没有信用点，无法换取初级基因修复液，而爸爸的病再不可能坚持下去了。”

    “弟弟妹妹也快到放假时间了，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唐战思绪万千，向着门口移动，玄元诀修行之所以不进反退，正是因为强行凝聚元珠，伤及本源的结果。

    一颗元珠无论什么品级，在黑市售卖的最低价格都可以达到三百信用点，购买初级基因修复液，恰好买到三支。如果一般病症，一支初级基因修复液足以康复如初，偏偏他父亲所患的却是最难治愈的肺癌，而且还是晚期，使用初级修复液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在当今的科技医疗条件下，癌症晚期并非绝症，能够彻底治愈，但花费却极其高昂，所需信用点对唐战来说，根本是天文数字。

    为了维持父亲的生命，唐战只能靠压榨自身真气，完全放弃了所有前途，以生命凝练元珠，换取信用点。

    拉开门，蹒跚离开练功房，看了眼空中的太阳，夏日的阳光无法给他丝毫温暖。

    这一刻，讥嘲的声音传来，尖酸刻薄，“蠢货，练成这副德性，浪费大家时间。”

    唐战看了眼萧非，不再理会，他体内真气处于枯竭边缘，或许几小时或许更短时间，他将彻底失去真气，此生更将与武无缘，而在此之前，他还必须前往黑市，用最后一颗元珠换取初级基因修复液。

    强行凝聚元珠的危害，不仅仅是玄元诀退化，真气消散那么简单，当体内最后一丝支撑的真气溃散，他的经脉将会全面萎缩，不能承受半点真气。否则全身经脉会如脆弱的玻璃般炸碎。

    叹了口气，唐战离开学校，乘上前往黑市的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