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连夜撤退

    清军再一次冲上来了，这一次由于有督战队在身后督战的原因，即使是绿营士兵也只能红着眼睛向前冲，由于人数太多，东面的地形比较陡峭的原因，清军的阵型十分密集，项玉一看清军的这个架势，哪还敢放他们近了再打啊，况且对方阵型这么密集，绿营的士兵身上甚至没有穿戴盔甲，对于火枪子弹的防护力自然是跟之前的清军没办法相比，于是在清军距离明军的阵地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就下令开枪了。

    这个距离上子弹的飞行动能基本上就已经很低了，清军的人数十分密集，前面的士兵有很多都被子弹击中，但是却只是受伤而不致命，但是战场上的伤兵有时候比阵亡了更加能够降低士气，一大批伤兵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后面的清军士兵听的心惊胆战，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进，一边偷偷的向地上的伤兵望去，见到一个个伤兵都是血肉模糊时，直吓得就要掉头逃跑，但是显然他们不敢这么做，清军的督战队已经当阵斩杀了十几名想要逃跑的士兵，往回跑只能是死路一条，向前进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清军不停的向前推进，清军的火枪兵这时也端起枪来向明军的阵地上面开枪掩护其他士兵冲锋，明军渐渐地出现了伤亡，而且人数不足的劣势逐渐显现出来了，明军这时阵地上只有不到五百名士兵还有作战能力，每次开枪虽然能够对清军造成一定的杀伤，但是已经压制不住清军的攻势了，清军已经冲到了之前白甲兵的那个位置，越靠近明军阵地，那些绿营的士兵们反而表现的更加勇敢，这时甚至已经悍不畏死的向前冲来，靠的越近，清军的火枪兵和弓箭手的威力也就越大，明军的伤亡开始剧增起来，项玉眼见受不住了，连忙下令明军从两边向山顶上撤退，然后下令放下最后一批滚木礌石阻断和迟滞清军的攻势。

    清军一看明军要后撤，士气大振，正要追赶时发现明军又放下来一批滚木礌石，吓得连忙寻找掩护，这下便减慢了整个军队的推进速度，明军得以安全撤上山顶。

    任何山势都是越往上面走越发艰难，涂岭也不例外。

    明军撤上了山顶，北面山腰上的阵地自然也是守不住了，很快就被清军占领了，项玉令何安去清点一下部队的伤亡情况，刚撤退时明军稍稍有一点混乱，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伤亡。

    清点的结果是明军此时只剩下四百三十六人，阵亡了两百六十七人，还有两百多名伤兵，除去重伤兵外，此时还有战斗力的明军不到四百人，只有三百八十人，不仅如此，刚刚的战斗过后，明军丢掉了一大部分枪支，军队的士气也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项玉自己也是忧心忡忡，不知道能不能够守得住山顶上的阵地，好在这时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明军攻了大半天，这时应该也要休整了，看来今天是不会在此发动进攻的。

    项玉让邓明安排好岗哨，下令让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火头军这时也连忙支起锅来烧火做饭，士兵们都安静的躺在地上，阵地上十分安静，只有伤兵的**声传来。

    项玉走到伤兵中去视察，这时随军的医匠已经再给伤兵们包扎，很多伤兵都是被流矢所伤，拔箭时的疼痛十分难熬，不由得惨呼起来，项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伤兵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医匠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只有十几名大夫却要照顾上百名伤兵，虽然有其他士兵帮忙，但是这些士兵对医疗上面毫不了解，无非也就是帮忙抬动病人，帮忙固定伤兵而已，既不会照顾伤兵也不能安抚伤兵的情绪，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现代医疗体系中的护士一职，在1659年的秋天，护士这个职业显然还没有诞生，但是战场上的伤兵显然需要更加专业的照顾，项玉打算日后一定要组建第一支护士队伍。

    不只是缺少专业的照顾，更重要的是这些大夫都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医，并不是说传统意义上的中医里面就没有外科，但是光就效果来看，西医在治疗战场创伤方面的效果要比中医强上太多。

    但是这个时候去哪里找一批医术高明的西医呢？项玉不由得想到了澳门的葡萄牙人，也许哪里会有西医。

    伤兵们这时候都是被抬放在一起，明军并没有扎下大营，所以他们也都暴露在外面，许多刚刚处理完伤口的士兵也都就这样暴露在外，项玉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看舒肤佳的广告看多了也知道空气中存在大量的细菌，他们的伤口若是不做处理，很快便会被细菌感染，战场上大部分伤兵就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的。项玉喊来一个医匠，这个医匠年约五十，在军中服役已经很多年了，属于那种世代为医匠的那种军匠户籍，项玉指着地上的伤兵问道：“这些伤兵的伤口为何不作处理，就这样敞开着会很容易感染的。”

    这医匠虽然不懂感染一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中医的阴阳论之中有邪气入体一说，《内经》所说的：“阳胜则热，阴胜则寒”就是说外部的邪气入体造成的感染称之为阳气失衡，对应西医里面的炎症反应则是：红、肿、热、痛！

    “回统制大人的话，并非是卑职不给伤兵们包扎伤口，实在是人手不够，很多士兵的伤势亟待处理，而且我们已经没有了包扎用的绸布了。”中年医匠回答道。

    项玉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他战前的考虑不周所致的，责任并不在这名医匠的身上，战前物资没有准备好，战斗打响之后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像这医匠和绸布的问题，他之前就没有考虑过，以至于战争打到现在出现了医疗用品的短缺，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说不定要拿这许多士兵的生命为代价，项玉深深的记在心里。他挨个给每一名伤兵送上鼓励，让士兵们取来许多毛毯，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使他们不至于受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军的饭已经做好了，士兵们纷纷开始进食，半山腰的清军已经扎下了一片临时营地，从山顶上望下去，只见一片灯火通明，清军显然是在欢庆，他们今天虽然失败了两次，但是总归还是打下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项玉这时已经放下心来，清军不怕自己率军突袭，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兵力不足的困境，自己更是毫无要偷袭他们的心思，反而是担心他们趁黑，明军视线不佳，火枪难有准头之气前来进攻，这时见他们这个样子，这下也不用担心了。

    项玉下令今夜撤退的消息早就已经传达下去了，明军士兵们纷纷抓紧机会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考虑到伤兵们不好转移，但是显然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于是项玉下令让士兵们赶制出一百多副担架，用以搬运伤兵。

    后半夜很快就到了，明军纷纷起来，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伤兵由两人前后抬着担架运送，队伍整体速度很慢，但是清军这时并没有注意到明军的动向，明军从南边撤出了涂岭，又连忙向海边赶去，从厦门来的水军今天应该还会在海边等着他们，郑成功只给了项玉五天的时间，若是他不能抓住这五天的时间，那么船队就不会在等他们，自己就会撤回厦门，那样的话部队就只能从陆路走到厦门去，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伤兵实在是太多，队伍的速度肯定快不起来，等到天一亮，清军发现明军不见了踪迹之后肯定会四处搜索，一旦被清军发现，那就很难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