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行之路 第五百二十四章 沙僧的因果

    陆小风有前世记忆，知道游戏里的许多神操作，但记忆相当模糊，别人做了他才想起有这回事。就算想起有虎妖为孙悟空提供虎皮裙，亲近之人没有虎妖，他也不会刻意去坏人家机缘，毕竟能把脑洞开到这种地步人家也费了许多心思。

    八百里流沙河，流淌的是天河弱水，便是鹅毛也浮不起来，目前还是玩家禁区。大家都知道河里有个沙和尚，但没办法下到河底，至少也要有灵兵级的辟水装备，配合辟水诀才能在流沙河行动自如。

    陆小风恰好有灵兵级的辟水铠甲，幽冥血海尚且敢下潜，进入流沙河不在话下。他掐着辟水诀一路向下，很快就感应到了沙和尚所在位置，老沙被贬下界后混得落魄，既要四处寻觅血食，又要受那飞剑穿心之苦，就连水府都没有一处。

    猪八戒和沙僧曾有一番大战，猪八戒元神受损认不得沙僧，沙僧吞食九位取经人压制了怨气同样认不出八戒。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两位曾经的天神，保唐僧西行时已然失去本我，只是继承了作为天神的福缘。

    流沙河里只有这一个妖精，红发蓝脸，脖子上挂着九个骷髅，手里拿着一把降妖杖。卷帘大将原本怨气滔天，一心要和佛门不死不休，吞食九位取经人了结因果，他记忆渐渐变得模糊，前些日子见了观世音菩萨，已然答应要保唐僧西行取经。

    没有拜唐僧为师前，沙和尚还未完全被取经人佛性压制，他吃了金蝉子的肉九世，只有拜金蝉子为师才真正了结因果。如今沙和尚还有凶性，需要在周边寻觅血食，感应到有人分开水浪来流沙河底，正高兴有血食送上门，结果却是一个鬼仙。

    沙和尚乃是怨气所化的水怪，他吞食的血食可以是人或妖，但从来没有妖怪把鬼作为血食。鬼族就算修炼有成凝了身体，那也不是真正的血肉，发现来的是鬼沙和尚勃然大怒，分开水浪上前道：“哪里来的小鬼，竟然敢来流沙河搅扰俺修行，先吃俺一杖再说。”

    西行路上沙和尚专业挑担，看起来没啥本事，但人家好歹也是太乙散仙。陆小风可不敢真等他那一杖打下来，连忙大喊道：“可是卷帘大将？天蓬元帅命我来流沙河寻你，有要事相商。”

    卷帘大将愣了一下，他记忆衰退得厉害，片刻后才想起熟识的天蓬元帅，疑惑地道：“我听闻天蓬因为调戏了嫦娥，已然被打到凡间，他如何叫你来寻我？”

    陆小风道：“此事说来话长，卷帘大将你且寻个落脚处，我把天蓬元帅的事告诉你。”

    沙僧带着陆小风来一片乱石，进入一个斜向上的山洞，不一会来到一处没有被弱水淹没的空间。两人在平坦处盘膝坐下，陆小风把猪八戒的遭遇说了一遍，但隐瞒了后土娘娘这一环节，只说有大能修士帮助天蓬保住了元神。

    卷帘大将听完感叹道：“因为当初我吃取经人，天蓬元帅说了一句戏言，没有出手相救，不想真的遭了劫，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不爽，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陆小风听得有些心塞，这卷帘大将吃了九位取经人，身上已然有了佛性，说话间有了佛门口吻。如果不能改变他的命运，他会成为老实巴交的沙和尚，忠心耿耿地做佛教的金身罗汉。

    卷帘大将还剩多少记忆不好说，如果和他争辩只怕适得其反，更加没机会把后土传授的法诀教给他。心念电转之下陆小风笑了笑道：“一饮一啄皆天定，有因必有果，卷帘大将倒是看得通透，不过你吃了九位取经人沾了业力，只怕会忘记以前的事。”

    卷帘大将身子一震，他的记忆确实在逐渐模糊，满脑子只想着因果报应，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今日如果不是异人提起天蓬元帅，他都想不起曾和对方有过交集，他就像得了阿尔茨海默综合症一样，不断遗忘过去又没有任何办法。

    “道友来流沙河寻我，又知我症结所在，可有办法化解？”

    陆小风拿出一本秘笈道：“天蓬元帅托我来寻将军时，救了元帅的大能修士恰好在场，指出了将军症结所在，托我把这本《本真诀》交给将军结个善缘，修炼了便能保持本真，不会因为受到压制而遗忘过往。”

    卷帘大将大喜过望，从陆小风手里接过《本真诀》参悟，片刻后他睁开铜铃大眼道：“果是无上妙法，劳烦道友转告那位前辈，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作为怨气所生的水怪，卷帘大将还未彻底被佛力压制，不像后来的沙和尚那么老实巴交。看完《本真诀》秘法，他知道这是保留本真的无上妙诀，正好可以解决他如今的问题，告了身罪盘膝坐下修炼起来。

    修炼片刻强大的怨气冲天而起，卷帘大将全身被黑雾笼罩，浓郁的怨气有如实质，仿佛有怨魂在凄厉嘶吼。他原本就是怨气所化水怪，怨气才是他的根本，修炼了本真诀后不再受到干扰，找回了自己的本心。

    红色乱发变成了纯净的黑色，双目流出血泪，身体不断地颤抖，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从小天赋异禀本性纯真，有幸被人间大能修士收入门墙，潜心修炼道法，直到某日霞举飞升被封为卷帘大将。

    成为天神的那天，他兴高采烈去找师父，但师父已然消失，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说是缘尽了。师父只跟他说了道号，做了天神后他曾四处打听，但从未有人听说过师父的道号，所以师父的道号多半也不真。

    按照其他天神的说法，凡间有许多天赋异禀的修士，他们就像上古练气士一样，修炼有成也不愿被天条约束。这种隐修练气士讲究缘分，他们传了徒弟不求回报，神龙见首不见尾，掌管八百里天河的天蓬元帅也有个这样的师父。

    原以为从此见不到师父了，但后来他收到师父纸鹤传书，让他去凡间会一位有缘人。

    这位有缘人名叫寇谦之，祖籍上谷昌平，从小好仙道有绝俗之心，向道之心极诚。他的父亲担任太守，兄长三十岁就做了县令，但他从小无心做官，一心一意倾心道教，自学道书每日诵经打坐，想要得道成仙。

    寇谦之无人指点，不得其门而入，摸索修炼多年还是老样子，依然还是原身凡体。不过他很有毅力，没有效果也还在坚持，终于被卷帘大将的师父关注到，因为自身正在闭关，便纸鹤传书让卷帘大将代为点化。

    卷帘大将下凡化名成公兴，正好在寇谦之姨母家做帮工，寇谦之合该有仙缘，他到姨母家串门第一眼就觉得成公兴很不凡。他认为成公兴相貌奇特，身体魁伟，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肯定不是肉体凡胎。

    征得姨母同意，寇谦之把成公兴带回家，成公兴没有承认修士身份，以帮工身份留在寇家，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按照师父吩咐，到底要不要代收寇谦之入门，还要看有没有缘分，同时还要观察他是不是真的诚心向道。

    观察许久确定要给寇谦之一番仙缘，某日看到寇谦之用《周髀算经》演算七曜，算不对心急火燎，成公兴就走上前观看。寇谦之算不出来正不耐烦，找了个理由要把成公兴支开，这时成公兴诚恳地道：“我看到先生的演算方法了，既然算不出来，何不用我这大老粗的办法试试？”

    寇谦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成公兴试了一次，成公兴跟师父学了多年，一口气把“七曜”运行过程算了出来。寇谦之觉得自己没看错，成公兴并非凡人，当即就要拜成公兴为师，但成公兴推辞了。

    成公兴乃卷帘大将所化，他主动显露本事是师父授意，按照他那神秘师父的说法，寇谦之仙缘非同一般，他师父也只能代师收徒。寇谦之入了门墙，以后和卷帘大将师父同辈，卷帘大将哪里敢造次收他为徒，所以他尊师嘱拜了寇谦之为师。

    从此成公兴伴随寇谦之修炼了七年，天庭也就是七天时间，他按师父指点带寇谦之去华山采了仙药，寇谦之正式成了练气士。后来他又把寇谦之带到太室山，传授他修炼秘诀，寇谦之道心非同凡响，很快就小有成就。

    卷帘大将准备回天庭去了，临行前他按照师父要求，指点寇谦之去做帝王之师光大道教，以后师父和师祖会亲自带寇谦之闭关千年。

    原本只是尊师命办事，做的事也没有出格，偏偏因为一场天大误会，他成了佛门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场误会因寇谦之而起，这位潜心向道的修士，不知道是装逼还是确有其事，自称太上老君带着数百从人降临嵩山，说自从天师张道陵去后，人间修道之人无人传授，所以授予寇谦之天师之位，并且赠予《老君音诵戒经》，命他整顿道教。

    从此寇谦之以天师身份自居，建立新天师道，对天师道进行整顿，让天师道以新的面貌在世间传播。为了进一步提升影响力，他走下嵩山去了北魏都城，通过著名大儒崔浩引荐，成了北魏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