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24章：红粉佳人两鬓斑

    店小二原先认定了两人是原那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学子，此时看脱脱不花红着脸求教的神情，越发认定了这个看法，原大户读书人听着风光，实则不然，家族的压力迫使他们必须放弃了许多东西，其最要紧是色字，先辈们认为，小人先之，悦之以声色犬马，纵之以驰骋田猎，侈之以宫室器服，志气已乱。所以在这一点，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耕读之家都严厉禁止的，在家里碍于父辈的脸面，圣人的教诲，他们尚未能控制，可一旦游学在外，又或者是有了功名，他们彻底放开了，这也是为何，许多读书人一入**无法自拔了，如北宋的柳永，这位出身诗书世家的贵族公子，一旦出入“秦楼楚馆”，接触到“竞赌新声”，浪漫而放荡不羁的性格便显露出来，因此，**成了他常去之处。科举落第后，这位小哥干脆来个决断，沉醉酒楼，自号奉圣旨填词柳三变。算是开传读书人的声色犬马的先河了。

    有了这个认识，店小二也不含糊，落了座，重新给两人满了一杯茶汤后开口说道：“公子有所不知了，这小镇虽说地处边陲，但位置好，加朝廷扶持，所以还算繁华，这半年来人墨客来往多了，往日并不兴盛的勾栏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光是蝎子街新建了七八座独门独院的小楼，里面的姑娘说是来自原的苏杭二州，那是糊弄外地的鬼话，其实都是本地的姑娘，对了还有许多从草原来的，这些姑娘入了楼，学了些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借此提高了身价，不明所以的客人一头撞进去，花费的银子可不少了，这半年来，光是我看到了不下百来个似客官这样的世家子弟在里面花光了银子，落了一个流落街头的下场，所以这勾栏要去也得去一个熟一点的，一来不至于花费太过离谱，二来么也算给自己保存几分脸面，客官说是不是？”

    “是，是！”脱脱不花忙点头道

    店小二见脱脱不花赞同自己的看法，显得十分高兴，继续说道：“当然了，能在这里开勾栏的也都是有些手段的，那些姑娘未必来自江南的苏杭二州，但不否认这些姑娘入了她们的楼，再出来可是另一番景象了，个个能能奏乐唱歌，吟诗作画，而且熟知古今名人轶事，谈吐风雅多趣，气质又特别高贵娴雅，只要客人舍得花银子，这些姑娘一出场总能带来满室春风，使每位客人都兴致勃勃。不是达官贵人，她们便与你谈论诗词，若是官场人家她们便与你谈些时下局面，总之客人花了银子，总能让你满意，所以这银子贵是贵了些，但这里的姑娘可都对得起这个价格，至于那些无奈，没银子又想着进去品尝一番，那太跌份了，我看两人这一身打扮，未必在乎这些银子，可花了银子，总得姑娘陪着舒坦，还要得了档次的是不是，不怕客官笑话，你看我这酒肆还不错吧，那是早些年置办的家当，这几年来我可什么都也没做过。”

    世子听着好，道：“掌柜的酒肆坐北朝南，位于小镇的交叉之处，不论是去蝎子街，还是去左侧的鞑子街此处都是必经之地，更何况这对面可还是清一色的勾栏，可谓是人墨客，达官贵人，市井小人都能吸入，算起来每日的银子应该不少才是，为何……？”

    “为何几年都没置办家当是不是？”不等世子把话说完，店家小二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说完嘿嘿一笑，道：“不怕你这娃娃笑话，要说这事儿怪怪我不该去读那圣人书本，骨子里有了几分人墨客的酸腐之气，总想着往那人堆里钻，可那些可恨的人又自命清高，说个诗词，唱个曲儿，写个字儿都要讲究地方，酒肆是不错，可有怎么得温柔乡呢，不说那独门独户的小楼，说那些姑娘的模样，身段，情调足以迷死个人，有她们陪着你弈棋、歌舞、丝竹、书画哪一个不想醉死在里面，都说书自有颜如玉，只要读书人没有信封这个道理的，我那会儿也不知怎么跟着魔了一样，一月总要去几次，去了非但喝了茶，还听了曲，题了字儿，这样一来银子可不经花了，说到底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差点倾家荡产，总算是迷途知返，这半年来也只是每日打开窗户看一眼，去是不敢再去了？”说完自嘲的一笑。

    脱脱不花与世子彼此看了一眼，各自也淡淡一笑。

    店小二继续说道：“客官要去，小可倒是可以指点一二，这蝎子街七八家勾栏，要说好那都好，可好里面也有相对的，最好自是春宵楼了，听这名字不一般了，是取自前朝大学士苏轼的诗词，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只要进去了，没有你不满意的，不过这银子可是流水了，一晚不下百两，若是客官还想唱歌曲，填个词儿，喝个花酒什么的，一晚至少这个数？”店小二说着伸出了三根指头。

    虽说早有准备，听到了这个数，脱脱不花还是吃了一惊，平日在王庭的时候听也先吃一顿酒席花费白银百两，暗地里没少骂这父子二人奢侈，如今看来，那父子二人花费的那点银子与原的达官贵人起来着实不算什么，连这寻常的一个勾栏也父子二人要得多了。想到了这里，不由得摸了摸口袋，这次出来银子是带了不少，可这般花法，怕是用不了几日得流落街头了。

    “掌柜的有没有那种银子花得少，这姑娘么……？”脱脱不花红着脸问。

    店小二嘿嘿一笑，道：“一看客官是明白人，既要价钱公道，又要姑娘不错，这样的地方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知了，不过这边陲小镇可是正儿八经的有了。”

    “这地方在哪儿？”脱脱不花问道。

    店小二会意的一笑，伸手往窗外一指，道：“这江城楼是了，客官可别看这院子不大，装饰也不精致，可好东西光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不怕告诉你，这小镇的达官贵人喜欢在这儿喝花酒，每个月有事没事总要举办几次酒会，所以来往的人墨客不少了，起春宵楼一切向权贵，这江城楼的姑娘却对达官显贵并不十分热衷，但对人雅士却非常礼遇，因此有许多人名士朋友，彼此诗酬唱，常能与他们通宵达旦地品诗清谈。此地的人都以能参加江城楼主持的酒之会为荣幸呢，难得是这里非但价钱合适，是姑娘的也十分的美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谱儿也小，性子可春宵楼的那些当红头牌要温顺多了，还有她们的曲子可好听多了，先前你也听到了，那醉红的小曲，旧时横塘明月路，少年郎，不知愁多好听啊？”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道：“这曲子的确不错？不知这人？”

    店小二忙道：“客官大可放心了，这醉红秀目粉靥，高挑身材，纤细的腰肢，颇是婀娜多姿，难得的是善操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绝对是让客官满意，不怕客官笑话，小可认识的醉红的那会儿，她才刚入江城楼，模样虽好，可没什么名气，也没底气喊出天价，所以只能陪着我们说说话，喝喝酒，并不讨人喜欢，可在去年，从原来了一个书生，这书生模样虽不咋样，可一身的本事却是厉害，不但歌喉嘹亮，而且能自编歌词，赋诗作，为人也诚挚重情。两人一见面情投意合，又彼此身世相似，感慨相同，常互相慰藉，互相怜借，从而产生了真情。私下里海誓山盟，互许了终身，只是迫于现况，两人只能暗往来，只等攒足了钱好来个喜结连理，可你也知道，这些姑娘入了江城楼那是江城楼的人了，那些妈妈还指望着醉红给她赚钱呢，哪能这么快人给拐走了，也不知背后里使了什么手段，那书生坚持了数月，终于熬不过还是走了，临走之前什么话也没留下，让人给醉红送了一首词儿，说是这词儿是原一个最有本事的官儿填的，很有才华，只要好好唱，有出头之日，这词儿的确是好词儿，醉红姑娘本善唱曲，这曲子经她的口唱出来，立即红了，那些士子帮忙鼓吹造势，这才半年的功夫，醉红姑娘成了这江城楼的头牌姑娘了，想当初我可是天天去，如今却不一样了，别说去做那个啥，是坐在哪儿让她唱歌曲也要几十两银子，还得添一桌酒席钱，我这小楼看着是不错，可也经不起这般花费不是，所以这花酒的买卖还真吃不起，好在这江城楼离我这儿也不远，打开了窗户偶尔也能看一两眼，算是知足了。”店小二说着一脸的陶醉，那模样让脱脱不花有些羡慕，忍不住轻轻叹了声，道：“这人啊还真能有太多的欲望，若不然哪有这等自在？”

    店小二有些感悟的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么，咱么圣人早说了，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咎莫大于欲得，祸莫大于不知足。故知足之足，恒足矣。我如今是什么也不想，每日能透过窗台看一眼我的醉红，这日子也知足了。”

    脱脱不花颔了颔首，还想说什么，却见世子不时的伸手指了指太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这么胡说下去，这天儿怕是要黑了。

    店小二面一热，骂了声道：“你看我这张臭嘴，一说没完没了，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这江城楼啊虽说也不便宜，但好在不离谱，两位客官只要悠着点，一晚也四五十两银子，我看这位客官眉清目秀，浑身透着书卷之气，想来也是诵读过诗书的人，有几句话儿给客官说说？”

    脱脱不花与这店小二颇为喜欢，听他如此说，忙道：“掌柜的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店小二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这勾栏虽说是风尘之地，但里面的争斗不亚于朝堂，那些进去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头等的姑娘倒也有些自由，还能说话儿，末等的姑娘可没这待遇了，被人使唤不说，还得接最脏的活计，所以但凡进了楼的姑娘，也是拼命的往爬的，有相貌拼相貌，没相貌的拼学问，身段，再不济也拼一个伺候人的功夫，当然了这些与姑娘的曲子起来差的太远了，但凡有好的曲子，经过她们的口唱出来，再有着几个人雅士一番吹捧，可以声名大振，身价百倍了，所以这楼内的姑娘，欢喜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固然有钱，可肚子里没货啊，一日两日还能凑合，时日长了，可不如读书人值钱了，尤其是那些真学问的读书人在楼内可是最吃香的，你是不知道，一些姑娘为了得到他们的诗词，非但不要他们的银子，还倒贴不少，我看客官质彬彬，也是个读书人，若是肚有些才华，不妨试一试，才华嘛卖给谁不是卖，你看前朝的柳永大半辈子沉醉于听歌买笑的浪漫生活之，将腹大好的才华卖给**女子，这名声可一点也没小过，连那金国的王爷也对其赞誉有加呢？”

    脱脱不花一脸开怀的笑容，望着那江城楼说道：“冲着掌柜的这一番话，今日我这么做了，在下虽不才，但这诗词么还能写两首，唱个曲儿怕也不会太差。”

    “哈哈，冲着老弟这一番话，改日的茶汤钱我也不要了！”店小二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