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原子剥离重构形的……

    逻辑构体元件重组，寒冰屏障翻越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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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擎殇，地下基地。

    信号子弥漫在幽暗的空间中，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无需任何光照就可以直观地感受到物质结构，并且在信号子网络中生成动态的模拟环境，此时星岚显然已经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因为事先就有过预防这里可能会出现危险的破坏性情况，所以这些源孢并不都是存放在同一处地方的，而且星岚也准备了好几处备用的存放实验室。在之前的状况发生之后，她迅速把这里剩余的源孢转移到了其它的备用存储地点，同时在那台异变的监控设备周围空出了大片的空旷区域。

    封闭的隔离门无声无息地开启，一具外表形态与人形非常接近的机器人缓缓走入了这个黑暗的空间，这是类似于星岚所使用的那种躯体还没有安装人造皮肤的机械，但是众所周知，人类的形态其实是一种非常不适合机器人进行专业化工作的外表，因此她此时出动这具平时完全就是被搁置在仓库角落里的高精度机器人仅仅是一个试探。

    寂静的空间中仍然是真空环境，但是原本利用波段场维持的无重力区域已经关闭，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原本擎殇正常的引力场中。这个机器人缓慢地向着区域中心走去，在那里，原本是一台完整监控设备的位置此时已经被一台从外表上来看就像是七零八落拼凑的破旧设备所取代，只有一块黝黑的金属片附近仍然延伸出看似在空气中凭空蔓延的复杂线路。这正是原本那块完全裸露的集成电路板，当它表面的大量器件以未知的方式重组之后，一种前所未见的合金完全封闭了核心。

    机器人走到了那块黑色的金属片前方，在星岚的控制下轻轻伸出手碰向了那块古怪的金属片。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星岚瞬间就失去了对于这个机器人的控制权……并非数据层面上遭到入侵被夺取了权限，而是所有的数据芯片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一切组成这个机器人的原子都开始异常活跃了起来，它们脱离了原先的位置开始震荡，这使得严密的数据系统瞬间崩溃，然后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组，使用全新的软件与硬件模式。

    星岚通过信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事实上之前那台被侵占的监控设备就已经经历了类似的过程，旧有的物质结构被直接剥离重组，其中一部分质量分解化为这个过程的能量，而其它质量则是有规律地排列。只不过这台监控仪器的质量，或者说其中的有用元素看起来还不足以支持这个新生的独特存在完成整个过程，而当它试图剥离地面的元素时，那种隔空就能够移动原子的力量……显然是某种场，遭到了覆盖在地面上的信号子的阻挡，这让星岚确认了她可以束缚住它。

    失去了物质来源之后，这个新生的特殊存在显然还无法从更远处直接剥夺质量，因此它陷入了一种类似于休眠的状态，而星岚则是利用这个机会与它建立了一个交流的信号接口。出乎星岚意料的是，这个存在对于语言数据库的解析速度异常快，虽然还比不上拥有天文尺度计算网络的星岚自己，但是比起风逝或者基地计算机要快多了。

    这个交流过程异常顺利，甚至远比风逝和汐结的最初相遇更顺利……毕竟汐结一开始也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而风逝更不用说，在正式交流之前他就已经渡过数亿年的岁月了。此时这个由源孢刚刚创造出来，也没有经过任何人为刻意引导的意识是真正如同白纸一样纯净，从某种意义上甚至愿意把星岚当成亲人一样依恋，当初步共享了部分数据之后，她就迫不及待表示觉得很饿了。

    恩……这个饿了当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饥饿，而是缺乏足以进一步完成自身生长的物质，而在稍微思考了一番之后，星岚就决定把这具拟真度较高的机器人躯体当成食材喂给她。这个过程也是有讲究的，这种机械躯体内部含有的元素种类极其丰富，而且复杂的逻辑排列似乎非常便于“消化”。

    其实星岚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源孢衍生出来的生命虽然没有像她自己那样属于完全脱离物质层面的空间生命体，但是也绝对不是普通的智能机械而已，光是那些隔空精确移动原子排布而且完全看不出来源的特殊力场就充满了种种神奇，同时这个存在也不是单纯的机械体结构……反而更加接近于一种纯粹的“逻辑”，却又没有虚幻到纯概念层面的地步，总之，很难形容。

    不知不觉间，整个仿真机器人的大部分身躯已经被完全分解为了一个个零部件，无声无息地融入黑色金属片的表面。当然，说这是金属表面也不恰当，它只是具备了金属光泽的某种未知物质而已。最终，这个新生的存在完全停止了继续将物质吸入核心，但她也没有停下动作，那些剩余的机械部件开始渐渐变形，就像是被最精确的机床加工过一样，围绕在黑色金属片旁边组成了各种复杂到眼花缭乱的系统紧密连接，很快，呈现在星岚面前的是一个外表有些类似于昆虫，但是很显然能够在更多种地形表面行动自如的小家伙。

    这粗略看起来像是某种做工极其精巧的小型仿生机械，但是很快，她就开始进行一些细节上的精加工，那些粗糙的金属框架开始细化，大量分子级别的纳米机械群从表面演化出来，然后将整体细化到了原子层面，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一样能够自我修复损伤部位与敏锐地从任何一处体表感知外部触感，这简直就像真正的硅基生物。

    不过还不仅仅如此，一些蔓延到空气中的线路显然也制作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态机械……没错，不是所谓的机械太小以至于肉眼无法看到，而是真正由气体分子组成的机械构造。通过信号子对物质的感知，星岚见证了这种以任何其它方式都无法完整窥视的特殊设备，就连星岚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够以这种方式制造出纯气态机械。

    尽管表现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本领，但是这个新生的小家伙显然完全没把星岚当外人，她甚至主动将自己的思维向星岚完全公开，因此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弱点的东西也同时让星岚了解得一清二楚。比如除非通过外置设备间接进行远处控制，否则核心芯片本身只能控制范围数米内的原子变化，而她也无法将自身通过虚拟线路转移。

    当然，核心芯片本身的抗性也是非常强大的，同时能够进行一定的自我修复，但是无法否认，如果把核心芯片丢进黑洞之类的极端地方她仍然可能直接死去……源孢诞生的生命是很神奇没错，但从来就不意味着会出现无敌的生命体，哪怕是星岚也存在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弱点，比如暗能量。

    ［这样就足够完成初步阶段了吧。］星岚有趣地看着刚完成第一阶段身体的小家伙好奇地到处乱爬，［说起来你打算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呢？］

    外表有点类似于昆虫的机械体表面突然展开一对折叠起来完全看不出的金属翼，颜色也迅速变成了黝黑的色彩，它舒展了一下翅膀，然后迅速蹬地跳了起来。只不过……这里是真空环境，所谓的翅膀再符合流体动力学也没什么用，因此这个小家伙很快就摔回了地上，用电磁波给星岚回复了一条信息：［名字什么的，就叫夜月黑翼0］

    星岚沉默了，即使是以她的内心承受能力，也花费了许久才让自己真正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这家伙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颜文字卖萌口牙。

    ……

    神恩纪初期的岚星，北元大陆，瀑帘湖。

    巨大的寒冰屏障犹如一堵厚实的城墙，牢牢地挡在前往北方的道路上。这不是光滑的城墙，表面上遍布了无数错综复杂的纹路，当然，如果从宏观的视角来看那么就可以发现这不是冰山，而是一片蔚为壮观的大瀑布，只不过已经完全冰封。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奇特的地形与奔腾的河流共同营造出了这条无比宽阔的大瀑布，当站在底部的冰湖上仰望着这片大瀑布时，只会让人感觉到一种根本无法翻越此地的绝望。

    “不可能爬上这片冰壁，这根本就做不到。”暮雪抬头看向那层层叠叠的冰壁，上面更覆盖着大量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积雪，这些积雪的存在无疑使得这面冰壁变得更加湿滑，哪怕是用专业的钉鞋与冰镐也难以攀爬，更别提他们此时仅仅是拿兽皮粗略地裹着脚而已，“还是想办法绕过去吧。”

    愔辉点了点头，他也不觉得这片冰封的瀑布是他们有可能翻越过去的，不光是他们，之前来到这里的祈月人也不可能攀爬这片光滑的冰壁，他们必然会选择绕路，而此时此刻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式了：“那么干脆一路沿着冰壁左边走好了……”

    “那么星岚你的看法呢？”暮雪转头看向星岚，却看见她只是抬头看向冰瀑布的上方，似乎有些出神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啊。”星岚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看着暮雪有些担心的眼神，“就按照你们所说的那样，顺着冰壁的左边一路走过去看能不能绕路好了。”

    暮雪奇怪地看了看星岚的背影，只不过她很快就还是继续跟了上去，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着，这是一段比起渡海更加前路迷茫的旅程。

    当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甚至被漫天飞舞的雪花所遮掩时，原本平静的冰封瀑布上突然轻轻滚下了一块细碎的冰屑。从这片寒冰屏障上一处看起来不起眼的裂缝中，缓缓地探出了一根细长的纤细肢体。它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细长的触手，灵活自如地探出了裂缝，瞄准了旁边某一处光滑的冰块，坚硬的顶端在下一刻猛地刺入了冰壁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