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目录: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类别:散文诗词

    却说这一日龚鲲收到马行加急送来的书信,知道南边极缺人手。他手边的事儿早已顺畅了,转出去并不难。思忖再三,不曾去寻龚三亦,转而去了柳氏木材行。

    柳湘莲领着人马上外头干活去了,秦可卿每日只管清清账目,闲的很。听见下头的伙计说龚鲲来了,忙站起来相迎。

    龚鲲笑道:“柳二嫂子好悠闲。”

    秦可卿随口道:“平素不过就那些子事儿,如今下头的人也长进了,我并没有许多要做的。早年忙惯了,闲下来极无趣。”

    龚鲲道:“既这么着,二嫂子可愿意再做点子旁的?”

    秦可卿抬眉瞄了他一眼。

    龚鲲道:“三爷他们在南边极为缺人,要我过去帮忙。只是我手边这些事须得交代出去。”

    秦可卿一惊,略想了片刻道:“小龚先生如今管着的事物极多,我只怕接不住。”

    龚鲲笑道:“并不多。杨吴二位将军从海上贩来的货物会借着薛大爷的名头运过来,到货之前马行有清单先来。买文书做假账将货品发往下头的铺子去买。还有柳二爷做的绿林买卖,上下规程你是知道的。北静王爷手上也有一群山匪,有些会与咱们家一样借薛蟠的海船销去外洋,也有时托咱们家的销些东西。南安北静两位王爷的海货大体上是薛家帮着销,这一节是刘霭云在管着;偶尔也借咱们家的铺子。”

    秦可卿问道:“怎么我听闻是薛大姑娘掌管薛家的账呢?”

    龚鲲道:“薛大姑娘管着薛家原先的那些并薛蟠自己的海货。”

    秦可卿点点头。

    “就这么些子了。”

    秦可卿苦笑道:“少么?”

    龚鲲道:“琮三爷本写信让我将手边的这些事转给我三叔公。只是一来他上了年岁,二来,因他与琮三爷想的并不一样,我不欲他知道太多。”

    秦可卿道:“故此,这些买卖皆不算荣国府大房的,竟是算在琮儿名头上了?”

    龚鲲道:“如何算去荣国府头上?杨衡吴攸皆是他自己的人,又不是赦公的人。”

    秦可卿一想也是,又思忖会子道:“此事须得与外子商议。”

    龚鲲点头:“应当的。安稳生意也没几年好做了,赚多少是多少。”

    秦可卿含笑道:“也未必,乱有乱的好处。”

    龚鲲笑赞道:“有气魄。”便告辞而去。

    这日晚上,水月庵中,妙玉正在佛前做功课;因元春出家本是为了假借身份,故此极少念经,只披了衣裳于月下赏花。

    忽然听见后头有哨音传来,元春一惊,喝道:“谁?”

    有跟着的婆子跑去后头一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元春道:“方才分明是有人在吹哨,无故总不能平白有声音自己响起来。快搜。”

    一群婆子姑子呼啦啦的一阵乱搜,偏老半日什么也没搜着。元春仍心下不定,遂回了院中。

    才到椅子上坐下,一眼便看见案上有个纸团子,不禁吸了口凉气。她闭了闭眼,假意推了下案上那两册子书,悄然将纸团子捏在掌心,又命人都出去。遂独自一人偷偷打开纸团子。

    只见上头写着:“可还记得数年前腊月掸雪之人?今有要事相商,烦劳二更天窗扉暗启。”

    元春哪儿能忘记此人?那年她才出宫,险些被霍煊冻死,幸而得一年轻人救了性命。那人自称是贾琮手下,偏后来再也没见过元春也不曾去想罢了。登时心跳如打鼓。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假意喊人进来替她收拾洗漱后皆打发出去了。因闭了门灭了灯打开窗户,静静坐在案前。远远的有二更梆子传来,元春不禁摒住了呼吸。

    忽闻有人在窗外低声道:“求见大姑娘。”

    元春忙坐正了:“先生请进。”

    只见黑影一动,有人轻轻的踏上窗台,如燕子点水一般掠了进来。那人一抱拳:“在下龚鲲,冒昧了。”

    这会子月光不亮,只能依稀瞧出轮廓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元春仍是认出了他来,上前翩然行礼:“谢恩公当日相救之恩。”

    龚鲲连连摆手:“本是受了琮三爷所托尔,况大姑娘早已谢过了,何须再三。”

    元春微微一笑,便请他到对面椅子上坐了,自己也坐下,并不点灯,问道:“恩公数年不见,今日此来可是琮儿有事?”

    龚鲲道:“有事。”又默然了半日,元春也不相催。足足候了一盏茶的功夫,龚鲲才问,“敢问大姑娘有何志向。”

    元春一愣:“志向?”

    龚鲲道:“早年琮三爷曾说,从荣国府到宁国府,贾家的男人大都没志气。除了他自己是个特例以外,连环三爷那点子志气都是让他给撺掇出来的。偏贾家的女人个个有志气,连嫁进来都有志气。故此学生想问一句,大姑娘有何志向。”

    元春啼笑皆非:“龚先生,有话请明言,何须绕圈子。我是个被王府遣散的姬妾,还能有什么志向?纵有志向,哪里能成呢?如今不过是盼着学生们争气多考中几个罢了。”

    龚鲲道:“这个也算志向。故此大姑娘果然也是有志气的,不过为眼下身份所束缚难以迈步罢了。大姑娘可知道三姑娘有何志向?”

    元春进宫时探春极小,后虽回荣国府住了一阵子,也少见到这个异母妹子。闻听此言思忖了会子,道:“三丫头机敏练达有大胸襟,志向我却不知道。听鸳鸯说,她如今与早年全然不同了,大方了许多。”

    龚鲲笑道:“鸳鸯姑娘名不虚传,此言倒是贴切。早年,三姑娘一个庶出的女孩儿,纵然明面上是个公府小姐,心下仍有几分自卑的。后来环三爷一日出息似一日,她有了弟弟撑腰,还怕什么呢?如今愈发了不得。那台湾府天高皇帝远,琮三爷他们手边人手短缺,三姑娘已是在掌着整个账目了,每日排队等她办事的人就如那户部衙门似的,人都戏呼她贾尚书。”

    他这话说的又清楚又模糊,元春皱了皱眉头,忽然明白过来,大惊:“你说什么?探春?户部衙门?”

    龚鲲点点头:“太上皇性命不久矣,天下将乱,诸王纷争。琮三爷他们南下是为了避祸。”

    元春站了起来:“避祸?不是让六王爷逼走的?”

    龚鲲道:“那事儿本来就是琮三爷与六王爷议定的。”

    元春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椅子上。又过了许久她才说:“琮儿是投了六王爷还是想反?”

    龚鲲道:“各家王爷皆想收他为幕僚,他皆不曾入套。他自己上回说的是未必想反,我看早晚会反。我跟了琮三爷这么些年,看的清清楚楚,他的本事比诸位王爷都强。天下不乱还罢了,因恐功高盖主他不敢太过放肆;偏瞧眼下这局势,已是烽烟将起了。”

    元春默不做声。龚鲲只在旁静静等着。

    半晌,元春问:“龚先生今夜此来何意?”

    龚鲲苦笑道:“台湾那边缺人手,琮三爷来信让咱们俩去帮忙。学生想着,大姑娘与其他几位姑娘不同,许多事儿并不知道,许多念头也不同,未必肯去。倘或你不肯去,烦劳早些告诉我,我还得替那边寻个人代姑娘掌管书院。”

    元春不禁抬起头来:“那边的什么书院?”

    龚鲲道:“三爷早就欲开个大书院了,只是京中诸事不便。如今有了地盘,就便宜多了。林姑娘与四姑娘这会子在那边执掌道路桥梁码头作坊并要紧的衙门修缮,皆不得闲。因缺个人执掌书院,故而想起大姑娘来。”

    纵然这会子只得窗外洒进来的那点子朦朦胧胧的月光,龚鲲也能看见贾大姑娘眼中蓦然亮了起来,不由得叹道:果然,姓贾的女人没有一个没志向的。乃接着说:“只是与贾家族学不同。族学里头什么都有,房子学生大体的规矩。大姑娘管起来并不难,只须将规矩收紧些便是了。那里却是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房子自己建建成什么模样可以去同林姑娘商议;学生自己招,三爷的意思是只挑聪明好学的纨绔子弟一个不要,奖学金少不了;规矩由大姑娘与三爷定。学生知道这几年一直有人对大姑娘身为女子掌管家学挑三酸四,那边没人说这个。谁敢酸大姑娘一句,三姑娘扣下他的银子不给,他便办不成事。”

    元春莞尔:“岂有此理。”

    龚鲲笑道:“虽是顽笑,委实有理。这会子最忙的是林姑娘呢,可惜不能搬林大人去帮忙。”

    元春摇头道:“林姑父忠心圣上,岂能帮着他们。”

    龚鲲道:“林大人终究不姓司徒。圣人与林姑娘须得选一个的时候,他会选林姑娘。琮三爷收服了林姑娘,便是收服了林大人。再说,三爷反不反还未可知,只看来日谁登大宝罢了。”

    元春猛然站了起来:“既然天下要起刀兵,京里头的这些人呢?老祖宗老爷宝玉”

    龚鲲笑道:“大姑娘何须忧心这个?环三爷不是还在吗?”

    元春怔了怔,老半日才说:“依着龚先生看,环儿比宝玉如何?”

    龚鲲思忖片刻道:“学生知道宝二爷是大姑娘的胞弟,只是他两个委实没法子比。宝二爷乃一介书生;只是书生尔,除了念书什么也不会甚至什么也不知道。旁的不说,给他个账册子他定然看不懂。环三爷却早已是个可靠之人了。从市井到绿林到生意场到王公贵族他皆有涉足;天下大势,他看得清清楚楚。另外,琮三爷一走,荣国府在京中的兵马便由他掌握了。”

    元春吓得跳了起来:“兵马?”

    龚鲲微笑道:“琮三爷是个重情的人。若没有兵马护佑,哪里敢留下一大家子并两个先生在京城?”

    元春愣愣的立了片刻,又跌坐了下去。

    龚鲲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负手道:“一头是安安稳稳的在京中掌管贾氏族学单等天下大乱后让环三爷护送出京;一头是颠颠簸簸的南下去台湾开辟新学府却能诸事悉数由自己做主。这边乃区区数十学生,那头有泱泱一省学子。大姑娘,你如何选?”

    四面皆静,只听见贾元春的呼吸声起伏不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苦笑道:“还能如何选?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

    龚鲲忙说:“万万不可勉强。那里贫瘠的很,纵有银子也不容易使出去,比不得这京中富贵。”

    元春淡然道:“先生不必激将,我不过一被逐姬妾,连出家人这身份都是假扮的,富贵与我何干?”

    龚鲲笑与她作了个揖,半分没提贾琮让他寻借口带贾元春离京之事。既然她自己肯去,借口她自然会想。

    数日后,元春回了一趟荣国府见贾母。

    拖了一年又一年,贾母已经对贾琮能送元春进贤王府死心了,想到元春便满腹的埋怨。见她来了,又拉着她的手说“苦命的孩子。”

    元春与她说了会子闲话,命鸳鸯领着旁人都下去。贾母忙问:“我的儿,你今儿来有事么?”

    元春点头道:“孙女想来与老祖宗商议,寻个借口南下去台湾琏二哥哥那里。”

    贾母惊问:“这是何意?”

    元春含笑道:“孙女儿想还俗,只是若平白的还俗也不妥。不若去一趟南边。”

    贾母眉头一跳:“还俗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莫要瞒着我,你与琮儿是不是捣了什么鬼儿?”她一壁说着,一壁心头乱跳。

    元春垂头道:“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可巧我也没出过京城……”

    贾母道:“你哪里哄的过我去?我老婆子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些。”

    元春想了想,握着贾母的手道:“孙女不便多言,只叮嘱祖母一句话。祖母纵然听了不喜欢,也千万要记得。”

    贾母见她说的恳切,忙问:“什么话你只管说来。”

    元春叹道:“老爷不是个能断大局的,宝玉……”她摇摇头,“乃一孩童罢了。京中但有变故,万事只听环儿一人做主”

    贾母惊得一捏她的手:“我的儿你说什么?”

    元春咬牙道:“这两年京中恐怕有变故。若没有便罢了;若有,恳请老祖宗放下从前种种偏见,万事皆听环儿的。倘或我父亲逞能或是犯傻倘或他与环儿有个争执,求老祖宗千万千万要站在环儿那头。老爷耿直宝玉干净,许多事琮儿皆不敢告诉他们,环儿却知道。若不听他的,琮儿远水救不得近火,咱们一大家子未必能得了好去。老祖宗也别去问环儿,但凡能说的他又何须瞒着。”

    贾母将元春的手捏着生疼。半日才说:“他们……可是随了哪一家王爷皇子想反么?”

    元春苦笑道:“不曾。只是……我听家学里的先生说,环儿琮儿并大伯那个镖局掌柜之子在士林合称三贾。各家王爷皆想拉他们入伙,他们皆不肯答应罢了。因朝局混乱不知道哪家能赢。这回三人有两个跟随琏二哥哥南下,大约为的是避开拉拢。”她这话本是自己胡诌的,竟与贾琮写给龚鲲的借口不谋而合。“有三贾的名声在,纵然京中出了什么乱子……不论是哪家……也未必敢也未必肯……”

    过了一辈子太平盛世,贾母从不曾想过能有什么乱子。乍闻孙女儿的话,惊愕了许久。后又细细思忖了一番,终是明白了些,只是心中极为忐忑不安。乃又问道:“只是何须让你也去南边……”她忽的想到一个念头,“你说,各家王爷皆想拉他们入伙,他们避开是因为不知道哪家能赢?”

    元春点点头:“只怕得乱个几年。”

    贾母死死攥着元春的手大口大口的吸气。各家王爷年岁皆不小了;偏他们都想拉自己的孙儿入伙。莫非贾琮他们并不曾替元春择定夫家乃是与各家都敷衍勾搭着,只等大乱定了谁能得了那把椅子,元春便嫁入谁家?琮儿曾说,他的姐姐必然要当大老婆……莫非元儿在宫中不曾得今上的恩宠,乃因他并非真龙天子之故?念及于此,顿时大喜:“元儿你果然有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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