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目录:红楼之熊孩子贾琮| 作者:金子曰| 类别:散文诗词

    老胡头本是先江西知府谢鲸的心腹,因谢鲸忽然调任,留下他监视新任知府苏韬一举一动。谢家与长丰楼互相扶持多年,早成莫逆。谢家留在南昌府主事的大管事郭旺便住在长丰楼,以便两家议事。

    长丰楼陆老头忽然接到急令,杀死杨土根越快越好。老胡头与杨土根极熟络,少不得被喊去商议。若只要杨土根性命不难,难的是上头说要让他死得没人留意。老胡头知道苏家大小姐瞧杨土根极顺眼,且极得苏老大人溺爱,杨土根若凭空没了断乎会惹得苏大小姐不依不饶。那在府衙门口斗殴的主意便是他出的。

    斗殴之时,老胡头远远避着。郭旺忽然闯入他屋中,低声道:“苏韬抓了两个长丰楼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今儿当差的。你快些将他二人都灭口,断乎不可让苏韬过审。”又命他晚上过去议事。郭旺手里有府衙四五个角门偏门后门的钥匙,且苏韬到任后并没想过换锁这种事,遂立时溜走了。

    外头那通乱子过后,苏韬果然先同贾琮叙家常去了。衙役们才刚看了出热闹,都兴致勃勃的聚着聊天,没人搭理刚被抓的那两个人。他们都是新手,也不知道囚犯抓来之后应当派人看着。故老胡头溜到牢房时连个正经的看守都没有,轻松捅死二人。那遍寻不着的刀其实就是他从厨房顺走的剔骨刀。因四处没人,只略作闪避便洗干净擦干净了刀,溜回厨房原物放回。黄昏时分老胡头依郭旺的吩咐溜去长丰楼议事,回来后便被抓了。

    老胡头乃是李桃的相好,且用情极深。前头多日扛住了种种审讯,终是让陈瑞锦拿着李桃做幌子诈得丢盔卸甲。

    之前撬了那么久也没撬开老胡头的嘴,贾琮便猜他肚子里有东西。果不其然。谢鲸在任时此人曾常驻长丰楼,熟知各色绿林事物。谢家留在江西各地的关节人物他都知道,做过些什么事他也知道。如今既已投降,便不再顾忌原主。如同锯开了嘴的葫芦,将谢鲸的底细哗啦啦全倒了出来。只是他并不知道李桃上司是谁,还当是那个老鸨子。长丰楼的正经东家,老胡头只知道在京城、且有个儿子。

    陈瑞锦看着口供,随口问他可知道劳家底细。老胡头道:“他们家原本只是个寻常乡宦,只因忽然出了个大官,数十年间将别的大户悉数压了下去。后来劳老爷子死了,劳甫达比他老子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别家才渐渐喘上气。我听罗家的老太爷说,早先有人疑心劳老爷子病得蹊跷、死得也突兀,怕是有谁家使了巫蛊之术。劳甫达成亲头两三年还罢了,过后身子骨儿渐渐不大好,也有老人家说他老婆八字不好。”

    陈瑞锦思忖道:“早先让劳家压得喘不上气的都有些什么人家?”

    老胡头道:“当年最兴旺的有涂、熊、陈、梅、罗这几户,劳老爷子在时都结了仇。劳甫达管事那些年,罗家率先巴结上了他们家,而后熊家和陈家也跟着和好。涂梅两家至今淡淡的。”贾琮等人都在外头听着呢。前头听说长丰楼的东家在京城且有子,只当又是梅翰林了。猛然听到一个“梅家”,齐刷刷吸了口气。

    陈瑞锦道:“这几家都没人在朝廷为官么?”

    老胡头道:“一个都没有,倒是听说涂家有个孙女嫁入京城贵人府中,不知真假。”

    陈瑞锦皱眉:“贵人?是正经的大房太太么?”

    “自然不是。”老胡头道,“左不过是个二房之流,填房都够不上。”

    “若当真是贵人府上,搁在这儿也算拿得出手,贵人的小妾通房家都能仗势欺人的。涂家没宣扬?”

    老胡头道:“劳家得意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后来总兵徐宏如土皇帝似的,谁家也不敢出头,恐怕让他盯上。再后来我们大人来了。虽不曾打压谁,只扶持自己人罢了。”

    陈瑞锦点点头:“也是。他只需拉偏架即可,不知不觉的别家就败落了。”又想了想,“那个做贵人二房的涂氏,大约多大岁数?”

    老胡头怔了怔,半晌才说:“小人不知。只是坊间谣传,不曾在意。”

    陈瑞锦“嗯”了一声。乃收拾了口供,告诉他:“我会把尸首送入冰窖保存,横竖留着你出来替她收拾。你再慢慢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争取早日出狱。”

    老胡头眼眶子又红了:“多谢大人。”

    陈瑞锦走出房门,众人不禁鼓掌。陈瑞锦乃含笑道:“寻常人皆受不得这般逼供。此人能闭紧嘴巴这么久,若非极忠心,便是恐怕牵连到人质或爱人。我又说能帮他救下人质,他非但不言语、眼中还有几分讥讽,仿佛在嘲笑我猜错了。”

    “那就唯有爱人了。”贾琮接口道,“古东家与谢家互相利用,彼此的信任也有限。既然老胡头是谢家的人,古东家有意拉拢他也没错。拉拢合作伙伴的细作,难许高官厚禄,钱和色最常用,美色最好用,而李桃的姿色够得上炸弹级别。”

    苏澄伸了个懒腰:“炸弹级别还不是投靠了我们。”

    柳小七啧啧道:“兜兜转转半日,竟是苏大人自己救了自己。”苏韬听得心里受用,灿烂一笑。

    贾琮踢了他一脚:“还不快些去查涂家那个贵人的二房?”

    苏澄道:“去问真明道长不就知道了?”

    “对啊!”柳小七道,“他才正经是这儿的老人呢。”

    真明道长见大势已成,留下柳鹄看着府衙,自己回天宁观去了。贾琮等人拉马出门赶了过去。

    天宁观的花木修剪得极好,立在观外便闻见里头一片香气沁人心脾。小道士笑嘻嘻告诉道:“师父今儿高兴的很。”

    贾琮问:“为什么?”

    “隔壁女施主赞我们观的桃花剪的好。”小道士道,“听说她院子的桃花才好呢。”自打那日见了李桃,贾琮“桃花”这种植物有点莫名的在意,动了动眉头。

    几个人到李桃见着了真明,问早年劳家和其余几家的恩怨,并打听那个涂家的孙女。

    真明果然知道。劳甫和因一封折子得了先帝赏识,忽然从一个户部员外郎升任右侍郎,少年得志,犹如一步登天。他老子立时嚣张起来,横行无忌,比知府老爷还得意了三分。早先在城中得势的那五户人家最先吃亏,偏官府不敢惹劳家,告状无用。那几年劳家便如暴发户一般富裕起来。真明那阵子只管潜心修道,并未打听人家娶媳妇。涂家有孙女入贵人府倒是有长舌之人传入道观过,也不知真假。老爷子想了想:“那事儿传出来倒是与劳家老二娶亲差不多年月。”

    陈瑞锦问道:“涂家与梅家交情如何?”

    真明道:“互有婚姻。”

    贾琮问道:“梅家可有子弟在京中做官?”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

    贾琮扭头看柳小七:“没有直接提供答案,还是得去查。”柳小七答应一声,立时走了。贾琮乃问起那个“女施主。”

    真明瞪着他道:“不过是个街坊罢了。”他顿了顿,“便是劳甫达的那个姘头。”

    贾琮好悬跳起来:“谁?”

    真明道:“是劳甫达的一个姘头,如今劳家的事竟是她说了算。”

    苏澄忙问:“是劳尚书在京中替他订的那个没有成亲的媳妇么?”

    真明皱眉:“媳妇?劳甫达的媳妇是早先——比谢鲸还早一任的那知府的妹子,哪里有来了个京城的媳妇。”

    贾琮顿觉满头冒烟,跌足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八下里对不上!”

    “对得上。”陈瑞锦道,“大略都能对上。”

    “啊?快快天才们快上!”贾琮赶忙站起来替他媳妇捏肩膀,“我脑仁子都疼了。”

    真明也问道:“怎么回事?”

    陈瑞锦微笑道:“您老人家本修道之人,并未过问俗事,不奇怪。”乃理了理思绪,将劳言和说起他们家老祖宗之事、大伙儿猜测长丰楼的东家、老胡头招供的要紧话从头慢慢梳理了一遍。末了她道:“先锦衣卫的指挥使刘平忠是个不拘一格的人物儿,也不怎么要脸。故此锦衣卫里头什么人物都有。太上皇登基后,他瞒着与刘登喜暗暗连了宗。”

    贾琮翻了个白眼:“先帝死的冤枉!”

    陈瑞锦道:“也不怪刘平忠。他那个地位,若是太子继位,八成没什么好下场——太子能容下锦衣卫上下人口,唯独指挥使得换成他自己的人。刘平忠但凡没了那身指挥使官袍,还能活么?”

    真明点头道:“不错。整个锦衣卫里头唯有刘平忠留不得。”

    “刘登喜联手推三王爷登位后,他居功至伟。别的不说,官袍和性命总是无忧的。”陈瑞锦思忖道,“那个朝廷安插在绿林的‘古二呆’,必是刘平忠心腹。刘平忠会选什么人当真不好说。”她顿了顿,“眼看劳家势不可挡、劳老爷子又死了、劳甫达本事平平。其余几家都去与劳家和好乃是上策。偏梅家与涂家不见动静,是不是有什么持仗?”

    贾琮捏着手指头道:“涂家想必是仗着什么给贵人当小老婆的孙女。涂家低调,可能是孙女吩咐的。孙女是个明白人。那梅家呢?”

    陈瑞锦道:“我在想,假若梅翰林就是梅家子弟,他纵然在京中为官,因为官衔太小,梅家恐怕劳甫和报复他,大概也不敢宣扬的。而倘若有锦衣卫帮忙,劳甫和帮着兄弟同梅翰林的姐姐定亲容易的很。那时候,劳老爷子还在且贪婪狠厉,劳家与各家都有仇。能拐着弯子送个女人进劳家,便有许多事可做。劳老爷子病得蹊跷死得突兀,不知道有没有锦衣卫在里头掺合。”

    贾琮道:“那个劳家姑母嫁进来之前劳老爷子就病得快死了。”

    陈瑞锦道:“说不定是个什么交易。皇帝既有心重用劳甫和,在他老家插枚钉子也是常见的。锦衣卫安插了人手在重臣老家,梅家报了仇涂家出了气。”

    贾琮道:“涂家有没有可能是打酱油的,没他们家什么事?”

    陈瑞锦摇头:“不会,必有他们家的事。你只想想,那会子劳老爷子还在、涂家还吃着亏、两家还结着仇。劳甫和那会子才几品官?与贵人能比么?但凡把贵人搬出来,纵然压不过劳家,好歹不会再吃亏不是?那个涂家的孙女笃定是锦衣卫的细作无疑。梅家与涂家多有联姻,这个‘老祖宗’又是个人中麟凤,未必甘心做个寻常黄脸婆。”

    贾琮思忖道:“涂氏被刘平忠招募进了锦衣卫——她入贵人府说不定就是锦衣卫安排的。涂梅两家乃世交,涂氏认得梅翰林的姐姐,知道此女不俗,顺手把她也招募进了锦衣卫。作为报酬,锦衣卫帮着涂梅两家弄死了劳老爷子。并将梅家的一个女儿送到劳甫达身边,还做了他的姘头。那么劳甫达成亲后两三年身子骨渐渐不好,大概也有这个姘头的功劳。”

    陈瑞锦道:“因为劳家和梅家有仇,纵然他们都以为梅翰林的姐姐是京城来的小姐、碰巧也姓梅而已,他们家并不愿意将这个姓氏说给人听,只避开提起。故此没人知道她姓什么。而梅小姐肯吃亏守活寡,也不像是京中贵女。她若原本就是从南昌府出去,还担了监视劳家的差事,就不奇怪了。”

    贾琮抽了抽嘴角:“她还做了劳甫达的姘头。我现在怀疑那个叫劳言慈的燕国县令是他俩的私生子,不然她对人家那么好作甚?”

    苏澄插话道:“她既是锦衣卫,又是劳甫达的姘头,为何不干脆弄死劳夫人自己上呢?”

    陈瑞锦道:“大概是怕做事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不是更方便监视劳家么?”

    “当了一家主妇,便会有许多事儿要做。管理内院、接待亲友、教养孩子、调理下人。”陈瑞锦道,“尤其劳家家业又大、人口亲眷又杂。她若做了劳夫人别的事就不用做了。”

    “哦……这个我倒是不曾想到。”

    “还是不对。”贾琮皱眉道,“古二呆这个化名可是杨国泰行刺先帝时就使了的。依着劳言孝的岁数可知,那时这位劳家姑母已‘嫁’过来了。她没有能力那么早就当锦衣卫头目吧。”

    陈瑞锦皱了皱眉:“等小七回来再看。”

    众人遂眼巴巴等着。直至黄昏时分柳小七才回来,呵呵笑道:“那个涂家孙女果然是做了贵人的二房。你们猜贵人是谁?”众人齐刷刷瞪他。柳小七举手做投降状,“锦衣卫指挥使刘平忠!”他顿了顿,“涂氏的母亲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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