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官营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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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草一的挑拨下，绍北镇的反叛势力对里弥城反叛势力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他们联合起北部五镇的反叛势力，向上今城的反叛势力靠拢，想要借此引发上今城的反叛势力与里弥城的反叛势力之间的矛盾。

    北部五镇的反叛势力之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倒向与里弥城反叛势力存在竞争关系的上今城反叛势力，里弥城的反叛势力不可能不多想。

    上今城反叛势力本来就对突然站出来当大哥的里弥城反叛势力很不爽，因为上今城是拜伦斯王国境内最大的伊良人城市，上今城的反叛势力认为这个大哥理应由他们来当。可还没等他们站出来说话，里弥城的反叛势力就靠着外国势力坐上了大哥的位置，这种行为自然会引起上今城反叛势力的不满。

    不过在众多的反叛势力当中，里弥城反叛势力确实是压了上今城反叛势力一头。他们靠着丹允河这个高级内鬼控制了整座城市，还抓获了大量的监察会成员，供全国的反叛者发泄享乐，连上今城反叛势力的头头们都去消费过。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实力上领先里弥城反叛势力的上今城反叛势力才不敢站出来当大哥。现在里弥城反叛势力得到了外国势力的支持，他们坐上大哥的位置已经是大势所趋，上今城反叛势力不能逆势而为，否则就会被里弥城反叛势力抓住把柄。一旦叛乱成功，里弥城反叛势力就可以以此为理由对上今城反叛势力施压，甚至发动攻击。

    所以上今城反叛势力不能和里弥城反叛势力对着干，至少在明面上不行。现在北部五镇的反叛势力自己送上门来，给了上今城反叛势力一个削弱里弥城反叛势力实力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就这样，上今城反叛势力和里弥城反叛势力之间有了能拿到台面上谈的仇怨。丹允河怕两个反叛势力之间的矛盾会影响到最终的叛乱，就想从中调解。

    新历141年9月25日，在丹允河的牵头下，拜伦斯王国境内的所有伊良人反叛势力在一座上今城境内，靠近里弥城行政范围的庄园举行秘密集会。庄园的所有者是里弥城反叛势力中的一位商人，但举办集会所需的资金是丹允河提供的。

    作为绍北镇反叛势力中的大人物，二草一也参加了这次集会。在出发之前，她曾想要趁此机会将反叛势力的大人物一网打尽，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甚至没有让二草十七去拜伦斯城报信，因为她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除了上今城反叛势力和里弥城反叛势力以外，其他反叛势力都不知道集会的地点。大家分散着在上今城或里弥城集合，然后被塞进一辆没有窗户的马车，不许带随从。马车走走停停，每次停下来都是在荒郊野外，休息的时间不长，或是只够吃饭，或是只够解手。马车是晚上抵达目的地的，大家在火把的引领下进入庄园，被安排在各个房间休息。

    集会是在户外举行的，会场里有很多圆桌和椅子，圆桌上摆着食物和饮料，吃喝自取。二草一拿着酒杯在会场中来回穿梭，和她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搭话。她没有刻意去调查对方的身份，而是热情的推销店里的酒。

    知足酒坊的酒本来就很有名，其中最好的二草酿和上今酿都是限量供应，只要能进货就必定能卖出去。二草一和所有搭过话的人抱怨说，本来二草酿和上今酿的供应量是很大的，但是王国商会强行从她那里收走了一半的货，还把价格压得很低。为了赚回成本，她才不得不提高了对外的售价。

    事实上二草一是主动把一半的限量酒卖给王国商会的，还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负责谈生意的官员从知足酒坊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在回去的路上不停的掐自己的脸颊或大腿，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二草一从来没和外人说过这件事，直到她被绍北镇的反叛势力找上门来，她才编瞎话说，知足酒坊被王国商会给压榨了。她不是想抹黑王国商会的名誉，但如果她不这么说的话，她怎么以受害者的身份打入反叛势力内部呢？

    二草一和二草十七在创立知足酒坊的时候，自称是从里弥神社境内出身，曾经是梁月城某黑恶势力的大姐头和二姐头，现在从良了，想要做正经买卖。二草一的脸上有狰狞的疤痕，二草十七没了一条胳膊，这些可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会受的伤，所以当地人很容易就相信了她们的话。

    酒坊刚开张的时候，当地的混混觉得二草一和二草十七都是女人，比较好欺负，就纠集了十几个人过来收保护费。对付这种比杂鱼还不如的角色，二草一和二草十七连武技都没用，直接抄起棍子抡过去，逮着谁就打谁。两人出手的时候都尽力控制了力道，但混混们还是被打的哭爹喊娘，有好几个人都被打骨折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找知足酒坊的麻烦了。后来二草一和二草十七收留了一些无力养活自己的女人，让她们在酒坊干活。二草一毕竟是前黑神社的大巫女，统领过上万邪巫女的存在，以她的手段，想让这些女人对她忠心耿耿不要太容易。

    她让这些女人在绍北镇替自己做宣传，让大家都知道她们是真心想要改邪归正，做正经买卖，知足酒坊的生意就是在那时候火起来的。她们的竞争对手对此很是眼红，却畏惧二草一和二草十七前黑恶势力成员的身份，不敢对她们做什么事。而从阿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镇内的竞争对手全部挤垮，设法收购了他们的酒方，以增加知足酒坊的酒品种类，从那以后绍北镇的酒业就是知足酒坊一家独大了。

    知足酒坊虽强，但也只是在酒业内强，对上王室就没有任何胜算了。除了同行以外，大家都很同情二草一的遭遇，纷纷表示理解，有的人还当场给二草一下了单。二草一对这些人表示感谢，然后趁机直接和其他城镇的反叛势力建立了联系。

    二草一的行动引起了丹允河的注意。他觉得二草一是个人才，就主动上前搭话，想要把她拉拢到里弥城的反叛势力这边。为了拉拢二草一，丹允河上来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表示如果二草一把酒坊迁到里弥城来，他可以想办法阻止王国商会的人继续压榨她们。

    嚯！居然是防务局局长！

    丹允河的来头让二草一吃了一惊，反叛势力居然已经把手伸到地方官员中，还让防务局局长这样的高官变节了，这是二草一没能预料到的。她不可能把酒坊迁到里弥城去，但她还是故作犹豫，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问丹允河说。

    “丹局长是防务局的，王国商会又不归防务局管，您总不会是派兵去威胁王国商会的人吧？”

    虽说王国商会和王国银行的盈利都会被放进国库，但实际上王国商会也好，王国银行也好，都是拜伦斯家的私产，负责打理王国银行和王国商会的和言家只是给拜伦斯家打工的。他们不会听命于中央的财政部，也不会听命于地方的财政局，只会听从王室的调遣。

    “二草老板可以放心，在里弥城，不光是防务局，财政局，行政局，警务局，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你们直接把产业挂在财政局名下，知足酒坊就成了‘官营产业’，只要稍作打点，连税都不用交。”

    从严格意义上讲，拜伦斯王国没有“官营产业”的说法。官商是官商，官商经营的产业只有王国商会，商会管理下的产业归王室所有。商会的经营所得要全部交给王国银行，王国银行要按照出资比例将盈利和本金交给民间投资人，剩余的部分在经过王室的同意之后，通过转账的方式划进中央财政部的特定账户，再由中央财政部派出专员将其转入国库。

    如果拜伦斯家不同意王国银行把盈利转到中央财政部的特定账户，那这些钱就是拜伦斯家的私产，跟中央财政部没有任何关系。不过由于最终的盈利转入国库，再加上王国商会的从业者都有官职，所以人们才会将王国商会称作“官商”。

    拜伦斯王国有法律规定，除特定官职以外，所有官员不得经商，官方部门也不得经商。也就是说在拜伦斯王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官商”。也就是说，里弥城所谓的“官营产业”全部是违法的。

    里弥城的各部门还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违法乱纪，所谓的“官营产业”只是在和商户们交涉时要用到的解释。事实上这些产业并非是在里弥城的某个部门名下，而是干脆没有注册认证，或是取消了原来的注册认证，这样一来商户就不在财政局的登记中了，自然不会成为缴税对象。

    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官营产业”根本就是商业黑户，被抓到最轻也要蹲监三年，还得支付巨额罚金。里弥城的地方部门以“不用缴税”为诱饵，哄骗已经注册认证过的商户取消注册认证，成为商业黑户，然后再以“打点”的名义从他们手中收取金钱，从而帮助这些商户偷税漏税，中饱私囊。

    由于里弥城的高层地方官员已经全部腐化，不但会官官相护，部门之间也也会互相袒护。他们不但搞出“官营产业”的灰色收入体系，每个部门还会做假账，虚报开支，财政每个月都是赤字。

    地方部门可以向当地的王国银行分部申请财政支持以及发展投资，里弥城每个月都会向王国银行提交相关申请，在最初的几个月里，王国银行平均每个月会向里弥城的地方部门提供大约200贯伊良钱的财政支持和发展投资，由于里弥城拿了钱之后没有任何成效，所以王国银行就停止了对里弥城的财政支持。

    从那以后，里弥城就开始兴建各种豆腐渣工程，以这些工程为名义继续向王国银行申请发展投资。由于里弥城的工程项目都很重要，王国银行无法拒绝这些投资申请，只能出钱支持。后来里弥城的地方部门还抵押了大量的政府财产，用于向王国银行贷款。

    像里弥城这样利用财政支持和发展投资骗取王国银行流动资金的地方部门在拜伦斯王国不再少数，只不过他们的动作都比较小，贪墨的资金数额比较少，也没有里弥城这么猖狂。此外很多地方部门也像里弥城的地方部门一样做假账，想出各种办法贪墨公款。

    纵观整个拜伦斯王国，除了首都拜伦斯城以外，没有一座城镇是干净的，连村庄级行政单位都有贪污受贿之类的行为。这些人贪污时理直气壮，他们觉得国家是拜伦斯家的，他们是在给拜伦斯家打工，辛辛苦苦却赚不到多少钱。反正钱都是拜伦斯家的，拜伦斯家又那么有钱，贪污一点又能怎么样？

    监察会只能考核官员的业绩，对那些犯了明显错误的官员进行处罚，可是对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偷油耗子，他们就没什么办法了。中央财政部每年都要派人下去查账，但是下面的人做假账做的很精，很难查出问题。就这样，每个月都有大量资金被地方官员贪墨，给拜伦斯王国造成财产损失。

    事实上这并非是中央集权和产业国有化带来的结果，主要还是人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贪心的人还是太多，知足本分的人太少。而越是贪心的人，越是有上进心，越是知足本分的人，越满足于现状。这样一来，贪心的人都跑到了上面，知足本分的人都在底层呆着，很少有爬到上层去的。贪心的人自然会做贪心的事，贪污受贿只是最基础的，有些人甚至会为了利益草菅人命，至于上位者需要担负的责任，他们早就忘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