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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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两人一直保持沉默，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安静，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司空影痕还是有些犹豫该怎么向慕修尧说起此事，如果她说出自己与他的前世之事，恐怕慕修尧只会认为这是她的一个骗局，真相太过荒谬，会让人不敢相信。

    慕修尧和她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再一次慌了，她不知道慕修尧在知道她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以现在的情形，慕修尧和她之间隔着灭门之仇，就算慕修尧不会找上她报仇，两人也不可能有在一起的机会，所以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预备在她回朝肃清柳氏一党后，一带将慕家当年案情重新查清，换慕家一个公道，那时候她可以堂堂正正站在慕修尧面前告诉他，她爱慕修尧。

    但是，现在一切都提前发生了，她不确定了，不确定慕修尧会不会在知道真相后恨透了她，或许是失去过一次，她更加害怕她和慕修尧会重蹈上一世覆辙，现在的她输不起。

    此时慕修尧的心中同样思绪万千，他冷寂多年的心，在遇到司空影痕之后重新燃起希望，他眷恋那种心里被温暖得满满的感觉，在看见司空影痕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女子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一次相遇，司空影痕就给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那时的她一袭青色衣衫，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散在肩后，略插两只珠钗点缀，脸上没有一般姑娘娇俏的红晕，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略显得苍白。那一双眸子却幽深如暗夜，让人琢磨不透，他慕修尧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四国中鲜少有能和他媲美的，这些年他看过不止多少美人，但是在看到司空影痕的第一眼时，他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艳。

    即使发现了萧澜他们三人，她也不露声色，他们几人出现后，她安静地观察他们每个人，而且他还感觉到司空影痕看到他的一刻神色略微发生了变化，连平稳的气息也乱了，随后她说他与她一个朋友相似，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司空影痕勾起他兴趣的一个瞎话。在回去后他第一次让手下暗卫去查一个女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查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当暗卫回报查无所获的时候，他对司空影痕生出极强的好奇心，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鬼使神差地去了司空家，见到司空影痕，那时司空影痕正在书房，当他毫无征兆地向司空影痕出招试探她武功时，司空影痕紧紧抱住怀里的书，挥掌接过他的招式，再见时她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明显变化，他直接了断地问出自己此行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在和她之后的几次见面中，他能明显感受自己对她态度的变化，起初他对此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这样的变化究竟代表什么，是萧澜一句玩笑话点醒了他，他是喜欢上司空影痕了么。

    而后的武林大会上，她在最后一刻站出来打败一直以天才闻名江湖的堂姐司空紫月得到武林第一美人之位，在得到月澜琴之后，她露出美丽的笑容，美人一笑，倾世无双，之后的夜宴上，她不像司空紫月那般目空一切、高不可攀，也不像司空紫蕊那般妩媚高傲，也不没有赵钰琪、慕容筝那般活泼娇媚。

    她可以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能够和萧澜他们一道谈笑风生，原本他以为莫云洺和她之间是恋人关系，但是两人之间坦诚地像两个同性友人之间的交往，他原本有些失魂落魄的心，也在那时恢复平静，随后两人琴箫合奏了曲《梅花三弄》，原本没有经过一次合作的他们，出乎意料地合拍。

    之后，司空影痕和他一道在草地上比武，她‘厚颜无耻’地要求他要让着她，比武时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有些无理，但看到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那时被暖得温柔，内心也不由柔软起来，他让着她，她也未出全力，两人像玩耍一般，玩得不亦乐乎，回去后，他心中愉悦了一整晚，连嘴角也挂着暖暖的笑意，萧澜与云棋见了都险些以为他是着魔了，他不可控制地沦陷了。司空影痕像情蛊样被深深种在他的心上。

    他和司空影痕在一起后，也一直尊重司空影痕的意愿，从不过问司空影痕的身份，也不再查司空影痕的所有事情，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往，他也一样，他愿意等到司空影痕自愿告诉他一切的时候。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变得复杂了，他不知道如果司空影痕和东楚皇室有关系他能够怎么办，是杀了她和东楚皇室在内的所有人，还是放下一切，和她在一起。心中已经陷入两难。

    许久，他略显低沉的嗓音响起“暗影公子和司空影痕都失踪在这世上了，那么你是谁？”终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总要走到这一步，他宁愿自己是挑起一切的人，也不愿司空影痕多受一份为难。

    司空影痕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后又猛地睁开，方才慕修尧说话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慕修尧爱的那个人吗，方才的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慕修尧爱的暗影，暗影应该是勇敢无畏的，敢爱敢恨的，能够承担起自己所做之事责任的，她应该告诉慕修尧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她对上慕修尧的眼神，眼中是慕修尧从未有过的坚定，“修尧，你信不信前世今生一说？”慕修尧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略加思索后摇摇头，“不信，我只信这辈子。”

    司空影痕笑了笑，神色有些恍惚起来，“是吗，原来我也不信，可是现在我不能不信。不管你信不信，都请你听完，可以吗？”慕修尧见司空影痕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神色，心中也对司空影痕说的所有话认真对待。他点点头，表示他会做到。

    司空影痕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上一世所有事情，上一世的我，名字叫暗影，我深爱过一个人，他叫慕修尧，他也爱我，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保护他的杀手，那时我们还太年轻了，总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在一起，可笑的是，我们之间少了最重要的信任，后来，我们相互伤害，各为其主，庆幸的是，最后的我是死在他怀里的，最后那一刻，我们是在一起的。”

    司空影痕一边说，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幸福的笑容，就连谈起自己死亡的经历时，也是洋溢着笑容，她继续说道：“我们死后，命运之神找到我，我以一个交易换得他重生的机会，我同样得到一个机会，于是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我叫龙襄舞，是当今皇帝和已故皇后司徒雪的长公主。原本降生在帝王之家，我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我一直想的却是离开皇宫，我要找到他，就算这一世他不爱我，我也要守护他一辈子。”

    “可是，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的祖母杀了我的母后，我的父皇一味愚孝，加之柳氏一族势力极深，我父皇没办法一次铲除柳氏，我那祖母也不肯放过我，母后下葬那天，她派杀手将我逼出皇宫，我当着那些杀手的面跳下悬崖，才侥幸逃过一劫，我在父亲母亲的保护下离开京城，我父亲司空林是皇室暗卫首领，有他的保护，我放心将轩儿留在皇宫。我独自一人来到繁锦城，以父亲私生女的名义出现在世人眼前。”

    之后的十多年里，我借助父亲的力量培养出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我暗中积累实力的同时也带着宇儿跟轩儿四处奔走，让他们学习历练，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我想找到他，整整十五年时间，陪我四处奔走的人从父亲变成年少的宇儿。我找了他十五年时间，或是是我太笨了吧，他懒得见我，怎么也不肯出现，直到三年前，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我想他应该快回来了。这三年里，我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终于在两个月前我见到了他……”

    司空影痕一口气将她这离奇的经历讲述给慕修尧，她不知道慕修尧听到这些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是想杀了她以报灭门之仇还是别的呢。她低着头等待慕修尧的回答，半晌，没听到慕修尧的回道，她缓缓抬起头想看慕修尧的反应，却对上慕修尧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有些心慌意乱地避开慕修尧的注视，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凝固，没有半点声响传出。过了一会儿，慕修尧才开口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告诉我，还是你认为我不值得信任。认为我对你有所企图？”

    他这话一出，司空影痕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听到她的身份是仇人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先痛骂她一顿，或是态度再恶劣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