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江湖深处 第八十七章：终结之战（七）
目录：天下第一掌柜| 作者：更怂| 类别：散文诗词
项武终于开口，他说道：“一城之百姓，乃是无数的希望，将来这些人中也有很多会成为帝国的将士，我项武，如何会杀他们，我不能违抗君令，也不能违抗内心的正义，如此，我唯有一死。”
书生怒了。
作为后辈的书生他抓起了项武的衣角，眼睛布满了血丝，怒视着项武。
“当年我爹也死了！所以这个世间才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如果逃避和舍生便能够让满城百姓免于一死，那这个世界哪里还需要什么英雄！大家都去做一个死士好了！只有活着！才能改变生命中那些不公平不美好的事情！”
书生长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项叔叔，龙将真正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不是效忠于权力者。如果今日您不跟我走，未来的史书上，您将会是屠城事件的始作俑者，活着的时候不去抗争，死了，被人怎么编排都不为过。”
“但如果您愿意跟我走，您或许还是会成为一个乱臣贼子，但至少也有一个可能性，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
项武沉默了许久，他看着沈小猎声嘶力竭的呐喊，看着他义愤填膺，他释怀的一笑，说道：“小猎，你长大了。”
“当年我没有完成沈大哥对我的嘱托，这些年我没有照顾好你，甚至可以说，非常的不负责任，所以去年你要走，我没有过多的挽留，因为我欠你太多。”
书生愣了楞，聪明如他，也忽然有些紧张。
“你很好，不愧是沈大哥的儿子，世人以武力成就来衡量我，认为我超越了沈大哥，但我永远也比不上他。甚至比不上你。我所求者，不是英雄。我甘于沦为帝国的工具，只要帝国能够用我得当，能够保家卫国，我于后世如何，我于当世如何，皆非我在意的。“
项武的话显得过于淡然，但书生能够听出其中的不甘。
他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书生收回了手，对着项武一拜。
”当年父亲或许也曾经面临过一样的选择，如今您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项叔叔，我很荣幸，能够做大秦两位最强将领的儿子。“
项武的内心一震。
从将沈小猎接入龙将府时起，项武便能够感受到一种生分感。
沈小猎没有敌视自己，但也没有将自己视为亲人。这个国家的人杀了他的父亲，灭了他满门，而自己，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守护者。
所以项武理解这样的生分，他没有僭越，也没有过分的优待沈小猎。
公输琉璃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不曾见过面的龙将，因为他们的童年太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龙将的不作为。
甚至在帝国下命令追杀他们的时候，在书生步入法场的时候起，项武所扮演的，也总是一个舍弃了亲情的帝国忠将。
项武此时的表情很复杂，这位面容总是很冷漠铁血的将军，第一次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因为书生的话，最终还是乱了他的心。
世人乃至公输琉璃乃至老徐都只知道项武的铁血，却很少知道铁汉的柔情。
从沈家被灭满门之后，项武休了妻妾。对外所言是为将者朝夕间便成白骨，他可以做一个好将军，但无法做一个好丈夫。
项武是一个孤独的大将军，这样的孤独很少有人知道原因。
唯有他自己知道。一切只是因为一句承诺。
因为十数年前的朦胧烟雨之中，他答应了一个人，会视那个人的孩子为己出。
所以这些年，他不娶妻生子，因为他不想让那个孩子感受到些许的不公平。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他不曾当过父亲，他是这个世间最铁血的将领，所以他在得知了沈小猎的遭遇之后，他痛心疾首，却最终将一切交给了沈小猎本身去面对。
因为多少次，大军兵临城下，他的选择都是独自面对。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教育一个孩子，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个世间所有的厄运最终都是要靠自己去驱散的，他希望沈小猎明白这个道理，沈小猎没有辜负他。
只是这个孩子，会恨自己吧？
明员外的公子遇难这个事情，他在后来也有听人提起。
沈小猎在白阳书院的遭遇，他在后来同样听人提起。
公输家的小丫头被人追杀，其间也有他自己的下属。
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对兄长的托付没有办到。可他不得不这样。因为自己是龙将啊，是这个帝国最强的守护者，是天下所有军人的榜样。
如果因为情感而动摇，那置国法和军法于何处？
但此刻，他听着书生的这番话语，铁汉流泪。
书生也感觉有些鼻酸，他微微侧过头，竭力保持着平静说道：“项叔叔，这么多年来，我过得的确不怎么好，但好在老天给了我些许强于常人的智慧。我无法理解很多事情，但我至少能够看明白您。“
”您是一个军人，但也是一个英雄，为了做好一个军人，您甚至放弃了成为英雄，但命运会怎么对待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次，项叔叔，为了连庆的数十万百姓，请您……“
”做一个英雄吧！“
在自己的正义和王权的抉择间，项武很少选择过前者。这么多年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以说无愧于帝国的忠诚，却无法说能够做到无愧于正义。
正义这两个字眼，在他们这个年纪多少显得有些可笑，英雄也一样。但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的沈小猎，却是想到了那个掌柜。
这个世间是有人相信着正义的。那个看起来儒雅温柔的年轻人，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南蛮秘境，到天坑城，再到武林大会和北域战场，项武对于他的事迹也多有了解。
他更清楚书生是怎么样一个人。书生的谋略里，很少兼顾到仁慈，在某种意义来说，书生在战场上是一个与他一样铁血的人，童年的经历也让这个书生早已经对人世间的正义英雄绝望。
但即便如此……书生还是变了，被那个男人改变。项武有些好奇，掌柜，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项武转身，风展不解的看着项武，看着他握起那把万夫莫敌戟。瞬间风展便紧张起来，第三道禁制随时准备打开。
书生却是很平静，他脸上甚至挂着喜悦的笑意。
”征战多年，我一直相信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的不是正义，而是王法。只是王法也有无法约束的地方，但我以为，我所效忠之人不会让我面临这样的困境，可我面临了两次，江湖当然自由，但我不屑于江湖，太多的英雄太多的侠都不过是打着追求自由的皇子，去纵容自己践踏王法的欲望。可人间，也的确有着真正堪称侠者和英雄的人。“
风展只感觉到项武的背影仿佛变得前所未有的坚毅，让人下意识的感觉到安心。
“当年我选择了王法，酿成了大错，这一次，小猎，我便选择正义。”
握着万夫莫敌戟的项武此刻仿佛苍穹之下最强之人，风展只是看着这个站姿与背影，百能感觉到那种虽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书生笑了，开心至极，
“不虚此行，跑堂，我们得回去了。”
风展早就想撤离了，因为这里的气氛让风展感觉有些诡异，作为大贼的他，预感一向不会错，今晚注定不平静。
项武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书生说道：”项叔叔你……“
项武挥手道：”我现在还走不得，整个连营上百名高手的气息锁定着我。“
风展说道：”那岂不是浪费了账房一番口舌？“
项武平静的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们随后会到，便一定会到。“
书生点了点头，说道：”项叔叔，连庆城中等你。“
”走！“项武只说了一个字。
下一刻，劲风忽起，项武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跑堂和书生已经走远。
他没有立刻走的原因，是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
做英雄是有代价的。项武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起，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
……
暗海。
群雄逃散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规模，因为九大派的高手们赶到，姬轻烟与聂无痕的杀戮也都得到了抑制。
但战斗却并没有结束。
当恐怖的镰刀卷动着风暴天空中的雷霆时，即便是佛宗的不动明王法阵，也被磅礴的力道砸的变形扭曲。
李四象的归无剑法，李藏剑的千宗万剑流，张天师的万物归一领域，佛子小夜和方正大师的法相，诸多强者的手段，虽然暂时牵制住了姬轻烟，但众多强者却是处于劣势。
天雷的力量太过强大，姬轻烟的确是极意强者，但施展这样的手段，却仿佛有着无穷尽的元气一般。
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神秘兵器带着某种绝对森寒的气息，一旦划过，便能够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此间的高手，境界低微者如李四象与李藏剑，只在瞬间便落败。
”剑心之眸，假以时日，你也可以做到剑心通明，成为人间剑道的最强者，但可惜，你遇到了我，我最喜欢杀你们这样特殊的存在了。“
姬轻烟带着无邪的笑容，挥舞着镰刀。
境界差距过于巨大，李藏剑用尽全部实力也只能模仿出一剑。而那一剑，他早已经用过，面对恐怖速度袭来的姬轻烟，李藏剑这次再难招架。
带着冥界气息的镰刀就将划过李藏剑的身躯，将其斩杀。
但这个时候，一道玄之又玄的气息横栏在了李藏剑身前。
“小友，藏剑山庄当年称霸一时，千宗万剑流固然是无上绝学，但当年的庄主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本身就会天下剑法。”
来人是一老者。一袭墨色长袍，须发半白却是带着仙风道骨，乍一看，与老天师气质有几分相似。
但方才那一手横栏，既有着道家功夫，又有着佛家手段。
来人，天下第五，叶依然。
李藏剑没有想到这个世间还有人了解藏剑山庄，但看到是这个人的时候，他也不奇怪了。天下间很少有叶依然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少有叶依然不知道的武功。
藏剑山庄的庄主当年掌握万般剑法，但如果他还活着，也会钦佩叶依然。
世人言一法通万法通，而叶依然，作为渡舟人的弟弟，其存在乃是真真正正的万法通。
放在佛宗，叶依然便是佛法深厚的高僧。
放在道教，叶依然便是道法自然的高人。
放在剑派，叶依然便是剑法精湛的剑豪。
在张天师方正大师叶依然小夜到来之后，局势再有变化。
姬轻烟皱起眉头，说道：”老东西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不过来的再多，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姬轻烟展现出来的强大，的确是世所罕见，恐怕在今日到来之前，人间没有一个人能够面对如此多的极意强者，面对整个武林最顶端的联合，还能占上风的。
一个如此年轻女子却能够力压众多高手，仅仅从这一点，便足以窥见龙脉武者的强大。
”你们境界倒是不低，可惜手段太弱，任你们道法万千，也绝对无法承受我的天象之力！“
姬轻烟眉眼之中带着有些癫狂的杀意，这样的神情在一个可爱的少女脸上，更是格外的狂热。
极意强者也难以承受一道落雷，而姬轻烟施展这样的进攻就如同呼吸一般容易，所以眼下的局面，就仿佛再多几个极意强者也是一样。
叶依然或许能够拦下镰刀，但如何阻挡天雷？
众多高手只有步入老天师的领域之中，或者步入佛门不动明王身内，唯有如此才能暂时抵御天内。
但法相已经开始扭曲，老天师的领域似乎也变慢了。
而此时，一个新的身影出现，此人显得很是魁梧，面容硬朗。姬轻烟实在是懒得烦躁这些如同杂鱼一样不断跳出来的存在，故而她凝聚了数道雷落向来人。
即便是不动明王法相承受这样的群雷轰顶也会面临着被攻破的可能。
但这个男人没有避开。
因为他不打算避开。
人间最强防御，玄生十二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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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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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山庄的庄主当年掌握万般剑法，但如果他还活着，也会钦佩叶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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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道教，叶依然便是道法自然的高人。
放在剑派，叶依然便是剑法精湛的剑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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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轻烟皱起眉头，说道：”老东西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出来。不过来的再多，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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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如此年轻女子却能够力压众多高手，仅仅从这一点，便足以窥见龙脉武者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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