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楚天君临 第三十一章 人生苦短

    肢解这头陆行巨鲸的活交给一千名士卒用长锯绳索干了三四个时辰，一直干到快天亮也才肢解了大半，靠在山峰上面的半个身子和最有营养价值的鱼头还是动都未动呢，只不过七十余辆牛车已经装满了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的鱼肉。

    眼见天边已经泛白，其余的鱼肉王汉平果断决定放弃，吩咐天豪可以撤退了，一夜如同打了一场大战，可把一千士卒累的个半死，天豪特地批准这一千士卒明日可以不用出早操了，倒是让大家伙可以睡个大懒觉。

    七十余辆牛车浩荡回城，城门缓缓打开，趁着天色未亮，这些过冬的口粮便一车一车的运送回营，下令回城之前，天豪还特地的让每名士卒都用随身携带的铁锤砸下来二斤鱼骨头，砸成块也好，砸碎了也好，然后一人背上二斤回城，这可不是王汉平吩咐的，具体用处就连王汉平都不知道，天豪也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一夜过后，满载回城。

    把运回营的鱼肉都给晾晒到营房的屋顶上面，几乎把所有营房的屋顶都给铺满了，等到出早操的时候，将士们都惊异怎么一夜之间营房上面就全都是冻肉了，莫非是上天知道现在营中缺粮特地派哪路大罗神仙趁着夜色下凡来送这么多的肉食吗？！

    刀小开琢磨着借这个由头编出来一点骇人听闻的故事好了才赚点油水。

    尤其是远道而来驰援落云城的浩威军更是惊讶，怎么想都觉得细柳营不像是有这么丰富的肉食库存啊。王汉平等人一夜未睡，疲累不堪，即便是如王汉平这样铁打一般的精力充沛之人也必须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于是回营之后便先跑到统军大帐去睡上一阵。

    而天豪则带着士卒拉着昨夜拆卸下来的鱼肉分车的从细柳营所在的东城一直跑到南城，第一次带了十车的冻鱼肉，四十名士卒骑马护卫，阵仗颇大，一些豪门大户见到岳将军亲自走街串巷的卖鱼肉，便一个个的先探出脑袋，寻摸个真假，高岭初冬季节，加之战事吃紧，落云城已经紧闭城门进入锁城的状态，早就断了来往的商客了，谁心里面都没谱细柳营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量的鲜嫩冻鱼肉。

    而天豪对于鱼肉的来源只字不提，只是待价而沽，一上午生意并不好，毕竟城中大户家有存粮，但是心里面没谱，可是落云城毕竟缺少新鲜的河鲜和鱼肉，一过了午时，便一个个的按耐不住，差遣下人来找天豪以粮换肉，天豪要价不高，一块四方冻鱼肉换上一石粗粮即可，十车的冻鱼肉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尽数换没，天豪并不急于再回营取肉，今天就到这里了。

    载着十车的粗粮，天豪回营，回到营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士卒们在营中最大的校场上面支上二十口大铁锅，然后把昨夜敲碎了的鱼骨头块，鱼骨头渣一股脑的全都倒进铁锅里面去，然后多添柴，露天之下用旺火便开始烧起来，校场上面瞬间滚滚浓烟，虽然没有一丝的鱼肉，但是二十口大铁锅内油水油花沸腾翻滚，香气冲天而起，传的老远，城中不少人都纳闷这细柳营到底是在弄啥会这么香，落云城东城中逃避转乱的穷人颇多，一个个的趴在营门口向营中张望，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前挤，都知道大将军人心善，常常赏给附近落难的人一碗热食，今日营中不知道熬煮些什么会如此香气四溢，都心思着跑过来沾一沾口福呢，就算尝不到，闻闻味也行啊。

    天豪亲自坐阵，营中如临大敌，每隔半个时辰天豪便会跑过来巡视一番，看看锅内的鱼骨头熬煮的怎么样了，二十口铁锅内的鱼骨头熬的都已经几乎松软化掉，成了泥状，士卒们几次三番的跑去问天豪到底要熬成什么样，天豪也不说，只是说继续熬吧，就这样又熬了八个时辰有余，把太阳都给熬下了山，二十口铁锅内已经不见了鱼骨头的痕迹，锅内好似鱼油在翻滚一样似的，天豪每口铁锅都看了一眼后满意道“时辰够了，可以起锅了。”

    至于起锅的方法，天豪只是说，把铁锅下面的柴火弄灭就可以了，然后在每口铁锅里面各倒进去一盆的雪，就那么放置就可以了，等到第二天早上，二十口铁锅内的鱼油已经冻成了一坨坨浑浊不堪的冰，天豪让士卒们拿铁椎把铁锅内的冰都给抠下来，抠成了二十坨的冰，然后全都丢到屋顶上面去，众士卒不知道这是何意，等到一切都完成后，天豪才说出这么处理鱼骨头到底是为啥，其实这是一个老法子，还是岳老将军教给天豪的呢，天豪有心便记下了，行军打仗难免会陷入缺少粮食的绝境，宰杀牲畜以后骨头剃干净了肉以后便会丢弃，岳老将军觉得可惜，便研究出来这么一个杂骨熬油的法子出来，把骨头砸碎，然后猛火烧融成油在冻成冰，这样等到食用的时候便可以用刀切下熬化以后成糊糊状，可顶上一碗白饭，十分顶饿，而且最重要的是骨头和骨髓都对恢复伤势有极佳的效果，如此一来，还可以用作给伤员的病号餐，堪称绝佳的法子。

    尤其是和刀门主对于天豪这一妙法大加赞赏，尝过熬煮后的鱼骨汤后是颇为得意满满，夸得天豪晕头转向，近几日便很没有风度的一直讨要冻成冰坨来熬成极浓极鲜的鱼骨汤来下饭，消耗了不少。

    除了带回来的冻鱼肉还有一部分和城中大户换回的粗粮，其中还有百石细粮压仓，加上天豪妙法制作出来的这些随取随用的鱼骨汤，王汉平还特地命令士卒趁着楚天现在对于附近山谷和边城的控制力薄弱的空当，没日没夜的转山挖山中的红薯和一些粗粮，总之穷家富路，没有粮草不能饿肚子打仗，朝廷不肯拨粮的话，那么身为细柳营主帅的王汉平肩上的担子便会重些，除了要考虑如何打仗以外，还要考虑怎么让将士们把肚子填饱才行，不过还好，杂七杂八的现在营中压仓的粮草倒是勉强足够了，足够坚持到什么时候王汉平不得而知，可是足够坚持到和楚天在修罗城下一决雌雄的日子是肯定的了。

    近几日，和刀门主在营中少有的滴酒不沾，腰间悬系的酒葫芦一直空荡荡的，从他面色之中便能看的出心痒痒，尤其是在送走了李北川以后更加的心痒难耐，可即便如此，仍旧见酒就跑远，说起原因来莫名其妙。李北川送信任务完毕以后便要赶回中原了，现在的天下大势何止是落云城这一边危急，殊不知中原武林境况更加错综复杂，据说楚天的势力已经渗入到了中原的江湖武林之中，而且最让拳骨头疼的就是近些日子一直在江湖上面销声匿迹的天涯会似乎又活泛了起来，说起这个天涯会便让于超头疼不已，是江湖之中一个神秘莫测的组织，和许多的门派和势力都有牵扯瓜葛，水深的很，拳骨之前多次派遣门中高手去趟一趟这趟浑水，结果不是无功而返，便是任务失败，总之现在天涯会又重出江湖的话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搞不好这个天涯会和楚天有很大的关系，否则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趁势崛起的。

    可换句话说回来了，江湖间一时风大雨急，水涨船高，水底下那些潜藏至深的大鱼可不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浮上水面呢。。

    昨日抽出一天空当出来陪王汉平特地跑到野狼山谷那里去了一趟，两人照着刀小开绘制的鹿皮地图在野狼山谷里面走了一圈，前前后后还真就能从地图上面画的羊肠小道里面走出谷去，只不过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在刀小开绘制的地图里面唯一出谷的道路就是从那个峰谷谷底的天然溶洞前面穿过，那个峰谷地势低洼，如果大军从谷中过的话，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动静，定然会惊动谷中狼群，到时候老狼王便也能够察觉，恐怕会打草惊蛇，中了楚天的埋伏。

    除非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峰谷的上面搭上一条索桥出来，可是显然不现实，峰谷两侧长两百丈，段时间之内拉出一条铁索桥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铁索桥宽度有限，最多只能允许三马并驾齐驱，如此进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还没有等到大军全部过桥，估计老狼王那面都已经部署好军阵就等着开战了，不能够发挥出浩威军奇袭的特长优势出来。

    那日回来王汉平便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

    算起来，这场初冬最大的风雪还会持续半个月有余吧，如果不能在这半个月之中想出计策出来，就只有等到数九寒天的腊月出征决战了，到时候胜负难料啊。

    王汉平一筹莫展之际，刀小开却献上一条妙计，听得王汉平当即便一扫胸中愁绪，刀小开的意思是要在峰谷谷底凿开一条矿洞，从哪里开凿？就从谷底的天然溶洞开凿，那条天然溶洞或许是因为地壳变迁的原因而暴露于地表上面，而且地势低洼，在峰谷最里面，从那里开凿的话不会惊动谷中的狼群，而且刀小开曾经在那座天然溶洞里面贴着石壁能够听到另外一侧的风声，虽然高岭风大，可是也恰巧证明了石壁不厚，刀小开估摸着也就只有一臂的厚度，这个厚度选上三十位精干工匠最快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给打通，而且那座天然溶洞足够的宽大，别说行军，就算是驻军都可以了，至多可以容许十二匹马一齐并驾齐驱，除了云梯车以外，甚至还可以运送大型的火炮弩箭，刀小开还建议如果要攻击修罗城的话，最好不要采用踩云梯攀爬城楼的方式，因为那种方式并不适用于进攻修罗城这种整座城体构筑在山脉山壁之上，想必当初老狼王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在建筑修罗城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最好是能够想办法轰开修罗城的城门，然后集合所有兵力发动猛攻冲锋，这样才有破城的可能，绝对不能够分散兵力，这是刀小开去过一趟修罗城，虽然只是远远望去，可是却也看出一些个门道。

    王汉平听后大喜，当即便夸奖刀小开是将帅之才，给刀小开乐的屁颠颠一整天，很不像个样子，见到白龙都是趾高气扬的。

    王汉平立刻在营中选了精干将士五十人，从野狼山谷后方悄悄潜入，选择好方向，不到一夜便凿开砸通了那座位于谷底的天然溶洞，其内部情况果然和刀小开说的一模一样。

    次日回营，王汉平便下令，三军修整一日，然后次日黎明之前集结军马，拉上所有的攻城辎重机车，三更天便埋锅造饭，四更天便三军启程远征，务必在天亮前穿过野狼山谷杀到修罗城下。

    王汉平算好了，后天便是高岭这个初冬最大的一场暴风雪，这场暴风雪的规模绝对是不能够用言语说的，这样的天气行军很有危险，容易导致军马遗失方向，所以王汉平特地排了一种三路军马隔着一对探哨骑兵的军阵，可以有效的防止前军与后军脱节。当然了，在这样的罕见暴风雪天气里面发动奇袭也很有利处，那就是老狼王绝度不可能想到会在这种暴风雪天气里面奇袭，他会掉以轻心，放松警惕，而且他布置在高岭上面的巡视铁骑眼线也都不管用了，那样大的暴风雪，即使细柳营现在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也很难被发现。

    王汉平采纳了刀小开的建议，集中力量猛攻修罗城的主城城门，而不携带云梯车攀爬城墙了，王汉平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营中的新军校场后面还摆着一个专门用来撞开城门的大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