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战 第六百三十二章 狗急奇谋

    日本此时已经拥有了生产施耐德后装步枪及弹药的能力，而且这处重要的兵工厂就在九州岛，可惜兵工厂的具体位置在鹿儿岛城下。日本至关重要的兵工厂，在满洲海军的第一轮舰炮轰炸中，便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连点渣都没给日本人留下。

    除了鹿儿岛兵工厂之外，日本还有一个在建的大阪兵工厂。不过大阪方面才刚刚开始筹划动工，厂区建设尚未完成，生产设备也不完善。就算勉强开工生产，产量也不用奢望。大阪一个月的产量，最多也就够熊本前线打一天的，而且把弹药运到熊本来也是千难万难。

    熊本城里聚集了九州岛上的全部三万余精锐，但是这些精锐也是相对意义上的精锐。莲池藩、小城藩、鹿岛藩、宇土藩、高濑藩等小朋友，虽然也是精锐尽出，但他们的装备却根本就不够看，基本都是以前*装线膛枪为主要装备，燧发滑膛枪也不是完全没有。让他们参与到这种弹如雨下的战斗中，一天就把一年的弹药储备给打完了。前装枪时代，一次战斗最多也就是开十几枪，哪里会像满洲军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上十几个小时。这些小藩的藩军，虽然只是勉力还击，也几乎打光了全部的弹药，甚至有一半以上的步枪都因为持续射击而损坏了。

    萨摩藩、熊本藩、肥前藩这样的西南雄藩，自然全部是很先进的单发后装步枪。但是完全没有补给的他们，跟着满洲人的节奏走了两天，便打不下去了，平均每天十五万发的弹药消耗，耗光了他们全部的家底。肥前藩的长崎是个贸易港口，也是之前日本人补给军火的重要口岸，可是现在满洲海军已经彻底封锁了日本沿海，任何的军事物资也运不进来了。

    弹药严重不足，满洲军的攻势却一日猛过一日，熊本城里的头头们，只能抓紧时间凑到一起，研究起了解决的方案。虽然实际上各藩都存在权柄下移的情况，但藩主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要摆在面上的。所以实际执掌大局的黑田清隆、大山弥助等人，全都坐在了堂下的家老藩士之中，各位藩主则如同菩萨一样坐了一大排。

    莲池、鹿岛、小城、宇土、高濑等藩，均是萨摩、熊本、肥前等藩的支藩，所以他们的藩主关上门是土皇帝，实际却仍是大藩的臣属。去掉了这些凑数的小藩，熊本城内如今牌子最硬的，便是萨摩藩藩主岛津忠义、熊本藩藩主细川护久以及肥前藩藩主锅岛直大。面子上三位藩主，其实也是实力的体现，眼下的熊本城中，只有他们三位的话，才能获得大家的信服。

    熊本藩虽然不是倒幕的四强藩之一，但是实力也非常强悍，并不输于所谓的四强藩。熊本藩的改革开始的非常早，早在德川幕府还如日中天的一七五五年，熊本藩便开设了时习馆，开了藩政改革的先例。幕末时代，熊本藩国也是人才辈出，新选组突袭池田屋干倒的一批人中，就有七人来自熊本藩。可见虽然熊本藩没有直接动兵，但也得算是倒幕运动的重要成员之一，而且人家是熊本城的地主，自然地位尊崇。

    萨摩藩素来有日本第一强藩之称，无论是维新还是倒幕，人家向来是冲在第一位。在对抗外敌方面，也有力克英国舰队的光荣战绩，更有吞并琉球的伟大武功，自然也是被大家非常认可的大佬。虽然这次的满洲人得算是萨摩藩招惹来的，但是萨摩强兵甲天下，大伙还得指望萨摩藩击败敌人呢！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眼下的战事也全赖出身萨摩藩的黑田清隆、大山弥助来指挥，岛津忠义作为两位实际指挥者的代表，说话自然有分量。

    肥前藩就略尴尬，他在四强藩中有很强的凑数之感，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实力，还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方面，肥前藩全都乏善可陈。肥前藩不但与萨摩、长洲、土佐比较起来不够看，甚至还远不如水户、熊本等诸藩。如果不是坐了长洲和萨摩的顺风车，别说对抗幕府了，会津、桑名这种支撑幕府的大藩都能灭了肥前藩。倒幕的戊辰战争中肥前藩是凑数，这次的熊本城之战肥前藩依旧是凑数。但是无论是知悉内情的智者，还是一线闭眼厮杀的武士，大家都还是很尊重肥前藩的，武士们尊重的是四强藩的名头，智者们只是尊重肥前藩的运气。实力不济的肥前藩，每次都能站在胜利者一边，如此运气不依靠一下实在是浪费。

    日本人做事都很在意细节，不但氛围要肃穆，过程也要有足够的仪式感。所以这次诸藩大会开的很繁琐，各藩家老藩士入场、藩主入场落座，向诸位藩主行礼等等，一顿折腾下来，足足搞了一个多小时。深知一线城防压力的大山弥助，剖腹的的心都有了，诸位大人们一步三摇的功夫，内城防线上少说也得有五百人阵亡了。

    “敌军势大，我军师老兵疲，且弹药不继，不知各位可有良策？”大家都坐好了，岛津忠义开始了会议，几位大佬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们负责开个场，主要还是听下面人对侃。

    “战至如今，无非战守和三策。满洲军力强横，若言战，我诸藩除玉碎成仁以报天皇陛下之外，断无可为之计。如今城内弹药紧缺，而满洲军攻势愈盛，且外城已失，沟垣失据，守者亦难。为今之计，或可诈与满洲人议和，一则暂缓城防之压力，二则可延缓时日等候援兵。”肥前藩能出头的人都在东京，所以没人出来说话，熊本藩也没啥杰出的人物，所以这次会议便成了萨摩藩的的一言堂。不过萨摩藩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岛津忠义他爹岛津久光就率先提出了一个议和方案。

    此言一出可谓是举座皆惊，议和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劲爆了。黑田清隆和大山弥助也是一头雾水，岛津久光的这个想法可从来没和他们说过，他们也是才知道萨摩藩的主人有议和之心。所谓“诈和”也就是个忽悠人的说法而已，不掏点真金白银出来，满洲人会相信你议和，会傻乎乎的等整军备战，等你援兵到来？这个“诈和”说穿了就是有条件投降，只要满洲军不太刁难人，萨摩藩岛津家族就降了。

    不过岛津久光这一招，可就有点胁迫友军的味道了。熊本城里的诸藩主力可是一家，萨摩藩要是议和了，其他各藩也都得跟着，若是萨摩降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萨摩藩军的战斗力最强，没了萨摩藩军，这熊本城估计也就没希望了。各藩若是非拧着来，萨摩藩开个口子放满洲军进来，他们估计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满洲人会和我们议和吗？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呢！”肥前藩藩主锅岛直大不愧是常年坐顺风车的人，一点都没有犹豫，很干脆的认可了岛津久光的提议，而且还很动心的样子。

    “满洲人眼下志得意满，相持于熊本城之下，也是他们为了保存实力，绝非顿兵于坚城之下。所以他们只会接受投降，断然不会与我们议和的。而且鹿儿岛城被满洲军全城屠灭，这份萨摩武士岂能忘记这份血海深仇，就算满洲人有心议和，武士们也绝不会接受的。”黑田清隆见藩主们都颇为动心的样子，赶紧出来泼了一盆冷水，可不敢再让他们胡来。

    黑田的这盆冷水效果相当的不错，包括始作俑者岛津久光在内，所有的藩主们都冷静了下来。满洲军眼下主宰了战场，熊本城并没有什么优势，反而陷入困境，这种环境下满洲人是不会和他们谈条件的。再说这帮满洲人脑子可不太好，他们刚刚杀光了整个鹿儿岛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接受投降之后，做出杀降的可耻举动。而且藩主们好像都忘记了考虑部下的感受，萨摩藩的士兵们刚刚都被满洲人杀光了全家，让他们去投降满洲人，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了。武士们虽然应该是服从命令的机器，但是依旧有下克上这样的说法，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他们也是会爆发的。

    “固守待援可有希望？”熊本藩藩主细川护久并不准备放弃，他要抵抗到底，熊本城就是他的家，他当然要保住自己的乡土。

    “弹药捉襟见肘，除非有补给渠道，不然万难守住城池。至于援兵，也不用想了。满洲人这次是正式对日宣战，是大清同治皇帝直接下诏问罪于我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如此大的阵仗，岂会是针对我九州岛一隅之地。且我诸藩联军已与满洲军交战多日，连一个问询情况的使者都没有见到，哪里还会有什么援兵，怕是现在其他地方也在激战之中，东京也几有不保之虞。”黑田又向几位藩主泼了一盆更凉的。

    “为今之计只有一战了，可是我们守城已十分艰难，出城作战就更加困难了！”黑田也有些绝望，这样的局势，黑田也是无计可施。

    “我们是日本人，我们是武士，熊本城更是剑圣宫本武藏著书之地，我们岂会没有反击的能力！”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山弥助张了嘴，不过眼神中全是狂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