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栖凤台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见面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见面

目录:栖凤台| 作者:韩小瓦| 类别:都市言情

    暈黄的灯光下,昭瑜的脸因为生病显得有些发红,再加上她本来没喝到想喝的东西不大高兴,就有点气呼呼的。

    顾承绰看着好笑,却又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发妻去世到现在也快十年了,他有时候都会奇怪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昭瑜那张肖似乔氏的脸让顾承绰想起了从前,多年前的那一天,他跟着父亲进宫,在太后宫里看见了乔氏。

    那一年他十八岁,母亲正在积极的替他说亲。京里想要嫁给他的姑娘不少,母亲想从自己熟识的人里挑一个,于是就想到了她的一位手帕交。顾承绰见过母亲看上的那个姑娘,客观点说,各方面都挺好的。原本,如果他后来没有看到乔氏,大概也许也就和那个姑娘结亲了。

    那天他和父亲进宫去,皇上要去给太后请安,父亲和他就跟着一同过去了。到了长春宫,皇上和父亲走在前面,他落后半步,就那么无意间看到一个妙龄少女站在栖凤台前。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绣了银色缠枝花的罩衣,白色的综裙下面露出一双翠色的绣花鞋。她身材高挑,微风吹过她的身边,裙裾飞扬,颇有些亭亭玉立的感觉。光是那个背影,顾承绰就看呆了。他猜想,如果她转过身,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或许是皇帝新纳的妃子吧,顾承绰以为。他不敢多看,本想走过去。可突然有一位姑姑走过来喊那位姑娘:二小姐!顾承绰又停下了脚步,二小姐,那就不是皇帝的妃子了。他转过头去,想看看这位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她转过了身,冲着朝她走去的姑姑笑了笑。顾承绰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那么的清丽脱俗,那么艳冠群芳。这两个意思完全不同的词,用在她的身上竟然毫无一丝违和感。顾承绰觉得,他所知道的所有形容词放佛都不够用了。他只知道,他想要娶她。

    太后说,珍娘长得可真漂亮,和护国公家的大小子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他知道了她叫珍娘,他的眼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一直不敢看他,但他知道,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于是,他一回家就跟父母说了,他要娶乔家二小姐乔珍。

    母亲是不同意的,因为她一直中意的都是自己手帕交的女儿。况且,她认为一个女人长得太过漂亮并不是一件好事。媳妇,是娶回来过日子的,不是娶回来看的。父亲却有些迟疑,毕竟是自己儿子喜欢的。顾承绰第一次违逆了母亲的意思,他在父母门前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母亲问他后不后悔,他说绝不后悔。然后,父亲请了媒人,去乔家提了亲。

    顾承绰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发妻。因为他的缘故,乔珍还没进门就不得太夫人的喜欢。后来因为乔珍怀孕流产,又在太夫人那里得了个身子不好不易生产的印象。虽然太夫人不会像一般的恶婆婆一样虐待她,可那厌恶的态度,就连顾承绰都看的出来。

    也因为如此,乔珍不顾身子不好,拼着命生下了一儿一女。不光是为了给顾承绰有交代,也是为了向太夫人证明她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妇。她拖着病体,每日主持中馈。还抽出时间尽可能的亲自教养一双儿女。

    乔珍的早逝,让顾承绰觉得他是有责任的。如果他能更好的护着她,也许她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

    也是因为对乔珍的愧疚,他一直偏疼小女儿。他总觉得,能在昭瑜身上看到乔珍的影子。他希望乔珍没有的,全都补偿给昭瑜,让女儿来代替她好好的生活。太夫人看出来了,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也许,在乔珍去世之后,太夫人也对那个美丽的女子生出了一份怜惜。

    原本这么几年都好好的,哪知道从去年出门做了一回客开始,昭瑜不是受伤就是生病,竟然还遇到了贼!顾承绰有点害怕,甚至他怀疑自家的风水不好,要不然怎么别人都没事,偏偏昭瑜多病多灾。于是,在昭瑜提出去渔阳休养的时候,他同意了。

    孩子们都大了,他开始父行母职的替她们张罗婚事。大女儿是那个性子,只能他替她做主了。昭瑜这边,他虽然知道这孩子有主意,可没想到她的主意这么大,居然还跟他说了房逸。

    顾承绰没猜错,昭瑜那天晚上提了一句房逸,他就往心里去了。先是到辅国公府问了问顾承烁关于房逸的事,然后就特意亲自送昭瑜来渔阳,还送信给闵泽,让他放房逸回家看看。等他见到了房逸,他发觉女儿的眼光还真不错。

    样貌人品没得挑了,他考教了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考中进士是指日可待的事。他隐晦的试探过,看出来那小子也是喜欢昭瑜的。尤其是今天昭瑜病了,他二话没说扭头就出去请了大夫回来,还一直赖在外头等着大夫诊脉的结果。他就不信那小子没发现他一直在瞪他!还挺沉得住气,愣是一直等到了大夫说昭瑜没什么大事,这才跟着大夫走了。

    此子非池中之物!这是顾承绰的结论。

    昭瑜才十三岁,顾承绰决定先给大女儿说了婆家,顺便也可以看看这两年房逸的态度。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而且还能高中进士,那也不妨让他娶了昭瑜。顾承绰摸着下巴,打定了主意。

    昭瑜不知道自家老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笑的。昭瑜有些纳闷,看了看顾昭慧,顾昭慧正在一边收拾针线篮子,根本就没注意到顾承绰的异样。昭瑜忍不住出声道:“爹,你想什么呢?”

    顾承绰反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觉得入手温热,已是退了热,便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明天让房家小子带我到渔阳各处逛逛。”

    嗯?昭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爹,应该是她猜的那样没错吧。顾承绰一脸从容的由着她看,愣是让昭瑜不敢确定。半晌,昭瑜放弃了从她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个生在勋贵之家,又多年浸淫宦海的老油条,能让她看出什么来?

    顾承绰看昭瑜失败而归的表情,笑得开心的不得了,又嘱咐了两句好生休息的话,便起身走了。顾昭慧送到了门口,这才回来劝昭瑜早点休息:“身子不好就别挪动了,就睡在暖阁里吧。反正现在的天气不凉不热的。”这倒合了昭瑜的意,她现在浑身无力,一点也不想动弹。嘱咐了几句,便被昭瑜赶回屋去了。

    望月抱着被子进来,把铺盖放到了贵妃榻上笑道:“今天我上夜,姑娘晚上有事就喊我!”

    “我喊不动,你警醒些吧。”昭瑜没好气的说。

    望月眨了眨眼,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一个散发着甜香的茶碗。昭瑜这才精神了些,眯了眼笑道:“是什么?”

    “红豆饮。”望月笑着端过来递给昭瑜,一股带着红豆香气的甜味就在昭瑜面前飘散开来。

    “哪里来的?”昭瑜稀罕的接过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又甜又香,滑滑的,带一点牛乳和蜂蜜的味道。

    望月神秘兮兮的道:“刚才小喜子送来的,我见国公爷在屋里说话,就没端过来,一直在茶房热着呢。”

    小喜子拿来的?昭瑜又喝了一口,是房逸吗!望月凑近了笑道:“姑娘,你说表少爷怎么知道姑娘这会儿想喝这个啊!而且他想的还挺周到的,知道这时候不能喝奶茶,便弄了这个过来。也不知是从外头买的,还是厨房里做的。”

    “你明天去厨房问问不就知道了。”昭瑜也想知道,他是特意出去买的吗。

    这可是望月最喜欢干的事,脆脆的应了一声。收了昭瑜喝完的碗,拿了水给昭瑜漱口,然后主仆两人便熄了灯睡了。

    昭瑜躺下,先是琢磨了一会儿顾承绰这次来的目的,不多时药效上来,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已经太色大亮。顾昭慧早就吃完了早饭过来看她了,昭瑜比昨天精神了不少,用热帕子抹了把脸就嚷着要吃饭。

    燕来端了饭菜进来,姚妈妈在一边服侍着,盯着昭瑜吃了一碗粥就让撤了:“刚好些,不能吃太饱。积了食还是要发热的。”

    小孩子才那样吧!昭瑜有点无语,自己都已经十三岁了。可惜,姚妈妈一言九鼎,没人敢反对。昭瑜看了看窗外,天气不错,看上去秋高气爽的。她问顾昭慧:“爹呢!”她还记得昨晚顾承绰说要让房逸带着他逛逛渔阳的话。果然,顾昭慧道:“一早来看了看你,然后好像就和逸表哥出去了,说是要到傍晚才回来的。”

    去那么久!昭瑜知道自家老爹,又不是顾承暄和顾昭诚,怎么会跑出去玩一整天。完了,八成她家老爹就是为了房逸过来的。昭瑜懊恼了一会儿,突然反过味儿来,她原本不就是想把自己看上的人告诉顾承绰嘛。如今看顾承绰的反应,应该是知道了没错啊。既然这样,昭瑜不也就省事了嘛。

    昭瑜突然发现自己之前那些担心都是白费啊,现在她家老爹在做的不就是她最初的目的吗。这样想想,她家老爹还是很聪明的嘛,她不过是提了一下房逸,他就能想到这里来。嗯,能说是她心思太透明吗!

    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如果能得了顾承绰的支持自然就没啥可担心的了。房逸的人品好坏自有顾承绰的查验,而顾承绰那边也心里有了底,啊,生活突然好阳光啊!

    昭瑜乐滋滋的,也不说没吃饱了,拿了一本书对着窗户看了起来。顾昭慧早就习惯了在屋里呆着,这回又要陪着昭瑜,便拿了针线篮子打算给房氏做些东西:“既然过来住着,总要孝敬一下叔祖母。”

    昭瑜突然发现其实顾昭慧也挺会来事的嘛,只是身份关系,有点太过施展不开。

    望月还记得昨晚的事,一早跑了趟厨房,回来笑嘻嘻的对昭瑜耳语:“东西是表少爷自己从外头买回来的,厨房不会做。”

    是吗!昭瑜心里萌发了一丝谈恋爱的喜悦。有这样一个人每天惦记着自己,感觉真不错。

    顾昭慧不明所以,笑看着望月和昭瑜道:“两个人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昭瑜求了姚妈妈半天,好容易说的她点了头,拉了顾昭慧一起去泡温泉水。顾昭慧第一次进来,惊奇的不得了。昭瑜便把卢婷婷说的雪天泡温泉水的事告诉了顾昭慧:“这回咱们也试试,回头让人把屋顶弄个天窗出来。到时候雪花飘下来,身子却暖暖的,多好!”

    顾昭慧目露向往,昭瑜又拉了顾昭慧小声道:“我今天是好了的,晚上姐姐过来和我睡,我们把阿元送的杨梅酒拿出来喝。”

    顾昭慧很想跟昭瑜说这样不合规矩,可心里却仍是想要试一试,也许会很开心呢!毕竟这里不是府里头,而是别院啊!顾昭慧看着昭瑜开心的脸,也笑了笑点了头。

    又过了两天,每天顾承绰都拉着房逸陪着他出门,也不知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昭瑜正按捺不住想要去问顾承绰的时候,顾承绰决定回京了。在嘱咐了昭瑜和顾昭慧一顿之后,顾承绰和房逸一起走了,一个是回京,一个是回房山。昭瑜很想知道干嘛连走都要一起,不过她看着她家老爹笑得那副样子,决定还是不问了。

    秋天正式到了,一天比一天冷。顾昭慧给房氏做了一个暖帽和一副云肩都送了出去,很得房氏的喜欢。昭瑜只含笑看着房氏夸顾昭慧,也不上去卖乖。难得顾昭慧有一个能大大方方被长辈夸奖的机会,全让她出了风头好了。

    燕来和燕如两个,也把崔太医的冬衣做好了。顾昭慧又和昭瑜商量着做了一身里衣和一双鞋,算作给太夫人的寿礼。因为今年两人都不打算回京祝寿,便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让人拿出去给小观,让他送回京里去。两人又去了卢家和孙家各玩了一天,日子过得惬意又舒心。

    转眼到了十月底,已经开始刮北风了。昭瑜怕冷,早早的就在屋里生了火盆。吃过晚饭,姚妈妈早早的去睡了,昭瑜也打发丫鬟们都回了屋,只剩下今晚上夜的画梁陪着她在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闲话。刚过亥时,突然有人轻声敲门。声音虽然轻,但却很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画梁忙起身去了外屋,转身回来,身后跟着样子有些惊慌的双桃。没等昭瑜问话,双桃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带着哭腔说着:“姑娘快去看看吧,出事了。”

    昭瑜其实不大喜欢这样上来什么也不说直接跪的,话都说不清楚,乱跪什么。她忍住气问道:“起来说话。”

    双桃没有起来的打算,还想要磕头。画梁一看不妙,赶忙一手扯了她起来,低声喝道:“有事说事,又跪又哭的算怎么回事?”

    双桃被画梁的态度吓了一跳,这才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四姑娘,你快去西屋里看看吧。”

    “怎么回事,说清楚。”昭瑜蹙了蹙眉,打定主意她不说清楚就不动地方。

    双桃有些惊魂不定的带着颤音道:“我们屋里,有个受了伤的男人。”

    什么?昭瑜瞪大了眼,立时扶着炕沿就坐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画梁也吓楞了,她轻推了下双桃催道:“快些说清楚,别一句一句的。”

    双桃咽了下口水,低声急促的道:“我们姑娘本来已经要睡了,突然听见门外有声音。姑娘以为是四姑娘屋里的丫鬟,便让我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一个黑影就从外头倒了进来。”双桃快吓死了,腿都软的站不住了。要不然她一进门就跪下了,一半是不知所措,一半则是吓得脚软站不住了。那人差点倒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她及时捂住了嘴,差点就叫出声来了。她本想喊叫,是春杏反应快,一把拉了她进来,又把门关上了。她也后怕,万一喊叫起来让人听见,过来一见有个男人在,二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现在呢?”昭瑜已经下炕穿鞋了。

    “还在屋里地上躺着呢,我们都不敢动。”双桃颤颤悠悠的说。顾昭慧原本是不让她来找昭瑜的,可她和春杏都觉得,这事不找昭瑜不行,光是靠她们姑娘是解决不了的。再说,昭瑜这边人多丫鬟也多,还有那个孔武有力的扈大娘呢!总比她们三个小姑娘强多了吧。

    “画梁,你去喊燕来,燕如,还有扈大娘过来。”昭瑜拿过一件薄袄穿上,一边吩咐画梁。画梁扭身就出去了,双桃舒了口气,她就知道昭瑜这里比她们那儿有章程多了。

    不多时,画梁领着燕来燕如两人进了屋,扈大娘紧跟在后面。昭瑜吩咐:“画梁在屋里守着,先不要出声。你们几个跟我过去。”

    画梁拉住昭瑜紧张的道:“有扈大娘带她们过去就行了,姑娘还是在屋里等着吧。”万一那人是冯姨娘那边派来刺杀昭瑜的呢!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啊,画梁有些担心。

    “不行!”昭瑜想了想,这事有些蹊跷。如果那人真是为了她而来,那就是找错屋子了,岂不是会连累了顾昭慧。而且,双桃说那人还受了伤,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院子里早就没人了,丫鬟婆子们都回屋歇着去了。北风呼呼的刮着,吹到人的脸上像是树枝子刮上去一样的疼。昭瑜几人跟在双桃身后进了西屋,赫然就有一个穿了玄色劲装的男人趴在地上。顾昭慧正由春杏扶着靠在墙边发抖,见了昭瑜颤巍巍的喊了声:“四妹妹。”

    昭瑜心里也是一惊,她忙走过去拉了顾昭慧的手,却直觉入手冰凉,显见是吓着了。扈大娘蹲下去,手脚麻利的将那人翻了过来,先是‘咦’了一声,紧接着用手试了试,抬头告诉昭瑜:“还活着。”

    昭瑜探头过去看,当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她明白扈大娘为什么发出那一声‘咦’了。这个人她见过,就是她之前来渔阳的路上,在十里亭看到的平王身边的一个侍卫。昭瑜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眉梢一直到了额头上面,让人很难忘记。

    怎么会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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