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际突变

    飞船在中曦妈妈无意识的“魔鬼恶魔”声中冲向了茫茫星宇。飞船上共六个人，皆为各行业精英。首先绕地球一周，这是惯例，然后绕太阳系的九大行星同步飞行收集数据，将相关资料发往地球后，中玄阳的声音在舱内响起来，“各位：请报告各自的状态。”.“二号设备一切正常。”“三号通信正常。”“四号储能完备。”“五号武器系统就绪。”“六号空间跳跃程序正常”“进入逃生舱，一分钟后将开启空间跳跃,目标，银河系。”随着三.二.一.的提示音结束，飞船陡然一震，开始连续的翻覆震动，虽然有平衡减震减压装置，中玄阳仍感到撕裂般的疼痛，脏腑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中玄阳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时，飞船停止空间跳跃，开始平稳飞行。中玄阳意识慢慢恢复，打开逃生舱，进入工作舱位。“各位：请报告状态。”声息全无，中玄阳盯着飞船动态的投影，各种显示包括其它成员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他轻嘘一口气，吐出胸中郁闷与担忧。一小时后，中玄阳重复刚才的话语，“五号一切正常。”五号虚弱的声息音传来，又过去好一阵，其它成员相继传来状态报告。“各位辛苦，请进行生命体征检测。”当所有成员报告完毕，中玄阳将数据汇总传回地球，开始了他们银河系的探索之旅，地球时间从飞船出发时计算，已是十二年之后。

    飞船顺利到达计划中的平台，一个空间站，或者说是一颗自转的金属恒星。此次他们将沿着四五三的标线前去探索人类目前科技的极限距离。浩瀚的星空，无尽的色彩，无限的能量流，无穷的粒子射线，当然还有无边的黑暗，以及无法言述的美景。如不是投影上不断跳跃的数据，中玄阳几疑是在梦魇里沉沦。银河系中几千亿星球、气团、不知名的物质，这条坐标线上不过九牛一毛，他们不断收积着各种数据，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也收集到不少星际物质。中玄阳并没有依赖设备的分析记录，他努力的记忆着各种轨迹坐标，直到觉着头部开始暴烈地疼痛，才慢慢减缓记忆的强度，只对一些明显的点线开始记忆。

    “一号，你们已达传输极限，时间是公元2228年，根据你们的数据分析，这条坐标线上暂未发现生命迹象，请返航。”“时间真快啊，十八年了。”中玄阳感叹。“各位：我们已圆满完成本次星际探索，返航还是继续，请表决。”“一号继续。”中玄阳的声音首先响起来。“二号继续”“三号继续”“四号继续”“五号审慎继续”六号没有传来声音，星际探索惯例：只要有一个反对必须返航，中玄阳正准备下达返航指令，六号声音响起：“六号谨慎继续。”将成员们的影像对话传回空间站后，“全体继续，请各位进入逃离舱，进入自动巡航模式。”中玄阳进入逃离舱，戴上拟神头盔，连通黑石，飞船沿着这条坐标线继续航行，中玄阳紧盯着投影屏，一息不敢松懈，他不时瞄向时间显示屏，一天，一月，三月，中玄阳计算着返航所需的时间，因返航是沿来时记录的相对固定、安全的线路返回，预留十八个月时间应该足够，并且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机动。中玄阳微有些失落的准备下令返航。忽然，投影屏上出现一丝贯通整个影屏的黑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浸染着投影屏。“逃离”中玄阳只来得及发出两个音节，飞船便无声的烟消。逃离舱强度比飞船高出近百倍，因材料的稀少无法应用于飞船船体。即便强如逃离舱的强度，仍如同坚矛与草盾一般，中玄阳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炽白的光、无穷的力，之后，甚至来不及感受灰飞烟灭的痛楚，一切的一切变成一切。    中玄阳不知道的是：在他意识消失的瞬间，一丝莹润的白光顺着黑石的通道被挤压到种子的表面，并以缓慢的感受不到时间存在的速度覆盖在种子光团浅浅的印迹之上。黑石被狂暴混乱的力量裹挟，一日，一年，或许是千年万年。钻过一条幽暗的似乎无垠的洞穴之后，终于附着于一棵暗黑又晶莹如玉的枝杈上，黑石有孔洞的锐角深深嵌入树体。

    ″我是谁？”暴烈的疼痛随着一丝乳白莹暗阴寒的气团的抚慰，到了逐渐忍受的程度时，中玄阳的意识缓慢恢复。“我是谁？”“中玄阳?”“飞船?”“星际探索?”中玄阳仍感到巨痛，但随着每一个字节的回忆运动，不断有阴寒乳白光晕溶入，疼痛渐轻。当中玄阳彻底清醒后，他只能用无语凝噎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曾经无数次的研究努力寻觅的梦想，在这次意外中获得了成功。“这算不算是另类长生呢？”他清楚知道这种条件没法复制，首先是意识的载体，能承受瞬时高温高压巨力还有那极端的高电流，什么样的身体及材料承受得了?其次，他的意识究竟是如何进入种子空间的？当时的环境下包括他的意识都应该湮灭才对，没有任何存在的可能。中玄阳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他清楚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那儿，可是黑石又在哪儿呢？自己现在算什么？人?鬼?魂？

    不知道其他队友如何？估计结局不太美好。还有意识消失前那铺天盖地又拥有不可思议速度的黑暗到底是什么？宇宙风暴、空间风暴、还是黑洞?还是其它什么东东？中玄阳想抬手然后下压以平复心绪，可是手呢？刚想叹气，可是口呢？中玄阳无奈地想道：这就是意识？以后得适应没有身体的日子了，好在他对现在的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中玄阳冷静下来，慢慢地分析眼下的局面，思考着以后的出路。

    在飞船出事的当天，星际联盟收到中玄阳一行最后的信息与星空资料。絮飞飞收到联盟的通告和一组数字，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密码：“恋絮”。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絮飞飞经常无语遙望着星空，无喜无悲。    中曦一家也收到相关通告，中曦痛哭着为父亲建了一个衣冠冢，墓碑上刻着：安息吧！父亲！女儿敬立。有名不如无名，就在父亲老家的寨子旁边不远处。中曦妈妈倒是显得漠然平静，不停轻声叨咕“死了好，死了好。”神情漠然而悲苦,不知是在悲叹自己的不幸，还是在悲叹丈夫的不幸。她知道中玄阳不爱她，甚至是憎恶她，她为了逼迫中玄阳结婚，放下女性的所有矜持，直至做人的尊严。她知道一旦失去中玄阳，她这一生最多就是苟且的活着而已，且不说她与前男友欠下的巨额债务，就她的名声也就只能随便找个远方的男人嫁了，直到中玄阳被弄得意乱情迷，曾一度想要自杀，她仍未放松，她知道中玄阳是救她的唯一的那根稻草。用她的话说“我爱你。”

    中玄阳曾对她说过：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去，对于你的债务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无法原谅你的小姐贱，无底线的小姐贱。你如果一定要以孩子相迫，这一生我不会给你分毫真爱。

    她知道中玄阳所谓的贱的含义，她自己也认为贱，她居然在特定的场合，鬼使神差的说了她这一生最后悔的话。

    中玄阳的爷爷奶奶父母自是悲苦欲绝,自此以后，衣冠冢经常出现几个萧索落寞的身影，直至身影佝偻，直至佝偻的身影不见了踪迹，衣冠冢不远的地方添了几座新坟。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淌，在流淌的时间中，无数人经历着生离死别，悲欢苦乐。重复、循环。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中玄阳等人的出事出现不同，如同大海里蒸发了一滴水。    中玄阳曾经无数次试着进入这个空间，可现在真进了这个空间，却又无所适从。我在种子空间，种子在黑石内部，黑石在哪里？身体没有了，已真正的粉身碎骨，中玄阳无奈的想着。他现在就是一团意识能量，怎么离开这个空间？即便能够出去，没了身体还如何存活？在地球时他曾经设定过逆向程序，如果成功进入种子空间，只要在设定时间内启动程序即可。可是现在既无设备，又没了身体，就算有设备有身体，中玄阳虽没有感受到进入种子空间的过程，但他推测在那种极端的条件下，也就是个烟消云散的下场。出不去，不知身在何处，如何解决当下的难题？任中玄阳万般思量，始终找不出办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证实了他的猜想：意识是可以独立存在的能量，是粒子流。

    种子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无始无终，无终无始，除开感觉到表面莹润得令人心颤的玄之又玄的光泽以外，他感受不到任何气息，黑石也一样，除了死寂的黑，忽闪着幽光，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中玄阳很快恢复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的沉着冷静。他发现当他在思考问题时，会有乳白阴寒的能量补充，逐渐增强着他的意识，计算与感知竟随之增强，这令他惊喜莫名。他习惯用科学的眼光与思维去看世界，但他发现他的遭遇科学解释不清，至少他目前掌握的知识解释不清，首先可以补充增强意识的能量是什么？其次飞船遭遇的黑线又是什么？那几乎无视空间距离的速度是如何形成的？还有应该早就毁灭的意识是如何进入种子空间的?这块黑石又是什么物质构成，居然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保留下来?他爱好玄学不假，偶尔也会看看西方科幻及东方玄幻方面的小说，他更倾向于科幻，因为相对来说，它们与科学接近或者说是科学可以努力的方向，但东方玄幻不一样，某人在某时某地捡了个宝贝，于是一路无敌，各种际遇各种武技于是乎惊天动地，天下唯我独尊，戾气煞气凛然，再加上他们出众的文采,满篇哎呦喂，死了生，生了死，叫人不胜唏嘘。

    我也捡了个石头宝贝，会不会也修成绝世武功，唯我独尊呢？中玄阳自嘲的想着。此时他倒真是想对着自己来一句贱贱的“哎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