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湖行(二)

    他们马不停蹄，赶到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凡人国度玄月国的都城--玄月都，玄月都方圆一万多公里，治理亿万凡人，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林灵一身青衣，依然青纱蒙面，到处游荡，神识散开捕捉相关信息。只是如瀑莹光内蕴的长发，飘渺的玄意难掩其风采。中玄阳仔细观察这些凡人身体结构，他发现与地球人差不多，只是当他神识入体观察时，发现其骨肉筋血，包括五脏六腑的密度远高于地球人，其细胞活性也强于地球人太多。荒界凡人寿元大多有三五百年，比地球生命高过不少。人们并无慌乱神色，或许这里是国都，或许人口基数太大，或许他们知道上仙的存在。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多留毫无意义，经过数个时辰飞遁，林灵一行赶到出事地点，由于时间关系，所有凡人尸体已被处理干净，两人自是一无所获。但他们发现出事地有个共同点：偏僻。这至少说明凶手并非肆无忌惮，邪修的可能性很小。

    林灵祭出飞舟，他们准备前往陷坑。飞舟内，中玄阳突然想喝茶，结果只是嗅了嗅茶香，惹得黑貂吱吱打滚，仙子浅笑。现在的中玄阳没有正常的身体结构，茶水没地方去。    到了陷坑范围，突兀门已撤销管控，但仍有三三两两修士试图寻找机缘。陷坑不大，只有数十里方圆，就是灵丹修士的神识都可覆盖，只是足有数万丈之深，越往深处越显阴寒。林灵他们到达底部，阵阵阴寒宛如有了生命，刺体而入，林灵稍一运功，护住黑貂与中玄阳。因为没人，中玄阳现身出来，他放出神识仔细搜寻，坑底比上边略大，以中玄阳与林灵的神识，就是针尖大小的东西也休想逃过，将坑底仔细过滤一遍，什么也没有。

    他们主要是想看看能否发现有用的线索，至于其它什么天材地宝之类没有奢望，毕竟道圣境修士曾经搜寻过，道圣神识可不是吃素的。倒是黑貂不时吱吱两声，似是有些迷惑。它认为此地不寻常，好像有什么宝贝，可是又说不上来，急得上窜下跳。中玄阳有些推测，二十年前出现，正是他现身这一界的时间，莫非与界核或种子有关，或许与阴冥神魂木有关？黑光耀空？突威说过当时有黑光耀空，中玄阳说出自己的想法。林灵炼化过界核，中玄阳有种子，两人都有神性魂力，如果推测正确，他们应该能生出感应，于是他们沿着坑底坑壁一寸一寸的感应。“奇了个玄的怪。不应该啊。”中玄阳迷惑不解。

    “噫，大玄快来！”林灵惊喜叫道。林灵此时正站在坑底中部，中玄阳移动到林灵身旁，没有丝毫异常感应，迷惑地看着林灵，黑貂盯着天空，貂脸愣愣，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有些微弱的感应，像是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呼叫。”林灵有些茫然。

    “林灵走开试试。”林灵试着走开几步，“噫，消失了。”经过反复试探，只有在坑底中部才有微弱的感应。林灵的感觉，中玄阳在地球的时候，曾出现过无数次，他有经验。于是二人一兽笔直升往高空，林灵索性祭出灵宝级飞舟，顺着感应一路上升到星空。中玄阳发现林灵有点异常，肌体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不由担忧的问道：“林灵没事吧。”    “没事，大玄，我感应越来越强烈。”林灵兴奋地轻语。黑貂欢快地蹦跶。

    “没想到小贼貂还有寻宝的本事。”中玄阳给了黑貂奖励的眼神。

    黑貂满脸鄙夷神色。

    林灵掏出几颗丹药，黑貂示威的舞着爪子，高兴的把屁股对准中玄阳。

    半年左右的时间，他们终于在一颗死星之上，找到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石，荒界修士称呼为界核，比当初中玄阳的那颗大了二十多倍。林灵本想着留给中玄阳塑体，中玄阳觉得这个并不适合他，坚决婉拒，找出三千个理由，才让林灵接受炼化界核。    有祁玉沁炼化界核的经验，中玄阳如今已经可以熟练掌控魂火。试炼界核以后，果然如中玄阳所想，他的魂火比祁玉沁强大太多。中玄阳直接用魂火包裹界核与林灵，焚烧界核，将界核精华引渡给林灵，完全操控自如，既不影响界核的融化，又不会伤害林灵。在中玄阳的协助之下，五年时间林灵就地炼化了界核，极不情愿地进入道圣境，成为名符其实的人圣。她仔细感应之后，发现道圣境界透彻通明，无一丝瑕疵，这才放心。中玄阳对道本来有极深的领悟，又经过五年的反复运用磨炼，他这个介于魂体与实体之间的小人，林灵居然说他达到了至圣境，神魂之凝练强过界核。如今神识之强他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何等境界。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死寂之地，林灵竟然领悟了道灭神通，真是世事无常。所谓道者，心意为道，念为道，黑貂是道，它的皮毛是道，道无处不在，放眼所望，心念所思，皆存道焉。林灵在这死寂之地五年，炼体悟道，死寂为伴，其道的方向轨迹更加虚无、空灭，道可灭，道不可灭，当道自然存在时不可灭，当道具像为法时，道法可灭。准确的说法应该叫‘法灭’，这可是少数至圣真一境才可掌握的神通。林灵对中玄阳没有隐藏，将自己的感悟与之分享。中玄阳不好意思拂林灵心意，他本以为不过是一个能量转换的过程，但他仔细研究后，才发现自己错了，法灭的施法过程玄幻如道：起、转、分、解、引……点线勾连迴转，手法似电，心念如幻，遗憾的是法灭必须以修士身体为炉，神识为火才可施展。

    回程途中，林灵驾驭灵宝级飞舟，中玄阳简单交待几句话，便沉入自己的思绪。死寂星球五年时间的实践应用，结合地球的知识与玄枢殿典籍，他对自己的神魂神识有了全新的认识。目前小人状态应该是机缘巧合之下，神魂神识高度凝炼的结果。中玄阳估计，小人远远高于苍荒宗真一圣境界所谓的道婴，毕竟他的神魂神识全部是经过阴冥神魂木转换过的神性魂力凝聚而成，并且过程中还有种子光团的参与。虽然中玄阳不知道种子光团到底是什么，但他非常清楚种子光团绝对不是一般的简单。眼下的小人，除了没有智慧生命正常的身体以外，一切正常。以小人的凝炼程度，相当长时间不会出现祁玉沁所说的散魂。人体神识为根本，神魂是神识的养分，身体又是神魂的源头，归根结底，他需要一副正常、契合神魂、神识的身体。若是没有身躯的孕育，他的神魂、神识最终经不住时间的磨砺，会消散于虚无。要是阴冥神魂木还在，情况会有所好转，阴冥神魂木转换的魂力可以孕养、补充神魂。问题是现在他没有阴冥神魂木，即使有，他也没有适合阴冥神魂木生长的环境，即便他有了阴冥神魂木，有了合适阴冥神魂木生长的环境，小人不过依然回到类似于残破星球的环境，最多保住小人不灭，且更加凝炼而已。神魂能量再强也不可能用神魂凝聚出真正的生命之躯。中玄阳没有失去阴冥神魂木的遗憾、悔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不是佛教徒，不相信地球上佛教徒的因果，但他相信因果，相信泛生命的因果。阴冥神魂木的确算得上瑰宝，即便他有能力抢走苍荒宗的阴冥神魂木，他也不会干，中玄阳有自己的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为所欲为，他坚信会受到泛生命因果的处罚。

    他领悟、研究过苍荒宗关于神魂、神识的攻击法门，很强、很霸烈，不是吸干净对手的神魂、神识、生机，就是让对手成为白痴。中玄阳不喜，心里不太接受认同这些法门，可是他不迂腐，这些法门可以保命，可以让他静心研究，可以增强实力，可以称王称霸，可以获得权利……他虽然不喜欢权利、不喜欢称王称霸，但是实力才可以保命，实力才可以让他宁神静心研究，才可以获得别人足够的尊重，可以获得足够的尊严。他暗自告诫：除非生死关头，绝不轻用这些法门。

    理清自己的思绪，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实力：保命不难。对于未来也有明确的目标与方向：凝魂、炼识、塑体、保命、研究、探索……中玄阳心里很敞亮。心里敞亮可容天地。

    修炼有所得，任务还要继续。陷坑之谜已经解开，如何回禀宗门，林灵与中玄阳有分歧。林灵觉得如实回禀上报没什么不妥，宗门培养自己，给了自己修炼资源，她有责任与义务诚实面对宗门。另外即便有人觊觎，她有能力自保，她相信至少宗门不会剥夺她的机缘；中玄阳有过不同的生存环境，有过不同的人生经历，他对人心、人性的认识程度及把握比林灵更加深刻。陷坑的机缘既然已经被林灵得到消化，据实上报，没来由惹人妒忌、猜疑、掂记……宗门只是一个概念，一个理想，忠于宗门没错。可是宗门终究由无数修士组成，被少数人引导、掌控。人心如道、人性更加玄之又玄。只要无损宗门利益，便无所谓欺骗。他建议上报：陷坑之谜为天地之力造成，没有邪修盘据。林灵前思后想，权衡中玄阳建议的利弊，采取中玄阳的建议，的确可以减少麻烦，关键是于宗门无害，最终林灵采纳了他的意见。但同时中玄阳给林灵留下奸滑，不诚实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