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争渡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道生七十八岁，纪年2200年的凌晨，咚——……三阳晨钟钟声低沉浑厚，悠远绵长，如山涧浓雾快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咚__咚__钟声缓慢三响便停了下来。宗门大选开始，上千万天才中的天才的竞争开始。他们带着一家一族一国一部一派一门一人或者是两人的希望。苍荒宗海选弟子大部分由下属门派先行甄选推荐，能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弱者，都是苍荒宗的财富，因此竞争虽然激烈，却极少出现死亡。选不上的天才将由宗门长老集中传法一月，然后依次被门、派、部消化掉。他们都是苍荒的未来。

    第一关测龄，要求参选弟子年龄必须在五百岁以内，最小没有限制，如果天赋资质奇绝，甚至可以由其父母抱着参加选拔，或者由宗门派专人守护其成长。但这种情况从未出现，历代参选弟子据典籍记载最小为九岁，且九岁天才最终在二十多岁时折戟饮恨。这一关在推荐时已严格审核，宗门报备时又查验一次才颁发臻选身份牌，所以所有臻选弟子直接以身份牌进入第二关。

    第二关是一块硕大的石头--万法石，置于龙门城百里外的一处秘境。石头百丈高，宽二十余丈，灰光隐约，成扁平状，表面凹凸，线条纵横密布，据说是宗门真一境大能之士从遥远的星空寻来的，可助修士悟道，曾有天才凡人弟子悟出玄级炼气之法。宗门在秘境内设置了百余处能量投影，真实再现万法石的原貌，但所有弟子都想抢到万法石本体所在的位置，不管投影多么真实，毕竟缺少本体的神韵，同时抢到万法石本体附近的位置，更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到达且进入秘境也是一项考验。在宗门长老用神通吼出：“出发”之后，蝗虫一样的人群满怀着期望激情沿着近千里的圆向秘境奔跑，途中不允许飞行。笛凡是其中的一只。他一步接一步，步伐带着道韵，渐渐的已看不见落地与起步的形迹，五十里以后，人群慢慢拉开距离成为人潮，八十里后更明显，与笛凡同时到达目的地的大约百多人，笛凡试了一下阵壁的强度，没有第一个进入。虽然他现在处于半清醒状态，但他潜意识觉得不能引起别人的过度注意。进入三十多人后，笛凡装作很费力地进入秘境。    秘境很大，容纳千万人不显拥挤。第一批进入者自然有最好的位置。

    笛凡选择在万法石的本体附近悟法，他没有第一时间坐下参悟，绕着万法石转了几圈，特别关注两个小测面，将其中点线牢记，顶部包括接触地下的底部都用神识过了几遍，确认整个万法石都印在神识之中，然后寻了一个正面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闭目参悟。

    所有参选弟子都到达秘境外围，但大约30%的进不去，自然被淘汰。他们身上有着亿万的期待，标志着亿万期望的落空，他们背着沉重如山的包袱落寞、痛苦、恸哭、捶胸、顿足……也不泛沉寂冷静如山的修士，或许从此平凡，或许机缘崛起。总之三百多万天才在阵壁前铩羽。

    进入秘境允许参悟三个月，三个月以后秘境会自动将所有人送出去。

    秘境内，苍荒宗布置了聚灵大阵，灵气浓郁不下于各座主峰，本身就是修炼圣境。    笛凡身边不远处有一瘸腿修士，很是落寞，年约百许，两鬓微霜，灵丹后期修为，饱经沧桑的面容，很明显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先是盯着笛凡看了数遍，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万法石。笛凡神识在瘸腿修士眼神盯上他伊始就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神识扫过，有些好奇。但他没在意，用神识包裹万法石渐渐入玄入道。笛凡发现万法石在有形无形之间蠕动，亿万线条不断排列组合，始终不能统一，如同生命体的一块肉，一段骨，但他却感觉那些线条像是利箭、利剑、利刀……闪电般突刺，劈砍，笛凡强忍着刺骨刺神的巨痛，将这些线条与身体的不同部位一一进行比对，一块肉，对，他觉得它就是一块肉，一块生命体的肉，那些线条不过是那块肉内的能量组合运行的瞬间停顿，对比之后他认为应该是手臂处的某块肌肉。一个月后，笛凡醒来，他没有继续参悟，既然是残缺的东西，记住就行，没必要苦悟。他瞄了一眼瘸腿修士，同其他修士一样陷入深深的悟道之中。其中有些修士状若癫狂，指手划脚，显然收获很大。笛凡离开万法石本体，前往能量投影处认真观察。七百万左右修士分布于百多处，每处仍有七八万人，一圈圈围着万法石或万法石投影。投影万法石与本体不一样，定时转动，盯着转动的投影，笛凡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百无聊赖的笛凡回到万法石本体处，他原来的位置又有修士入座，他立于外围仔细观察瘸腿修士，如果去除落寞沧桑，很是英俊帅气，棱角分明，五官端正，但萧索的神情给人心酸的感觉，居然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左腿虚无，右面部有一条小指长的淡淡疤痕。笛凡把目光转向人群，然后在最外围找了个地方修炼苍荒凝魂诀。

    秘境内灵气非常浓郁，笛凡能清晰地感知它们的存在及运动轨迹，甚至他稍一凝神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运动的轨迹，奇怪的是这些灵气同外面的很多灵一样，不与他亲和。笛凡肯定的是，他可以轻松地捕捉这些灵，但他没有去捕捉它们。捉来的灵若强行炼化，需要的时候不配合，是个很大的隐患。道生隐约记得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另一个身份引领自己走上修真路，不能有任何一点疏忽大意，否则都可能导致未来走上断头路。虽然秘境内的灵气不能在体内正常聚灵，他发现捕捉这些灵气修炼苍荒凝魂是个不错的选择，苍荒凝魂需要对神魂神识无限锤炼，道生用神识捕捉大量的灵气包裹神魂，锤炼过程中他发现有极少部分的灵，进入神魂，且与神魂亲和。不知道是锤炼后剩下的灵太少，还是这些灵的品质不够，虽然它们进入神魂且与神魂相融，道生始终没有找到灵与肉、灵与魂亲和的感觉。

    两个月后，陆续有修士醒来，主动到僻静处演练感悟所得，也有不少修士一无所获不得不提前离开秘境。离开前看着远处或动或静的修士，无一不满脸羡慕。苍荒宗把悟性放在第二关，说明宗门首重悟性。“只好接下来加倍努力了。”离开的选手暗地里为自己打气。

    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所有参悟弟子在留影屏前演练感悟所得之hou进入第三关，笛凡结合万法石线条留下几个步法，不想后来竟成为苍荒一绝。

    第三关通天道，测试天赋潜力。外面十条通道，通道约百米长短，通道上下左右全是玉壁，透彻晶莹。玉壁会随着参选者的前行渐次明亮，亮度不过半淘汰，整个通道全亮的情况，据说苍荒从没有出现过。通过后有道阶三千步，传说道阶一步一道，百步为基准，不过百淘汰。道阶下宽上窄，第一阶宽三千米，依次向上收窄，最高一阶不过百米。因测试弟子太众，这一关耗时半年才结束。如同沙里淘金，第三关下来，竟然只有八万多人通过，成绩最好的有二百左右，笛凡始终不显山露水，不太突出，不太落后，令他惊奇的是瘸腿修士在前百之内。还有十几个少年男女格外引人瞩目。过通天道时笛凡刻意隐藏神魂，一点点释放，亮度在三分之二处尽敛。道阶很神异，的确一阶一道，悟不出来便上不去，且有重力加持，越往上越沉重，悟了重力会消失，悟道的时间越长重力会缓慢加重，笛凡没有登顶，走到千阶处他停下来，因为这是目前选拔中最好的成绩，他不想冒头，决定以后找机会登顶看看道阶为什么神异。    通过第三关的弟子，不出意外基本上已成为苍荒宗本部弟子，接下来的考验是为了细分。

    第四关属性检测，任何物质都有其属性，包括生命，生命体的属性偏好由其神魂与体质决定。属性石难得，属于星空奇物，苍荒宗只有五块人头大的属性石，是历代前辈游历所获。属性石几乎透明，似水似玉，当修士用手抚摸并注入神魂时，属性石会显示各种颜色与形态，即为该弟子的属性，若属性石没有变化，意味着全能。可修任意功法，也正因为全能，少有巅峰者出现，毕竟生命有尽头。有限的生命时间如何修尽万法，不如择一而专。八万多弟子依次检测完毕，时间已经到了纪年2202年初，为减少人员滞留，苍荒宗派出上万内门优秀弟子，对所有参选修士传法讲道一月，修炼半年，择其优凑足十万之数，其余弟子由各推荐门派带回自行安排。七个月之后，龙门城清静下来，只留下极少数企图寻找机缘的修士。龙门城土著仍有近两千万，有苍荒宗修士的凡人直系，有各等阶修士，形形色色的需求构成千奇百怪的职业，沿着不同的轨迹织就龙门大城，维持着大城的存在。十万弟子成为新人，满怀激情追赶推动前百年的新人。他们在所有龙门城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离开龙门城，被带往宗门的另一个秘境：红尘炼狱，类似于地球科技的测谎仪之类，但更加完美。红尘炼狱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真实的环境，虚幻的是人心。能勾动人心最深处的欲望，甚至隐藏神识最深处的秘密都会显现。宗门的目的只有一个：验心查魂，毕竟他们一一是苍荒宗的未来，容不下丝毫虚假。红尘炼狱对修士本身却是修炼神魂的宝地。十万名弟子只需进入秘境修炼一月即可，笛凡的神魂神识强度他自度无忧，甚至有些期待秘境对神识包裹物有些许作用。真正进入其中，笛凡失望了，秘境的确有些用处，但对包裹神识的物质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静心修炼了一个月。这一关百余名参选者消失。剩余弟子还有最后一道关卡：血脉寻迹，所有弟子被要求交出一滴血，然后去龙门城的专门区域自由活动，静候宗门安排。半年后又消失了几十名参选者。剩余修士正式成为苍荒宗弟子。按双向选择的原则，综合考核前一万名被108座主峰瓜分，其余按修士意愿与宗门需要分配。他们将在十年后大比，争夺内门弟子身份。笛凡选择了南苍峰，不完全因为林灵，而是因为南苍峰主祁玉沁不仅仅是炼器大宗师，还是炼丹宗师，否则以其修为不足成为五大主峰之主。瘸子去了东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