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斗记忆

    “这种古怪的人体现象，错不了……你也是血畸特质的受益者！”男孩盯着曹殷，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见识到那些由暗红色血液凝聚而成的刀刃多么锋利而致命，他的手下全被曹殷伤口之中爆发的暗红血刃所杀，完全没有逃命的机会。

    所以男孩决定先观察曹殷下一步的动作，看出破绽之后再对他下手。

    曹殷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躯体和四肢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男孩站在下面，所以看见曹殷的双眼是紧闭着的。    “这家伙肯定失去意识了，但是血畸特质具现化后竟然可以主动地保护他，真是匪夷所思的能力……”男孩镇定地观察着曹殷周身暗红血刃，已经看出曹殷已经陷入昏迷，这对于自己来讲必然是优势。

    这些悬停在曹殷周围的暗红利刃如同树枝一样纷繁错乱，都是由曹殷左手掌上的伤口之中涌出的血液汇流而成，一道主要的血流向四周扩散分裂，每道延伸出的暗红血流都凝聚成一道利刃。

    两人僵持了将近五分钟，男孩这时听见楼下丧尸嘈杂的嘶吼声，嘶吼声越来越大，丧尸群必定是被这里散发出的血腥味所吸引，正在朝楼上奔来。

    男孩估计不出10分钟，这层楼就会变成丧尸群的自助餐厅，留在这里的活物会被咬杀致死，而那些新鲜温热的小鬼尸体则会被丧尸们吞食，所以他决定让这群丧尸来对付曹殷，但不确定结果会是如何。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和你继续耗下去了，你就和那群丧尸尽情厮杀吧，嘿嘿。”男孩说着就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他试探着朝曹殷投掷出手中的铁管，结果这根铁管还没有碰到曹殷就被暗红利刃给弹开。    曹殷目前周身遍布暗红血流凝聚的刀刃，任何靠近曹殷的物体都会触发暗红血刃的防御机制，防御的手段就是将靠近者尽数斩杀。

    男孩那条带着尾刺的长尾巴忽然甩向身后窗户的栏杆，并紧紧缠绕在上面，他借助尾巴牵拉的力量纵身跳跃到了栏杆上，然后毫无顾虑地跳出窗外，这里是九层楼，窗户离户外的地面至少30米，从这么高的楼层摔下非死即残。

    只是这个男孩并非常人，他身后的粉色尾巴不但强健有力，而且灵活度堪比双手。他只需要甩动尾巴，将其攀缠在最近的树枝、电线杆或者红绿灯柱上，然后借助惯性和重力在高空中摆荡前行，身手灵巧矫健堪比丛林中的猿猴。

    ……

    曹殷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下躺着许多尸体，大部分的头颅都被切了下来，还有的脑袋只被削去了一部分，露出灰色的脑髓。    这些尸体的外表已经腐烂多时，有的腐烂得很严重，身上浮现有黑褐色的血管纹路和淡绿色的块状尸斑，有的身体还肿胀得像个巨大气球，大多死尸身上沾染着陈旧的血迹和污垢，显然说明这里的尸体是被击杀的丧尸而不是活人。

    楼梯上下布满了黑色的血迹，弥漫着腥臭刺鼻的气味，曹殷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沾到了一些黑血，不过这时已经干涸凝固，说明现在离这群丧尸被干掉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根据天色和自己最后的记忆判断，至少过去了六个小时。

    黯淡的光线将这里的场面渲染得异常恐怖，而且令人作呕，但曹殷之前见过林墨用斧子屠宰丧尸后的惨烈光景，和这里差不了多少，所以生理和心理方面都已具备一定的适应力，虽然或多或少还会有些反胃。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把这些丧尸给干掉的？”曹殷自言自语着，他只能记起自己被许多野蛮小鬼扑到的情景，随着自己发出怒吼，伤口喷涌出大量的暗红血液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手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曹殷沉思片刻后再次取出小刀，在手掌上划了道口子，现在已经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他相信自己现在可以顺利地释放出“骸影之血”。    “你终于醒了，”红蝶以血骷髅的形态从伤口中钻出，曹殷有手掌托着红蝶的骷髅头，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丧尸的尸骸倒在这里？是谁干掉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红蝶道，“你今天能力使用过度了，明明已经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施展出骸影之血，在危急关头还是凭借意志力强逼着发动出来，代价就是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你现在这么厉害了，竟然可以把这么多丧尸干掉！”

    “准确来讲，并不是我做到的，”红蝶道，“我的作用仅仅是将你窃取来的能力融入到骸影之血中，但是我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来杀死这群丧尸。”

    “那这是谁做到的，不会是我自己吧？”    “我不确定，也许是陈鸿影的战斗记忆在你昏迷时激发出“噬血剃刀’真正的力量，并用它护住了你的命。”红蝶道，“从伤口溢出的骸影之血分裂出数道利刃环绕在你四周，只要是靠近的家伙都会被利刃斩杀，这群丧尸就是这样的下场。”

    “战斗记忆，这种东西能够无意识发动？”

    “我都说我不确定了，我们在提炼陈鸿影的‘噬血剃刀’时的确也顺带窃取了他的战斗记忆，之前也有告诉过你，”红蝶道，“但是战斗记忆没道理会自主地支配骸影之血的使用，除非……”

    “你到底想说什么？”曹殷见红蝶欲言又止的样子，道，“算了，先不讨论这个，要不是中途遇到那群凶残的古怪小孩，我早就完成任务了。”

    曹殷再次跑到天台上，想要确认李明羡和蒋贤的情况，自己因为昏迷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行政楼内的丧尸有没有突破顶楼的封锁。

    曹殷抬眼望去，行政楼的顶楼虽然没有李明羡和蒋贤的身影，但是也没有看到丧尸出没，说明丧尸并没有冲破用水泥墩封堵的天台出口。那两人估计是在那个集装箱式的房屋里休息，还在等待着自己带增援回去接应他们。

    营救任务刻不容缓，那两个伤员需要尽快回到主教楼接受进一步的治疗，曹殷扶着扶手快速地跨过楼梯上堆放的尸体，匆忙地跑下楼。

    曹殷来到大街后，不禁感叹了一下，这条街曾是一条非常热闹的商业街，附近有许多学校，所以吃喝玩乐的店铺即便在工作日也非常地火爆，因为会有许多学生光顾，曹殷也来逛过无数次，最喜欢光顾的店是一家拉面馆。

    然而这些店铺现在都被遗弃，充斥着萧条破败的气息。许多店铺的大门被砸得稀巴烂，无论是在货架上的还是仓库里的物资都被人们洗劫一空，末世降临，金钱和秩序不再至上，武力和勇气却能帮助人们活下去。

    当城市陷入无休止的混乱，没有电力和燃气供给，现成的食物和水源成为极其重要的物资。而存放有大量货物的店铺也将成为人们争抢的焦点，无论是谁，都想尽可能地抢到足够的物资，因为失去这些就意味着失去生存的筹码。

    这条街的丧尸不算很多，但还是不容忽视，曹殷捡回了之前的兵工铲，小心翼翼地在街面上奔跑着，如果迎面遇到拦路的丧尸，他会毫不犹豫地抄起铲子，用铲子锋利的边缘砍断它们的脖子。

    20多分钟后，此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街面上的丧尸还在漫无目的地徘徊着，它们感受不到光，所以也不会因黑夜的降临而休息，在这宁静的夜晚，丧尸骇然的嘶吼声从未停歇，它们对于鲜血的渴求也无时无刻地存在着。

    曹殷抵达主教楼后，便急忙把蒋贤和李明羡困在恒立中学行政楼的事情告诉了这些看守入口的壮汉们，他们听后立马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展开营救。

    老鸮也在场，然而他并没有把伤员顺利带回来，小川大腿伤口的血腥味引来了许多丧尸的追击，老鸮没有找到可用的交通工具，如果不抛弃小川，自己迟早也会被丧尸咬杀，所以老鸮将他丢下后一个人逃跑了。

    但是大家得知老鸮抛弃小川后并没有责怪他的冷血，大家除了默哀小川的死之外，反而安慰老鸮不要太自责，自身性命本来就要比其他任何人要重要，换做是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曹殷并没有选择留在主教楼，在吃了一些食物果腹后，他自告奋勇地做大家的行动向导，为他们指明行政楼和空投物资的所在位置。曹殷认为任务还未结束，因为好不容易抢到的空投物资没有亲手完成交付。

    大家看到曹殷勇敢坚定的表现后都感到十分欣慰，对他的印象逐渐好转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大男孩竟敢能主动为萍水相逢之人以身赴险，所以都愿意为他敞开心扉，告诉他更多关于主教楼合作求生的事情。

    曹殷这才得知，今天那群前往另一个空投点的同伴们几乎全军覆没，敌方同样是暴雨组织的成员，他们在我方前行的道路上设下数枚以拉线引爆的阔剑地雷，地雷爆炸后发出的巨响引来了大群丧尸，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方的同伴们。

    这群丧尸之中还包括数头普通丧尸的突变体，这是更加难缠、更加危险的人形怪物，它们往往具备怪异而致命的特殊能力，而且感知力、行动力以及攻击欲望比普通丧尸高出许多，一旦在外面遭遇突变丧尸，生还指数将会大幅降低。

    在群尸和敌方火力的双重袭击下，我方的同伴还没抵达空投点就几乎被团灭，只有一人侥幸逃脱，其他人不是被丧尸咬死，就是被埋伏在附近高楼的枪手击毙，而那一批空投物资也自然尽归暴雨组织享用。

    这种残酷事件对于主教楼的幸存者们来讲，已经历过许多次，多到他们已经对这种事感到麻木。无论是击杀敌人还是目睹同伴被杀，内心不会有太大的情感起伏，即便是对亲密无间的好友，也要做好他随时都会丧命的心理准备。

    在现在的江华市生存，就必须做好这样的觉悟，必须伴随着冷血、理性还有残酷，否则身体还没有死去，精神会率先崩溃，那就和街面上那群行尸走肉无异。

    除了抢夺空投物资外，众多店铺内存放的现成货物也成为引发暴力争斗的导火索，即便是住宅楼内的物资，只要是有用的，也会被这群拥有武装的幸存者们竭力地搜刮一番，带回据点。

    幸存的敌对势力会相互攻击，相互算计，直到彻底抹杀对方的存在。杀戮、欺骗、抢夺、偷盗还有威胁，这些曾为人所不齿的恶行对江华市的现状来讲完全合乎情理。

    想活下去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争取资源，否则唯一的下场就是死，可能会饥渴而死，可能被他人杀死，可能会被丧尸咬死，更有甚者死于恶劣环境，且不会有亲朋好友到场悼念，也不会有篆刻铭文的青石墓碑，与蝼蚁的死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