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醋

    顾之的办公桌前有扇正对着长长走廊的窗户，长廊被黄昏的阳光渡上了一层阴亮的金色，姜岚对着窗望穿秋水。顾之突然从走廊的那一段冒了出来，他身边，有个清秀苗条的女医生，他们肩并肩的走着，顾之手里拿着一份病历边走边看，他突然站定，抽出张X光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着，边看还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那女医生靠过去探头去看片子，从侧面看，他们仿佛头颈相交，依偎在一起。

    一起商量了许久，他们又转身向办公室走过来，姜岚敏感的发现，两人的步伐和手臂摆动频率竟惊人的一致，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像。姜岚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身体动作的和谐往往意识着精神的契合。顾之边走边说着什么，那女医生不时应和。姜岚有发现，那女医生瞟向顾之的目光，满是敬佩、崇拜和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爱。

    刚恋爱时，姜岚也常用这样的目光盯着顾之看，那时的顾之在她面前，也像今天这么自信满满，踌躇满志。不知什么时候，她不再用那样的目光看顾之，顾之在她身边，也再没了当初那份神采。    两人边走边聊，直到走进办公室，才发现了坐在阴影里的姜岚。顾之一愣，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姜岚没理她，冲着那位女医生笑道：“你是汪茗诗吧，去年复医八十年庆典，我们在校友会见过的。我叫姜岚，91届的，你还记得吧？”

    小汪一呆，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记得记得，姜师姐怎么会忘呢，那次庆典，你还代表强生给复旦医学院捐了一批医疗器材，你在台上讲话的风采让真让我们这些学弟学妹折服呀。您找顾主任有事？那我不打扰你们夫妻谈事情了。”说着，小汪退出办公室，还乖巧地把门给他们关上。顾之先拧开桌上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疲乏地瘫倒在椅子上，撑着头，问姜岚：“找我什么事？”

    虽然姜岚知道顾之不是故作姿态，刚做完一个大手术，他是真累了，可看着他那泄气皮球般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想想刚才对着汪茗诗那副顾盼生辉的嘴脸，心里就生出一丝酸意。

    姜岚强忍着不快，说道：“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我是过来请顾大主任屈尊降贵陪我这药贩子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的。”

    还没从一场大手术的疲劳和亢奋中恢复过来的顾之，漫不经心道：“以前也没见你过什么纪念日，怎么今年突然要过了？”    姜岚强压下心中蒸腾的醋意和不快，强拉着一头雾水的顾之到了早已定好的西餐馆。到了餐馆坐定，姜岚也没和顾之商量，就点了两份最贵的龙虾套餐，还有一瓶普罗旺斯桃红葡萄酒。顾之不喜欢海鲜，他平时无肉不欢，更喜欢厚厚的T骨牛排或鲜嫩的烤羊腿，可看着姜岚兴冲冲的样子，他阴智地闭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