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那就让我，送你一程

    海面下。

    谷昊望着光幕中迅速逼近的几架机甲，冷然一笑。

    漠海蜃景，虽然范围极大，但也总有一个范围。超过之后，自然就知道自己具体的位置，他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只是，只要对方再次进入漠海蜃景，自己再稍微换一下身位，对方只会再次陷入瞎子摸象般的尴尬境地。

    就算对方是准无上级，也是一样！

    除非是感知等级比自己还高的无上级，师景高，或是司空斗亲至。

    不然，普天之下，谷昊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这也是他一个小小的飞鹰甲师团，可以在漠海域立足的原因！

    就算将我的飞鹰洲烧成了焦土又如何？你们始终是杀不了我的！！

    你们根本就找不到我！！

    “哈！！”

    谷昊怒目圆睁，眸光大亮，气若山河般大吼一声，浑身的感知有若翻涌的气海般汹涌炸开。他所构建的【漠海蜃景】，再一次得到了加强。

    荀秋等人刚刚窜进【漠海蜃景】，便惊愕地发现，这幻境俨然已经有了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般平和的沙城景象，反而是红月当空、腥风肆虐的地狱景象！

    幻境中，一只只如真似幻的异兽，张着恶涎横流的血盆大口，舞着锐芒耀目的黑色利爪，如潮水般向荀秋等人涌过来！本就茫茫一片的光学视野，因为这些异兽的出现，又再一次被压缩到了极致！

    “啊！”一只浑身血鳞的异兽突然出现在梅斯菲尔的眼前，令她心脏骤停，免不了惊呼一声。

    虽然知道这些异兽，都是谷昊所构建的幻影，但因为是直接刺激人的精神所产生，几乎就与真的毫无区别。再加上其中某些更是凭空遽现，纵使梅斯菲尔已经不是一个甲师新人，也被吓了一跳。

    甚且，这些异兽也不只是吓吓人的。

    它们的出现，势必会影响人的精神，令内心不由自主地被恐惧所侵占，渐渐失去理智与淡定。

    心神恍惚间，谷昊再出手打击，肯定是一打一个准。

    【不要慌！这些都是假的，沿着我的指引，就可以摸到谷昊的位置！】梅斯菲尔的眼前，出现了荀秋的提醒，令得她刚刚被击散的心神又出现凝聚，秀目微阖，专注与眼前。

    有一条淡紫色的绒丝，一直萦绕在她的眼前。

    那是荀秋用感知为她所搭建的桥梁！顺着这绒丝，她便可一步步地侵近谷昊，令后者无所遁形！！

    她的身侧，有同样一条绒丝，荀秋可借此，探到梅斯菲尔等人的具体位置，为他们发送意识波信息，以及确定大家的具体位置！

    “牛鬼蛇神！通通都是纸老虎，吓不到我的！！”梅斯菲尔瞋目怒吼一声，心神凝聚如磐石一般，狠了狠心，将【秋零】推到自己可以承认的极致，缀着一丝青色光尾，奋不顾身地穿过那一个个幻影异兽的身躯，极速掠向前方！

    她明白，这绒丝所向，就是她的目标，谷昊，之所在！

    方向已定，绝不犹疑！

    其他几人，更是在荀秋构建出感知绒丝的第一刻，就已经精神大振，一个个飞电掣芒，直直地奔向谷昊！

    即便是八千火惊愕于荀秋这一怪招，也毫不犹疑，紧紧跟上。

    这……谷昊环伺，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居然打空。这些个感知明显比自己低的家伙，居然完全不受自己【漠海蜃景】与电磁干扰的双重打击，仿若洞悉一切般，直冲自己而来，心头也是一紧，感觉到一丝不妙！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态！

    虽然从未与师景高与司空斗交过手，但陷杀其他甲师的自信，他还是有的。

    是巧合嘛？谷昊这样一想，当机立断，立时就开始换位。

    催动机甲引擎，拖着层层白浪，移向了海面下的另一侧，与原来的身位差了大概几千米。心神略定，举起手中的武器，准备反击。

    蓦然回首，睁目一看。

    那七架机甲临近海面时，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转向！

    近乎的锐角，没有一丝偏差，直朝自己而来！

    谷昊惊呆了。

    之前那一幕，还可以说有预判或幸运的成分。

    那现在呢？！

    这【漠海蜃景】，可是随着自己的转移而移动的。那电磁干扰，也始终以自己的机甲为中心。

    他们，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

    谷昊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怀疑。整个人甚至出现了一刻的恍惚！

    这一个超出他预知的场面，就算是一个无上级，面对七个超级甲师，甚至夹杂着两三个准无上级，他也开始心寒胆颤！

    逃！

    谷昊没有迟疑，立时将自己的机甲引擎推至极限，朝着飞鹰洲的时空穿梭站而去。

    只是，他才飞出了几十米远，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架雄浑峥嵘的机甲。

    那是百择的【狂熊】。

    “你想去哪里？是时空穿梭站嘛？”百择的电子音响了起来，冷漠而缥缈。

    谷昊眉头狂跳一下，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决策，偏向右移，转了过去，化为一道长虹，贴着海面，疾驰而去。

    他的机甲，乃是漠海域所设计的【荒芜】，分波断流的能力极为有限，并不适合在水面下疾行。

    “呵呵，靠速度？那你今天，真的死定了。”谷昊的耳边，又萦绕起一段电子音，就好像他远远地疾行了几千米，那黑色的机甲犹在自己身旁似的。

    他饱含惊惧的双眸往身侧一看，发现——

    那黑色的机甲，果真就与自己并驾齐驱！！

    那甲身明显比自己的【荒芜】厚实许多的机甲，居然与自己的机甲有同样的速度！！

    这就像在一个百米赛场上，肌肉线条优美、没有一丝赘肉的体育健将，破风迎向终点时，余光一瞥，却看到一个满身肥肉晃晃荡荡的死胖子超越了自己一般！

    这不科学！

    不……不只是那刚刚挡在自己眼前的机甲，就是那匆匆一瞥，他也已经感知到，就在身后仅仅几百米处，那几个追击者，俨然已经追上了自己！

    这些机甲，都是什么来头啊？！羽海域来的？！

    鸶洛恒？！他们已经设计出这么强大的机甲了嘛？！

    心念闪动间，谷昊再一次被迫转向，向下方折去。

    他知道，在【漠海蜃景】完全不起作用的当下，一马平川的海面的确不是个脱逃的好选择。

    飞鹰洲附近的浅海，虽然地形也不算太复杂，但总归是好过海面，绕一绕，说不定还可以绕出生机呢？

    如此打算后，谷昊朝着身后连放了好几枪，终于将追击自己的荀秋等人逼退了几分，仿若游鱼一般，钻入了海面。

    分水疾行，用自己的分神稍微关注了下自己的追兵。却发现……

    这水下，他反而更加落入劣势了！

    他就没见过在水里穿行的这么快的羽海域机甲！

    这都是些什么人？！

    眨眼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架黑色的机甲。

    那机甲挥舞着紫芒闪跃的光束剑，在他身前绕了个大弯，居然完全无视惯性般，干净利落地停落在自己的身前十余米处！

    还是被追上了嘛？！谷昊心头一凉，惊呼不好。

    扬起了手中的光束枪，没有任何蓄能的过程，朝着近在眼前的对手，就是一枪。

    一道金黄色的光矛，冒着滋滋的电流声，破开缓缓流淌的海水，模糊了眼前的视野，直逼那黑色机甲！

    距离太近，光矛太快！

    水面以下，阻力太大！

    瞬息间应该反应不过来！

    谷昊做如此想着，眉头微微舒展，觉得这一击应该可以为自己带来一线生机。同一时间，没等那势必到来的爆炸声响起，他便催动机甲的引擎，准备绕过这必死无疑的家伙，继续寻找复杂地形，伺机对付下一个贸然冲上的对手。

    但，他心头的快意才刚刚浮现，余光一瞥，却见自己的光矛就那么直愣愣地穿透了这一架机甲，就像戳破了一层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这么疾驰而去。那被当胸穿过的机甲，除了胸口那确实存在的空洞外，居然还若完好无损的机甲一样，继续追了上来！！

    “……”谷昊再次被刷新了认知。

    这机甲中，难道没有人的嘛？！

    不……可……能！

    心神激荡间，他通过感知，又察觉到了一个令他震骇的事实。

    这机甲，看似实体，却又不是实体！它，完全是由感知能量所凝集！也就是说，这是真实存在的幻境！！

    用感知凝集出实物？！

    比他的【漠海蜃景】，还要高上一个层次？！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感知用法？！

    刹那间，仿若天顶飘过了一朵乌云，他的光学视野被完全遮蔽，黑洞洞地，一丝都看不清楚！

    “刺棱”一声，他的耳边响起了光束剑击穿自己机甲的声音！

    紧跟着，一声，又一声，在他双眸茫然中，【荒芜】中了一剑、一剑、又一剑！

    “谷昊，我代表邓天愉的叔叔，邓绝，前来制裁你！”他的耳旁，传来了荀秋词严义正的喝令声。

    “……呵呵，是邓绝家的小子让你们来的？！原来如此……”谷昊望着眼前红光闪动的光幕，听着延绵不绝的警报声，顾自喃喃了一声。

    “嘭！”又有一声尖利的刺穿声响起。

    谷昊看见，他机甲的下腹部钻出了一柄赤红色的光束剑。

    那火焰状的光束剑耀着令人侧目的恸人红光，在刺穿自己的机甲后，继续滋长、伸张，又“嗵”地一声，刺穿了他近前的另一架机甲！

    “陆少？！”荀秋没想到八千火到了这一刻，依然没有放弃对自己人的杀意。

    这一剑！

    他是刻意的！！

    然而，此时，在荀秋的感知视野中，代表陆高青的感知光点，已经熄灭了……

    “哈哈哈，内讧了？！有意思？！”谷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机甲被洞穿了胸口，一丝丝殷红色的血丝顺着海水弥漫开来，兴奋地狂笑起来，“那么，不如，就让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谷昊心知自己今天绝无逃生之可能，便散开感知，捕捉到了那一个潜藏在海底的存在，嘴角勾勒出一抹残酷的冷笑，手中依然还可继续使用的光束枪透过围剿自己的机甲之间那小小的缝隙，朝着深海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