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乾元 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而后立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亦或许...就是永恒。

    身体还在继续衰老，由舞象到不惑，再由不惑到花甲，到得最后，皓首苍颜，沟壑纵横，直到耄耋。

    老人的呼吸，也在某一刻，似是彻底消失。    此时的华羲，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也早已聚拢在了灰蒙蒙的意识空间中。

    血脉进化，依旧在缓慢进行着，身体之内，也再次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膜，因为失去了对丹田的控制，伪元丹的真元，也已彻底失控，在真元涌动之时，金膜隐入血管，然后融化，一缕缕淡金色的能量，在没有任何控制的情况下，再度与为数不多的血液融为一体。

    这般融合之后，血管内的血液，再次沸腾，血液流动间，最后流向心脏，而在哪里，还有最后一缕精血。

    血本源于先天之精，而生于后天五谷，心头之血，则是精血，精血盈亏，决定身体健康与否，如垂髫者，精气旺盛，自然红光满面，又如花甲重开者，精气也会逐渐归于天地。

    而现在的华羲，体内精血，早已所剩无几，若最后那一缕精血消失，等待他的，也唯有死亡一途，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他，却已然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意识空间内，华羲犹如游魂般随意飘荡，在这般安静的飘荡中，他已经忘却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女的倩影，也逐渐的模糊，最后隐藏在了记忆深处。

    “我是谁？”华羲眼中迷茫渐浓，自言自语。

    意识飘荡，灰蒙蒙的空间中，逐渐的浮现出一团散发着白色毫芒的光点，光点表面，是他的一生。

    从呱呱坠地，到踏入武道之门。

    从风光一时，再到被流放蛮荒。    从凝气三重，最后到半步玄元。

    他的一生，很简单，简单到，连山海风光都没有尽数入眼，简单到，只是短短的十八年不到。

    前生今世，他都没有享受过一天安静的时光，前世他无父无母，浪迹街头，今生他第一次得到了亲情，亦或许...爱情。

    少年人，爱情的种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发芽，或许连他都没有发现，他能够坚持到今天，可能只是因为她，一个蛮荒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人。

    踏入武道，与天地争斗，与武者争斗，尽是些尔虞我诈。    他没有什么踏上武者之巅的念头，他只想拥有一方净土，可是这天道不公，可是这人道无情！

    某一刻，他的身体，已经衰老到极限，血管之中，冒起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暗红色气泡，气泡破碎，老人的嘴角，逐渐变得安详，最后仅存的一丝呼吸，也在那最后一缕精血破碎的霎时，彻底停止。

    呼吸消失，血液逐渐停止流动，紧接着

    ，心脏失去跳动，其他重要器官也在之后，不约而同的丧失了活力，唯有丹田之内的伪元丹，还在苦苦挣扎，幽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犹如那黑暗中的灯塔，隐藏在黑暗中，却要比黑暗更加夺目。

    ......    木屋外。

    龙渊矗立在门口，并未开口说半句话，就这么沉默的盯着木屋，这一刻，他能够感知到，华羲体内的生机，已经彻底涅灭，而他只有在一炷香后，才能再次开启传承之地。

    垂在身侧的手掌忍不住的颤了颤，龙渊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告诉华羲时间，局面或许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整整坚持了一个月，这般记录，却是以往的传承者从未达到过，就算是他最看好的一位传承者，也只是坚持了二十二天而已，而精血的亏损，虽然也会被化龙池补充，但若是完全消失，他也不清楚会出现什么后果，毕竟，他只是管理者，不是神墓的主人。

    另外，还有一个曾经站在天地巅峰的妖圣，想到此处，龙渊就不由得有些头大，那传承之地，是他唯一不能控制的地方，除非传承结束，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而妖圣的怒火，他同样无法承受。

    而白涂也同样如此，传承之地的规则，再次限制了他的一切活动，他同样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到，华羲的生机，正在迅速消褪，到现在这一刻，体内的精血已经完全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炼化，这种迹象，他很明白，这是死亡的征兆。

    察觉到这种情况，白涂却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手段，黄龙一族的能力，较之他九尾天狐族都要强上些许，前者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几乎不弱于任何一种法则，甚至能够自立一界，更何况，现在的他，只是一缕残魂，就算勉强夺舍成功，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身体飘浮在圣元界上空，白涂淡淡的望着天空，修长的十指，早在许久前，便是紧握，他很清楚，这是一次机缘，天大的机缘，只要阳丹和伪元丹没有破碎，一切皆有可能。

    这般等待片刻后，碧蓝眼眸，骤然紧缩，眉心那处五彩符纹，闪烁妖异之芒，因为，白涂发现，华羲体内的生机，居然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感受着那微弱的生机，白涂的眉头也是不由得紧皱，若有所思的喃喃了一声。

    就在白涂呢喃之时，躺在化龙池内的老人，指头忽然轻颤了颤，当时间的指针彻底指向一个月的霎时，老人居然再次拥有了一丝微弱的呼吸，脸上的皱纹，似乎变浅了不少。

    白涂与华羲心念想通，自然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幕，但因为规则压制，他无法像先前那般，做出任何提醒，但他却是能够

    感受到后者体内的变化，那是一股让他感到心悸的力量，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股力量，早已消失在这片天地数千年，黄龙。

    并非黄龙血脉，而是真正的黄龙！

    “这......怎么可能？”

    这般发现，让得白涂禁不住的张了张嘴，满脸的不可思议犹如见鬼了般，心头的震惊，更是令得他久久不能言语。

    “不对...他还是人族，并没有龙体。”白涂目光闪烁，细心感知了片刻后，喃喃自语，“仅是血脉之力，居然能提升到这种地步，小子，你以后的路...或许将会更加凶险。”

    在经过几番观察后，白涂也是发现，现在的华羲在经过化龙池的洗礼之后，其黄龙血脉，已经开始了进化，而以刚刚那种程度的力量，最起码也会达到七品以上，而所谓血脉等级，由低至高，分为九品，九品之上，是为圆满，至于妖族的血脉，会在人族身上出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知道，兽炼千年，可入三元，结妖丹，化人形，而化为人形的元兽，其灵智较之人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修真一途，肉身躯壳，只是外形，当武者入化之后，更注重修内，也就是修心，所谓人妖有别，也只是凡夫俗子的妄谈罢了。

    另外，白涂从一开始，就发现华羲体内，似乎有一丝黄龙之力，但获得黄龙之力的方式，同样有多种，譬如龙渊所言，仇上玄便是通过外物沾染了一丝黄龙之力。

    而华羲似乎有所不同，他的黄龙之力，并非来自外物，而是源于灵魂，而这，也在炼化太阴之晶时，得到了印证，他确实拥有黄龙血脉，而且成功将其觉醒，只不过，当初那一丝黄龙血脉，甚至都没有品级，只是勉强觉醒，在危机关头，会主动护主而已。

    当然，即便如此，那也是黄龙血脉，就算是九足碧眼蛛这种，已经拥有妖丹的元兽，在感知到这股血脉，也唯有落荒而逃。

    而现在，虽说华羲还在深度昏迷当中，但其体内的生机，却在迅速恢复，只要损耗的精血能够被彻底补充，他的体制有可能都会被彻底改变，而到那时，就算实力并不会突飞猛进，但长久来看，无疑是打通了一条通往武者之巅的大门。

    另外，这般过后，华羲的心智修为，或许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对于他入化，也有莫大的好处，而所谓心智修为，并不是真实存在，只是一道念头，这种事情，无法用言语描述，懂了自然就懂了，不懂，就算是穷极一生，也还是不懂。

    而两者结合，会碰撞出何等火花，白涂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却是不变，只要华羲拥有黄龙血脉的秘密暴露，一定会引来一些隐世老怪的觊觎，到得那时，说不定，这

    次机缘，会招来杀身之祸，同样，他和圣元珠还存在的消息，一旦外传，亦是十死无生。

    此时的华羲，却并未感知到身体的变化，愣愣的看着光点上迅速闪动的画面，某一刻，画面定格，似是永恒。

    “红玲以后长大了，要做华羲哥的新娘......”少女清脆的声音，天真无邪。

    少年转过头，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少女。

    “这就是我吗？”华羲内心一震，定格的画面，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心头，把他眼眸中的迷茫，吹散了许多。

    “我叫华羲。”华羲轻笑，喃喃自语。

    声音落下，面前的光点，轻轻跃动，然后便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随着光点消失，华羲的身体，似是一颤，一股股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出，让得他想起了一切。

    笑了笑，华羲愣愣的望着意识空间，漆黑的眼瞳，犹如古井般深邃而透彻，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他许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好似没有明白，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现在的他，却是没有半点触碰的可能。

    摇了摇头，华羲放开心神，任由意识飘荡，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内冒出的生机，但并未主动驱使，华羲明白，化龙池不仅有让血脉进化的妙用，更多的则是化心，所谓化心，也是入化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将无数乾元巅峰武者，阻拦在修真的大门之外，而他却是得到了一次提前感悟的机会。

    破而后立，立而又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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