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产房门前

    老爸激动地说道：“老师您把这么珍贵的作品送给了我，我却无以为报，实在是惭愧得很，请再受我一拜吧。”说着冲着刘老深深地鞠了一躬。刘老笑着示意老爸坐下说道：“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都看得开了，你作为我第一批的学生还想到能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我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我的学生们能够把油画这门艺术发扬光大，这也是我毕生的心愿。”老爸频频点头表示知道了。刘老说了这么多话，看上去明显有些累了，王俊才示意老爸该告辞了。老爸这才醒悟过来，老人的作息有一定的规律，是该告辞了，他开口说道：“老师，我该告辞了，过两天我再来看望您，您先休息吧。”

    刘老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抓住老爸的手说道：“好啊，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去忙你的就行，不用记挂我这老头子。”王俊才和张主任也过来跟刘老握手告了别，三人一起出来，回到办公楼前，老爸握着张主任的手说道：“今天十分感谢张主任的热情接待和帮助，希望我们下次再见。”王俊才也上来跟张主任握手道别，并送上了自己的名片，他告诉张主任，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张主任热情地把二人送上车，目送着车子走出了校园，才返回了办公室。

    车上老爸还在兴奋着，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他在后座打开老师送的卷轴仔细地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赞叹，老师的水平和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更高层级的高校的艺术教学，可他依然坚持在这所中专院校教学，直至退休，其精神实在令人敬佩啊。可惜，自己没有学到老师十分之一的水平，给他老人家丢脸了。王俊才看着老爸在后座上不断变换的表情，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学时的老师，看来自己也得抽空去看望一下他们了。

    转了一上午，老爸有点累了，他没有同意王俊才继续去游玩的建议，而是在外面简单吃了午饭，就回酒店休息去了。王俊才回到医院，晓婷还没有动静，王俊才让两位母亲回酒店休息，他在这里陪着就行。两位母亲走后，晓婷彻底放松了，虽然婆婆也不是外人，但晓婷还是不敢太过随意，姿势保持的比较正统，婆婆一走，她就可以随意摆出舒服的姿势，愿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住单人病房有好处，也有孬处，好处是干净安静，孬处是没有相同境况的孕妇聊天，无法跟别人学习下生孩子的经验。人往往对未知的事物有一点恐惧感，特别是生孩子这种疼痛可达十级的恐怖过程，难免会让晓婷惶恐，这种担忧是不可避免的，只有人亲身经历了，从鬼门关上走上那么一遭，才能深切地感受得到。这是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感受，痛在别人身上，任别人说得再严重，再可怕，自己也是感受不到的。

    还好贵宾病房服务全面，除了帮助孕妇进行体质锻炼，以应对生孩子的巨大消耗外，还有心理医生会有针对性地对晓婷进行心理按摩，以防止孕妇过分焦虑影响最终的生产。所以晓婷并没有对生孩子有过多的担心，再加上现在王俊才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身边，她竟然能吃能睡，比在家里时都过得舒坦。

    但过得再舒坦，孩子该生还得生，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在第二天晚上，当大家认为今晚又是一个平安夜时，后半夜两点，晓婷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然后就感觉羊水破裂，有液体从下面流了出来。王俊才也被惊醒，赶紧叫来值班大夫，值班大夫一检查要生，马上启动生产流程，医生护士一大堆进到病房，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王俊才根本插不上手，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晓婷旁边，这时护士打开了内间大门，众人推着病床向产房奔去，王俊才在旁边抓着晓婷的手一边跟着跑，一边给晓婷加油打气。很快产房到了，这时候还没有老公陪产的服务，王俊才被挡在了门外，他竟然没有来得及再跟晓婷打声招呼，病床就被推进了里面。王俊才只能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晓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了。

    这时产房护士拿来厚厚的一堆材料，把王俊才叫到专用窗口前，一边快速地跟他讲解着风险，一边让他在空白处签字，速度快得王俊才都没怎么听清楚，就结束了签字，最后让他在外面安心等着就行了。王俊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感，以前他面对复杂的企业管理难题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实在是让他感到害怕，害怕晓婷自己在里面无法面对剧烈的疼痛，也担心她无法顺产出现意外。

    不过这么多年练就的素质，很快让他平静了下来，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现在自己再担心也没有用了，自己不是孕妇，无法替代老婆生孩子。说不定自己慌乱也会影响到晓婷的心情，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最后心情完全平复下来。他想起还需要通知四位老人，就拿起手机拨给了岳父。此时就看出当初住酒店的决定是多么明智了，没用十分钟，四位老人就来到了产房，老人显然早就适应了产前的气氛，他们竟然没有太紧张，除了走得急了些有点气喘外，看不出有别的表情。

    王俊才再成熟，在父母面前也是个孩子，他看到两对父母沉着的状态，自己也更加的沉住气了。王俊才跟四位汇报了具体的情况，岳父首先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过来人，我相信晓婷能够顺顺利利的生产的，我的女儿别看表面上柔弱，其实她内心是很坚强的，我相信母子都会平安的。”王俊才冲岳父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请四位老人找座位坐下来，大家一起静静地等待吧。

    王俊才看得出来，两位老爸的神情看上去是比较淡定的，可两位老妈就有点着急担心了，毕竟她们亲身感受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暗暗为娇嫩的晓婷担心。就在大家焦急等待时，产房大门开了，王俊才立马站了起来凑上前去，只听护士喊道：“二十六床家属，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王俊才后退一步，原来是别的产妇生了，母子平安，虽然不是晓婷，可这也是个好兆头，晓婷也会平安的。

    此时二十六床大哥，高兴地不知道姓什么了，嘴都合不拢了，挨个和自己的亲朋拥抱后，又与在座的病友握起了手，当握到王俊才时，他鼓励道：“兄弟加油！”王俊才也说了声加油就回到了座位上。一会儿护士抱着二十六床的宝宝出来了，亲属们欢天喜地地迎上去，接过小孩，又等了一会，产妇也被推出来，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走了。

    产房门前瞬时安静了下来，时间忽然仿佛停止了一样，静的有点出奇。忽然，产房门打开，小护士语调明显比刚才焦急说道：“十九床家属在哪，十九床过来签字，产妇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十九床大哥一下子吓坏了，手哆嗦着笔都拿不稳，在护士地不断催促下，才歪歪扭扭地签上了名字，然后只听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杏，没事吧，啊。求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使劲说完，十九床大哥竟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产房外一下子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刚才二十六床顺产给人们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瞬间消失殆尽。十九床的亲人们，有攥拳的，有骂娘的，有哆嗦的，也有小声哭泣的，百态俱现。王俊才上前把十九床家属扶起来，安慰他道：“这位大哥，你不用担心。现在医术这么先进，你爱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只有你坚强起来，你爱人才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她才能渡过难关，所以你一定要振作。”王俊才的一番话说的这位大哥，心情平复了许多，冲他抱了抱拳就到产房门口站着去了。

    很快又有两个产妇生完了，其中一个还是双胞胎，亲属们高兴万分，一家人回病房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十九床大出血的产妇也抢救了过来，母子都保住了，由于产妇经过了手术，直接转入了特护病房。十九床大哥特意跑过来向王俊才致谢，感谢王俊才给了他信心，高兴地抱着孩子走了。看着人家孩子一个个的降生，晓婷这里仍然没有动静，王俊才不由得着急起来。四位老人也坐不住了不断地起身来回走动，眼神时不常地望向产房大门。特别是岳母，紧张的有点哆嗦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生孩子，母子连心啊。多亏了老妈搂紧了岳母的胳膊，岳母才不至于哆嗦的厉害。王俊才内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晓婷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可越想越担心，不会出现意外吧？

    就在大家等的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产房门开了，小护士喊道：“一床家属过来，生了，是个儿子，母子平安。”王俊才蹭的一下蹦到了门口，真得不夸张，王俊才一下蹦出去四五米，平时王俊才就算身上有功夫，原地起跳也跳不了这么远，看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没有激发出来。四位老人谁也没注意王俊才的动作，一下子也围了上来。

    老妈没有听清楚叫的是不是一床，还像王俊才确认了一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下子放下心来，嘴里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祖宗保佑的词语。岳母也不哆嗦了，眼神不住地往产房里瞅着，两位老爸互相握着手道贺，也在后面笑着等待。不一会儿，护士抱着一个全身紫红色，脸上满是皱褶，头发在头顶缠绕着，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像一个小老头样子的婴儿出来了，一把递到王俊才怀里，就回去了。

    岳母紧张地伸出双手在下面接着，生怕王俊才不会抱摔着宝宝。王俊才别看第一次做父亲，可他曾经抱过两个侄子一个侄女，经验足足的，只见他左手横托在宝宝的脖颈处，右手垂直于左手托在婴儿的身子下面，姿势相当的标准。这下岳母放心了，收回了手臂，使劲甩了下有点发酸的胳膊，站在一旁紧盯着女婿怀里的宝宝，不住地乐着。老妈一开始就知道王俊才的经验，所以一直在盯着孙子看，看看到底像谁更多一些。

    就在大家围着小家伙乐时，产房门打开，护士推着晓婷出来了，只见晓婷虚弱地躺在床上，手伸向王俊才怀里的宝宝。原来，晓婷推进产房后，一开始很痛，但后来又没了动静，但是羊水一破，孩子就必须往外生了，她就尝试着使劲，可是孩子就是不向外走，反复尝试了很多次就是不成功，最后医生给注射了一剂催产针，才终于成功地生下了孩子。期间虽然过程漫长，但是一直平平安安，没有出现什么风险，晓婷甚至没有感受到十分剧烈的疼痛。

    她只是在生完孩子后，看了护士抱着的孩子一眼，这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她从没有感觉时间如此漫长过，所以她一出来就十分迫切地想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伸着胳膊抬着手臂指向孩子。王俊才赶紧走到晓婷的头后面，把宝宝面向晓婷展示给她看。两位妈妈站在晓婷的两侧，不住地问这问那，两位老爸在前面拉着病床往病房走。就这样一家人保持着这种姿势到了病床。

    安顿下晓婷和孩子，王俊才这才擦了一把汗，抬手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晓婷从进产房到出来花了两个小时，刚才也忘了问产房护士孩子的降生时间了，不过医院都有记录，很快就会知道的。此时晓婷已经睡熟了，两位妈妈在一旁一边注视着晓婷，一边注视着宝宝，边看边笑。王俊才跟着护士办着各种手续，快乐地忙活着。两位老爸轻松地在外间小声地聊着天，大家都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之中。

    虽然熬了一晚上，但大家都没有困意，反而是晓婷和小家伙一直呼呼大睡着。一切都忙完了，病房里也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困倦了，纷纷倚在椅子上打盹。忽然宝宝的哭声打破了安宁，大家都醒了，包括晓婷，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一见孩子哭，王俊才和晓婷着急了，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两位妈妈有经验，打开孩子的尿不湿一看是干的，就知道是宝宝饿了。就从保温箱里拿出早已泡好，温度刚刚好的奶粉，给宝宝喂了起来。

    小家伙天生会吃奶，眼睛紧挨着，含着奶嘴猛嘬。婴儿胃小，喂了他一点，就不让他吃了。孩子伸着嘴还在寻找奶嘴，忽然不见了，竟然大哭起来，老妈赶紧拍了几下，宝宝停止了哭声又睡着了。晓婷放下心来，又开始迷糊起来，她刚刚生完孩子，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有奶水下来，所以孩子的第一顿饭吃的是牛奶。贵宾病房除了设备齐全外，什么奶粉尿不湿等用品，都准备地很齐全，省了家属操心这些杂事，当然费用也是不低的。

    快到九点的时候，晓婷睡好了觉，彻底醒了过来，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下被手疾眼快的老妈给按住了。只听老妈说道：“闺女，你想干啥，现在你坚决不能下床，一切都要在床上完成。”晓婷不好意思道：“我想上厕所。”这时岳母也说道：“厕所就在床上解，你现在不能下床。”晓婷说道：“没事，我产前问过医生，医生说如果顺产是可以下床解手的。”这时两位妈妈异口同声的道：“不行就是不行，我们都有经验，现在的医生也不一定什么都懂。”

    晓婷见两位妈妈都坚决反对，只好留在了床上，可有人在她解不下来啊，又不好意思请两位妈妈出去，一会脸就憋得通红。王俊才见到，赶紧把两位老妈拉到了外间，又把连通里外间的门关上。里间只剩下自己老公了，晓婷终于嘘嘘地解完了，王俊才拿出尿盆拿到厕所倒掉冲洗干净，又回到晓婷身边看有什么需要，晓婷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这是王俊才第一次给晓婷倒尿盆，晓婷还有些过意不去，有些抱歉地看着王俊才，王俊才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是一个男人此时应该干的事，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晓婷解完了手，肚子就觉得饿了，王俊才用消毒湿巾给晓婷擦了手和脸，又接了温水让她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