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隋末我称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被戳穿的小心思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被戳穿的小心思

目录:隋末我称王| 作者:不如安静| 类别:历史军事

    玄武岩的采集并不麻烦,而且在国内分布地中,很大一部分就在洛阳,所以,杨侗派出去负责采集这种石头的人很快就每人背了一竹篓回来。

    而杨侗自己,则在皇宫内当着高士廉的面,将普通的煤进行煤焦化处理。

    所谓的煤焦化,又称高温干馏,是以煤为原材料,在隔绝空气的环境下加热到950°C左右,经过高温干馏的煤炭会变成焦煤,这是重要的有机合成工业材料,而这材料所产生的副产品,就是煤焦油,也就是沥青。

    密闭及隔绝空气的环境道家已经为他解决了,密闭抽汞釜就可以完成这一点,可在隋朝想要达到950°的高温却不容易做到,也多亏了杨侗有化学底子,曾经弄化工厂的时候经常与高温打交道。于是,硫磺升温法便成为了提升温度的主要方式,他甚至都不用找窑场用密封的窑口进行提温。

    密闭抽贡釜在硫磺所提供的高温环境下很快将煤进行了高温处理,焦化过程中所产生的气体、焦油会顺着绑满了冰的导管经过冷凝而出,这气体,就是能要人命的煤气,焦油则是杨侗所需要的沥青,也叫煤焦油。

    由于煤焦油温度稳定性差,所以在现代社会中的某些特殊年代哪一开始修路了就会看见马路边上架着一口沥青大锅,锅内是咕噜咕噜不停冒泡的沥青,这一次杨侗以同样的方法整治沥青,将每一滴经过冷凝形成的煤焦油滴入锅内,大锅的下方则用木柴不断的增温,于是,他面前也出现了浓稠的沥青开始在锅内冒泡。

    “陛下,这是?”

    高士廉与这个时代一样都没有见过沥青,看着黑乎乎还在冒泡的煤焦油满脸惊讶。

    “这就是朕和你说过的东西,这东西塑性较差,不能如同陶土一样烧成日常用品,但黏性特别好,可以将形状不规则的石子在大量煤焦油灌溉下铺平,同时具有很强的防腐性,也就是说,雨量大一些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杨侗正说着,宫内的监门府士兵已经开始铺路了,一边铺平石子,一边用一根扁担扛起巨大的木桩子夯实路面,这儿,就是一会浇灌沥青之处。

    “经煤焦油灌溉的路面晾干以后,会十分平整,不光运送军械、士兵的车可以在上面走,老百姓的驴车、家畜走在上面也不会对路面造成任何威胁,只要养护得当,一条路可以用很多年。”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动则几十吨的卡车在路面上呼啸而过,光是凭借现有的,杨侗觉着这种路可以使用现代社会的两倍甚至三倍时长都不成问题。

    一段只有几米长的路面被监门府士兵很快夯实,随即士兵在缺乏现代化设备的环境下竟然用瓢去一瓢一瓢的浇灌煤焦油。那煤焦油灌溉在路面上以后,顺着玄武石碎石子之间的缝隙开始蒙头往下钻,几乎侵占了所有空间之后,又在玄武石上凝结厚厚一层才作罢。

    杨侗不会修路,他也感觉出了这么做很浪费材料,可奔着化学实验中所有结果必须经过多次试验才能得出标准答案的特殊性,却并没有阻止手下人这么瞎猫碰死耗子的浪费,他也想看看如果煤焦油过多会对路面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一条漆黑而平整的路面在眼前逐渐成型时,高士廉彻底愣在了眼前,原来‘路’并不一定要如同秦始皇修驰道那么浪费、也不需要杨广征集百万民夫再修驰道般夸张,若是眼前这个小皇帝这种方法可以大量推广,光靠玄武石、煤两样东西就能让城与城之间铺满这种路,那天下之大又何处不可去呢?

    “高先生,你觉着朕将这种路面铺遍全洛阳可好?”

    “不可!”

    惊讶中的高士廉瞬间阻止道:“万万不可,陛下。”

    杨侗看着高士廉,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的问道:“这造福于民的事,不好么?”

    “臣并没有这么说,臣说的是,陛下现在这么做,并不好。”

    “为何?”

    高士廉侃侃而谈:“文帝为何被百姓推崇、认可,陛下可知道?”

    隋文帝的功绩怕是每一个读过历史的人都清楚,光是平定突厥边患一项,就已经让后世顶礼膜拜,更何况他的丰功伟业不仅如此。但,杨侗什么都没说,而是看着高士廉:“愿闻其详。”

    “文帝乃北周宰相,先立下了赫赫军功而后扬名天下,这样的人别说平定突厥、创办科举,哪怕日日躲在深宫中偶尔做一点小事也会被人津津乐道。因为百姓知道他是谁,眼睛里有他。”

    高士廉又问:“陛下,这几日我住在城北客栈,也曾听闻罗士信将军与您平郑公府一事,这等为正国法剪除奸逆之事,可知百姓又是怎么传的么?”

    他没等杨侗询问,继续道:“每当提及此事,百姓们会极为兴奋的聊起每个战斗细节,偏一旦有人问起事件起因,就会在哀叹一声后,说出一句‘王公贵族间的生死相搏哪有道理,无非是权力之争,最后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陛下听明白了么?您想做的事,老百姓不明白,甚至连清理渗井这种本来就是为了造福百姓的事,在他们嘴里也传成了宫内也出现了污水,这才惹来陛下的愤怒。”

    “如今陛下又有了这……沥青,可老百姓眼中却没有陛下,莫非陛下要等到把一件件好事都做出了效果,在默默无闻中慢慢感化这些愚民么?正如百姓们看见一位好官那样形容道‘可惜了这位大人了,当今朝堂却不是个为民请命的天下,有条好腿都不如有张好嘴’。”

    宣传。

    高士廉说的就是宣传,他在告诉杨侗政治家是如何通过宣传获取民心的,但那一句‘有条好腿不如有张好嘴’确实让杨侗有些挂不住脸。

    “高先生,这句话是何人所说,还是百姓都这么认为?”

    高士廉很诧异:“莫非陛下还打算因为一两句流言而报复百姓?”

    “并非如此,朕只是在计算该如何挽回局面。”

    “臣替陛下想好了。”

    “哦?”

    俩人站在阳光中被暴晒的道路前,高士廉早有准备的说道:“陛下,‘俗讲’是如今百姓们非常喜欢的戏曲形式,据说起源于佛教,最早是佛教用来讲故事教化百姓的,后来有人看这东西能聚众,便以此赚钱。他们也开始不光讲佛门故事了,什么始皇帝统一六国,霍去病纵马边疆都很受人喜欢。为什么,不能再多出来一套全本的《幼帝新传》呢?”

    “戏则臣都想好了,就从先帝南巡离开东都开始,幼帝越王临危受命,在杨玄感围攻之下舍命保东都为第一则;先帝离去后,七贵扶幼主登基为第二则;王世充屡次败于李密之手,陛下不但不怪罪,还鼓舞士气为第三则;王世充势大,元文都遭诛为第四则;击败李密,王世充祸乱朝堂,陛下忍辱蛰伏最终反败为胜为第五则。”

    “不光是俗讲,窟礧子、散乐、代面、钵头都可以演绎这些戏本,让老百姓都知道陛下是谁,这才能心有所属、造就心之所向。如此铺垫之下,陛下拿出这路来铺满京城,方才是造福百姓之举。”

    怪不得裴仁基说高士廉是大才,这哪是大才,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他知道该如何将好事的利益最大化,更知道如何操纵百姓的心理,那俗讲乃是戏曲的始祖形式,窟礧子就是木偶戏、散乐是勾栏粉院中消遣、代面是一种头戴面具演绎故事的舞蹈、钵头最早讲的是孝子进山寻找父母尸体与老虎搏斗的故事可以说是最早的话剧,一口气将这些形式全部囊括用于宣传等于将整个洛阳城的百姓都一网打尽了。

    怪不得李世民在贞观年间用他为相!

    故事一旦成形并且宣传开,以皇室为噱头、权臣为卖点,用不了多久整个洛阳城都会知道杨侗是谁、为什么要除去郑公府,王世充必将遭受万民唾骂!

    这远比一纸皇榜要实在的多,关键是你不用花一个大子。

    “好,很好。”

    杨侗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高士廉,对这个准备充足后才入东都的大才越来越感兴趣了,更有意思的是,他准备了这么多,竟然摆出一副不想为隋朝出力的态度,这是在等什么?等自己三顾茅庐传一段君臣佳话么?

    杨侗明白了。

    高士廉这是不放心啊!

    那裴仁基,有匡扶国家、铲除奸逆之功,若是以投奔之名来,高士廉这一生都将屈居人下,更何况端娘很快就会成为大隋皇后了。若是没有一段君臣佳话挡在前头,加上真才实学殿后,人家还会以为高士廉是靠裴仁基才有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可,真不给陛下面子也不成,这才想到了全你皇家礼贤下士之名,也成就自己登天之路的法子。

    文人呐……

    “高先生可愿意为朕操持此事?”

    这是杨侗最大的让步,如果不是手里实在没人,也太需要人才,他绝不会一脚踩进已经看出来的陷阱了,这就是聪明人总是被帝王讨厌之处,你不用他吧,可惜,用他吧,老觉着自己被算计了。

    “呃……”

    高士廉沉吟一声。

    杨侗干脆甩了甩袍袖,将身躯拔直后面沉似水说道:“高士廉!”

    他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愿意入宫,朕出宫去请了,是拉着手将你带入宫廷来以示恩宠的,面子都给到了这个份上要是还不明白,非要个‘三顾茅庐’,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臣,惶恐!”

    高士廉冷汗已经下来了,也察觉到了事情做过了:“只是臣乃交趾一小小行军司马,实在无权干涉洛阳城内之事啊。”

    以现在的才学来看,高士廉完全当得起六部之首的任何一个位置,可杨侗生气了,只说了一句:“礼部尚有一处侍郎空缺,高先生可愿意屈才啊。”

    “臣,叩谢皇恩。”

    杨侗真想给高士廉留下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评语,可碍于他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始终未曾说出口,最终挥袖而去。

    高士廉跪在那段沥青铺好的路面前腿直发软,他真感觉到了自己人头不保的危机,想不明白的是,陛下本该是少不更事的年纪,竟能把事情做到有里有面有威严,这份胸襟和城府都是哪来的呢?莫非真是让王世充给逼出来的?可王世充就算再坏,也逼不出来这条路吧?

    “高先生。”

    一双脚在阳光下出现在了高士廉眼前,他跪在地上抬头望去,只见阿姑站在那儿说道:“陛下说先生之策乃大功一件,再住客栈就是皇家怠慢了,特赐宅邸一座,先生随我来。”

    恩威并施,奖罚分明……

    高士廉现在相信那王玄应的确是摆在杨侗之手了。

    “不知宅邸在何处?若是不远,就不劳烦阿姑了。”

    阿姑摇头道:“陛下说,高先生必须由奴婢带着去,还要奴婢为先生介绍一下那处宅院之前住得是何人。”

    “何人?”

    “陈国公,段达。”

    刚刚站起来的高士廉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他听出来了,这是杨侗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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