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寿宴（五）

    云萦心想，云荣这个哥哥还真是狠心，云茕才十一二岁，却非要置他于死地。云荣上次刺杀云茕不成，这次干脆要送上战场。云萦经过上次的事，怎么能没有防备，只是默不作声。云茕倒是少年英雄，上前叩首：“云茕愿意前往，为国尽忠。”

    云萦也没制止，看着云天泽毫无情绪波澜的脸，失望至极。楚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平日里护弟心切的人，今日平静至此，多有差异。转而又想，云萦早知道云荣的意图，想必早有准备。楚玚静观其变，即便最后云茕一定要随军出征，他自也有办法护其周全。

    皇上见惯了兄弟不容的场面，也懒得管云家的闲事，况且云天泽家中分权，对于皇上来说只有益处，便道：“征兵入伍的事情还要以云将军为统帅，云卿家，你自己捉摸着定吧！”

    云萦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安稳了，看来父亲刚刚也不是全然不顾云茕，也可能是料到了皇上根本不屑去管这样的小事，亦或是恨不得云家自乱阵脚。想着，云萦心里放松了些，只是如此一来，她和弟弟的计划就不得不当众实施了。云萦转头看了一眼云茕，和他点了点头，云茕思虑片刻，无奈点头。

    楚玚用余光一直观察着云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握住云萦的手，低声道了句：“不急，别怕！”

    云萦反手，将楚玚的手送回，点了点头，说着：“多谢王爷！”楚玚的目光闪过了一瞬的黯然之色，而后默默抬手喝了杯酒。再看他时，楚玚又如往常，愁苦的面容中带着些许的坚毅。

    就在此时，云莺上前跪拜，禀告皇上，她让舞姬为皇上、皇后和父亲准备了一曲《点绛唇》助兴。皇上欣然同意，众宾客尽欢。

    云萦自幼除了练字陶冶情操之外，就只修了舞技。只要有舞蹈，她自然是目不转睛的，从步伐舞姿，再到节拍韵律，无一不琢磨一番。她也只有在这时候，会沉醉、会出神、会不再想这世间的烦扰，那时她的世界，一乐一舞，悠然自得。只是舞曲终有尽时，舞罢，她内心只寻思着：看来云莺是精心准备过了，八位舞姬，面容姣好，杨柳细腰，步伐动作无丝毫参差，没个月余是练不出这般效果的。她这般，只是为了讨得皇上欢心、给她母亲池氏挣得光彩？那她真是煞费心机啊！云萦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又一想：不对，还可以激我……

    想到此处，云萦抬头，正好对上云莺得意的目光。

    皇上：“好，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好一个《点绛唇》！”

    “‘绛唇珠袖两寂寞，况有弟子传芬芳。’皇上所言即是，原来公孙大娘弟子李十二娘是舞剑的，竟不及如今这般舞姿灵动。”皇后一边迎合着皇上，一边白了云莺一眼，尽管现在的皇后未必有多深爱皇上，可宫中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变数。云莺选的舞姬个个美若天仙，身材婀娜，皇后不得不防着些。

    云莺看出了皇后不悦，可事已至此，她只能避开皇后的眼神，说着：“父皇……和母后喜欢就好。只是这舞曲再好，也不过是在宴席上助兴而已，若论观赏，却不及京中秦夫人万分之一。”众人听后，纷纷私语、暗暗点头赞同。

    皇上见了，顺势说着：“哦？还有这等人物？”

    “回父皇，十年前秦夫人，舞技卓绝，艳名冠绝京城，都说……”云莺故意拉慢了声音。

    “说什么？”皇上起了兴致。

    “吴越不求霓裳舞，惟愿见得秦乐伶。”云莺说着，略带遗憾，“只是听说，十年前，秦夫人嫁做他人妇，这舞技再难看到了。”

    云萦看着这矫揉造作的人，不禁内心作呕，心中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么说来，着实遗憾了！那不知这秦夫人可有传人，如这公孙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就算不及本人，说不定也能一观。”皇后看似无意地打趣道。可偏偏皇上却认真了。

    “回母后，臣媳确实闻得秦夫人有一传人，只是母后可不要怪臣媳只向着自家妹妹就好。”云莺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众人不解这云莺口中的自己妹妹是太子府的谁，还是云府里的谁。可云萦却已经知道，今天的一舞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