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四回连山壁，五行镇山河（下）（八千字大章）
目录：衡华| 作者：日曜明辉| 类别：武侠仙侠
夜幕下，水面回荡风的怒嚎。
从最开始的清风，一点点成长为飓风。
四回岛周围，上千位修士合力施展“回风咒”，十万道兵的力量尽数融入飓风，将整座四回岛团团围住。
飓风吹过山墙，墙壁刻画的一枚枚符箓被飓风抹平。
震心咒, 消失。
灵山咒，消失。
千仞咒，消失。
风在水上肆虐，水中潜伏的水妖在悲鸣中撕碎，山墙上的符塔被狂风拍成齑粉。
感受这毁天灭地般的气象，韦家修士们纷纷站在四座灵山上眺望。
凡人们瑟瑟发抖, 躲在屋内再不敢外出。
韦玄颐冷静吩咐下去：“将我们事前准备的东西给他们扔出去。告诉伏家, 他们要是不停下来，那就大家一起死。”
很快, 韦家将消息写在玉板，扔出飓风。
当飓风毁灭玉板，里面的信息被伏家人得知。
但外面的风并没有停歇，飓风之势越来越强，撞向山壁。
隆隆——
一座山头被飓风掀飞，在空中转了几圈，崩散为成千上万的飞石。
“他们不肯停下？”
韦玄颐愣了愣：“再去试探其他三家的态度。”
再试着送出消息，依旧被飓风碾碎。
虽然伏家的人通过风音得知内情，却把消息封锁，避免其他三家撤退。
“是伏家？他们竟然真敢下杀手？数十万凡人，他们疯了吗！”
……
衡华、桐君在前打头，傅玄星带着张胖子，在后面默默跟着。
望着四回岛的地下通道，傅玄星小声问：“咱们现在去哪？”
“去韦家的地下隐蔽区, ”衡华解释道，“修真家族的灵岛上, 如果有大量凡人居住, 就会为凡人设立‘防空洞’。当修士斗法破坏地面时, 让凡人躲在地下避难。修士们的打斗，尽可能不伤及无辜。
“但这次，韦家拿几十万凡人的性命做要挟。他们设立的爆炸点，肯定就在避难所。”
因此，他们不让凡人们下来避难。
衡华带三人穿过空荡荡的避难所，从一条小道往里钻。
这条小道遍布嶙峋石块。
衡华和傅玄星是少年身材，伏桐君虽然刻意将身体向成熟调整，但女性体态本就娇柔。
三人轻松穿行石道，却苦了张胖子。
“喂，你们三个混蛋。就算要过，好歹解开我的法力，让我能施法变化吧？”
衡华和伏桐君对视。
伏桐君给他喂了一颗蛊丹，衡华解开他的法力。
“张玉道友，老实些，对大家都好。我的金箍可不认人。”
张玉摸了摸头顶的金箍。
在苏醒后，衡华用十遍紧箍咒为他“开悟”。
所以，张玉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晃动满身肥肉，化作一小虫飞入石道。
四人很快来到一扇大门前，缝隙透出一缕缕灵气。
“门内是‘回天’灵脉的一处节点。通过引爆符箓, 造成灵脉紊乱, 从而引发大爆炸。”
大门密密麻麻贴着引爆符。
傅玄星上前两步，当看到引爆符时，迅速往后撤。
“这不是‘三玄引爆符’？这这……这是‘五灵引爆符’？”
听到叫喊，刚变回来的张玉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想往外跑。
引爆符有等级之分。
三玄符是炼气修士制作的低级符箓。而五灵符是筑基修士所画的中级符箓，能引爆五行之气。
傅玄星最初以为，地下是一百万枚“三玄符”。
但如今一看，竟是一百万“五灵符”？
这引爆的威力，怕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敢扛！
“回来，你俩怕什么，没引爆呢。”
衡华道：“我们将这里屏蔽，隔绝引爆符活化。”
符箓封印真元，平时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将其激活，真元才会发出相应的功效。
“激活‘五灵符’，无非真气共鸣、神识引导。只要将这片领域布置为‘断灵之地’。再屏蔽神识靠近，就能避免韦家激活这些引爆符。”
衡华让傅玄星和伏桐君帮自己看守，又命张玉拿出五毒砂。
“五毒砂是你们五毒教标配，别说你没带。我要用毒砂来隔绝神识、灵气。”
张玉温吞吞掏出两瓶。
“还有呢。”
犹豫片刻，又掏出一瓶。
“不够，再拿两瓶。”
“我真没了。祭炼五毒砂，需要五毒虫常年吞服丹砂，再风干磨成粉，混着十二种毒砂而成。十斤才能出来一斤，我这几个瓶子别看小，每个瓶子能装二十斤。这六十斤毒砂，是我全部家底了。”
衡华看了看张玉，指点他腰间的玉带。
张玉脸色一僵，默默从玉带的空青石内取出二瓶五毒砂。
“你这空青石不错。”
见张玉变脸，衡华笑道：“放心，不拿你的东西。只是这么大的空青石，回头还是找个高人制作吧。”
空青石，制作乾坤法宝的特殊材料。金丹大修士以空青石为媒，演化乾坤空间。其空间大小，除却修士自身修为手段外，便要看空青石大小。
张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羽扇轻挥，五瓶五毒砂同时打开，色彩斑斓的毒砂在空中飞舞，幻化蛇蝎等五毒之相。
伏桐君出手将自己和傅玄星护住，张玉看到这边，主动躲在伏桐君的保护圈内。
“你堂堂五毒教弟子，竟也怕毒？”
“上百斤五毒砂，毒性太烈了些。”
张玉一边说，一边观察衡华。
“不愧是薛阎王的传人，这么烈的毒，居然毫不在意。”
衡华站在毒砂中，默默念诵咒文，将毒砂化作漫天飞沙，一点点附着引爆符上。
毒？
他施展留仙翁传授的化毒之术，非但不担心五毒，反还可以让心猿运功，把五毒炼化为造化真元。
一刻钟后，衡华收功。
大门表面覆盖厚厚一层光砂。如果有人想要引爆，或者神识触及，就会被五毒砂反噬，一时三刻间化为脓血。
“走，去下一处。”
“下一处？”伏桐君愣住，“你的意思是……”
“从爆破的受力角度，这样的引爆节点至少应该有两个。另一个可能在最北边。桐君，你和傅玄星跑一趟。我再去西边和东边看看，希望韦家不会那么坑?”
傅玄星：“东南西北，你怀疑他们准备四百万‘五灵符’？怎么可能，韦家怎么可能掏出四百万引爆符？”
引爆符在同等级符箓中，因威能大，储存便捷，广受修士喜爱，但引爆符本身存在保存期。
炼气期的“三玄引爆符”由炼气修士祭炼。平时能贮存十年，若放在灵穴保存，最长贮存二十年。
筑基期的“五灵引爆符”，最长可贮存六十年。
金丹期的“九阳引爆符”最长可贮存一百年。
“我有一位修炼符术的师兄。他日夜不间断的画符，才只能随身携带几十万枚引爆符。”
听到一位修士带着几十万引爆符，衡华与伏桐君眼皮跳动。
哪个憨货这么横？以后碰见了，千万不能得罪。
傅玄星：“师兄说过，引爆符这种东西受限于贮存期。哪怕他忙活一百年，可最前面四十年的引爆符作废，顶天也只能带着六十年的引爆符。
“而且这玩意还存在排他性，只有同宗同脉的修士才能用。所以，他制作的‘玄微五灵符’都给我们用了。”
受到真元属性的差异，各门派的引爆符制作，细微处存在差异。强行激活他派的引爆符，有可能伤及自身。
“傅小哥，你说得是早些年的情况。延龙这边符箓技术更新，百年前有人创造‘阴纹法’。在引爆符的一角刻画暗纹符箓，不需要同种真元激活，只需神识撕碎符箓阴纹，即可引爆符箓。换言之，在延龙这边，引爆符已经成为大家都可以使用的一类武器。”
“不用同种真元？”
傅玄星呆住了。
哪怕单纯如他，也清楚引爆符大众化的后果。
比如，他师兄制作的那些引爆符，在即将作废之前，大可以拿出去跟其他人兑换新的引爆符。
哪怕两张换一张，三张换一张，也可保证自己手中的引爆符永远处于贮存期内。
“所以，韦家通过兑换、购买的方式，积攒了大量引爆符？”
“差不多，”伏衡华淡淡道，“引爆符是不亚于明月珠、灵玉的硬通货。所以各大修真家族会开设自己的‘钱庄’，按照年份收购引爆符。”
真元即将流失，快作废的引爆符，且最近没地方使用？
可以，修真家族直接收购。
两张快报废的，换取一张一年份内的引爆符。如果新的引爆符不急着拿，可以暂存钱庄，到时凭借收据，换取一年内的最新引爆符。
这种类似银票的凭证，让各大修真家族积攒了大堆大堆的引爆符。
至于钱庄积存快过期的那些，可以拿来对付水妖，供修真家族应对妖潮之祸。
张玉苦笑：“如果韦家挪用了众多同道积存的引爆符。别说四百万，一千万引爆符怕是都有。”
衡华：“那还是没有的。根据我家普查，韦家钱庄大概积存五百万‘五灵符’，一千二百万‘三玄符’。”
傅玄星沉默。
他又一次感受到，修真家族和世外仙门的不同。
一千万道三玄符。
嗯，杀不死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想要跑，单凭三玄符不行。但筑基修士碰到一万道三玄符，就要小心了。如果有百万道，可以将筑基修士榨成重伤。
傅玄星心道：在我们金方，敢带着上万引爆符的人，已经足以让人侧目。可在修真家族……
伏桐君：“你如果多看看修真家族的战斗，就会明白。修真家族的战斗远不是世外仙门那样以法宝、咒术克敌。修真家族打架的方式只有一个——烧钱。
“仅这几日五家内战，消耗的引爆符数量都要以百万计算了。”
傅玄星从紫轩岛南下，所见并不多。
但其他几个方向，四家修士攻伐岛屿，直接便是砸钱。
引爆符挥洒如水，一座座岛屿的防御阵地直接打崩。四家钱庄积存的引爆符，不知挪用了多少。
这时，环境陡然降温。
傅玄星看到衡华运转法力，造化真元转化玄冥之力，凝成一颗冰球。
密密麻麻的符文在他身边生成，一点点注入冰球。
将冰球递给伏桐君，衡华语气有些虚：“这东西的用法，你该明白。把冰蚕蛊装进去，可以屏蔽五灵符的引爆。”
看着衡华如今模样，伏桐君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点头。
又看了看张玉，伏桐君道：“我带着他，你带傅玄星去吧。万一出事，好有个照应。”
伏衡华没有反驳。
凝练玄冥冰光罩，直接耗去他一成法力，的确需要有人保护。
兄妹二人利落协商后，从地窟分头行动。
伏桐君带张玉从南北方向的地道往北寻觅灵脉。而衡华顺着“回”字灵脉，转道西侧灵脉。
当他们来到西南角时，在一处石窟看到禁锁的大门。
大门表面覆盖无数符箓。
傅玄星：“这里是三玄符？一百万的三玄符？”
“是作为辅助引爆的节点吧。”
衡华叹了口气：“罢了，一起冰封了吧。”
他正要挥动羽扇，傅玄星抢先一步出手，双手流转阴阳太极图，覆盖整座大门。
“还是我来吧，我们玄微派也有封印术。”
太极图笼罩石窟，将三玄符屏蔽。
接着，二人直奔正西方。
呼呼风声在地道回荡。
衡华停下来，仔细倾听：“桐君说，她在北边发现了两处，正北和东北。她已经明白，韦家总共布下了八个引爆节点。唔……接下来，她会负责东边。我们弄西边的，从西北潜入韦家地脉迷宫。”
正西方，衡华凝练“玄冥冰光罩”。
冰球落在大门前方，寒气一点点冻结石窟，屏蔽神识和真元。
但这一法术不能久持，需要有寒冰属性的物品点亮“冰光罩”内的灵火。
“我没有冰蚕，只能依仗自己的法力了。”
衡华二指并拢，对冰光罩点去。
“起！”
两成法力消失，幽蓝色冰焰亮起，维系冰光罩运行。
吩咐傅玄星拿走几千张五灵符，衡华连吃几枚丹药，带他往西北走。
傅玄星将装着引爆符的皮囊递给他。
“你拿着吧。我如果要引爆，神识一念即可。”
衡华叹气道：“老爹创造‘阴纹法’，改良大众版本的五灵符广传延龙。虽然便利大家制作和使用五灵符。但也有一个很悲催的麻烦。”
只要神识激活阴纹，即可引爆五灵符。
那么在两个修士对战时。自己刚拿出引爆符，有可能对方抢先一步以神识引爆，反而害死自己。
听衡华解释后，傅玄星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没在其他地方听说过‘阴纹法’。敢情，有这个弊端啊。”
“虽然有这个弊端。但能让大家都使用的阴纹法，对我们斩杀水妖很有帮助。”
三十年前蟠龙岛一战，伏宣和便靠着符箓之利，硬扛金丹妖王。
……
两人来到西北石窟。
衡华将西北大门冰封后，只剩三成法力。
当然，随着心猿在体内运功，法力正在慢慢恢复。
“接下来，直接去地宫。四座灵山之下，有韦家供自家修士使用的地宫。四座地宫相连，也是——”
“又是回字？”
“对。在这四座地宫正中央，有一座密室。我打算去那里看一看，然后再去地面。如果可以，从内部拿下韦家的人，最好。”
借助风音之利，衡华听风辨位，很快来到地宫所在。
在这里，有几位韦家修士在走动。
衡华轻挥羽扇，两团白烟凝成“瞌睡虫”，嗡嗡飞了过去。
咣当——
几个修士栽倒在地。
衡华脚不沾地，清风伴身，直接飘了过去。
看他身形飘逸，傅玄星小声喊着：“你慢点！”
他小心翼翼跳过几个修士，慌忙跟着伏衡华来到地宫深处。
轰——
一股股火元力从地宫核心迸发。
“有人在此闭关。”
衡华心中一动，欣喜道：“是一位玄胎修士，他在祭炼元丹。”
带着傅玄星过去，解决沿途看守的人。衡华看到一条黑漆漆的甬道前。
火元从甬道尽头溢出，显然那修士便在里面闭关。
“我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衡华摆摆手，闭上眼。
五行山下，心猿发出喜悦的叫声。
因为伏衡华主动解封心猿，给他一点自由的空间。
“去。”
心猿出窍，遁入甬道尽头。
在这片甬道，心猿感到无数杀机。
“好厉害。甬道只有百步，却有五十八道杀人陷阱。这修士藏得够深的。若非心猿拟化阴神之利，我也没办法进来。”
遁入石门，看到莲花座上的赤裸男子。
他肌肤通红，头顶浮现一颗脸盆大的火球。
火球正一点点吐出精气，钻入男子体内。
“火虬珠？”
这是一条龙种火虬的龙珠。以此为元丹，自然可以替代金丹大修士的本命金丹。
心猿本想挥棍棒直接打死。
但火虬珠自带龙威，心猿作为阴神，不好距离太近。
很快，心猿遁回泥丸宫。
没享受多久自由气息，再度被五行山镇压。
衡华口中发出龙吟，施展龙咒“龙威撼魂”。
其目的，并非针对里面修士，而是对火虬珠发起攻击。
察觉另一道龙威的挑衅，火虬珠顿时暴动，火焰冲击整座静室，龙威重创修士的神识。
“哇——”
修士祭炼元丹失败，法力再度跌回玄胎境。
这时，他闻到一阵酒香。
“这是——”
修士双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解决后，衡华直奔地宫出口，去找韦家最核心的密室。
……
伏桐君察觉地下八个引爆点，从正北开始，绕着东北、正东、东南着手封印。
除却正北那处，以“玄冥冰光罩”解决外。其他三处封印，伏桐君分别引爆一尊“人形蛊”。
血气污染石窟，形成一层厚厚的血块，隔绝神识与灵气。
看到人形蛊，张玉神情忐忑不安，默默距离伏桐君远了几步。
人形蛊是邪术，五毒教都严令禁止的。
而眼前这人……自己知道她的秘密，会不会……
“放心，我不杀你。我要你助我练功。待我修成五毒蛊，也会帮你成丹。”
金榜在二人之间显现，伏桐君淡淡道：“你发下誓言，日后我助你拿下五毒教，作五毒教主。”
“是你想要利用我们五毒教，来收集你的毒蛊吧？”
“那你是要现在就死了？”
在元明摸爬滚打的伏桐君，心肠远比延龙这边的伏家人更狠。
感受杀意，张玉只得立下誓言。
“放心，跟着我，对你只有好处。”
他俩也从地宫出发，寻觅韦家人。
但伏桐君没有衡华那么手软。她一路所见的韦家修士，直接被百蛊吞噬，骨头都没留下一块。
“姑娘，依你的性格。为何要插手四回岛的事？让四回岛直接炸了，我们以冤魂祭炼五毒蛊，不好吗？”
炼人形蛊的人，会在乎区区凡人？
“我对这边的凡人生死，的确不在乎。可我那兄弟在乎。所以，我不介意帮一把。哪怕……”
哪怕这一点，有违大长老的心思。
伏桐君在地下走动时，已经想明白了。
大长老亲自排布计划，或许这四回岛的爆破也在他计划之内。
在不脏手的情况下，将四回岛的凡人解决掉，可以避免许多后患。
……
四回岛之南，伏应谷和一众族人作法驱风。
突然，他身边传出一阵阵议论。
伏应谷抬头望向四回岛，上空飘荡的死气正一点点散去。
“怪了，那群凡人竟然有了生机？”
伏家屏蔽韦家的传音，的确是打算趁机把四回岛上的人统统憋死。
这件事只有伏应谷等少数几位高层主管才知道。
因为得某人相助，伏家这几年改良“回风咒”。除却摧毁一切的飓风外，还可以将回风咒化作风壁，将内部引发的爆炸锁住。
如此一来，纵然四回岛爆炸，也无法对外面的四家修士造成一丝一毫影响。
相反，韦家解决了自家领地内的凡人，让四家少了不知多少麻烦。
唯一可惜的，是韦家的家业跟着炸上天。四家这一战下来，血亏。
“那群凡人有了生机。岛上生气恢复，但韦家衰败没落的命数天机还在。”
伏家几位修士合力占卜后，当即道：“继续作法，不用留手了，直接把山墙撕碎！”
飓风加强势头，十六座山门在狂风中化为乌有。
望着这一幕，韦玄颐叹了口气。
见韦单庭走过来，笑道：“要不要再去喝一杯？”
望着山下荒乱的族人们，韦单庭摇摇头：“不必了。这时候了，哪有喝酒的心思？”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只要根在，大树永远不死，我们就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四家打一家，韦家撑不住。
天智堂在战事开始时，便已经推测到这一战的败北。因此在战斗开始时，他们通过收缩包围圈，已经将部分核心成员送出去了。
如今在四回岛，包括他们在内，统统都是弃子。
“只盼那些孩子们逃入东海，好好修行。”
……
临近东海的白龙湾。
韦家十二人小心翼翼避开鲍家看守的修士。
当走入东海时，为首的一位假丹修士，立刻变了脸色。
“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不必了。”
远方一处礁石亮起灵光，两位打坐的修士站起来。
“我二人受伏家之邀，在此等候多时。”
假丹修士？
韦单象瞳孔收缩。
同为假丹修士，自己刚刚祭炼元丹不久，根本打不过这两人啊。
“伏家？伏家竟然算准我们从这里走？”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诸位倒行逆施，五十年前杀死我们夫妇的小儿子。我二人打不过你韦家人多势众。直到前几日，伏家的大长老送来消息，让我们在此等候。”
“杀死两位的小儿子？两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妇人冷笑道，“我儿的玉哲剑还在你腰间，你说有什么误会？”
韦单象顿时回想起来，五十年前自己陷入一处仙府的陷阱。幸好得到一位少年相助。而就在两人携手探索仙府，拿到仙府核心的灵器时。自己突然出手……
“原来是伯父、伯母，我和丹华之间……”
轰——
大海掀起狂浪，直接拍向韦家一行。
“废话无需多说，你们韦家上路吧。”
……
炎水之畔，九个韦家族人的无头尸体随波逐流。
一位红衣大汉捏碎韦家假丹修士的脑袋。
“爹，儿子给您报仇了。”
……
白玱水域。
琴声悠扬，水裙女子坐在礁岛抚琴。
身边呆呆站着一群听琴的韦家修士。
待一曲终了，她袖袍轻拂。
“诸位，回归星天，来世莫要再作恶了。”
解决了这一路人马，女子抱着玉琴，直奔蟠龙岛。
……
轰隆——轰隆——
劫云轰下一道道雷火，韦师回依仗浑厚法力一一挡下。
但察觉韦家送出去的几路人马被一一截杀后，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顿时，欲界天魔抓住机会，三位天女携手钻入韦师回泥丸宫。
“滚开！”
韦师回一声怒吼，三头六臂的金色法相在背后升起，直接把三位天魔女打飞。
“伏瑞应，你这老匹夫。有本事出来跟我正面交手！”
十二位金丹修士运转“元辰阵”，伏瑞应躲在辰龙之位，慢悠悠道：“老一介卜算修士，哪懂什么斗战之法？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背后算一算人的伎俩罢了。”
韦家天智堂？
老夫想玩你们这群小子，你们还不乖乖入局，把你们的核心族人一路一路送出来？
“哼——你把我韦家的那么些仇人找出来。对我韦家了如指掌，想必这些年做了不少准备吧？”
“老夫活了一千三百年，你韦家从崛起到如今，多少事能瞒过老夫？”
“那么不止我家，其他几家的事，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韦师回扫视一圈。
十二元辰阵法内，除却伏应谷这老不死。还有鲍家、程家、阴家的三位家主，还有青罗岛的天雪上人等散修。
“程家千年以来干下多少阴私，鲍家又干了多少。相信你也一清二楚？”
“今日灭了我家，你伏家气运大昌，趁势定下伏丹维那一套规矩。日后是不是也要展开清算，把程家和鲍家一并拔除？”
韦师回看向巳蛇之位。
旁人不知道，但程子青那家伙，绝对在这里！
白衣儒士坐在白蛇头顶，默默沉思。
鲍留书在戌狗之位，也在考虑韦师回的话。
只见伏瑞应干脆利落拿出两个木盒，直接扔到天空。
轰——
天火落下，里面的东西化为乌有。
“程家、鲍家的东西，老夫自然有。但现在直接烧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诸位，韦家消失后，只剩我们四家守护东域。还望大家齐心合力，莫要堕了祖上的名声。”
看到伏瑞应如此干脆，韦师回心中一惊。
随后，他看到东莱金榜显现。
大长老利落的立下誓言，伏家不会利用过去的事，针对程家和鲍家。
到底是把持伏家数百年的掌舵人。这心机手段，比我强啊。
韦师回心中哀叹。
自己这几百年来，只依靠神通武力压制。闹到如今，连姻亲之家都断了情分。若早知如此的话……
我也不会改！
我韦家，便是力量为尊！
韦师回鼓动残留法力，体内金丹在这一刻出现一丝裂缝，里面隐隐生出元婴之相。
不论逆境如何，我们韦家人都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
“诸位，天劫将过，再让某领教诸位道友手段！”
不等众人运转阵法，韦师回直接扑向巳蛇之位。
……
飓风撕碎四回岛外围的山墙，就在飓风即将一点点往内逼近时，最核心的那处灵山崩塌。取而代之是五色祥光。
祥光冲霄，托起五行凝聚的手掌。
“伏家，蟠龙岛，伏衡华。领教韦家诸位的手段！”
五色神山自天空落下。伴随着轰鸣，岛上阵法一点点崩碎。
四座灵山连同崩塌的那座灵山，逐渐向五行山转换。
伏鹤一正在北边施展“回风咒”，忽然听到岛上传来的声音。
他顿时一愣，扭头看向追云舟。
“不是说，这小子有事跟傅玄星那小子说话吗？
“这——这小子怎么跑上四回岛了？”
紧随其后，伏鹤一听到另一个声音。
女声自另一个方向响起。
“伏家，伏桐君，向韦家诸位道友请教。”
蛊虫漫天，化作一口百蛊无形剑。伏桐君拿起剑，直接从南方地宫飞出，杀向韦家残留的修士。
外面的伏家人察觉不对，赶紧停下“回风咒”。
这时，五行山在四回岛展开。
只见两道剑光在岛上纵横……
从最开始的清风，一点点成长为飓风。
四回岛周围，上千位修士合力施展“回风咒”，十万道兵的力量尽数融入飓风，将整座四回岛团团围住。
飓风吹过山墙，墙壁刻画的一枚枚符箓被飓风抹平。
震心咒, 消失。
灵山咒，消失。
千仞咒，消失。
风在水上肆虐，水中潜伏的水妖在悲鸣中撕碎，山墙上的符塔被狂风拍成齑粉。
感受这毁天灭地般的气象，韦家修士们纷纷站在四座灵山上眺望。
凡人们瑟瑟发抖, 躲在屋内再不敢外出。
韦玄颐冷静吩咐下去：“将我们事前准备的东西给他们扔出去。告诉伏家, 他们要是不停下来，那就大家一起死。”
很快, 韦家将消息写在玉板，扔出飓风。
当飓风毁灭玉板，里面的信息被伏家人得知。
但外面的风并没有停歇，飓风之势越来越强，撞向山壁。
隆隆——
一座山头被飓风掀飞，在空中转了几圈，崩散为成千上万的飞石。
“他们不肯停下？”
韦玄颐愣了愣：“再去试探其他三家的态度。”
再试着送出消息，依旧被飓风碾碎。
虽然伏家的人通过风音得知内情，却把消息封锁，避免其他三家撤退。
“是伏家？他们竟然真敢下杀手？数十万凡人，他们疯了吗！”
……
衡华、桐君在前打头，傅玄星带着张胖子，在后面默默跟着。
望着四回岛的地下通道，傅玄星小声问：“咱们现在去哪？”
“去韦家的地下隐蔽区, ”衡华解释道，“修真家族的灵岛上, 如果有大量凡人居住, 就会为凡人设立‘防空洞’。当修士斗法破坏地面时, 让凡人躲在地下避难。修士们的打斗，尽可能不伤及无辜。
“但这次，韦家拿几十万凡人的性命做要挟。他们设立的爆炸点，肯定就在避难所。”
因此，他们不让凡人们下来避难。
衡华带三人穿过空荡荡的避难所，从一条小道往里钻。
这条小道遍布嶙峋石块。
衡华和傅玄星是少年身材，伏桐君虽然刻意将身体向成熟调整，但女性体态本就娇柔。
三人轻松穿行石道，却苦了张胖子。
“喂，你们三个混蛋。就算要过，好歹解开我的法力，让我能施法变化吧？”
衡华和伏桐君对视。
伏桐君给他喂了一颗蛊丹，衡华解开他的法力。
“张玉道友，老实些，对大家都好。我的金箍可不认人。”
张玉摸了摸头顶的金箍。
在苏醒后，衡华用十遍紧箍咒为他“开悟”。
所以，张玉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晃动满身肥肉，化作一小虫飞入石道。
四人很快来到一扇大门前，缝隙透出一缕缕灵气。
“门内是‘回天’灵脉的一处节点。通过引爆符箓, 造成灵脉紊乱, 从而引发大爆炸。”
大门密密麻麻贴着引爆符。
傅玄星上前两步，当看到引爆符时，迅速往后撤。
“这不是‘三玄引爆符’？这这……这是‘五灵引爆符’？”
听到叫喊，刚变回来的张玉脸色一白，下意识就想往外跑。
引爆符有等级之分。
三玄符是炼气修士制作的低级符箓。而五灵符是筑基修士所画的中级符箓，能引爆五行之气。
傅玄星最初以为，地下是一百万枚“三玄符”。
但如今一看，竟是一百万“五灵符”？
这引爆的威力，怕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敢扛！
“回来，你俩怕什么，没引爆呢。”
衡华道：“我们将这里屏蔽，隔绝引爆符活化。”
符箓封印真元，平时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将其激活，真元才会发出相应的功效。
“激活‘五灵符’，无非真气共鸣、神识引导。只要将这片领域布置为‘断灵之地’。再屏蔽神识靠近，就能避免韦家激活这些引爆符。”
衡华让傅玄星和伏桐君帮自己看守，又命张玉拿出五毒砂。
“五毒砂是你们五毒教标配，别说你没带。我要用毒砂来隔绝神识、灵气。”
张玉温吞吞掏出两瓶。
“还有呢。”
犹豫片刻，又掏出一瓶。
“不够，再拿两瓶。”
“我真没了。祭炼五毒砂，需要五毒虫常年吞服丹砂，再风干磨成粉，混着十二种毒砂而成。十斤才能出来一斤，我这几个瓶子别看小，每个瓶子能装二十斤。这六十斤毒砂，是我全部家底了。”
衡华看了看张玉，指点他腰间的玉带。
张玉脸色一僵，默默从玉带的空青石内取出二瓶五毒砂。
“你这空青石不错。”
见张玉变脸，衡华笑道：“放心，不拿你的东西。只是这么大的空青石，回头还是找个高人制作吧。”
空青石，制作乾坤法宝的特殊材料。金丹大修士以空青石为媒，演化乾坤空间。其空间大小，除却修士自身修为手段外，便要看空青石大小。
张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羽扇轻挥，五瓶五毒砂同时打开，色彩斑斓的毒砂在空中飞舞，幻化蛇蝎等五毒之相。
伏桐君出手将自己和傅玄星护住，张玉看到这边，主动躲在伏桐君的保护圈内。
“你堂堂五毒教弟子，竟也怕毒？”
“上百斤五毒砂，毒性太烈了些。”
张玉一边说，一边观察衡华。
“不愧是薛阎王的传人，这么烈的毒，居然毫不在意。”
衡华站在毒砂中，默默念诵咒文，将毒砂化作漫天飞沙，一点点附着引爆符上。
毒？
他施展留仙翁传授的化毒之术，非但不担心五毒，反还可以让心猿运功，把五毒炼化为造化真元。
一刻钟后，衡华收功。
大门表面覆盖厚厚一层光砂。如果有人想要引爆，或者神识触及，就会被五毒砂反噬，一时三刻间化为脓血。
“走，去下一处。”
“下一处？”伏桐君愣住，“你的意思是……”
“从爆破的受力角度，这样的引爆节点至少应该有两个。另一个可能在最北边。桐君，你和傅玄星跑一趟。我再去西边和东边看看，希望韦家不会那么坑?”
傅玄星：“东南西北，你怀疑他们准备四百万‘五灵符’？怎么可能，韦家怎么可能掏出四百万引爆符？”
引爆符在同等级符箓中，因威能大，储存便捷，广受修士喜爱，但引爆符本身存在保存期。
炼气期的“三玄引爆符”由炼气修士祭炼。平时能贮存十年，若放在灵穴保存，最长贮存二十年。
筑基期的“五灵引爆符”，最长可贮存六十年。
金丹期的“九阳引爆符”最长可贮存一百年。
“我有一位修炼符术的师兄。他日夜不间断的画符，才只能随身携带几十万枚引爆符。”
听到一位修士带着几十万引爆符，衡华与伏桐君眼皮跳动。
哪个憨货这么横？以后碰见了，千万不能得罪。
傅玄星：“师兄说过，引爆符这种东西受限于贮存期。哪怕他忙活一百年，可最前面四十年的引爆符作废，顶天也只能带着六十年的引爆符。
“而且这玩意还存在排他性，只有同宗同脉的修士才能用。所以，他制作的‘玄微五灵符’都给我们用了。”
受到真元属性的差异，各门派的引爆符制作，细微处存在差异。强行激活他派的引爆符，有可能伤及自身。
“傅小哥，你说得是早些年的情况。延龙这边符箓技术更新，百年前有人创造‘阴纹法’。在引爆符的一角刻画暗纹符箓，不需要同种真元激活，只需神识撕碎符箓阴纹，即可引爆符箓。换言之，在延龙这边，引爆符已经成为大家都可以使用的一类武器。”
“不用同种真元？”
傅玄星呆住了。
哪怕单纯如他，也清楚引爆符大众化的后果。
比如，他师兄制作的那些引爆符，在即将作废之前，大可以拿出去跟其他人兑换新的引爆符。
哪怕两张换一张，三张换一张，也可保证自己手中的引爆符永远处于贮存期内。
“所以，韦家通过兑换、购买的方式，积攒了大量引爆符？”
“差不多，”伏衡华淡淡道，“引爆符是不亚于明月珠、灵玉的硬通货。所以各大修真家族会开设自己的‘钱庄’，按照年份收购引爆符。”
真元即将流失，快作废的引爆符，且最近没地方使用？
可以，修真家族直接收购。
两张快报废的，换取一张一年份内的引爆符。如果新的引爆符不急着拿，可以暂存钱庄，到时凭借收据，换取一年内的最新引爆符。
这种类似银票的凭证，让各大修真家族积攒了大堆大堆的引爆符。
至于钱庄积存快过期的那些，可以拿来对付水妖，供修真家族应对妖潮之祸。
张玉苦笑：“如果韦家挪用了众多同道积存的引爆符。别说四百万，一千万引爆符怕是都有。”
衡华：“那还是没有的。根据我家普查，韦家钱庄大概积存五百万‘五灵符’，一千二百万‘三玄符’。”
傅玄星沉默。
他又一次感受到，修真家族和世外仙门的不同。
一千万道三玄符。
嗯，杀不死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想要跑，单凭三玄符不行。但筑基修士碰到一万道三玄符，就要小心了。如果有百万道，可以将筑基修士榨成重伤。
傅玄星心道：在我们金方，敢带着上万引爆符的人，已经足以让人侧目。可在修真家族……
伏桐君：“你如果多看看修真家族的战斗，就会明白。修真家族的战斗远不是世外仙门那样以法宝、咒术克敌。修真家族打架的方式只有一个——烧钱。
“仅这几日五家内战，消耗的引爆符数量都要以百万计算了。”
傅玄星从紫轩岛南下，所见并不多。
但其他几个方向，四家修士攻伐岛屿，直接便是砸钱。
引爆符挥洒如水，一座座岛屿的防御阵地直接打崩。四家钱庄积存的引爆符，不知挪用了多少。
这时，环境陡然降温。
傅玄星看到衡华运转法力，造化真元转化玄冥之力，凝成一颗冰球。
密密麻麻的符文在他身边生成，一点点注入冰球。
将冰球递给伏桐君，衡华语气有些虚：“这东西的用法，你该明白。把冰蚕蛊装进去，可以屏蔽五灵符的引爆。”
看着衡华如今模样，伏桐君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点头。
又看了看张玉，伏桐君道：“我带着他，你带傅玄星去吧。万一出事，好有个照应。”
伏衡华没有反驳。
凝练玄冥冰光罩，直接耗去他一成法力，的确需要有人保护。
兄妹二人利落协商后，从地窟分头行动。
伏桐君带张玉从南北方向的地道往北寻觅灵脉。而衡华顺着“回”字灵脉，转道西侧灵脉。
当他们来到西南角时，在一处石窟看到禁锁的大门。
大门表面覆盖无数符箓。
傅玄星：“这里是三玄符？一百万的三玄符？”
“是作为辅助引爆的节点吧。”
衡华叹了口气：“罢了，一起冰封了吧。”
他正要挥动羽扇，傅玄星抢先一步出手，双手流转阴阳太极图，覆盖整座大门。
“还是我来吧，我们玄微派也有封印术。”
太极图笼罩石窟，将三玄符屏蔽。
接着，二人直奔正西方。
呼呼风声在地道回荡。
衡华停下来，仔细倾听：“桐君说，她在北边发现了两处，正北和东北。她已经明白，韦家总共布下了八个引爆节点。唔……接下来，她会负责东边。我们弄西边的，从西北潜入韦家地脉迷宫。”
正西方，衡华凝练“玄冥冰光罩”。
冰球落在大门前方，寒气一点点冻结石窟，屏蔽神识和真元。
但这一法术不能久持，需要有寒冰属性的物品点亮“冰光罩”内的灵火。
“我没有冰蚕，只能依仗自己的法力了。”
衡华二指并拢，对冰光罩点去。
“起！”
两成法力消失，幽蓝色冰焰亮起，维系冰光罩运行。
吩咐傅玄星拿走几千张五灵符，衡华连吃几枚丹药，带他往西北走。
傅玄星将装着引爆符的皮囊递给他。
“你拿着吧。我如果要引爆，神识一念即可。”
衡华叹气道：“老爹创造‘阴纹法’，改良大众版本的五灵符广传延龙。虽然便利大家制作和使用五灵符。但也有一个很悲催的麻烦。”
只要神识激活阴纹，即可引爆五灵符。
那么在两个修士对战时。自己刚拿出引爆符，有可能对方抢先一步以神识引爆，反而害死自己。
听衡华解释后，傅玄星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没在其他地方听说过‘阴纹法’。敢情，有这个弊端啊。”
“虽然有这个弊端。但能让大家都使用的阴纹法，对我们斩杀水妖很有帮助。”
三十年前蟠龙岛一战，伏宣和便靠着符箓之利，硬扛金丹妖王。
……
两人来到西北石窟。
衡华将西北大门冰封后，只剩三成法力。
当然，随着心猿在体内运功，法力正在慢慢恢复。
“接下来，直接去地宫。四座灵山之下，有韦家供自家修士使用的地宫。四座地宫相连，也是——”
“又是回字？”
“对。在这四座地宫正中央，有一座密室。我打算去那里看一看，然后再去地面。如果可以，从内部拿下韦家的人，最好。”
借助风音之利，衡华听风辨位，很快来到地宫所在。
在这里，有几位韦家修士在走动。
衡华轻挥羽扇，两团白烟凝成“瞌睡虫”，嗡嗡飞了过去。
咣当——
几个修士栽倒在地。
衡华脚不沾地，清风伴身，直接飘了过去。
看他身形飘逸，傅玄星小声喊着：“你慢点！”
他小心翼翼跳过几个修士，慌忙跟着伏衡华来到地宫深处。
轰——
一股股火元力从地宫核心迸发。
“有人在此闭关。”
衡华心中一动，欣喜道：“是一位玄胎修士，他在祭炼元丹。”
带着傅玄星过去，解决沿途看守的人。衡华看到一条黑漆漆的甬道前。
火元从甬道尽头溢出，显然那修士便在里面闭关。
“我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衡华摆摆手，闭上眼。
五行山下，心猿发出喜悦的叫声。
因为伏衡华主动解封心猿，给他一点自由的空间。
“去。”
心猿出窍，遁入甬道尽头。
在这片甬道，心猿感到无数杀机。
“好厉害。甬道只有百步，却有五十八道杀人陷阱。这修士藏得够深的。若非心猿拟化阴神之利，我也没办法进来。”
遁入石门，看到莲花座上的赤裸男子。
他肌肤通红，头顶浮现一颗脸盆大的火球。
火球正一点点吐出精气，钻入男子体内。
“火虬珠？”
这是一条龙种火虬的龙珠。以此为元丹，自然可以替代金丹大修士的本命金丹。
心猿本想挥棍棒直接打死。
但火虬珠自带龙威，心猿作为阴神，不好距离太近。
很快，心猿遁回泥丸宫。
没享受多久自由气息，再度被五行山镇压。
衡华口中发出龙吟，施展龙咒“龙威撼魂”。
其目的，并非针对里面修士，而是对火虬珠发起攻击。
察觉另一道龙威的挑衅，火虬珠顿时暴动，火焰冲击整座静室，龙威重创修士的神识。
“哇——”
修士祭炼元丹失败，法力再度跌回玄胎境。
这时，他闻到一阵酒香。
“这是——”
修士双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解决后，衡华直奔地宫出口，去找韦家最核心的密室。
……
伏桐君察觉地下八个引爆点，从正北开始，绕着东北、正东、东南着手封印。
除却正北那处，以“玄冥冰光罩”解决外。其他三处封印，伏桐君分别引爆一尊“人形蛊”。
血气污染石窟，形成一层厚厚的血块，隔绝神识与灵气。
看到人形蛊，张玉神情忐忑不安，默默距离伏桐君远了几步。
人形蛊是邪术，五毒教都严令禁止的。
而眼前这人……自己知道她的秘密，会不会……
“放心，我不杀你。我要你助我练功。待我修成五毒蛊，也会帮你成丹。”
金榜在二人之间显现，伏桐君淡淡道：“你发下誓言，日后我助你拿下五毒教，作五毒教主。”
“是你想要利用我们五毒教，来收集你的毒蛊吧？”
“那你是要现在就死了？”
在元明摸爬滚打的伏桐君，心肠远比延龙这边的伏家人更狠。
感受杀意，张玉只得立下誓言。
“放心，跟着我，对你只有好处。”
他俩也从地宫出发，寻觅韦家人。
但伏桐君没有衡华那么手软。她一路所见的韦家修士，直接被百蛊吞噬，骨头都没留下一块。
“姑娘，依你的性格。为何要插手四回岛的事？让四回岛直接炸了，我们以冤魂祭炼五毒蛊，不好吗？”
炼人形蛊的人，会在乎区区凡人？
“我对这边的凡人生死，的确不在乎。可我那兄弟在乎。所以，我不介意帮一把。哪怕……”
哪怕这一点，有违大长老的心思。
伏桐君在地下走动时，已经想明白了。
大长老亲自排布计划，或许这四回岛的爆破也在他计划之内。
在不脏手的情况下，将四回岛的凡人解决掉，可以避免许多后患。
……
四回岛之南，伏应谷和一众族人作法驱风。
突然，他身边传出一阵阵议论。
伏应谷抬头望向四回岛，上空飘荡的死气正一点点散去。
“怪了，那群凡人竟然有了生机？”
伏家屏蔽韦家的传音，的确是打算趁机把四回岛上的人统统憋死。
这件事只有伏应谷等少数几位高层主管才知道。
因为得某人相助，伏家这几年改良“回风咒”。除却摧毁一切的飓风外，还可以将回风咒化作风壁，将内部引发的爆炸锁住。
如此一来，纵然四回岛爆炸，也无法对外面的四家修士造成一丝一毫影响。
相反，韦家解决了自家领地内的凡人，让四家少了不知多少麻烦。
唯一可惜的，是韦家的家业跟着炸上天。四家这一战下来，血亏。
“那群凡人有了生机。岛上生气恢复，但韦家衰败没落的命数天机还在。”
伏家几位修士合力占卜后，当即道：“继续作法，不用留手了，直接把山墙撕碎！”
飓风加强势头，十六座山门在狂风中化为乌有。
望着这一幕，韦玄颐叹了口气。
见韦单庭走过来，笑道：“要不要再去喝一杯？”
望着山下荒乱的族人们，韦单庭摇摇头：“不必了。这时候了，哪有喝酒的心思？”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只要根在，大树永远不死，我们就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四家打一家，韦家撑不住。
天智堂在战事开始时，便已经推测到这一战的败北。因此在战斗开始时，他们通过收缩包围圈，已经将部分核心成员送出去了。
如今在四回岛，包括他们在内，统统都是弃子。
“只盼那些孩子们逃入东海，好好修行。”
……
临近东海的白龙湾。
韦家十二人小心翼翼避开鲍家看守的修士。
当走入东海时，为首的一位假丹修士，立刻变了脸色。
“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不必了。”
远方一处礁石亮起灵光，两位打坐的修士站起来。
“我二人受伏家之邀，在此等候多时。”
假丹修士？
韦单象瞳孔收缩。
同为假丹修士，自己刚刚祭炼元丹不久，根本打不过这两人啊。
“伏家？伏家竟然算准我们从这里走？”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诸位倒行逆施，五十年前杀死我们夫妇的小儿子。我二人打不过你韦家人多势众。直到前几日，伏家的大长老送来消息，让我们在此等候。”
“杀死两位的小儿子？两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妇人冷笑道，“我儿的玉哲剑还在你腰间，你说有什么误会？”
韦单象顿时回想起来，五十年前自己陷入一处仙府的陷阱。幸好得到一位少年相助。而就在两人携手探索仙府，拿到仙府核心的灵器时。自己突然出手……
“原来是伯父、伯母，我和丹华之间……”
轰——
大海掀起狂浪，直接拍向韦家一行。
“废话无需多说，你们韦家上路吧。”
……
炎水之畔，九个韦家族人的无头尸体随波逐流。
一位红衣大汉捏碎韦家假丹修士的脑袋。
“爹，儿子给您报仇了。”
……
白玱水域。
琴声悠扬，水裙女子坐在礁岛抚琴。
身边呆呆站着一群听琴的韦家修士。
待一曲终了，她袖袍轻拂。
“诸位，回归星天，来世莫要再作恶了。”
解决了这一路人马，女子抱着玉琴，直奔蟠龙岛。
……
轰隆——轰隆——
劫云轰下一道道雷火，韦师回依仗浑厚法力一一挡下。
但察觉韦家送出去的几路人马被一一截杀后，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顿时，欲界天魔抓住机会，三位天女携手钻入韦师回泥丸宫。
“滚开！”
韦师回一声怒吼，三头六臂的金色法相在背后升起，直接把三位天魔女打飞。
“伏瑞应，你这老匹夫。有本事出来跟我正面交手！”
十二位金丹修士运转“元辰阵”，伏瑞应躲在辰龙之位，慢悠悠道：“老一介卜算修士，哪懂什么斗战之法？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背后算一算人的伎俩罢了。”
韦家天智堂？
老夫想玩你们这群小子，你们还不乖乖入局，把你们的核心族人一路一路送出来？
“哼——你把我韦家的那么些仇人找出来。对我韦家了如指掌，想必这些年做了不少准备吧？”
“老夫活了一千三百年，你韦家从崛起到如今，多少事能瞒过老夫？”
“那么不止我家，其他几家的事，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韦师回扫视一圈。
十二元辰阵法内，除却伏应谷这老不死。还有鲍家、程家、阴家的三位家主，还有青罗岛的天雪上人等散修。
“程家千年以来干下多少阴私，鲍家又干了多少。相信你也一清二楚？”
“今日灭了我家，你伏家气运大昌，趁势定下伏丹维那一套规矩。日后是不是也要展开清算，把程家和鲍家一并拔除？”
韦师回看向巳蛇之位。
旁人不知道，但程子青那家伙，绝对在这里！
白衣儒士坐在白蛇头顶，默默沉思。
鲍留书在戌狗之位，也在考虑韦师回的话。
只见伏瑞应干脆利落拿出两个木盒，直接扔到天空。
轰——
天火落下，里面的东西化为乌有。
“程家、鲍家的东西，老夫自然有。但现在直接烧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诸位，韦家消失后，只剩我们四家守护东域。还望大家齐心合力，莫要堕了祖上的名声。”
看到伏瑞应如此干脆，韦师回心中一惊。
随后，他看到东莱金榜显现。
大长老利落的立下誓言，伏家不会利用过去的事，针对程家和鲍家。
到底是把持伏家数百年的掌舵人。这心机手段，比我强啊。
韦师回心中哀叹。
自己这几百年来，只依靠神通武力压制。闹到如今，连姻亲之家都断了情分。若早知如此的话……
我也不会改！
我韦家，便是力量为尊！
韦师回鼓动残留法力，体内金丹在这一刻出现一丝裂缝，里面隐隐生出元婴之相。
不论逆境如何，我们韦家人都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
“诸位，天劫将过，再让某领教诸位道友手段！”
不等众人运转阵法，韦师回直接扑向巳蛇之位。
……
飓风撕碎四回岛外围的山墙，就在飓风即将一点点往内逼近时，最核心的那处灵山崩塌。取而代之是五色祥光。
祥光冲霄，托起五行凝聚的手掌。
“伏家，蟠龙岛，伏衡华。领教韦家诸位的手段！”
五色神山自天空落下。伴随着轰鸣，岛上阵法一点点崩碎。
四座灵山连同崩塌的那座灵山，逐渐向五行山转换。
伏鹤一正在北边施展“回风咒”，忽然听到岛上传来的声音。
他顿时一愣，扭头看向追云舟。
“不是说，这小子有事跟傅玄星那小子说话吗？
“这——这小子怎么跑上四回岛了？”
紧随其后，伏鹤一听到另一个声音。
女声自另一个方向响起。
“伏家，伏桐君，向韦家诸位道友请教。”
蛊虫漫天，化作一口百蛊无形剑。伏桐君拿起剑，直接从南方地宫飞出，杀向韦家残留的修士。
外面的伏家人察觉不对，赶紧停下“回风咒”。
这时，五行山在四回岛展开。
只见两道剑光在岛上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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