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邪灵和守护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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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邪灵和守护神(6)

    “这么说，你是因为相信世界末日的传说，所以来这儿？”守卫僧不等我们谁来回答，先就猜测出答案。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他看了看我，目光顺着巨涛等人的脸庞轻轻扫了一遍，“他们…也都是因为相信这个预言，所以跟随你来这里的？那么，是为了寻求末日的庇护所，还是想找到化解末日危机的办法咧？”他的语气清清淡淡，可是字句之间颇有些铿锵之意，而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好象颇有些揶揄的味道，是讥讽我们的盲目和迷信，还是在用比较隐晦和巧妙的方式，指出我们不自量力，竟想充当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无法确定，这个老僧人有着某种奇异的魄力，能给予对方甚强的压迫感。“一群人为了某个目标而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跋山涉水，艰辛地游走各地，这是叫‘追随’吧？我的中国话说的不是很好，请你们多多谅解。”“不，您说得非常好。”我的赞叹言出由衷，换做我们自己，如果数十年没有回到故乡或回去的次数较少，随着岁月的推移，只怕也无法流利地说着家乡话吧？我甚至怀疑他在没有别的中国人来的时候，是否会一个人对着墙壁或塑像操练着带有鲜明西北风味的普通话或甘陕方言，从见面到现在，相互之间不过聊谈了几句话，他说得似乎更加流畅了些。“他又不是我们的领袖，我们这个团队，也没有所谓的领袖，老前辈，你说我们跟随他，这话有些过了。”我尚没有荣辱不惊的气度，听到这句话，不由脸色绯红。

    “是，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所以才集中在一起，组成这个临时团队来到非洲的。”我很快恢复了常态，“我是报社的记者，主要负责旅游栏目的编撰工作，有时也给杂志写写些心情文章。”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累赘，在这个村落，我没有看见任何报刊亭或书店，也没有看见一台电视，什么“旅游栏目”、什么“心情文章”，对守卫僧来说，完全是和他们生活不相干、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收音机却是有的，就在斜对着我们、紧倚着黑人守卫的一张木桌上摆着。收音机的成色不错，看起来比较新，但在这种地方，真不知道它有几个频道可供接收。我手指着巨涛，继续说：“他是我们这次活动的赞助人，也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戴眼镜的同志，从大学博士毕业之后，就留校做了讲师，专门从事古生物学方面的研究和教学。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这位女士…”在发现黄河恨霸霸地瞪了我一眼之后，我慌不迭改口，“啊，这位小姐是华裔法国人，主要从事——”“通讯、保安和情报的收集整理工作。”黄河似乎嫌我介绍的拖拉，抢过话头。其实除了崔英娜，我们都是被巨涛联系上，然后受了他的“寻找世界的秘密”和“提供全部资金资助”的诱惑，才组成现在的这么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和谐的探险团队。这种“不和谐”其实早有征兆：大伙儿尚未见面时，都是2012论坛上的聊友，那个时候，“古生物”、“雇佣兵”和“打杂者”就以言语交锋的激烈程度而在该论坛享有“盛名”。我就是“打杂者”，至于“古生物”和“雇佣兵”是谁？不用赘述，其身份也一目了然吧？巨涛是最后一个闯入我们论坛的，按照他的说法，他进入论坛的时间最短，甚至没有发上几句言论，不过他的影响力显然是最大的：因为2012论坛的三大“高手”最终都被他从虚拟的网络空间拐带到了现实。至于崔英娜…她从未进过这个论坛，她的加入纯属意外，在向守卫僧介绍她的身份时，我有些犹豫，总不能直言她是色情行业的从业者吧？倒是崔英娜自己给出一个答案：“我是自由职业者，什么职业赚钱，我就干什么职业。”守卫僧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很快，他便笑了笑，继续端着茶杯喝茶。

    老僧人眉色从容，但作为女权主义者，黄河的脸色却是红彤彤的，显得颇为尴尬。她对于崔英娜从事的职业颇存轻蔑之意，甚至很有些想不通及愤怒。她不能明白，女人和男人一样，有手有脚有头脑，为什么却甘愿堕落为男性的性玩具，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赚钱呢？崔英娜站在另一个极端的立场上，同样也对她颇有微词：既然女人天生美丽，容易成为男性的猎艳目标，男人亦愿意通过花费金钱从女人身上获得满足，那么，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行业的存在，就自有其合理性。这种合理性先于道德和法律的存在，毕竟它是基于人体的自然能需求，总不能因为后来道德和法律的陆续出现，就把合理性给粗暴地否定掉吧？她觉得作为该行业的执业者，而且业绩还不错，这没有什么好丢脸的？说实话，在听到崔英娜关于色情行业合理性的论辩时，我还真是吃了一惊，感觉她其实是个很有头脑的女孩。

    “那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让你们相信，只要来到非洲大陆，就能寻觅到真正的答案呢？无论是寻求庇护所或解决末日危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在看见我们踌躇一下之后，守卫僧脸上的皱纹抽搐数下，然后笑了笑说：“算了，如果觉得有顾忌，就不用回答。我能够理解你们，换做是我，恐怕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也难以敞开胸襟尽吐为快。”他顿了顿，“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的吗？尽管开口。”陈博士这时将一个久已压抑的问题喷吐出来：“听说这个地区有邪灵出没，是不是真的？”

    “邪灵？”守卫僧听到这个词，脸色变得颇为难看。陈博士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兀自兴致勃勃地说：“是啊，听一位村老说，这个地区有邪灵出没。”守卫僧愣了愣：“村老？啊，你们是不是从前面的一个村庄过来，也就是寻着山峰废墟神庙到我们这里的方向。”他向着黑人守卫挥了挥手，摇了摇头，这时我们才注意到，黑人守卫的神情，同样变得不善，两道眉毛拧于一处，甚至显得有些狰狞。这一回，饶是陈博士再木讷，他也终于发现不对劲。黑人守卫的双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锐利斧头，没有动弹。“没关系，他们不是有意冒犯我们的神灵，如果伤害了他们，反显得我们是非不明，正投合我那不成器兄弟的下怀。”守卫僧继续向守卫比划着手势，同时用他们的土语叽里咕噜说些什么，黄河则坐在我的身边，低声翻译着，我暗下吃惊。巨涛坐在她的另外一边，将这些话悄悄传递给陈博士，同时不失促狭地嘀咕：“如果他们要用谁的血来献祭被冒犯的神灵，那肯定是选你作为牺牲品。除了你，我们四个人都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可什么任何得罪他们的地方。”陈博士脸色煞白，身体不觉摇动。黑人守卫最终顺从地放下斧头，尽管他的气色依旧显得有些僵硬和严厉，不过在看见陈博士战战兢兢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时，忍不住笑了笑。轻轻的一丝微笑，瞬间使得四下紧张的氛围略为柔和些。守卫僧端起一个杯子，目光抛了过来，意思是一场误会，不用骇怕，我们跟着端起杯子。“你们所说的‘邪灵’，其实正是我们村落的守护神驽马萨。对于我们而言，它代表着吉祥、力量和财富，但是对于敌人来说，它却象征着复仇、鲜血和苦难。”守卫僧慢条斯理地解释着，“驽马萨是铁卡女神的侍从，铁卡女生属于所有的兄弟朋友，所以没有任何一个村落有权将她作为自己的守护神。”听他提及铁卡，我精神立时为之一振，忍不住问：“那么铁卡女神有多少侍从呢？”守卫僧不加思忖地说有一百九十二个，然后进一步说：“一万年前，这里有一百九十二个村落，正好一个村庄能够迎奉一个铁卡女生的侍从为守护神。”“但是后来村落不会越来越多么？而铁卡女神的侍从应该——”“是的，侍从数永远不会发生变化，”守卫僧浑浊的眼神好像变得清澈起来，没有等我说完话，他就窥破了我的疑问，“村庄确实越来越多，新的村落和百姓同样需要守护神来关心和庇护他们，所以我们有个做法：新的村落从旧的村落分离出去时，如果能得到旧村落之守卫僧的祝福，那么他们同样可以得到该守护神的照顾，否则，他们就不可能受到神灵的眷顾。”原来如此，这么说，一个守护神便可能被多个村庄所供奉。

    “那么，那个村老，他的村庄…应该没有得到祝福吧？”听老守卫僧说每一个村落都有着向客人介绍自己守护神、以彰显他们都是铁卡羽庇下的幸福臣民之骄傲传统，再想起那村老从头到尾都没有类似的举动，我忍不住再次发出自己的疑问。“对，那个村落，就是从我们这里分离出去的，但是我们没有赐予他们祷祝。”守卫僧迟疑了片刻，如是回答。他似乎很喜欢这种黑色的浓茶，很快喝完了一杯。黑人守卫提着陶壶过来，给他斟酌满，待走到我们面前想要添水时，方发现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似乎都没有太喝这些茶。他回过头对守卫僧嘀咕一句，老守卫僧笑了起来：“很苦是吧？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别说欧洲人、亚洲人喝不惯，就算是同为非洲人的身份，若没有在这里居住过，同样也觉得它太过苦涩。不过这茶对身体非常有好处，而且，即便晚上喝也没有关系，不会让人睡不着觉的。”听他这么说，我们本能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显然，崔英娜**了“花样”，她所谓的喝茶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是以她的痛苦表情忒也虚假。“那个村老，不瞒你们说，他还是我的兄弟。我们三兄弟，我排行老大，他最小。”这真令我们惊讶，于是，我再次问为什么没有给“独立门户”的兄弟予赐福。

    “啊，那个家伙，他可不是好人。”评说起自己的兄弟，守卫僧显然并不留情，然后他告诉我们，尽管在非洲大陆的许多地方，都允许男人一夫多妻——而最著名的便是土著之南非总统，每当他带着一大堆“总统夫人”出巡或出国访问，总能吸引着一片羡慕或惊讶的眼神——但是在他们这个地区，这么做是有违宗教教义的。但是村老，守卫僧最小的弟弟，显然却使用了各种手段诱骗妇女成为他的妻子。作为违反教义的叛徒，守卫僧不得不将他和他的众多妻妾、儿女赶出村落，“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你们应该理解，这不仅仅是西方才懂得的观念，我们只不过不喜欢象西方人那样整天吊在嘴里张扬罢了，我们还是替他的家庭建起了几座棚屋。而且那个地方，因为自古以来就毗邻邪恶之地，所以很少有猛兽会去掠食，所以他们是安全的”。“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家庭成员？”我忍不住再次核实。同时，看看那苍老的守卫僧，我几乎脱口而出，果真如此，那么她们也应该算你的家人。“他有十二个个妻子，现在…可能更多。不过，我想你们说看见的女人，有些也是属于别的男人的。”“别的男人？”“对，他的村落后来吸收了一些从别的地方流落过来的家庭，埃塞俄比亚、乌干达、索马里等，这些地方总有一些流民会跑到我们的国家，来到这个地区，在有新的迁徙目标之前，他们很乐意留在他的村落。”守卫僧淡淡地说，“这也是颇让那个家伙自豪的地方，他甚至托人传来讯息：在大哥你的羽翼下，我永远只能是一个普通的村民，现在，我成了这座村落的王者，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不过对于他的这种挑衅，我没有兴趣进行回应。”

    但是这种夸耀充满了太多的表演成分，因为没有得到祝福，村落就永远被排斥于驽马萨的庇护之外，所以村老的心中的自卑始终无法挥之散去。“我们的村庄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沐浴着太阳的乡村。”“他告诉我，你们这儿被恶魔诅咒了。”我的语气尽可能柔和，边说话，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以免触怒守卫僧。他笑了笑：“所谓‘被恶魔诅咒的村庄’，那也只是他的说法而已。没有谁会诅咒我们，除了我的最小的弟弟，如果他也算恶魔的话，那么这个名称倒也名副其实。”最后，他的脸上露出疲态，打了个哈欠。会客到此结束，我们被黑人守卫带到旁边的一间大茅屋休息，中间拉着一条草帷，将此屋分成男女隔间。黄河和崔英娜谁在里面，我们睡在外面。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然后听见脚步声，一个黑人妇女在守卫的带领下，提着个三足陶炉走了进来。“这是我的妻子，房间里点了香，就不会有蚊子。”黄河翻译着他的话，向他的妻子露出微笑。他的妻子看起来是个略嫌害羞却又颇多热情的女人，无法判断年纪，黝黑的皮肤尽管粗糙，不过却散发着亮润的光泽，她笑着回应：“希望你们做个好梦。”//7kan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