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目录：狼君| 作者：刺红| 类别：玄幻奇幻
(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19
这年要比往年都冷，到了四月下旬，好歹有了暖和的意思。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名书院网友提供更新 <a href="http://.mingshuyuan.com" target="_blank">.mingshuyuan.com</a>柳奉意见缝插针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开得一丛一丛，招的蝶儿飞来飞去。肉包夏天要脱毛，身上痒痒，来回打滚儿。一时又精神了，追着蝴蝶儿玩儿。上午空气凉，阳光却纯净，从一株高大梧桐密密的树叶缝儿里漏下来。晨风一拂，一树叶子嗦嗦地响。北面院墙下，柳奉意种了一溜儿樱草，这时也开了花，深紫淡紫，在影子里开着。沿廊四周松散地种了些连翘，倒是大方，细长的花枝伸展着，满是黄的白的细碎花瓣儿。天气一好，整个世界全都热闹了起来，攒了一冬的精力，在春天爆发出来。
柳奉意戴着草帽儿着蹲在一株胭脂桃旁边松土，肉包呼哧呼哧地跑来跑去，也不嫌累。索端初吃完早饭和索元亦一起出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柳奉意用小铲子一下一下铲着土，肉包在后面不知道发现什么，又打起滚儿来，高高兴兴地唔噜着。日头越升越高，花香被晒得厚了起来，膨胀起来，酽酽的让人沉醉。
柳奉意间隔着爬窗上往索端初屋里瞧，照看着秤砣。这两天小东西打蔫儿，上午赖在床上不起床，抱着一只布老虎睡觉。朦胧隔着纱帐瞧见小小的身影，睡得还挺香。
索家兄弟这两天无比忙碌，清仓点货。昨儿俩人回来一脱衣服一身疙瘩，不知道在仓库里被什么虫子叮了。柳奉意熬了药掺着洗澡水让兄弟俩进去泡着。果然清凉止痒，红肿消下去不少。今天早上临走前往他们身上一人塞了一只小香囊，驱蚊避虫的。暮春一过，各式的虫子也复苏了。柳奉意这两天在配药，预备抽一天时间在整个家里大规模地熏香，夏天时蚊虫便能少许多。
柳奉意又去瞧了一下，狼崽子还是没什么动静。刚一回头，索家兄弟进院子里来，都是一头一脸的棉絮子。索元亦笑道：“摘了半天，弄不下去。”
索端初道：“还是再洗洗澡吧。好歹今天已经弄完了。”
柳奉意上前院去招呼人来预备洗澡。索元亦从怀里掏出香囊来笑道：“小柳子真厉害。今儿果然没被咬。这味儿也好闻，怪香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柳奉意道：“把外衣脱了吧，我想你们俩今天回来得灰头土脸，在大厨房烧着水呢。”
索元亦和索端初解腰带，突然听见索端初房里叮啷一响。索端初脱着衣服，柳奉意过去瞧瞧秤砣，突然惊叹了一声。小燕文学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a href="http://.xiaoyanWenxue.com" target="_blank">.xiaoyanWenxue.com</a>索端初跟过去，伏在窗上一瞧，笑了。
狼崽子背对着他们，小手扶着床沿儿，小脚站在地上，小屁股撅着，颤悠悠地站着。
“这小东西，这样厉害。”索元亦在后面也笑了。索端初碍着身上脏，不想进屋。柳奉意进去把秤砣抱出来。秤砣似乎刚睡醒，吧嗒着小嘴儿，嫩乎乎地唔噜一声，在柳奉意肩上蹭蹭。
索元亦拍拍索端初的肩膀。
兄弟俩一人一只浴桶。索元亦泡得舒服，仰在浴桶边缘哼小曲。索端初道：“听说今年泰山祭天不行了。”
索元亦未睁眼：“啊。总督该丧气死了。原本今年陛下要带着太子去泰山祭天，太子突然染了风寒，这事儿就拉倒了。”
索端初撩着水：“嗳。太子突然染风寒。”
索元亦道：“听柜上伙计讨论来着。五月中是太子寿辰，陛下要大办，整个京城分福钱。”
索端初笑道：“这是要给太子冲喜？为了风寒？”
索元亦只是笑。在小厨房隔壁单独辟出一间耳房，洗澡用的。一扇小窗，能看见后院柳奉意种的花花草草。索端初依旧撩水玩儿，一室哗啦哗啦柔软的轻响。
“戏里唱的。太子总是难做。可怜可怜。”索元亦啧啧两声。桶里搁着柳奉意配的草药，一股子奇特的清香。索端初深吸一口气，沉到水底下，然后吐出一股一股泡泡。索元亦用皂荚洗头发，索端初从桶里出来，一抹脸。索元亦道：“咱俩互相搓搓背。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索端初拧了一下老丝瓜瓤，抬腿从桶里出来。耳房和拐角的小厨房连着，小厨房生火做饭烧水热气都过到这里，因此也不冷。兄弟俩光着站在外面，互相搓了背。小时候索元亦顶不爱洗澡，索老爷子逮鸡崽子似的把他们俩逮进浴桶。后来兄弟俩蹿个子，索老爷子逮不动，所幸索端初爱干净。索端初要洗澡，索元亦便会跟着一起。
“还是手劲大的舒服。”索元亦双手拄着膝盖，躬着身子。索端初一下一下搓着。他一笑，背部颤动：“新开的浴堂你去过没有？从北边学来的‘冷水汤’，第一次去洗冻得我抽筋，竟然没一点热水。”
索端初笑道：“没去过。倒是听人说的，生意好像还不错。”
换索元亦给索端初搓背，索端初躬着身子：“我这么想着，给奉意盘一爿药店铺子。不知道他想不想做。”
索元亦道：“那倒是好。他昨儿还跟我说，整天闲着在家——铃医他是绝对不肯。我估计是他不好意思跟你讲。当初咱两家一起弄得药铺子分家时被四叔给卷走了……唉。”
索端初微微沉默：“他想做就好。四叔卷走的铺子现在倒了一大半，原来他也不是做生意的料。韩家老爷子义气，念着爹先前的好，不肯让四叔借着爹的名头入商会。四叔现在也是艰难。”
索元亦措好了，兄弟俩又进浴桶里泡着。索元亦道：“我遇见四婶来着。”
索端初笑道：“她见了你还是骂？”
索元亦也笑：“走的时候索家被他们刮了三尺地皮去。现在也惦记着咱兄弟俩手里这点子东西。”
索端初大笑：“他们是巴不得咱俩都是野种。你听她胡搅蛮缠。”
又是半晌静默。索元亦道：“阿初，你想过娶亲没。”
索端初有点惊奇地看他。
索元亦道：“你看……我是不可能娶亲了。你呢。”
索端初道：“好一点人家的女儿哪有往咱们家嫁的。生的儿子不能科举，女儿不能嫁官宦人家。咱家现在顶多说不算败落，即便是商会里的叔伯们，也瞧不上咱俩这穷小子。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索元亦嗳了一声，靠在浴桶沿儿上默不作声。
中午多了道菜，碧绿碧绿，青翠可爱。索元亦拿筷子挟了一筷：“嗯，野荠菜。”
柳奉意笑道：“昨儿傍晚在白水河堤旁边挖的。本想晚上吃，结果到大厨房一瞧，一捆香椿已经不精神了，便先吃的香椿炒蛋。”
索元亦闷头吃，厨房里的师傅一向很听柳奉意的。开春起柳奉意注意着饮食，这时候食补最见效的。不过索家多是雇的帮佣，早上晚上都不在，所以索家兄弟自己也会做菜。
“昨儿晚上香椿炒蛋是阿初弄的，难得香椿叶茎都嫩。”索元亦道。
狼崽子意外很爱吃炒蛋。索元亦这样一讲，也不知他听没听懂，小手攥着索端初的衣服，抬头看他。索端初挟了荠菜，拌上红烧鱼的酱汤和着米饭塞他嘴里：“晚上还做。”
狼崽子鼓着腮帮嚼。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搞出些细小的动静，咿咿呀呀的。索端初以前见过四婶刚满月的小儿子，觉得奇妙，似乎这是幼小孩子的特殊技能，嗳嗳啊啊地，软绵绵揪着人心。
最近瞅着小孩儿又胖一圈儿。总算有了软绵绵的触感。索端初用鼻尖蹭蹭他的脸，狼崽子一手攥着一块排骨，一手去摸他脸，摸了一脸油。
索端初很喜欢看狼崽子的眼睛。很干净。幼小的小动物最纯净的眼神。看着狼崽子，他觉得心里像是被洗过，晾在太阳底下，安逸平静。
秤砣很专注地盯着索端初的眼睛。小娃娃仰着小脸儿，小嘴边上还有一道酱油汁，一只爪爪里握着一块排骨，另一只小油手按在索端初胸前，口中唔噜一声。索端初凑上前去，亲亲他的眼睛。
秤砣很喜欢索端初亲他。平时训练时因为疼痛焦躁不安，索端初只要亲亲他，他便高兴起来。小崽子开心的理由很简单。
他喜欢索端初。非常非常喜欢。
太子发病的事并没有引起什么震动。甚至连谲医的事情都被封锁。江陵伯进宫给太子伴驾，用的是汪夫人的名义。汪珺簬在宫中长大，一切都熟悉得很。倒是李擎和他并不亲，他也并不十分理李擎。李擎搬回敬启宫，他的生辰在太子后面，不久便能出宫自己开衙建府。
李擎坐在正堂中间，抬头瞧着通梁上的旋子绘，一层一层，正反往复，来来回回喋喋不休的线条，像是宫里一切人的嘴巴，嗫嚅着，切切嘈嘈的，永远也闭不上的。
“很快就能出去了。”他低声道。
至于出去之后怎么样，他心里也没数。恭亲王圣眷正隆，可他无妻无子——无妻无子！李擎给自己吓一跳。抬头看见薄宁返站在旁边，垂首不动。
“……什么时候了？”他懒洋洋地问。
“殿下，您坐了一天了。”
“嗳……”李擎叹息了一声。
他从东宫回来那天，瞧见太子卫率都换了人。一队一队士兵默默地整齐地来回巡视。正殿门外站了几个大汉将军，有一个甚至是李旸从东北调回来的戍卫军将领。汪珺簬路过他，轻轻一嗅，笑道：你身上有血味。人血味。
那将军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一声没吭。
何止他一人身上有血腥味儿。这宫中到处都是这味道。闻久了，恶心。
李擎轻声道：“你给我唱支歌儿吧。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安安稳稳过日子那种。”
薄宁返搂着李擎的头，轻轻拍着他。用回鹘话唱歌，婉转悠扬。
相爱的人都要在一起。
亲爱的人哟，相爱的人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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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东宫回来那天，瞧见太子卫率都换了人。一队一队士兵默默地整齐地来回巡视。正殿门外站了几个大汉将军，有一个甚至是李旸从东北调回来的戍卫军将领。汪珺簬路过他，轻轻一嗅，笑道：你身上有血味。人血味。
那将军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一声没吭。
何止他一人身上有血腥味儿。这宫中到处都是这味道。闻久了，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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