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中送炭
目录：软玉温香| 作者：花歌| 类别：其他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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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是被冷醒过来的。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夜半三更，柴房枯朽的木门在一阵阵寒风的大力摔打下，来回震颤着，‘哐当、哐当’吵嚷个不休。生了锈的门闩与铁锁受不了这般折磨，被迫发出‘吱咔、吱咔’的尖啸声，听着让人打牙缝里发酸。
高高的通风窗口仅设六条木棍作为遮拦，其中一根还断了半截，彻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刀刃一般在花蓉细嫩的肌肤上来回切割，又好像无数道细小的皮鞭，无声地抽打着她的全身。
花蓉冷得面无血色，一双嘴唇渐渐泛青，浑身瑟缩成一团，冻得直打哆嗦。
腹中饥饿难耐，肠胃翻来绞去的疼，嗓子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似的，渴得都快能冒出青烟来了。
这种状态下，即使她想奋力嘶喊，估计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挣扎着想要缩进角落，稍一动弹，浑身便又酸又麻，手足都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似的……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冰冷地面上，双手被牢牢反绑于身后油漆斑驳的梁柱，分毫动弹不得。
“……”花蓉皱紧眉头，昂首将后脑勺抵靠在身后木梁上面，粗重地喘息。
大团大团的白雾在空气中凝固，又渐渐化散开去，花蓉觉得自己身体中仅剩不多的热量仿佛也随之渐渐散淡去了，寒冷透彻肺腑，一点一滴侵蚀着她的躯体，疯狂地剥夺着她已经十分衰弱的生命力。
好冷啊……好饿，好渴……水，给我水……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她垂下头。将脑袋深深埋入双腿之间。
静置片刻。陡然听见破旧地柴房外传来钥匙开门地声音。
花蓉大吃一惊。陡然抬起头来。惊恐万分地盯着柴房那扇破烂漏风地木门。唯恐打门外钻进一只生食人肉地八脚妖怪来。
‘吱嘎’一声。门开了。黑暗中猫腰探入一颗小小地脑袋。接着。又缩了回去。然后那小家伙左右张望了张望。拾起暂时搁在身旁空地上遮了碎花蓝布地竹篮子。闪身溜了进来。她唯恐被人发现。又细心地返身将柴房大门反锁。这才小心翼翼地提着篮子一步一步摸了过来。
花蓉大睁着一双雪亮地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小哥。你还好吧？”那小姑娘目测年仅十二、三岁地模样。眉清目秀。形容尚幼。眉宇间一团孩子气。显然她半夜三更溜出来。事先也是做了充分准备地：脖子上围了又厚又长地毛围巾。双手戴着红色挑花绒毛手套。浑身上下跟包粽子似地。一派全副武装地架势。
“……”花蓉警惕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呵，真冷啊！”她将竹篮搁在地上，一边跺着双脚，一边来回揉搓着双手，不断地呵气，然后又望了花蓉一眼，踌躇片刻，便蹲下身来，将脖子上的毛围巾取下来，自己缩着脑袋，却十分仔细包裹在花蓉脖子上，轻声道：“冷吧，冷吧？裹上就没那么冷了。”她说着，又朝一双小手呵了口气，然后伸过来想要替她揉搓被冻得苍白的脸颊，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花蓉别扭地别过脸，用沙哑的声音虚弱地抗拒道：“不要碰我……走开！”
——好像破铜烂铁彼此摩挲而发出的那种让人十分难受的腔调。
“啊，你的声音……”小姑娘吓了一跳，担忧地双手死死摁住花蓉肩头，注视了她半晌，总算回过神来：“对了，二叔说你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呢。”她一边说，一边随手从旁边抱过来一堆干枯的稻草，垫在冰冷半润的地上，然后在花蓉身旁跪坐下来，翻开竹篮上那张碎花蓝布，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只大盅子，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药勺，解释道：“我怕你受了这般折磨，可能会感冒，所以偷偷去厨房熬了一盅红糖姜开水，来，我喂你喝下去吧。”她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细心地低头吹了口气，然后殷切地喂向花蓉唇边，诓小孩般哄道：“来，你尝尝看，我有多加红糖哦，甜甜的，香喷喷的，很好吃哦！”
花蓉紧闭着唇，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又别扭地将脑袋别向另一边。
“我知道你在生我爹和我二叔的气，”小姑娘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好不好？”见花蓉没啥反应，又为难道：“你什么都不吃，会饿死、渴死的……你不是一心想活下去么？不吃不喝怎么行呢？无论怎样，即使你想要逃跑，想要离开这里，首先也必须要有力气才行啊！”她顽皮地眨了眨，歪过脑袋望着花蓉笑：“小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也是。
花蓉犹豫片刻，总算肯回过脸正眼看她。
小姑娘趁机将那一勺红糖姜开水喂向花蓉唇边。
花蓉木讷地微微张口，将它喝了下去。
唔……真的好甜。
小姑娘眉开眼笑起来，从怀中掏出粉红色的手绢，轻轻拭去花蓉唇角溢出的汤汁，然后又舀起一勺，吹了口气，喂到花蓉唇边，如此反复。
花蓉不再反抗，乖乖地一口一口喝着。
很快将那大半盅子红糖姜开水喝了个见底。
咽喉干涸肿痛的感觉总算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与此同时，花蓉心里渐渐涌出一股暖流，冲破绝望的、自闭悲哀的冰层，仿佛春水般温暖地流淌出来，填满整座心房。
小姑娘将空荡荡的盅子放回竹篮，又从里面摸出一香喷喷的碗鸡汁面条，摸出双筷子，挑起一夹，笑着凑近来，道：“还是热乎的呢，小哥饿了吧？来，趁热吃。”
“我……”花蓉不好意思地咽了口口水，微微侧过脸庞，道：“替我松绑，我自己来。”
“这……”小姑娘闻言一愣，续而为难地撇了撇嘴，愁眉苦脸道：“可是，阿爹和二叔一再嘱咐过我，不可以给你松绑……”看见花蓉嗤笑一声，一脸鄙夷地侧过脸，小姑娘端着面碗，跪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嗯……要不这样，”她想了想，又眨巴着一双漂亮明亮的大眼睛，柔声哄道：“只要小哥你肯乖乖吃完这碗面条，我保证，明天早上一定求阿爹和二叔放了你，好不好？”说完，唯恐花蓉不信，又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赌咒道：“我发誓，真的。嗯……我阿爹和我二叔可疼我了，我去说，他们一定肯的，你就放心吧。”
花蓉愣了愣：“一定？”
“嗯，一定。”小姑娘重重地点头，又眯起双眼笑了起来，然后端着碗，催促道：“你看，你看，面条都快凉啦，我喂你吃～”
……
吃饱喝足，身体里饿得难受的感觉总算烟消云散，小姑娘收拾了收拾空碗，又细心地从旁边抱过来大把大把干涸的稻草，层层叠叠将花蓉的身子掩埋起来，体恤道：“后半夜更冷，我不敢给小哥松绑，只好委屈你将就些了。”
花蓉被稻草层层包裹起来，果真感觉暖和了许多。
一抬眼，看见小姑娘提着竹篮就要出门，花蓉‘啊’地一声，赶在最后一刻叫住了她。
小姑娘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呃，谢谢你……”无论怎样吧，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事以至此，该说的话还是多说一句比较好吧？
小姑娘粲然一笑，挥了挥手，安抚道：“睡吧，一切会好的。”说完，闪身出去了，又重新锁了柴房的大门。
花蓉愣愣地坐在原地，良久，才长长吁了口气，疲倦地闭上双眼。
一切都会好的……
呵，真的么？
·
果然是假的！
第二天一早，有人进了柴房，替她松绑，却并不是要放她走，而是拽着手臂将她跌跌撞撞带到了厨房门口，朝里面喊一声：“老韩，这小子就交给你了，老大说了，厨房人手紧，让他过来帮忙打下手，你盯紧点，可别叫他跑了。”说完，又从后面猛推了花蓉一把，差点害她摔倒。
厨房门口遮着半截棕褐色染白梨花帘子，老旧了，上面布满一块一块暗黄色的油渍。那人话音刚落，便听里面答应一声，打帘子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粗实壮硕的汉子，一米八大高个，就他那块头，一巴掌下去就能要了花蓉的命。
老韩正在吃饭，出来的时候手里拽着一双筷子，大胡子上还沾着汤水和两颗米粒，他一边抠牙齿一边上下打量了两眼花蓉，又转眼瞧了瞧旁边那人，笑道：“行，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说着，伸手来拽花蓉。
花蓉权衡当前局势，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垂着脑袋，装出一副木讷老实的模样，一言不发，低调地任凭他将她拽进了厨房。
厨房里又潮湿又昏暗，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散堆放着，菜板上一堆带血的骨头，切了半截，菜刀还衔在骨头缝里呢，菜板旁边的脸盆里，装着剔下来白花花的肥肉，合着油水浸着鲜血，煞是恐怖。
空气中更散发着一股子阴冷恶心的闷油和邵水的味道，花蓉情不自禁地皱眉，想要以手掩鼻，又顾虑到这种动作太招人反感，便屏住呼吸，强摁下来。
他们进来的时候，厨房正中间正摆放着一只低矮的长方桌子，桌子上搁着两碗咸菜，一盘花卷一盘馒头，旁边围坐着三男两女，岁数在二十出头到三十七八上下，都自顾自埋头吃饭。
看见他们进来，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唯独那年纪较大的妇人跟看货估价似的，抬眼瞅了瞅花蓉，又埋下脑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白馒头，一边嚼一边十分不满意地嘀咕道：“还要不要人活了，这种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没地方要，也往厨房里送……要干的活儿这么多，叫你去跟大当家的要个人，就丢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过来，能指着他干什么？别一旁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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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态下，即使她想奋力嘶喊，估计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挣扎着想要缩进角落，稍一动弹，浑身便又酸又麻，手足都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似的……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冰冷地面上，双手被牢牢反绑于身后油漆斑驳的梁柱，分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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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好饿，好渴……水，给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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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大睁着一双雪亮地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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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冷啊！”她将竹篮搁在地上，一边跺着双脚，一边来回揉搓着双手，不断地呵气，然后又望了花蓉一眼，踌躇片刻，便蹲下身来，将脖子上的毛围巾取下来，自己缩着脑袋，却十分仔细包裹在花蓉脖子上，轻声道：“冷吧，冷吧？裹上就没那么冷了。”她说着，又朝一双小手呵了口气，然后伸过来想要替她揉搓被冻得苍白的脸颊，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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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木讷地微微张口，将它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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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蓉不好意思地咽了口口水，微微侧过脸庞，道：“替我松绑，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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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身体里饿得难受的感觉总算烟消云散，小姑娘收拾了收拾空碗，又细心地从旁边抱过来大把大把干涸的稻草，层层叠叠将花蓉的身子掩埋起来，体恤道：“后半夜更冷，我不敢给小哥松绑，只好委屈你将就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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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粲然一笑，挥了挥手，安抚道：“睡吧，一切会好的。”说完，闪身出去了，又重新锁了柴房的大门。
花蓉愣愣地坐在原地，良久，才长长吁了口气，疲倦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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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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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有人进了柴房，替她松绑，却并不是要放她走，而是拽着手臂将她跌跌撞撞带到了厨房门口，朝里面喊一声：“老韩，这小子就交给你了，老大说了，厨房人手紧，让他过来帮忙打下手，你盯紧点，可别叫他跑了。”说完，又从后面猛推了花蓉一把，差点害她摔倒。
厨房门口遮着半截棕褐色染白梨花帘子，老旧了，上面布满一块一块暗黄色的油渍。那人话音刚落，便听里面答应一声，打帘子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粗实壮硕的汉子，一米八大高个，就他那块头，一巴掌下去就能要了花蓉的命。
老韩正在吃饭，出来的时候手里拽着一双筷子，大胡子上还沾着汤水和两颗米粒，他一边抠牙齿一边上下打量了两眼花蓉，又转眼瞧了瞧旁边那人，笑道：“行，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说着，伸手来拽花蓉。
花蓉权衡当前局势，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垂着脑袋，装出一副木讷老实的模样，一言不发，低调地任凭他将她拽进了厨房。
厨房里又潮湿又昏暗，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东西四散堆放着，菜板上一堆带血的骨头，切了半截，菜刀还衔在骨头缝里呢，菜板旁边的脸盆里，装着剔下来白花花的肥肉，合着油水浸着鲜血，煞是恐怖。
空气中更散发着一股子阴冷恶心的闷油和邵水的味道，花蓉情不自禁地皱眉，想要以手掩鼻，又顾虑到这种动作太招人反感，便屏住呼吸，强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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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们进来，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唯独那年纪较大的妇人跟看货估价似的，抬眼瞅了瞅花蓉，又埋下脑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白馒头，一边嚼一边十分不满意地嘀咕道：“还要不要人活了，这种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没地方要，也往厨房里送……要干的活儿这么多，叫你去跟大当家的要个人，就丢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过来，能指着他干什么？别一旁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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