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有容乃大
目录：软玉温香| 作者：花歌| 类别：其他类型
就好像做梦一样。
花蓉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借居的客舍，以及怎么洗浴并包扎疗伤然后重新躺在床榻上睡着的，她只知道，直到第二天自己睡到自然醒后，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幕，就是昨天被砚青强吻了。
那位明明应该和自己生命中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年……高贵、智慧、细腻、敏锐的少年，他竟然再次强吻了她！
如果说第一次只是意外的话，那这次是否已经无可推卸了呢？
这种情况，她应该可以很生气吧？应该可以大叫着，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伺机甩他两大巴掌，然后‘义正言辞’地将那‘卑鄙无耻的’登徒子骂得狗血淋头吧？
可是……为啥要笑？
花蓉奇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满心欢喜，乐得跟都快开了花儿似的，傻乎乎地一个人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一般，笑得那么开心？
忍不住暗骂自己：你这个傻蛋！被人家夺去初吻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又一再被强吻非礼，不生气就已经非常奇怪了，居然还那么不知廉耻地表现得那么高兴……噢，我真的服了你耶！
一边大骂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小声地辩护：可是，做人要诚实，要忠于自己的第一感觉，不能故意违背自己的意志……
嗯，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意志’，她还没来得及去深入地想象，便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小家伙打断了思路。
毛绒绒一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软趴趴地扑倒在她的脸上，稳稳压住～
“……”青筋暴突，强烈无语。
犹冒着热气的粉软小舌头非常‘热情’地替花蓉洗了个脸，顺带还想往她吓得半天和不拢的小嘴里伸……
“哇呀呀呀！”花蓉吓得猛地抱起绒毛肉球避出老远，一下子打被窝里蹦了起来。
蹦起来了才看清楚，手中那一团绒毛肉球可不正是昨晚在砚青屋里‘背地里装怪’的那只纯白色狐狸犬么？正奇怪这小家伙怎么会突然跑来自己这里，侧脸一看，却发现小瞳眉目上挑，似笑非笑地站在床前望着自己。
“……早。”注意到花蓉奇异的目光，小瞳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打了声招呼。
“呃，早。”花蓉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瞄了一眼：一身睡袍……她又十分知趣地缩进被子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抱在怀里的小东西。
“放心吧，我抱过来的。”小瞳指了指被面，示意花蓉可以将它放在上面，又补充道：“公子出门之前，唯恐你闲得无聊，特意让我将嘟嘟抱过来陪你。”
“……”你胆敢再说一遍，谁谁闲得无聊来着？
花蓉心里不爽，忍不住扭头白了小瞳一眼，忽地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他一身浅蓝色寻常衣裳之下，隐约透出层层纱布的痕迹。
她本想说两句关怀的话，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便已然摆了摆手，淡然道：“你先更衣起来吧，我去外间等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看见他打帘子出去，又体贴地反手关门，只觉得那孩子背影孤峭倔强，料想他定是不待见自己的……之所以会过来，应该是受砚青之命，不得不从吧？
先是将小瞳逐出师门，续而又派往自己这里来……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花蓉垂首沉思，隐约猜测到一个端倪。
……停在被褥上玉白莲花般的手指被嘟嘟舔得好痒，花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爱怜地伸手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
都说狐狸犬聪明，可这小家伙，怎地才见了一次面，便就对自己这般熟识了呢？花蓉一边拿右手为嘟嘟挠着痒痒，又一边抬起左手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嗯，与砚青房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啊，果然是熏香的缘故。
大约在嘟嘟的意识里，但凡身上能散发出这种熏香味儿的都是‘自己人’吧？
她为嘟嘟挠了挠脑袋，大约是那小家伙被侍奉得太舒服了，便又转过身子，把屁股伸过来，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尾巴。
“……”信不信老娘一脚踹飞你这只猪！
花蓉呲牙咧嘴，比了个‘灰太狼扑倒喜羊羊’的姿势，恰好被嘟嘟扭过头来瞧个正着……她便又迅速装出一脸讪笑，将暴露出来的‘尖牙’收回去，就着高高举起的一双爪子扑下来，连屁股带尾巴，冲着嘟嘟一顿乱抓。
抓着抓着，那小家伙居然老实不客气地往后面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被面上，毫无防备地露出可爱的小肚皮，紧接着又仰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眨巴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就等着花蓉给他来个‘泰式全身按摩’了。
“我，我，我……”花蓉双手抱头，忍无可忍，哇哇大叫着从被窝里跳起来，拽起嘟嘟一把往地下砸去：“猪！你去死去吧！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哦你！”
说是‘砸’，实际上她也舍不得，就将它从被褥上撵下床去了而已。
收拾收拾打点妥当了，从房里出来，看见小瞳面朝庭院坐在大门前，坐在独蹬子上面，手里握着嘟嘟的狗链。
从背后望过去，那孩子未免尤显得身形瘦弱单薄了一点。
花蓉心下不觉怜悯，又见他倚靠着门框半闭眼睑，一副好像十分疲惫的模样，她恐他身体带伤，抵抗力弱，睡着了着凉，便又转过背回里屋取了薄毯，对折一遍，捧出来，走上前替他披在肩上。
小瞳神经质地一颤，倏然睁眼，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并侧身往后退了一步。
“你才新受了伤，我怕你坐那儿睡着了，要着了凉……”花蓉也知道这孩子不待见自己，可没想到竟反抗得这么厉害？
小瞳站那里，面无表情地上下直打量花蓉，默默半晌，才道：“不用了，公子嘱咐过要出去遛狗，怕你找不到路，才让是在这里等你。”又说：“你快用了早膳，我们就走了。”说话间，嘟嘟跟绒毛小球似的，已从里屋滚了出来，跑到小瞳脚下，亲热地直蹭蹭。
小瞳便不再理会花蓉，径自坐下来，躬身替嘟嘟拴好狗链。
花蓉忍不住暗自扮了个鬼脸，重新拿着手中的毛毯进屋放好，又走到桌前，看见上面摆放着几只精美可口的松花蛋糕，忍不住笑道：“这东西倒是方便，不如拿着我们边吃边出门遛狗去吧。”
话音未落，却见水玉手捧托盘，端进来一碗八宝莲子羹，几样佐食小菜，往桌上一摆，笑道：“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也不知道姑娘早上爱不爱吃甜食？嗯，后面还做了蒸饺，姑娘若不喜，水玉这就去替换过来。”
“那这些蛋糕……”花蓉不是挑食的人，她只是疑惑这几只看上去比自己吃食看上去更加精致美味的蛋糕是用来干嘛的？
“嘟嘟的。”突然听见小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蓉扭过头，看见他正抱起那只矜贵漂亮的狐狸犬冲她不怀好意地笑：“姑娘该不是想吃吧……？”
“……”她什么时候竟沦落至要和小狗争食了？花蓉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嘟嘟，忍不住咕哝一句：“这哪里是家养的狗狗？分明就养的一大爷！”
逗得旁边的水玉忍不住拿手绢掩了唇，嘻嘻笑了起来，连小瞳都忍不住微微往上勾起唇角，打了个抿笑。
吃饱喝足，便领着嘟嘟出门遛狗去了。
院子很大，一时半会儿转不完，小瞳一早将手中狗链递给花蓉，自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到处溜达，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在最后她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得找不到方向的时候顺利将她送回来而已。
花蓉新来，一出大门也不知道该往哪旁走，便由得嘟嘟到处乱窜，它爱去哪儿，她便跟它去哪儿得了，反正去哪儿都无所谓，这座深宅大院对她来说，哪儿都是姹紫嫣红，一片*光无限的好景致。
她原还想趁此机会，同身旁的小瞳闲话两句，不说能不能博得对方的好感，就是能稍微降低他对她的仇恨值，也是值得努力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这么巴巴儿盼着，小瞳越是不理会她，故而一路行来，便只得花蓉一个人絮絮叨叨绞尽脑汁不断地找话题，但凡有什么需要问及小瞳的，他不是‘嗯’一声，就是回答‘随便’，或者是‘我不知道’，再逼得急了，干脆就给她来个一问三不知，只装没听见。
花蓉尝试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得不宣告放弃。
恰巧这时候走到一处书斋门前，只见几名小厮在大院门口忙碌着日常洒扫清理，另有两名少年却刚刚贴好一副红纸，在旁边闲话。
那红纸跟楹联一般贴大院门旁两边，却空空的，一个字儿都没写，贴那儿，好奇怪的样子。
花蓉忍不住止步，往前凑过去两步，好奇道：“咦，敢问几位小哥，你们贴这红纸，是做什么用途的呀？”
那几名小厮自是不认识她，可却对小瞳和嘟嘟十分熟识，见小瞳一脸平淡地跟在花蓉身后，又见她随手牵着那只‘嘟大爷’，再看了看她一身中规中矩的小姐扮相，大约也都猜到她的身份地位非同寻常，都暂时停了手中的活计，簇拥过来，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大约在一行人中地位较高，便堆了满脸笑容，实言相告道：“回姑娘的话，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不仅才高八斗，且写得一手好字，非寻常富贵子弟可比拟，是以常常自行为书斋、客厅等重要场所题字、书写匾额什么的，也少了我们费事去外面专门请先生赐笔。”他如数家珍般说着，又喜滋滋地撇开众人，侧身指了指身后贴大院门旁的两幅红纸，笑道：“我们做下人的，便捡了懒，只需按节令贴了红纸，再跟公子说一声，求他亲笔赐字即可。”
“原来是这样啊。”花蓉听这人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点了点头，又想到昨天砚青如此这般对自己诸般‘恐吓’，那副所向披靡、高傲猖狂的德行，就算他才高九斗又怎样？她照样不待见。
想到这里，花蓉眼珠一转，又支出一个点子，便笑道：“嗯，若要现想，未必能当即做出中意的对子来，我这里倒有一副现成的千古名联，敢问小哥，可否容得我毛遂自荐一番，将其写下，也方便砚公子日后参见？”
一句话话音甫落，便瞧见周围跟照相似的，众人眼中不断有微妙的光芒闪烁。
惊愕的目光，不屑的目光，白看笑事的目光……花蓉一眼扫过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笼罩在各式各样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下，顿时面红耳赤，觉得十分窘迫起来。
在他们心目中，砚青是至高无上的吧？
她算从哪里冒出来的根葱，敢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是……花蓉自己也承认，或许她没有砚青那种谈笑用兵的绝顶才华，可是，好歹她所生长的社会比他所处的社会进步好几百年吧？中华五千年文化底蕴她不说能创造出来，至少在见识和思想觉悟上也比他高出好几筹。
算了，她也不过一时兴起，又何必跟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斤斤计较？
耸了耸肩，正待无所谓地转身离开，却听身后那少年坦然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笔墨伺候！”
花蓉诧异地回过头，竟看见小瞳神情恬淡地立于原地，毫无惧色地指挥众人，眼中一片平和包容的神情。
她以为，他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见不得自己的那个吧？没想到一路上不吭声，关键时候却肯帮她说话。
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她就对这名少年的仪态举止颇有好感（虽然她也承认他心思不够慎密入微，尚且需要继续磨砺），到方才他毫无预警地从旁帮自己一把，花蓉心下更是觉得这少年不错，于是下意识地回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小瞳则平静地蓄意移开眼光，假装视而不见。
真是个别扭的小家伙～花蓉心里面这么想着，又不免为另一件事犯起愁来。
其实，她的意思，只是想去书房里面随便找张纸，再拿只毛笔将心目中想好的对联事先先写下来，到时候等砚青回来再呈递给他看，喜欢便要，不喜欢丢了即可，谁也不勉强着谁。
可看小瞳指使那些奴仆小厮拾笔研墨的架势，竟貌似想要她现场‘挥毫泼墨’一蹴而就啊？
花蓉经过在黑虎寨侍奉小喜那时候每天练字，一手毛笔字水平似乎略有进步，可是，她写的是小楷啊小楷！拿来在贴好了的红纸上现写大字的功夫，她还没练过好不好……
不过现在打鸭子上架，没写过也得写，容不得她闪烁其辞四下逃避了。
墨研好了，小瞳亲手提笔蘸墨，而后侧身与花蓉递了过去。
花蓉无可奈何，只得露出一副壮士扼腕的神情，毅然接过，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拼竭了自身十二分的认真劲儿，一笔一划分别在书斋庭院左右大门前写下一副成竹于胸的楹联：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其中‘有容乃大’出自《尚书?君陈》，‘无欲则刚’出自《论语?公治长第五》。
在花蓉的记忆中，关于这副千古楹联，只知道是当年左中堂先生被派戍守新疆，途中路过林则徐先生的家，见其已被免职，感怀其才，便送上了这么一副对联以示勉励。
而在这种时候，她之所以将这副对联转赠予砚青，却对其绝对没有半分‘勉励’之意，完全是就着楹联本意，讽刺他为人苛刻、尖锐，贪婪，自以为是，不能容人（完全是她从个人角度出发栽赃在他头上的罪名），另又带着几分劝诫、教训之意：做人要豁达大度，胸怀宽广，古人不都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哪能都像你一样？动辄便对属下严惩责罚，又或者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滥杀无辜，那是要遭天谴的！
至于后一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花蓉想说的其实是：你是个做生意的人，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身处高位，凡事总要有个尺度，不要贪得无厌，不要被这个世界上的各种**迷惑了心窍，攫求不得，终至于纵欲成灾。
嗯，大体来说，这副对联还是能将她心里所要表达的意图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的。
无论怎么说吧，且不管他能领悟到几成自己的本意，总之这副对联本身还是很好的，送给他，也算能全了她对其救命之恩的感激，相信聪敏灵慧如他，必能领悟她的一番苦心。
写完之后，花蓉退后三步，自我欣赏了一番：自己那字虽然写得并不咋样，可整幅对联本身胸怀坦荡，意境开阔，还是显得十分气势磅礴的。
可惜她一个人孤芳自赏了半天，才想起旁边众人并不识字，最多只能看得出自己那一手并不高明的毛笔字，跟小虫子似的，弯弯曲曲，扭来扭去，是多么的平庸且搞笑啊……
这样的想法又让花蓉有掘地三尺钻进去将自己埋起来的‘鸵鸟’**。
正当她面红耳赤几欲弃笔而逃之时，竟忽听小瞳将一副对联读了出来。
声音很轻，却已足矣让在场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
其中含义，他并没有去刻意地解释，只是从花蓉手中接过毛笔，放回去，然后从容不迫地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那些人在藐视眼前这名少女字迹的同时，也稍微领悟到她所想要表述的意境吧？
她可不是可容得你们随意轻贱的人呢——或许，这才是小瞳真正想说的吧？
想到这里，花蓉心里陡然又涌起一阵感激之意，就在她想扭头向他道谢，他却突然松了手，默默退避开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尾随在她身后。
嘟嘟奋力地东窜西跑，却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却仍然在原地打转。
那位大爷很不高兴地仰起头来，却看见花蓉不容侵凌地静静立于原地，她望着他，半晌，才微微笑道：“谢谢你，一直帮我。”
小瞳却不耐烦地将双手揣进裤兜里，耸了耸肩，淡然道：“职责所在。”
花蓉忍不住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表情，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在小瞳的鬓发上一阵蹂躏，然后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得意洋洋地转身，桀桀坏笑着走开了。
“……”小瞳超无语地望着花蓉的背影，不得不双手抱头，努力整理自己被花蓉揉成一团鸡窝的头发，小声地嘀咕：“神经病，疯子女人……”
不知道是否因为诅咒生效，往前走不出多远，花蓉看见旁边一隅有座千疮百孔的假山，竟突然衍生出想要‘登山’的邪恶念头。
接着就十分不负责地将‘嘟大爷’往旁边树干上一拴，自己则兴致勃勃地跑去玩爬山去了。
她也不管自己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只当作休闲服和运动鞋用了。
迫得小瞳不得不紧随其后，唯恐她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他现在可再不敢诅咒她了，就恨自己为嘛没事竟然在这个时候诅咒她，简直叫做‘自找麻烦’！
假山高不过丈许，花蓉三下两下爬上去，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便将连日来的惆怅悲苦全然抛诸脑后，还自鸣得意地在上面伸胳膊扭腰比划了两下：“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番话听得身后的小瞳忍不住大翻白眼，暗呼受不了。
瞧了瞧这高度，下面又是一片茵茵绿地，花蓉估摸着自己从上面跳下去应该还是有九成把握的，便笑嘻嘻地张开双臂，口中乱七八糟地振声高呼道：“我欲乘风归去兮，飞流直下三千尺……”说着，纵身一跃，毫无预警地从上面跳了下去。
把紧随其后的小瞳吓了大跳，忙不迭飞身扑过去，双手环住花蓉腰际，在确保她能安全着陆的同时，以自己的脊背为支撑，倒翻在地。
“哎呀！”好好的‘空投着陆’没完成，反而被他弄得一团糟！花蓉半身扑倒在小瞳身上，生气地吹胡子瞪眼（如果有的话），一手撑起身子，一手去拧他的脸颊：“臭小鬼，搅了姐姐好事，捏死你～”
小瞳一身是伤，疼得厉害，哪还有心思陪她玩这门子游戏？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不耐烦地推开花蓉捣乱的手，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以为凭你那副身子，真能从上面平安无事地跳下来么？”
“怎么就不能了？”一句话出口，才想起她自己也是浑身伤痕累累，特别是脚上才被狼狗抓伤的三道裂痕，才包扎上药，还没好全呢……话说到一半，尤显得中气不足，又碍于颜面，迫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反驳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说得小瞳脸色一沉，无语地闭上双眼，别过脸，懒得再理她。
花蓉见状，也心知自己太过强词夺理，正想要好言相哄，忽听远远有人朗声笑道：“啧啧啧，孤男寡女，青天白日躺草坪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你侬我侬，真是一片*光无限好啊～”
.
嗯～按照起点ＶＩＰ规定，一个月至少要写上１０万字，所以一天仅仅３０００是不够的，需要固定在每周一加３０００才行。
故而这章有６００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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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借居的客舍，以及怎么洗浴并包扎疗伤然后重新躺在床榻上睡着的，她只知道，直到第二天自己睡到自然醒后，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幕，就是昨天被砚青强吻了。
那位明明应该和自己生命中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少年……高贵、智慧、细腻、敏锐的少年，他竟然再次强吻了她！
如果说第一次只是意外的话，那这次是否已经无可推卸了呢？
这种情况，她应该可以很生气吧？应该可以大叫着，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伺机甩他两大巴掌，然后‘义正言辞’地将那‘卑鄙无耻的’登徒子骂得狗血淋头吧？
可是……为啥要笑？
花蓉奇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满心欢喜，乐得跟都快开了花儿似的，傻乎乎地一个人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一般，笑得那么开心？
忍不住暗骂自己：你这个傻蛋！被人家夺去初吻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又一再被强吻非礼，不生气就已经非常奇怪了，居然还那么不知廉耻地表现得那么高兴……噢，我真的服了你耶！
一边大骂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小声地辩护：可是，做人要诚实，要忠于自己的第一感觉，不能故意违背自己的意志……
嗯，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意志’，她还没来得及去深入地想象，便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小家伙打断了思路。
毛绒绒一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软趴趴地扑倒在她的脸上，稳稳压住～
“……”青筋暴突，强烈无语。
犹冒着热气的粉软小舌头非常‘热情’地替花蓉洗了个脸，顺带还想往她吓得半天和不拢的小嘴里伸……
“哇呀呀呀！”花蓉吓得猛地抱起绒毛肉球避出老远，一下子打被窝里蹦了起来。
蹦起来了才看清楚，手中那一团绒毛肉球可不正是昨晚在砚青屋里‘背地里装怪’的那只纯白色狐狸犬么？正奇怪这小家伙怎么会突然跑来自己这里，侧脸一看，却发现小瞳眉目上挑，似笑非笑地站在床前望着自己。
“……早。”注意到花蓉奇异的目光，小瞳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打了声招呼。
“呃，早。”花蓉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瞄了一眼：一身睡袍……她又十分知趣地缩进被子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抱在怀里的小东西。
“放心吧，我抱过来的。”小瞳指了指被面，示意花蓉可以将它放在上面，又补充道：“公子出门之前，唯恐你闲得无聊，特意让我将嘟嘟抱过来陪你。”
“……”你胆敢再说一遍，谁谁闲得无聊来着？
花蓉心里不爽，忍不住扭头白了小瞳一眼，忽地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他一身浅蓝色寻常衣裳之下，隐约透出层层纱布的痕迹。
她本想说两句关怀的话，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便已然摆了摆手，淡然道：“你先更衣起来吧，我去外间等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看见他打帘子出去，又体贴地反手关门，只觉得那孩子背影孤峭倔强，料想他定是不待见自己的……之所以会过来，应该是受砚青之命，不得不从吧？
先是将小瞳逐出师门，续而又派往自己这里来……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花蓉垂首沉思，隐约猜测到一个端倪。
……停在被褥上玉白莲花般的手指被嘟嘟舔得好痒，花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爱怜地伸手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
都说狐狸犬聪明，可这小家伙，怎地才见了一次面，便就对自己这般熟识了呢？花蓉一边拿右手为嘟嘟挠着痒痒，又一边抬起左手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嗯，与砚青房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啊，果然是熏香的缘故。
大约在嘟嘟的意识里，但凡身上能散发出这种熏香味儿的都是‘自己人’吧？
她为嘟嘟挠了挠脑袋，大约是那小家伙被侍奉得太舒服了，便又转过身子，把屁股伸过来，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尾巴。
“……”信不信老娘一脚踹飞你这只猪！
花蓉呲牙咧嘴，比了个‘灰太狼扑倒喜羊羊’的姿势，恰好被嘟嘟扭过头来瞧个正着……她便又迅速装出一脸讪笑，将暴露出来的‘尖牙’收回去，就着高高举起的一双爪子扑下来，连屁股带尾巴，冲着嘟嘟一顿乱抓。
抓着抓着，那小家伙居然老实不客气地往后面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被面上，毫无防备地露出可爱的小肚皮，紧接着又仰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眨巴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就等着花蓉给他来个‘泰式全身按摩’了。
“我，我，我……”花蓉双手抱头，忍无可忍，哇哇大叫着从被窝里跳起来，拽起嘟嘟一把往地下砸去：“猪！你去死去吧！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哦你！”
说是‘砸’，实际上她也舍不得，就将它从被褥上撵下床去了而已。
收拾收拾打点妥当了，从房里出来，看见小瞳面朝庭院坐在大门前，坐在独蹬子上面，手里握着嘟嘟的狗链。
从背后望过去，那孩子未免尤显得身形瘦弱单薄了一点。
花蓉心下不觉怜悯，又见他倚靠着门框半闭眼睑，一副好像十分疲惫的模样，她恐他身体带伤，抵抗力弱，睡着了着凉，便又转过背回里屋取了薄毯，对折一遍，捧出来，走上前替他披在肩上。
小瞳神经质地一颤，倏然睁眼，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并侧身往后退了一步。
“你才新受了伤，我怕你坐那儿睡着了，要着了凉……”花蓉也知道这孩子不待见自己，可没想到竟反抗得这么厉害？
小瞳站那里，面无表情地上下直打量花蓉，默默半晌，才道：“不用了，公子嘱咐过要出去遛狗，怕你找不到路，才让是在这里等你。”又说：“你快用了早膳，我们就走了。”说话间，嘟嘟跟绒毛小球似的，已从里屋滚了出来，跑到小瞳脚下，亲热地直蹭蹭。
小瞳便不再理会花蓉，径自坐下来，躬身替嘟嘟拴好狗链。
花蓉忍不住暗自扮了个鬼脸，重新拿着手中的毛毯进屋放好，又走到桌前，看见上面摆放着几只精美可口的松花蛋糕，忍不住笑道：“这东西倒是方便，不如拿着我们边吃边出门遛狗去吧。”
话音未落，却见水玉手捧托盘，端进来一碗八宝莲子羹，几样佐食小菜，往桌上一摆，笑道：“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也不知道姑娘早上爱不爱吃甜食？嗯，后面还做了蒸饺，姑娘若不喜，水玉这就去替换过来。”
“那这些蛋糕……”花蓉不是挑食的人，她只是疑惑这几只看上去比自己吃食看上去更加精致美味的蛋糕是用来干嘛的？
“嘟嘟的。”突然听见小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蓉扭过头，看见他正抱起那只矜贵漂亮的狐狸犬冲她不怀好意地笑：“姑娘该不是想吃吧……？”
“……”她什么时候竟沦落至要和小狗争食了？花蓉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嘟嘟，忍不住咕哝一句：“这哪里是家养的狗狗？分明就养的一大爷！”
逗得旁边的水玉忍不住拿手绢掩了唇，嘻嘻笑了起来，连小瞳都忍不住微微往上勾起唇角，打了个抿笑。
吃饱喝足，便领着嘟嘟出门遛狗去了。
院子很大，一时半会儿转不完，小瞳一早将手中狗链递给花蓉，自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到处溜达，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在最后她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得找不到方向的时候顺利将她送回来而已。
花蓉新来，一出大门也不知道该往哪旁走，便由得嘟嘟到处乱窜，它爱去哪儿，她便跟它去哪儿得了，反正去哪儿都无所谓，这座深宅大院对她来说，哪儿都是姹紫嫣红，一片*光无限的好景致。
她原还想趁此机会，同身旁的小瞳闲话两句，不说能不能博得对方的好感，就是能稍微降低他对她的仇恨值，也是值得努力的。
可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这么巴巴儿盼着，小瞳越是不理会她，故而一路行来，便只得花蓉一个人絮絮叨叨绞尽脑汁不断地找话题，但凡有什么需要问及小瞳的，他不是‘嗯’一声，就是回答‘随便’，或者是‘我不知道’，再逼得急了，干脆就给她来个一问三不知，只装没听见。
花蓉尝试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得不宣告放弃。
恰巧这时候走到一处书斋门前，只见几名小厮在大院门口忙碌着日常洒扫清理，另有两名少年却刚刚贴好一副红纸，在旁边闲话。
那红纸跟楹联一般贴大院门旁两边，却空空的，一个字儿都没写，贴那儿，好奇怪的样子。
花蓉忍不住止步，往前凑过去两步，好奇道：“咦，敢问几位小哥，你们贴这红纸，是做什么用途的呀？”
那几名小厮自是不认识她，可却对小瞳和嘟嘟十分熟识，见小瞳一脸平淡地跟在花蓉身后，又见她随手牵着那只‘嘟大爷’，再看了看她一身中规中矩的小姐扮相，大约也都猜到她的身份地位非同寻常，都暂时停了手中的活计，簇拥过来，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大约在一行人中地位较高，便堆了满脸笑容，实言相告道：“回姑娘的话，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不仅才高八斗，且写得一手好字，非寻常富贵子弟可比拟，是以常常自行为书斋、客厅等重要场所题字、书写匾额什么的，也少了我们费事去外面专门请先生赐笔。”他如数家珍般说着，又喜滋滋地撇开众人，侧身指了指身后贴大院门旁的两幅红纸，笑道：“我们做下人的，便捡了懒，只需按节令贴了红纸，再跟公子说一声，求他亲笔赐字即可。”
“原来是这样啊。”花蓉听这人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点了点头，又想到昨天砚青如此这般对自己诸般‘恐吓’，那副所向披靡、高傲猖狂的德行，就算他才高九斗又怎样？她照样不待见。
想到这里，花蓉眼珠一转，又支出一个点子，便笑道：“嗯，若要现想，未必能当即做出中意的对子来，我这里倒有一副现成的千古名联，敢问小哥，可否容得我毛遂自荐一番，将其写下，也方便砚公子日后参见？”
一句话话音甫落，便瞧见周围跟照相似的，众人眼中不断有微妙的光芒闪烁。
惊愕的目光，不屑的目光，白看笑事的目光……花蓉一眼扫过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笼罩在各式各样不怀好意的目光之下，顿时面红耳赤，觉得十分窘迫起来。
在他们心目中，砚青是至高无上的吧？
她算从哪里冒出来的根葱，敢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是……花蓉自己也承认，或许她没有砚青那种谈笑用兵的绝顶才华，可是，好歹她所生长的社会比他所处的社会进步好几百年吧？中华五千年文化底蕴她不说能创造出来，至少在见识和思想觉悟上也比他高出好几筹。
算了，她也不过一时兴起，又何必跟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斤斤计较？
耸了耸肩，正待无所谓地转身离开，却听身后那少年坦然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笔墨伺候！”
花蓉诧异地回过头，竟看见小瞳神情恬淡地立于原地，毫无惧色地指挥众人，眼中一片平和包容的神情。
她以为，他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见不得自己的那个吧？没想到一路上不吭声，关键时候却肯帮她说话。
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她就对这名少年的仪态举止颇有好感（虽然她也承认他心思不够慎密入微，尚且需要继续磨砺），到方才他毫无预警地从旁帮自己一把，花蓉心下更是觉得这少年不错，于是下意识地回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小瞳则平静地蓄意移开眼光，假装视而不见。
真是个别扭的小家伙～花蓉心里面这么想着，又不免为另一件事犯起愁来。
其实，她的意思，只是想去书房里面随便找张纸，再拿只毛笔将心目中想好的对联事先先写下来，到时候等砚青回来再呈递给他看，喜欢便要，不喜欢丢了即可，谁也不勉强着谁。
可看小瞳指使那些奴仆小厮拾笔研墨的架势，竟貌似想要她现场‘挥毫泼墨’一蹴而就啊？
花蓉经过在黑虎寨侍奉小喜那时候每天练字，一手毛笔字水平似乎略有进步，可是，她写的是小楷啊小楷！拿来在贴好了的红纸上现写大字的功夫，她还没练过好不好……
不过现在打鸭子上架，没写过也得写，容不得她闪烁其辞四下逃避了。
墨研好了，小瞳亲手提笔蘸墨，而后侧身与花蓉递了过去。
花蓉无可奈何，只得露出一副壮士扼腕的神情，毅然接过，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拼竭了自身十二分的认真劲儿，一笔一划分别在书斋庭院左右大门前写下一副成竹于胸的楹联：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其中‘有容乃大’出自《尚书?君陈》，‘无欲则刚’出自《论语?公治长第五》。
在花蓉的记忆中，关于这副千古楹联，只知道是当年左中堂先生被派戍守新疆，途中路过林则徐先生的家，见其已被免职，感怀其才，便送上了这么一副对联以示勉励。
而在这种时候，她之所以将这副对联转赠予砚青，却对其绝对没有半分‘勉励’之意，完全是就着楹联本意，讽刺他为人苛刻、尖锐，贪婪，自以为是，不能容人（完全是她从个人角度出发栽赃在他头上的罪名），另又带着几分劝诫、教训之意：做人要豁达大度，胸怀宽广，古人不都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哪能都像你一样？动辄便对属下严惩责罚，又或者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滥杀无辜，那是要遭天谴的！
至于后一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花蓉想说的其实是：你是个做生意的人，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身处高位，凡事总要有个尺度，不要贪得无厌，不要被这个世界上的各种**迷惑了心窍，攫求不得，终至于纵欲成灾。
嗯，大体来说，这副对联还是能将她心里所要表达的意图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的。
无论怎么说吧，且不管他能领悟到几成自己的本意，总之这副对联本身还是很好的，送给他，也算能全了她对其救命之恩的感激，相信聪敏灵慧如他，必能领悟她的一番苦心。
写完之后，花蓉退后三步，自我欣赏了一番：自己那字虽然写得并不咋样，可整幅对联本身胸怀坦荡，意境开阔，还是显得十分气势磅礴的。
可惜她一个人孤芳自赏了半天，才想起旁边众人并不识字，最多只能看得出自己那一手并不高明的毛笔字，跟小虫子似的，弯弯曲曲，扭来扭去，是多么的平庸且搞笑啊……
这样的想法又让花蓉有掘地三尺钻进去将自己埋起来的‘鸵鸟’**。
正当她面红耳赤几欲弃笔而逃之时，竟忽听小瞳将一副对联读了出来。
声音很轻，却已足矣让在场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
其中含义，他并没有去刻意地解释，只是从花蓉手中接过毛笔，放回去，然后从容不迫地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那些人在藐视眼前这名少女字迹的同时，也稍微领悟到她所想要表述的意境吧？
她可不是可容得你们随意轻贱的人呢——或许，这才是小瞳真正想说的吧？
想到这里，花蓉心里陡然又涌起一阵感激之意，就在她想扭头向他道谢，他却突然松了手，默默退避开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尾随在她身后。
嘟嘟奋力地东窜西跑，却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却仍然在原地打转。
那位大爷很不高兴地仰起头来，却看见花蓉不容侵凌地静静立于原地，她望着他，半晌，才微微笑道：“谢谢你，一直帮我。”
小瞳却不耐烦地将双手揣进裤兜里，耸了耸肩，淡然道：“职责所在。”
花蓉忍不住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表情，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在小瞳的鬓发上一阵蹂躏，然后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得意洋洋地转身，桀桀坏笑着走开了。
“……”小瞳超无语地望着花蓉的背影，不得不双手抱头，努力整理自己被花蓉揉成一团鸡窝的头发，小声地嘀咕：“神经病，疯子女人……”
不知道是否因为诅咒生效，往前走不出多远，花蓉看见旁边一隅有座千疮百孔的假山，竟突然衍生出想要‘登山’的邪恶念头。
接着就十分不负责地将‘嘟大爷’往旁边树干上一拴，自己则兴致勃勃地跑去玩爬山去了。
她也不管自己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只当作休闲服和运动鞋用了。
迫得小瞳不得不紧随其后，唯恐她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他现在可再不敢诅咒她了，就恨自己为嘛没事竟然在这个时候诅咒她，简直叫做‘自找麻烦’！
假山高不过丈许，花蓉三下两下爬上去，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便将连日来的惆怅悲苦全然抛诸脑后，还自鸣得意地在上面伸胳膊扭腰比划了两下：“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番话听得身后的小瞳忍不住大翻白眼，暗呼受不了。
瞧了瞧这高度，下面又是一片茵茵绿地，花蓉估摸着自己从上面跳下去应该还是有九成把握的，便笑嘻嘻地张开双臂，口中乱七八糟地振声高呼道：“我欲乘风归去兮，飞流直下三千尺……”说着，纵身一跃，毫无预警地从上面跳了下去。
把紧随其后的小瞳吓了大跳，忙不迭飞身扑过去，双手环住花蓉腰际，在确保她能安全着陆的同时，以自己的脊背为支撑，倒翻在地。
“哎呀！”好好的‘空投着陆’没完成，反而被他弄得一团糟！花蓉半身扑倒在小瞳身上，生气地吹胡子瞪眼（如果有的话），一手撑起身子，一手去拧他的脸颊：“臭小鬼，搅了姐姐好事，捏死你～”
小瞳一身是伤，疼得厉害，哪还有心思陪她玩这门子游戏？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不耐烦地推开花蓉捣乱的手，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以为凭你那副身子，真能从上面平安无事地跳下来么？”
“怎么就不能了？”一句话出口，才想起她自己也是浑身伤痕累累，特别是脚上才被狼狗抓伤的三道裂痕，才包扎上药，还没好全呢……话说到一半，尤显得中气不足，又碍于颜面，迫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反驳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说得小瞳脸色一沉，无语地闭上双眼，别过脸，懒得再理她。
花蓉见状，也心知自己太过强词夺理，正想要好言相哄，忽听远远有人朗声笑道：“啧啧啧，孤男寡女，青天白日躺草坪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你侬我侬，真是一片*光无限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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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按照起点ＶＩＰ规定，一个月至少要写上１０万字，所以一天仅仅３０００是不够的，需要固定在每周一加３０００才行。
故而这章有６００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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