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长街踏遍终不见

    前面曾经说过，林羽对华夏（注1）传统文化，尤其是文史国学方面有所涉猎，自然而然的，也会对文物收藏感到兴趣。他突然记起，并且能够赚到第一桶金的，正是文物收藏。

    近些年以来，一股古玩字画等收藏热风，在神州大地上蓬勃发展，方兴未艾。无数国人前仆后继，奋勇投身，或是真正沉浸于祖国传统文化，或是抱着四处捡漏，一夜暴富的白日梦。[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其余专家学者，行商贩子，盗墓造假，各路鬼神，各色现象，你来我往，纷纷登场，一时间真真假假，群魔乱舞，无不令人目眩神迷。

    当中形形色色自不必赘言。林羽关注收藏之类，大多是出于对历史，对艺术的热爱，他虽也曾想过捡个大漏，卖个几百上千万，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可惜由于水平实在有限，很明智的不敢试水，至多在网上看看热闹，过过眼馋。

    他记起的这件事情，恰是看热闹看到的。记忆中，是在和女友分手后的一个星期，出于排遣失恋痛苦的缘由，每天都在网上到处乱窜。某天逛到一个收藏之类的论坛时，看到一张自曝捡漏的帖子。

    本来捡漏的帖子到处都是，这也毫不出奇。只因为开帖子的人是一个学生，并且自称在南海省，南海大学城就读，这和他的女友是同样的地方。彼时林羽失恋不久，只要看见和女友有一鳞半爪关系的东西，都忍不住下意识的点进去。

    帖子里作者称，南海大学城附近有一古玩街，他平时经常会去逛一逛，不过见识有限，从未出过手。这天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鬼迷心窍，在一个小摊子上，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一幅据说是晚清画家蒲华的墨竹图。

    买了之后他觉得是上当了，转了一个身，带着这幅墨竹图，就拐进了同一条古玩街，某家比较有名的古玩店，结果店主看过之后，当场就用十余万买了下来。

    一千多块到手，转手就十余万出手，一进一出之间，就翻了百倍不止。作者的得意兴奋溢于言表，后面跟帖的藏友不消多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不要太多。当时林羽也是口水横流，尤其对方还是跟自身一样的学生，对比感无比强烈。

    这件事情由此就印在林羽脑海中，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还时常念起，做梦都想着，假如那人是自己就好了。

    如今不知为何，又莫名忆了起来。林羽不由精神振奋，现在他是不用再羡慕了，因为假如没记错，记忆中那个帖子所说的捡漏时间，也就是在几天之后，他完全可以抢先一步，把这个机会握在自己手里。

    不抢都不行啊，谁让那位骚包的仁兄，把捡漏的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晰明白，具体的物事也拍了照片来着？抢了对不住那位大公无私的仁兄，不抢对不住自己，为今之计，也只好忍痛割爱，先对得住自己了。

    林羽为那位素未相识的兄弟，真诚的默了个哀，然后赶紧准备出发。时不我待，真金白银还是立马抓在手里比较稳妥。

    他匆忙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一瓶水，两个小面包，权当填饱肚子。又花了十余分钟赶到汽车站，买了车票，刚好赶上即将出发的一班车。

    坐到空气沉闷的车上，林羽不由苦笑，昨天才从南海大学城那边回来，今天又重新赶了回去，仿佛一个轮回，只是心情再也无法回到昨天，逝去的那段爱情，也已然无法再找回来。

    如果上天把他重生的时间提前一些，即使是昨天分别之前，林羽也会用尽全力去挽救那段感情，为何却偏偏是今天呢？

    经过十年的漫长岁月，林羽心中的孙婉宁，早已褪色成一幅美好的旧照片，只能观赏怀念，却再也无法亲自握在手心。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失去了，便永远找不回来。

    如今的孙婉宁，应该也沉浸在痛苦之中吧，毕竟是那么多年，宛如青梅竹马般纯真的初恋。放手并非是容易的决定，一旦曾经真心付出过，双方都是同样的伤害。

    十年前的这时候，林羽曾经憎恨孙婉宁的绝情，很长的时间，都觉得是她对不起自己。十年过去，如今林羽却是清楚的知道，真正对不起的人应当是他自己。

    只是此刻，离去既然已成事实，那就这样了吧，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若然江湖再相逢，何妨会心一笑。

    …………

    乘坐长途汽车赶路，实在称不上愉快，一路上昏昏沉沉，到站之后赶紧下来透口气，林羽便又乘上一辆公交，转往南海大学城。

    南海大学城是华夏一流的大学园区，按照规划，校区范围将广达四十余平方公里，分布于华夏南方最大的水系——珠江两岸，目前仅完成首期小谷围岛，约十八平方公里的初步建设，已有十所南海省声名卓著的高校进驻其中。

    小谷围岛孤悬珠江中心，与两岸市区隔水相望。林羽要去的古玩街，即位于岛对面的江畔（注2）。在大学城里面下了车，再走十余分钟，过一座桥，便站在了古玩街里面。

    此时已近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猛烈的时候，林羽赶了几个小时路，早已出了一身汗，甫踏入古玩街，却是遍体一阵舒爽，全身的暑意瞬息间平息下去。

    入眼绿木成荫，一条青石路藏身其中，不宽不窄，曲折幽深。一株株木棉树高大挺拔，分列左右，阳光透过疏朗宽阔的枝----人也不是这么个忽悠法。林羽压下笑意，“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表示听着呢，却面无表情的蹲下去，任那中年妇女继续滔滔不绝的吹嘘：“唐朝，唐朝你知道不，那可是一千多年前，这可是有一千多年历史的瓷器啊……”

    她吹得牛皮满天飞，林羽却拿起白布上那几根卷轴，强压着激动之情，迅速的全部看了一下。

    但这一看，心里却陡然沉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这几根卷轴全是唐伯虎的书法，而且还是仿造的，却哪里有晚清画家蒲华的墨竹图。

    那中年妇女口水横飞说了一通，发现林羽丝毫不感兴趣，只拿着几张书帖左右翻看，连忙转移阵地，伸手胡乱指点道：“哟，小姑娘，你真有眼光……这个可是唐伯虎写的字啊，唐伯虎知道是谁不……欸，小姑娘，怎么不买就走了……”

    她还待再吹，林羽已放了卷轴，极是失望的站了起来，想了想又不甘心，指着卷轴问道：“老板，这些还有吗？”

    中年妇女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早淡了下去，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没了，没了……”说完犹自嘟囔道，“真是的，只看不买，没钱也敢学人家看古董……”

    林羽自然不可能和她计较，叹息了一声，摇头走开了。走在青石路上，犹自眉头深锁，地方对了，人也对了，为什么东西就不对呢？难道还有第二家“博古轩”？又或者此“中年女人”非彼“中年女人”？

    这么想着，林羽抱着一丝希望，继续往古玩街里面搜寻。

    其实他清楚的知道，同一条古玩街里，店名重了的情况几乎完全不可能。而文物贩子虽然没有固定的店面，互相之间却也划分了地盘，极少有捞过界的。

    但万事无绝对，也不是全然没有。因而这一回，林羽格外注意“中年女人”这个关键词，一路寻查下去，看见貌似中年女人的摊位都去逗留一番。

    这条古玩街规模不大，只有三四百米长。林羽走路，翻看，加上问询，半个小时就走到底了。然而除了收获一车牛皮，便只有两手空空，粗仿滥造的郑板桥等人的墨竹图倒是见过几幅，蒲华的墨竹图却依然杳无影踪。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林羽倒还不致于被打击得失魂落魄，但也确实挺失望。一边低头走着，一边沉吟，究竟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莫非他来的时间太早？抑或他这只小蝴蝶起了效应，本应存在的事物被刮跑了？又或者那张帖子其实是假造的？

    假如是来的时间太早，他还可以守株待兔几天，但假如是后面两种，那就没办法了。

    林羽叹了一声，决定再等几天，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能放弃这个价值千金的机会。

    他抬起头环望四周，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此处已走出古玩街的范围，眼前却赫然也是一家古玩店。

    这家古玩店是一座两层结构，古典风格的小楼，青砖飞檐，长窗雕花，古朴典雅。周围没有高楼遮挡，也避开了古玩街那边楼挤楼的窘迫，显得幽静诗意，遗世而独立。

    门前一株高洁魁梧的青桐，碧----然的所在。

    林羽却被水磨青砖的墙体上，贴着的一张白纸吸引住了。

    注1：长远考虑，为免河蟹，名字与实际不同，下面南海省，南海大学城之类一样。

    注2：此古玩街纯属虚构，现实中有在那边的童鞋别奇怪。

    p.s：嘿嘿，更新票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