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回 告别

    ( )    阿秀的一颗芳心似乎被一道闪电劈中，被劈得四分五裂。她用颤抖的声音道：“走了...真走了...又一次走了。”那张纸条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落到地上，阿秀对此毫无所觉，她就保持刚刚手的姿势，颤抖着。

    她双腿一阵酸软，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她眼睛直直的，不知盯着何方。她脸色惨白，面无表情，那只刚刚拿字条的手软弱无力的垂下，落到她的腿上，发出摩擦声，滑出腿，垂着。

    她心底不停的想着：“况大哥走了，况大哥走了。”最后发出声来：“况大哥走了。”这句话又回到她的耳朵里。她缓缓的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纸条长达十秒钟，她缓缓的低下身，右手抓着字条，将之揉成一团，狠狠的甩到墙角，委屈道：“你凭什么说走就走。”她心头突然一酸，两行热泪滚下，却忍住没有发出哭声。

    她不住的想：“况大哥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最后吼出声来：“你为什么要走。”这时她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声哭了出来，惊得她院子里的鸡鸭猪狗一阵乱跳。

    她大哭过后，心里的委屈和气愤发泄大半，终于静下心来，想到：“万一那个人不是况大哥呢？”于是她赶忙走到墙角捡起那张被她揉成一团的纸条，展开，她又一次见到况国华熟悉的圆润的字体，真是况国华写的，她的手又一次颤抖起来，只是没让纸条掉下去，她看到上面的字：‘后会有期’。惨然道：“这么说还能见面了。难道你下次还要以另外的身份回来吗？你到底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回来还不敢面对我，面对你的妻子，难道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可如果你不想它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让我等了这么久，昨天晚上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就在我以为能够和你依偎在一起共度时光的时候，可你怎么又一次不告而别。难道你嫌我等你不够久，不够长。”

    阿秀想将手上的纸条扔掉，可她几次往外甩，手都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最后她将纸条放到她的枕头下面，她道：“眼不见，心不烦。”可她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翻开枕头，重新将纸条换一个方位，道：“压扁你这个鬼东西。”她出了房间坐到板凳上，想着为什么况国华要走，况国华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心头一亮，心想：“现在天刚刚亮，况大哥不可能走了多久，可能还没有出村，要追可能还追得上。”她神色一阵振奋，可她转念一想，“追上了又怎么样，你不会来，还是不会来。”她又颓然下去。可她不甘心让况国华就这么走了，便道：“就算你要走，我就权当是送行喽，可我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如果因为我的话，我可以改啊，如果因为别的，我可以帮你啊！”

    阿秀换了她最漂亮的衣服，就沿着村里的道路往村口赶，她盼望着能在到达村口之前见到况国华，她最爱的人。她想知道况国华到底出了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要抛下她一个人，为什么要带着复生一起离开。

    此刻复生和况国华坐在石头上，看着天渐渐大亮。村子又一次繁忙起来，到处炊烟寥寥，鸡鸣狗叫，一副生气盎然的样子。可惜就是要离开了。况国华微笑着，轻声道：“复生，是时候该走了。”两人便起身，缓缓的走着，复生没有回头，他怕回头了就再也不想走了。况国华突然耳朵一动，眼睛一转，轻声道：“有人来了。”况国华便带着复生躲到路边的油菜田中央躲起来，早晨的露水和油菜花的淡黄的花粉沾满了复生和况国华的全身，他们竟觉得有些舒爽。他们蹲着从油菜花中间的空隙看见了阿秀。复生以为阿秀是来送行的，正要叫：“秀姐！”嘴巴却被况国华唔得死死的。况国华神色一凝，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

    阿秀四处张望着，神色焦急，心想：“明明看到刚刚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这里的，到哪里去了。”她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始终到处张望，她突然觉得脚一痛，她拿开脚，是一堆石头搁在她的脚下，她看到地上的六子棋棋盘，心想：“这不是小孩子喜欢玩的六子棋吗？”她又看到散落在地的橘子皮，心想：“哪里的橘子皮，我们村不就只有邓大爷有吗？怎么会在这，肯定又是杜辉那小子干的好事。这么说...是杜辉偷了橘子来为复生和况大哥送行，然后杜辉和复生下了一盘棋。那么...我刚刚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复生和况国华了，他们肯定藏在什么地方，不肯出来见我。”

    阿秀坐到复生和况国华刚刚坐过的石头上，感觉还有温热，阿秀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复生和况国华躲在什么地方。她笑了笑，朗声道：“况大哥，我知道你藏在什么地方不肯见我，不期待你能出来见我，我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话再走，好吗？”

    藏在油菜花中的况国华心中说了声：“好，我听完。”复生盯着况国华，他的眼神询问着况国华：“为什么不出去见见秀秀姐再走？”况国华露出无奈的神色，似乎在说：“我们不能出去见她，见过之后就只能是害了她。”复生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有看懂况国华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阿秀停顿了一会儿，她等待况国华的回应，却没有，脸色微变，她继续朗声道：“况大哥，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回来的吗？我昨天晚上就在怀疑马大哥就是况大哥，声音相似，可是脸却不同，况大哥的脸上没有志，而马大哥有。但是我依旧怀疑，为什么马大哥那么关心我在等的人，为什么要我放弃等那个人，为什么说那个人不值得等。这时我就有七分把握马大哥就是你，况大哥。你给我留了张字条，我当时就呆了，这个字体我无比熟悉，除了况大哥谁还能写出这样的字，我们村其他人能写出吗？我就百分百确定马大哥就是况大哥。你知道吗，我当时恨不得将这张字条当场撕掉，可我下不了手，我要留着它，我当它是况大哥留给我的礼物。等哪天想况大哥了，就拿出来看看，万一哪天况大哥回来了，字条上的‘后会有期’成了现实，我就把它拿出来给况大哥看。”

    况国华心已经绞成一团，这些话听在他耳朵里，一字一句的敲打着他的心田，他紧紧的抱住复生，神色非常难看。复生理解的捂住况国华的嘴巴，点点头，也学着况国华的样子做了一个不要发出声音的动作。

    阿秀等待着况国华的回应，依旧没有，心想：“好”，她收缩两颚，勉强的笑了笑，此刻她的眼睛已经湿润，继续朗声道：“况大哥，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我吗？如果是的话，你给我说一声，我保证该。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你也给我说一声，我替你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找一个人倾诉一下，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我这个人很笨，很有可能没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可我可以当一个最好的听众。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你那么勇敢，肩膀那么宽阔，真让人感觉到安全。你是见到的最好的男人。”

    况国华心想：“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不能告诉你，我不能把我的痛苦加在你的身上，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不是什么大英雄，我也会害怕，我也会不安。你把我忘了，就当我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开始你新的生活。”况国华此刻低着头，已经没有勇气再看阿秀。

    阿秀停了十秒钟，知道况国华是真不会出来见她了，继续朗声道：“况大哥，外面的路难走，记得冷的时候多加件衣服，热的时候多喝口水。在我没在你身边的时候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你已经离开军队了，就不要再参合打仗的事情了。我实在担心那一天你在战场上出什么事情。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了。我还期待着等哪一天你想通了能够完成你字条上的愿望呢，你千万不要出事。你要记得有一个人会一直等着你。我会在每天晚上的时候站在门口，等你回来，你别怪我晚上才出来等你，只是家里的活太多了，我要忙活一整天才能做的完。”

    况国华此刻紧紧的闭上眼睛，心中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复生觉得况国华抱得他更紧了，他只能探出手在况国华背上轻轻的拍着，心中道：“况大哥，这样你是不是好受一点呢？别难过了。”

    阿秀道：“况大哥，我要回去干活了，虽然你没有出来见我，也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我没当回忆起和你一起的日子，就觉得特别开心，真的，很开心，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脸是红红的，还被复生嘲笑，那个时候我就看上你了。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山上采药时，我的脚一滑，差点摔倒，是你跑过来扶起我，我倒是站起来了，你却倒下了，你却说没事，男人嘛就是跌跌撞撞过来的。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是你第一时间端来一大盆水，叫我将手放到水里，可我一看，你用的是家里最大的盆，你乐呵呵的笑着说，我以为你把整个手给躺倒了。况国华我真要走了，我会经常回味这些事。等哪天你在外面活的累了困了，就回来，这永远是你我的家。真走了。”

    况国华此刻好恨自己成了僵尸，他好恨将他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僵尸王，他多么期望时间能够回到从前，过着和阿秀幸福的生活。他眼圈中泪水滚滚的，他放开复生，双拳紧紧的握着，狠狠的砸着土地。心想：“阿秀，对不起，现在不能见你，等我和复生便成正常人的时候再回来见你。”最后他将眼眶中的眼泪生生的挤回去，只是脸上的痛苦怎么也不见减弱半分。

    当阿秀真正离开的时候，这两个衣服花粉点点的人，走出油菜花田，况国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变成小点的阿秀，但他能看清楚此刻阿秀正跑着，低着头，用手抹着眼泪。复生道：“况大哥，秀秀姐都走了，你想哭就哭，在兄弟面前什么不能做。况大哥被憋着了，就像阿秀姐说的一样，憋着真的很太难受。”此刻复生已经流了满面，他看着况国华呆板的脸，他拉着况国华的手使劲的摇摆，继续道：“秀秀姐走了，秀秀姐真的走了，她走了，走了。她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见不到她了。”况国华终于忍受不了，也如复生一样泪流满面，复生也忍受不了，哇哇大哭起来。况国华只是大吼了一声，止住了泪开始安慰复生。

    被复生和况国华绑在树上的卫道此刻终于是睁开了双眼，不过此刻他的眼睛能吃人。

    (才发现我的文章都揉成一团了，对不起了，各位兄弟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