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玲珑社稷 正文 44 长夜

正文 44 长夜

目录: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 类别:都市言情

    44长夜

    月芽此时正忧心着自己的事,再加上溪边的光线有些昏暗,自然没有留意到石将离那靥上沾染了羞涩的红晕。

    “你同石大夫应是很恩爱吧?”大约是顺口,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尔后又觉得自己这么问简直是多此一举,便自嘲地轻笑:“瞧我说什么呢,你们才成亲半年而已,自然是该如胶似漆,缠绵悱恻的才对……”

    “呵呵。”石将离红着脸干笑了两声,不敢去接月芽的话尾,生怕月芽反问她同沈知寒的“夫妻细节”。

    那什么“一夜几次”、“一次多久”这样的问题,她毫无经验,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答才合适,若是一个不留神答错了,可就麻烦了!

    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蒙混敷衍过去为妙!

    听石将离笑了两声,月芽误以为她是以笑声默认了幸福与甜蜜,自然是艳羡得都快有些嫉妒起来了。

    “还是你有福气,镇日都这么无忧无虑的,瞧瞧石大夫平素宠你的样子,那日,竟然还在溪边旁若无人地替你清洗那脏了的亵裤……”说着说着,月芽忽而低头,压低声音轻轻喟叹一声,一字一字,满是酸溜溜的滋味:“有这么个体贴的男人,那些繁杂事,他定是不会让你担忧的……”

    话到了末尾,她又叹了一声,仿佛腹中委屈甚多,无处宣泄。

    石将离就着月芽的这番话一琢磨,感觉就好似被一坛子烈酒倏地泼洒在了她的心上,就连脉搏中奔涌的血也沾染上了酒的烧灼感。

    原来,在旁人的眼中,这就是沈知寒体贴她的行径么?

    他素来寡言少语,她实在难以揣测出他的心思来,可若是说到当面询问,却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生怕问出的答案与自己的希望不符。

    一直迫切地希望得到,所以,当有一天那渴求之物就在眼前,是否就越发地担心得不到?

    却不知,他在心里,是不是还想着要将她送回大夏去?

    应是没有了罢?

    毕竟,他这些日子以来再没有提起过……

    骤然回神,石将离才发现月芽落寞地望着那潺潺的流水,已是许久无声。她有些狐疑地趋近些,却发现月芽眸中有着熠熠的亮光,似乎已是蓄出了一些泪意。

    “月芽,你怎么了?”她有些吃惊,一时闹不准月芽这副模样是出于什么缘由,颇有些无所适从,只能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贺岩待你也很好呀……瞧他平日那般粗犷,在众人面前连笑容也不见半个,见了你就只知傻笑……有的事,你再急也急不来的……别哭,别哭,若是哭红了眼,就不漂亮了……”

    天知道,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虽然有着小菲这个妹妹,可是,在小菲看来,只要能在宋泓弛身边,什么样的委屈都不是委屈,又哪里需要她多此一举地安慰什么?

    至于朋友——

    虽然,她也曾经怀疑过月芽的来历,单单看其言行举止,就知其身份来历定是不简单。可是,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对人言的过去。

    她不是也一样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往昔,她的身份地位是不允许她结朋识友的,如今,在这偏远蛮荒之地,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而月芽,可该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了吧?

    石将离越是安慰,月芽越觉得难受。虽然心里堵得慌,眼眶也越烧越热,那些泪在不停地打着转,可是,她毕竟为人之妇已有数年,对情绪还算能够控制。哽咽了一下,她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伤感。

    “其实,我知道贺岩也很想要孩子,可我却怎么也怀不上,我觉得我真是没用……”月芽终于又开了口,略略沙哑的嗓音你还残存着未曾拾掇干净的落寞。顿了顿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望向石将离的眼神里有着恳求:“所以我想问问,小梨你跟在石大夫身边,可知道什么药方子能让人快些受孕么?”

    “快些受孕的药方子?”石将离眨巴眨巴眼,一时间也没领会她这话背后的意思,重复了一遍那询问之后,便就很诚实地回应:“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呢。”

    虽然她的确是跟在沈知寒的身边,可是,她对那些什么药材方子之类的全然不懂,有时甚至觉得莫名嫉妒,只因沈知寒专注于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却不知,要到几时,他那种专注的神色才会落在她的身上……

    “那你就替我问问石大夫,好么?”见她不开窍,月芽有点急,立刻打蛇随棍上,可见是这事于她而言真的已是刻不容缓。自然,她这要求惹得石将离一阵错愕,而她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脸红着补充道:“对了,千万别说这事是我问的,实在太丢人了。”

    既然你也知道丢人,为什么还要我去问?!

    “我,我,我……”大约是那些潜伏在心里的联翩浮想太过绮丽,一想起自己要站在沈知寒的面前问如此尴尬的问题,石将离几乎可以预见沈知寒的脸色,顿时难得地结巴了一回,咕哝道:“你叫我怎么问得出口!?”

    “怎么问不出口?”月芽只以为她是推脱着不愿帮忙,顿时轻轻惊呼一声,数落起人来头头是道:“你可是他的妻子呢,不只同一个碗里吃饭,同一张床上睡觉,就连被子也同盖一条,说起这事来,怎么也比我这个外人方便多了罢……再说,你们也总要生养孩子的嘛,你就顺便替我——”突地戛然而止,她微微偏着头看向石将离,目光转为狐疑与忧心:“怎么?!你们难道是不打算在此生养孩子的么?”

    早前,石大夫虽然应允的是“暂时留下”,可若是他打算与小梨在此生养孩子,那这“暂时”自然也就多半会转而成为“永远”,可若是他没这个打算——

    也就是说,他仍旧是打算要走的!

    不得不说,这石大夫医术精湛,作为养象寨头人的妻子,月芽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小梨的身上下手,让石大夫打消要走的心思!

    “生养孩子?”石将离长吁了一口气,语调极轻,带着点自嘲的调侃,语焉不详地咕哝着,发泄心头未曾对人言的沮丧:“说得倒是轻巧呢,我也想呀,可是,别说盖同一条被子,如今,他睡竹椅,我睡床,哪里生得出来……”

    大约是对这方面的问题极为敏感,也或许是老天故意要拆石将离的台,那一刻,月芽竟是耳尖地从她这含糊不清的言语中听出了些端倪,不由大惊失色!

    “小梨,你说什么?!”她睁大眼,那神情像是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你说……你和石大夫……你们……一个睡竹椅,一个睡床?!”

    没想到竟是被识破了真相,石将离自然也吓了一跳!

    “嘘——!你小声一点!”忙不迭地跳过去,她将食指靠在唇边,蹙起眉示意月芽噤声。尔后,在月芽颇有兴致的询问目光中,她也觉得这事瞒不下去了,便有些沮丧地轻轻开口:“我就老实告诉你罢……我同他虽然成了亲,可是还没有……还没有……”

    话说到关键之处,她接连重复了数遍,也没能把话顺利说完整,只觉深究起这事来,真是十分丢脸!

    月芽又怎会不明白她那“还没有”进行的是什么事?“难道,你们还没圆房?”她也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蹙起眉询问,见她不言不语,已是默认,眉头便就蹙得更深了。

    “你们为何还不圆房?”虽然她问得明明白白,可也不免在心里揣测这其中的缘由。在她的意识里,对小梨那般体贴的石大夫,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不识好歹的角色,于是,她继而蹙着眉头,颇有些怀疑直接将石将离列为了斥责对象:“难道,是你不愿意?!”

    虽说是询问,可那语气,仿佛就已是笃定了一般!

    石将离觉得自己实在冤得很,真恨不得老天即时飞雪,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吧,她如今同沈知寒确然是清白的,她只希望自己某一日能被那个男人给弄得不清白,这样,她便不用担心他会离开自己了……说到底,这事儿的确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哪里是她不愿意,分明是他不愿意,好不好?!

    “怎么可能?!”撅着嘴,她嗔怪地瞥了月芽一眼,无人理解的沮丧之中带着十分的委屈。

    那厢,月芽已是认定了她的不识好歹,懒得再听她的辩驳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是成亲了,还是早些圆房为妙!”作为一个过来人,月芽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好好教教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明明身边有个奇珍异宝似的男人,不好好珍惜,若是哪一日被旁人给拾了去,那可丝毫也不值得同情!

    “青睐石大夫的姑娘可不少呢,这么好的男人,你可要把他抓紧了呀……好吧好吧,就算是他的不是,可男人嘛,面子上都是那样的……你撒个娇,磨蹭磨蹭,说几句中听的话,他的心自然就软了,那该硬的地方自然也就……”

    她本想说“心软了,该硬的地方自然也就硬了”,可话脱口而出了一大半,她骤然觉得说的太过直白委实不合适,眼前的小梨未识夫妻情事,亏得自己之前还絮絮叨叨和她说起自己同贺岩的房\事细节,如今想来,真是难为情!

    “……咳咳……”她有些尴尬地借着轻咳掐断了话尾,想了想,决定说得隐晦些:“……他自然就会随你意愿,由得你为所欲为了。”

    撒个娇?

    磨蹭磨蹭?

    软了……硬了……!?

    石将离一边听,一边牢牢地记下,进而认真地在心底细细咀嚼这些“真知灼见”。虽说她自幼博览群书,可这对付男人的法子,还从没有人教她……或者该说是没有人敢教她,每每都是靠着她自行揣摩,自学成才,难免会不慎碰壁!

    不管怎么说,得些意见总是好的!

    多管闲事地数落了石将离一番后,月芽这才记起自己也是个不靠谱的苦主儿,眉梢顿时又结成了忧愁的褶皱:“哎,本来还指望请你去替我问问石大夫的……这下可怎么办?贺岩是寨子里的头人,老是没有子息,实在不像话呀……”说着说着,她越扯越远,终于道出了其他的顾忌。

    “今年泼水节,他带我去景宏,遇见大族长,大族长问他可有意愿再娶一房咩苏,他也没答应,我看大族长似乎不太高兴……毕竟,不少寨子的头人都娶了数房妻妾的……当初他带我来这里,就已是不易,如今……我只怕最终会给他惹祸……”

    难怪月芽如此忧愁,原来,背后竟还有着这样的原因。

    那一瞬,石将离心中不免有些愤懑——

    大夏的女子知书识礼,大夏的君子们谋而求之尚不得,如今悄悄嫁给了这摆夷的蛮人,真是便宜他了……如今,这摆夷的蛮人族长竟然还不识好歹,妄图以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做借口,逼人纳妾?!

    南蛮与大夏不可通婚,这自然是因着大夏人自视甚高,看不起南蛮人,可如今,大夏的女子在南蛮却反倒是遭了蔑视?!

    真是岂有此理!

    到底曾是大夏的女帝,遇到这样的混账事,角色自然不太转得过来。而且,说她心里没有火,那定然是骗人的。

    若她还是大夏的女帝,如此的混账族长,她定要当众与其一个下马威,责其有眼不识金镶玉,长在脸上的不是人眼,根本是狗眼……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大夏的女帝了……

    “那我找机会替你问问他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石将离应允了月芽的不情之请,不知为何,心里很有些难受。

    当她决意做“小梨”,而非“石将离”的时候,她能够帮到月芽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

    “真的?!”没想到她会突然应允,月芽喜出望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差没有潸然泪下:“小梨,你真好!”

    多少有点不适应月芽对着自己撒娇,石将离轻咳了一声,寻思着该找什么机会向沈知寒开口,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将声音压得很低,把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了别处:“对了,月芽,你说你带了《春情秘事》的册子到这里来?!”

    一听这话,月芽也没有多想,本能地应道:“没错,怎么,你想要?!”

    应完了,她才想起站在面前的这个丫头未经人事,顿时也有点尴尬。

    “咳咳……”石将离倒也没有太多的不好意思,只是垂下眼,假装无所谓,语焉不详地回应道:“无聊时可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那倒是。”月牙点点头,不由想起当初在大夏之时,那长街书肆里的淫书梓卷不仅受男子们的追捧,官宦之家未出阁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出于好奇而买了藏在闺房中,一边脸红心跳,一边又忍不住翻来覆去的赏玩?有传言说,连女帝陛下也曾派随身侍卫光顾过那书肆——

    “这事,多学学也没什么坏处。”对于石将离的开窍,她立马表示赞同,大约也猜到了其讨要这书的原因,只觉这孺子尚可教也,倒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石大夫若是知道了,也该好好感激她一番才对!

    不过细细想一想,还是算了……

    毕竟,这实在算不得多么体面的一件事……

    虽说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可这一瞬,成全他人鸳鸯圆满的意愿已是将月芽给牢牢摄住,她倒是比石将离更急切:“走,同我一起回去,我这就拿给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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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将离等在竹楼外,见月芽急匆匆地去取了那册子来,还细心地用布给包好,嘱咐她仔细收好,她将册子紧紧握在手里,不免好奇地顺道问了一句:“怎么,你家贺岩不在?!”

    “嗯。”月芽点点头,倒也不隐瞒,漫不经心地应道:“这几日关门节,他很忙……”华才刚开头,她便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石将离拉到僻静之处,轻言轻语地叮嘱。

    “对了,按照摆夷人的习俗,关门节之后,青年男女便就不可密会,不可谈情说爱,即便是夫妻也不能在众人眼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一切都要以劳作为首,否则便会被视作不尊重神灵。你和石大夫虽然是远道而来,可最好也小心着些,免得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到族长耳朵里,徒然惹来麻烦。”

    月芽之所以这么说,字面的意思自然是其中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也看得出这小两口身份特殊,同自己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来历,凡是自然应当低调为妙,可石大夫因那场瘟疫而声名远播,名声已是传到了大族长的耳中,若是不谨慎些,不知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怕自己也会随之遭殃,故而便就刻意地再次叮嘱。

    “大族长?!”

    听月芽又提起了那个什么大族长,石将离不免也对其有了几分兴趣。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提起大族长,月芽的脸色随之黯了黯,那神情以及对其的评价,实在算不得中听:“开门节的时候,大家都会去景宏,你就有机会见到他了。听说,他的长子是圣教大祭司的嫡徒,也是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而他则是南蛮王跟前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有权势……”

    “是么?!”

    听月芽说起大祭司刀洌,又说起南蛮王,石将离不免在心中忆起之前与这两人相见时的场面,免不了有些轻蔑的哂笑一声,并没有将这个所谓的大族长给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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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摸摸地回到栖身的竹楼,石将离本还有些忧心那用布包裹着的册子无处藏匿,可推开竹门,她却发现沈知寒并不在屋里。

    不只沈知寒,就连那顽皮的小猴子蕉蕉也不在。

    这一人一猴的,这么晚去哪里了?!

    如今,她已是不怎么担心沈知寒会不告而别了,便就将那册子给找了个隐匿之处藏好,缩在竹床上望着火焰如豆一般的油灯,等着沈知寒回来。

    左等右等,沈知寒也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无聊,心痒痒地老想着那册《春情秘事》,便找了出来,打算翻看着偷瞄几页,温故而知新。

    那册《春情秘事》是彩画儿配着诗词的,风流句,云雨色,巫山赋,瑶池春,样样皆令人心驰神漾,那些玉露牡丹的艳色带出柳浪娇莺的云翻雨覆,海棠横陈的娇娆引出粉融香汗春意满怀,真真是看得石将离面红耳赤,心在胸口突突地跳动,越来越快。

    其实,这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只不过,往昔即便是看,最多也仅仅是靠着遐想,难免有不尽详实之处,而眼下——

    她已是见过,又更是摸过,且自己属意的男子与自己同宿一间屋,即便是彼此清清白白,可她那绮丽的遐思早已是如同冰水消融,潺潺而下,哪里还能消停?只是在在心底暗暗思量,期待那些臆想中的清醒早日发生在自己身上,也真真正正尝试一番那所谓的“极乐”!

    就这么看着,从最初的翻看偷瞄到后来的全神贯注,她太过聚精会神,却是没有发现小猴子蕉蕉已是鬼鬼祟祟地从那竹门敞开的缝隙里嗖地窜了进来!

    一只毛茸茸地爪子突然伸到石将离的面前,将她正看看津津有味的册子一把抓了过去!

    “哇!”石将离吓得尖叫一声,三魂七魄险些离了体。待得她反应过来,只是打算伸手一把抓住它,可蕉蕉却是机敏得很,避过她的手,只管抓着那册子,一翻身便上了竹梁,任凭石将离在下头急得跳脚。

    “死蕉蕉,你快把书还给我!”石将离恨恨地瞪着它,咬牙切齿的言语中带着威吓的意味。她自然也知道蕉蕉如今和沈知寒几乎是形影不离,如今蕉蕉都回来了,沈知寒必然也近了,若是被他看到她在看这册子——

    “死猴子,你给我下来,要不然,我燎了你的猴毛,扭断你的尾巴!”她越发地焦急起来了,口不择言地低吼,慌得连声调也有些颤抖了。

    而蕉蕉却大概听出那所谓的“燎了猴毛、拧断猴尾”不是什么好话,便吱吱地叫了两声,尔后学着石将离的动作,将那册子给翻开,坐在竹梁上装模作样地看那花花绿绿的彩图。

    翻了几页,它便不耐烦起来了,呼啦啦地胡乱翻着,尔后便以爪子勾着那线结抖动,妄图从里头抖出些什么来!

    那册子本就是极薄的绢宣,再加上东藏西藏,那线结也不太牢实了,怎经得起一只毛手毛脚的猴子如此折腾?

    那线结一断,书便就散了架,一页一页纷纷扬扬地从竹梁之上掉落下来,如同宛转春风中翩翩而下的蝶儿,那春宫秘画便如同是蝶翼上绚烂的花纹,直教人眼花缭乱,无瑕四顾!

    石将离急得要命,立刻蹲下用最快的速度捡拾着那些散落的秘画,却浑然不觉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子已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竹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狼狈的她和那满屋散落的狼藉画面。

    当石将离终于意识到沈知寒的存在,转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时,恰逢一页秘画无声地飘落,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脚边!

    沈知寒弯下腰拾起那页秘画。

    当看清那页薄薄的纸上头绘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合图,且还题着“一双明月挂胸前,双子葡萄碧玉圆,梦郎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轻纱微掩玉婵娟,细草茸茸牡丹鲜,花蕊乍绽紫红色,狂蜂新来入深浅,玉露点点娇还艳,春风几度翻新篇,最是今夜狂雨后,落红处处更堪怜。”这样一首孟浪的艳词之时,他立刻转而望向石将离——

    果不其然,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大把散乱的彩画儿,类似的图鉴与题诗,同他手里那张分明是出自同一册淫书梓卷!

    蹙起眉,他眼角绷出恍如刀刻般的纹理,深黝的双眼却危险地眯着,某种犀利冷凝的光芒闪过幽暗的瞳,素来凛冽深邃的眸光此刻更是犀利如箭,仿佛已经透过她的眼看透她的魂魄,也看穿了她之前所有的绮想和心思。

    那一瞬,石将离觉察到沈知寒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发现那些彩画儿就是烫手山芋,本能地想将手背在身后,做最后的挣扎,却只觉得有一股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就被迫得一动也不能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似乎只要稍稍一动,就会被什么锋利如箭的东西给刺穿魂魄,命归黄泉。很快的,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滴下,极短的时间里便就湿透了衣衫。

    “哪儿来的?”捏着那一页彩画儿,他问得很是平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里却是暗含着凌厉的机锋,令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这这这……”好半晌之后,石将离才麻着胆子开口,只埋着头,并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下巴低得几乎挨上了胸口,音调也已是抖得不像话,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月、月芽给我、我的……”

    对于这样的言语,他明显不相信。

    “她给你这些东西做什么?”询问随之继续,他那清冷如冰的双眸略略眯起,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石将离踌躇了半晌,几乎将手里的那一叠彩画儿给揉成了酸菜叶子,终于才以细若蚊蚋的音调开口:“她想知道,里头哪一个姿势更容易受孕……她想让我问你,问你知不知道令女子易受孕的药方子……”

    这番话结结巴巴,难免含着推托之嫌,听在沈知寒的耳中,那可信度便就更是打折扣了。

    “既是她想知道——”听她这么一番辩解,沈知寒的一张脸依旧冷冷淡淡,可唇缝中挤出来的字眼个个犀利,微微拖长语调之后,似乎是将言语全都刻意戳在石将离的心虚之处上头:“如此私密之事,为何不让贺岩来问,要让你来问?”

    石将离有些哑口无言,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想起贺岩白日里也曾来过一次,便就辩解道:“贺岩,他今日不是也有来过么?大约是不好意思,所以他没能问出口罢……”

    这么说来,似乎倒的确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可是,石将离却并不知道,沈知寒方才不在,正是被贺岩给约了出去,而贺岩想要告知沈知寒的事,也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些。

    眼睑轻轻地一跳,沈知寒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不声不响地浮上来,酝酿成了风暴,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阴影。“他问不出口,你倒是问得出口?”他说得毫不客气,眸子里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那微寒的光芒一如话语中的风凉意味:“你是不是还对月芽说,你是我的妻子?”

    终于意识到了沈知寒言语中的肃然和讽刺针对的是哪一个方面,石将离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没有多想,反问便就脱口而出:“我难道不是么?”

    那一瞬,一阵凉风自窗外而入,那如豆一般跃跃的烛火也似乎被这气势给惊怕了,骤然一黯,恐惧一般左右摇晃,继而微微地颤动着。原本温馨的竹楼里,无声的气流仿似也凝滞了,一圈一圈无形地紧缩着,令人呼吸困难,压抑得几欲窒息。

    沈知寒只是望着石将离,许久许久之后才极缓地开口:“你是傅景玉的妻子。”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却也如同是一个又一个淬了剧毒的暗器,弹无虚发地集中石将离的软肋:“毕竟,当初同你大婚的是他……不是我”

    石将离愣了愣。这个说法,她倒并不意外,早在许久之前,她便就已是想好说辞了。“我以为……我以为我该是你的妻子……”明明就早有应对之词,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说起话来有着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惴惴不安的忐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顺利地把话说完:“我写在族谱之上的,是你的名讳,不是他的。”

    “那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思?”沈知寒垂下眼,没有人看清他眼眸中潜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也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只听他那般冷静而漠然地从唇缝里挤出了堪称油盐不进不识好歹的反问:“你做这些之前,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这一下,石将离倒真是答不出来了。

    “我以为……”她垂下头去,只觉自己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幸福如今已是消失殆尽,脸曾经存在的痕迹也不曾留下。“我以为……我以为……”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自己该要说什么,好半晌,也仍旧是在重复着那三个无所适从的字眼,带着不知所措的惶然。

    “你什么事都这般自以为是。”沈知寒摇摇头,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却是听不出其中暗含的任何情绪。

    无声地,他走到她的面前,将那一页秘画轻轻塞到她的手中,尔后,与她擦肩而过,再无一句别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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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悉悉索索的虫鸣,平素听在石将离耳中,她总觉着能衬处这夜的的幽静,可今日入了她的耳,却是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萧索和凄凉。

    她躺在竹床上,就着那薄被蜷缩成一团,仍旧抑制不住微微的颤抖。

    夜风渐渐冷了,似乎,夏日真的已是到了尽头了。

    虽然背对着坐在竹椅上的沈知寒,可她却知道,那烁烁的月华从窗扉投了进来,必然是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的身上,水一般流泻而下,温柔地轻拂他那深邃的五官,投下恬淡的光晕。

    每一夜,她都在这相隔咫尺之处望着他,在心里不断寄望,梦想这短暂的距离有一日会消失,她最终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只是,她今日才知,即便是相隔咫尺,她与他的距离却还隔着极深的鸿沟。

    面对这样的鸿沟,她该要怎么办?

    坐以待毙,素来就不是她的性子呵!

    倏地从竹床上爬起来,她光脚踩在地上,直直地朝他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沈知寒自然是没有睡着的。

    他心中有着太多的心结,他想要试着一个一个地解开,却发现那些繁芜等思绪已是如同乱麻一般彼此纠缠着,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心里,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烦躁。

    而对于走到他面前的石将离,他没有任何的话可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打算以无声的沉默面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者要做的事。

    只是,他没有料到,她要做的是——

    她一声不响拉开了自己腰间的束结,那本就单薄的衣裙随之滑落肩腹,在脚边堆出波纹般的花瓣!

    那少女光洁如凝脂的娉婷娇躯,就这么袒露在夜风之中,纤腰更是盈盈不堪一握。她仰起纤细圆滑的颈项,冰凉的月光无声熨贴着她每一寸裸\裎的莹润,最后却是将那完美的曲线投射在他的眼中、脸上、手上和身上,映出深浅交错的斑驳阴影。

    “沈知寒,我喜欢你。”

    她轻轻地开口诉说着,言辞温柔而笃定,却是带着谁也无法动摇的坚持。

    ——————————————————————————————————

    本章字数有9700左右,给力吧?!尤其是那首艳词,是不是很能激起遐想呀?

    如果乃们霸王我……那我……哼,我就让乃们吃素吃到2012!

    啊啊啊啊啊……校长同学说,霸王是会长痔疮的……留一下言又不会怀孕……

    呼唤鲜花,留言唠嗑以及调\戏!

    则妈一如既往地猥琐:小沈,乖儿子,温香软玉在前,有何感受?

    小沈:==

    则妈:快上呀!你要是不上,读者们会怀疑你某方面的功能滴……

    小梨:555555……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ㄒoㄒ)//

    小沈:==我只是不想当众表演。

    小梨:真的?!o(?""?)o

    则妈:小梨,他这是虚与委蛇,借故拖延!

    小沈:╰_╯死后妈,你废话太多了,到底还要不要我上?

    一脚踢飞则妈后,小沈是的确上了,不过——

    他丫的把灯拉了……//(ㄒoㄒ)//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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