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诧
目录：棘途| 作者：南海一粟| 类别：都市言情
赵岩军，市直属武警支队驻省委、府机关生活大院警卫中队的上尉中队长。今晚例行查哨的时候，大院正门《来访登记簿》上的最后几条来访记录，引起了他的主意：
夜二十三时二十三分，陶小涛等五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三十五分，马晓乐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三十九分，李晓跃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四十五分，潘刚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依然是李某某……”
尽管哨兵信誓旦旦地汇报说，已全都一一打电话跟被访者李某某确认核实过，可赵岩军心里还是感到不太踏实，一群警察三更半夜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自己的警戒区域，老让他有一种“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感觉。
他知道李某某是省府干部子弟，在市局刑侦支队当刑警，可今天既不是周末，印象中好像也不是啥特别的日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得召一帮同事到家来聚会，情理上好像总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大院里的们做的那些个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实在是太多了，平时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影响到其他人，他从来都是乐得睁只眼闭只眼，装聋作哑。
没办法，能住进这大院里的，没一个是他这个小小的“一毛三”能得罪得起的，一个不注意，被发配到穷山恶水的边境去守界碑，那都算是轻的。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院里真出了啥事，也同样够他喝一壶的。
犹豫再三，他还是抓起对讲机，通知院内的巡逻组马上悄悄赶到李某某家的楼下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结果，巡逻组很快报告说，李某某家漆黑一片，而那些来访者的警车，却都停在了另外一栋楼下的隐蔽处，该楼五楼有户人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看着有些不大对劲。
果然有问题！
赵岩军嘱咐巡逻组不得轻举妄动，原地待命，他要亲自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两道耀眼的光束快速接近，到门外警戒线时，光束闪动两下，骤然消失。
一辆关闭了车前大灯，通体涂装暗色迷彩的猎豹越野，悄然停在了紧闭的不锈钢大栅门外。
赵岩军凑前一瞧，不由吃了一惊。
他认出，那是特警队的车，驾驶位置探出的脑袋他也认得，那是市局特警大队现任大队长，二级警督贺喜明。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位，虽然没动，可在大门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射下，他还是能轻易看清来人的相貌，赫然正是省城警界鼎鼎大名的特警大队前任大队长凌跃。
他跟俩人彼此说不上熟悉，却经常能在市里召开的一些高级别安全警卫会议上见到，当然，人家是有发言权的，而自己就只有埋头做笔记的份。
赵岩军疾步上前，隔着铁栅门“啪”地敬了个军礼：“两位领导怎么这么晚还跑到我这来呀？不会是专程来查岗的吧。”
“甭开玩笑了，我们哪有这权力来查你的岗啊。”贺喜明打着哈哈，笑道：“赵中队，麻烦让你的人开下门，我们进去办点事儿。”
赵岩军心里一动，又凑近一步，试探道：“两位领导也是去李某某家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贺喜明笑容不减，不答反问道。
“贺大，您就甭跟我打马虎眼了，你先前来的那帮弟兄，根本就没在李某某家，都在……”
“知道了还问？”贺喜明打断赵岩军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可我们并没有接到上级通知啊？”
“赵中队，我们是在执行紧急公务，请理解。”贺喜明脸一凝，沉声道。
“贺大、凌大，你们不是在为难我么？要是闹出啥动静来，你们拍屁股走人，我可就惨了……”
“赵中队，我可听说，你打算明年转业到市局去干，有这事吧。”凌跃突然插话：“现在就这么不给面子，以后成了同事，咋处哇？”
赵岩军一愣，旋即嘿嘿笑道：“我倒是有这个打算，可没门路哇？”
“嗨，找贺大呀，都是当兵的出身，他能不帮忙？”凌跃暗中捅了桶贺喜明：“对吧，贺大？”
“哦，对，对！”贺喜明赶紧连连点头，紧接着又做出个为难的表情：“只是现在咱们赶时间，不方便详谈，这样吧，你看哪天有空到基地去坐坐，咱们再好好细聊，好不好？”
赵岩军哪能听不出贺喜明话里的暗示，低头沉吟片刻，一咬牙，抬手示意哨兵打开了电动栅门。
贺喜明与凌跃对视一眼，吁了口气，一加油，猎豹起步，开进大门，停下。
“算啦，反正二位领导也是到李某某家去的，就不用登记了，走吧。”赵岩军朝车子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贺喜明冲赵岩军会意一笑，松开拉起的手刹，挂挡轰油松离合一气呵成，猎豹一下就往前窜出十来米。
“唉！等等！”赵岩军突然在后面大叫。
嗯？这小子反悔了？
那几个小子也是，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了行迹，拿屁股当脑袋用了？不知道这是“官窝”吗？要是坏了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贺喜明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可骂归骂，他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踩下了刹车。
现在里面陶小涛他们那儿具体情况不明，这帮武警真要是阻拦起来，自己还不好硬闯，要不然可能打草惊蛇不说，弟兄们还会惹上一身的麻烦事。
赵岩军跑过来，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让战士们替你们盯着点，可你们也要小心别把动静闹得太大，要不然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切！这夜深人静的，你还嚎了那么一嗓子，动静能小得了？”贺喜明很没好气训斥道，心里却大松了口气。
这家伙一惊一乍的，要是以后万一真落在自己手里，非“玩死”他不可！
浑不知“悲惨命运”已在此刻注定的赵岩军，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贺大、凌大，大后天是星期六，我到你们基地去坐坐，咱们到时候见！”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车里一扔，装作若无其事地背着手走开了。
“跃子，你认识那赵中队长？”贺喜明一面重新启动车子，一面问。
“不认识。”凌跃弯腰摸索着什么。
“那你咋知道人家想转业？”
“看他的年龄，当兵应该蛮长时间了，当兵久了的人，哪一个每到年底的时候，没考虑过来年要不要申请转业的问题？”凌跃坐直身子，顺口答道。
“嗯，有道理！”贺喜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也是转业军人，自然深有体会，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想干咱们这行？”
“懵的。”凌跃耸耸肩，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你凌跃做事还有靠懵的时候？”
贺喜明根本不信，瞥眼看见凌跃手里捏了盒红塔山正往车前台上放，赶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还好，烟还在。
“耶，咱跃子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想着赔我烟啦？”
“美得你，这是你刚刚‘受贿’的证据。”
“屁！我啥时候受过贿……呃！这就是刚才那个赵中队扔进来的玩意？”
“呸！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万一人扔个炸弹进来，咱们岂不是连怎么被炸死都不知道？”凌跃鄙夷地撇撇嘴：“真不知道你这特警大队长是怎么当的。”
“嘿嘿，这不是有你在么，本人早已经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你手上啦。”贺喜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凌跃淡淡一笑，突然说道：“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卫，又没有别的手艺，干警察当然是他的首选了。”
“呃，你在说啥？”贺喜明一愣，凌跃的话太过跳跃，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刚才你问，赵中队为什么会选择干咱这行。”凌跃幽幽地说道：“其实，咱们不也都一样么？”
贺喜明呆了呆，重重点头，一时间，俩人都不再说话。
这生活大院着实不小，黑灯瞎火的，俩人驾着猎豹转悠了好一会，也没找着陶小涛所说的地儿。
“跃子，我那手提在包里，你给涛子打一个，问问他，那地儿到底在哪？”
“不用，”凌跃忽然朝前面一指，“按那战士的指示走就成。”
贺喜明定睛一瞧，可不是么？车前面不远处，一位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从暗处走了出来，正不停地冲他们打手势。
不用说，赵岩军肯定也是猜到俩人找不到北，特意安排战士给他们领路来了。
呵呵，看来这位赵中队是铁了心要被自己“玩虐”了，贺喜明心中窃笑，按着几个岔道上武警战士的提示，三拐两绕，终于来到一栋楼下。
这里停了好几辆警车，见猎豹驶近，黑暗中又闪出个人来，却不是武警，而是位便衣青年。
凌跃和贺喜明都认得，青年叫郑浩，外号“耗子”，是陶小涛的副手。
夜二十三时二十三分，陶小涛等五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三十五分，马晓乐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三十九分，李晓跃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李某某，访问是由：拜访；
夜二十三时四十五分，潘刚等二人来访，工作单位：市公安局，访问对象依然是李某某……”
尽管哨兵信誓旦旦地汇报说，已全都一一打电话跟被访者李某某确认核实过，可赵岩军心里还是感到不太踏实，一群警察三更半夜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自己的警戒区域，老让他有一种“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感觉。
他知道李某某是省府干部子弟，在市局刑侦支队当刑警，可今天既不是周末，印象中好像也不是啥特别的日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得召一帮同事到家来聚会，情理上好像总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大院里的们做的那些个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实在是太多了，平时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影响到其他人，他从来都是乐得睁只眼闭只眼，装聋作哑。
没办法，能住进这大院里的，没一个是他这个小小的“一毛三”能得罪得起的，一个不注意，被发配到穷山恶水的边境去守界碑，那都算是轻的。
可话又说回来，要是院里真出了啥事，也同样够他喝一壶的。
犹豫再三，他还是抓起对讲机，通知院内的巡逻组马上悄悄赶到李某某家的楼下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结果，巡逻组很快报告说，李某某家漆黑一片，而那些来访者的警车，却都停在了另外一栋楼下的隐蔽处，该楼五楼有户人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看着有些不大对劲。
果然有问题！
赵岩军嘱咐巡逻组不得轻举妄动，原地待命，他要亲自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两道耀眼的光束快速接近，到门外警戒线时，光束闪动两下，骤然消失。
一辆关闭了车前大灯，通体涂装暗色迷彩的猎豹越野，悄然停在了紧闭的不锈钢大栅门外。
赵岩军凑前一瞧，不由吃了一惊。
他认出，那是特警队的车，驾驶位置探出的脑袋他也认得，那是市局特警大队现任大队长，二级警督贺喜明。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位，虽然没动，可在大门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射下，他还是能轻易看清来人的相貌，赫然正是省城警界鼎鼎大名的特警大队前任大队长凌跃。
他跟俩人彼此说不上熟悉，却经常能在市里召开的一些高级别安全警卫会议上见到，当然，人家是有发言权的，而自己就只有埋头做笔记的份。
赵岩军疾步上前，隔着铁栅门“啪”地敬了个军礼：“两位领导怎么这么晚还跑到我这来呀？不会是专程来查岗的吧。”
“甭开玩笑了，我们哪有这权力来查你的岗啊。”贺喜明打着哈哈，笑道：“赵中队，麻烦让你的人开下门，我们进去办点事儿。”
赵岩军心里一动，又凑近一步，试探道：“两位领导也是去李某某家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贺喜明笑容不减，不答反问道。
“贺大，您就甭跟我打马虎眼了，你先前来的那帮弟兄，根本就没在李某某家，都在……”
“知道了还问？”贺喜明打断赵岩军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可我们并没有接到上级通知啊？”
“赵中队，我们是在执行紧急公务，请理解。”贺喜明脸一凝，沉声道。
“贺大、凌大，你们不是在为难我么？要是闹出啥动静来，你们拍屁股走人，我可就惨了……”
“赵中队，我可听说，你打算明年转业到市局去干，有这事吧。”凌跃突然插话：“现在就这么不给面子，以后成了同事，咋处哇？”
赵岩军一愣，旋即嘿嘿笑道：“我倒是有这个打算，可没门路哇？”
“嗨，找贺大呀，都是当兵的出身，他能不帮忙？”凌跃暗中捅了桶贺喜明：“对吧，贺大？”
“哦，对，对！”贺喜明赶紧连连点头，紧接着又做出个为难的表情：“只是现在咱们赶时间，不方便详谈，这样吧，你看哪天有空到基地去坐坐，咱们再好好细聊，好不好？”
赵岩军哪能听不出贺喜明话里的暗示，低头沉吟片刻，一咬牙，抬手示意哨兵打开了电动栅门。
贺喜明与凌跃对视一眼，吁了口气，一加油，猎豹起步，开进大门，停下。
“算啦，反正二位领导也是到李某某家去的，就不用登记了，走吧。”赵岩军朝车子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贺喜明冲赵岩军会意一笑，松开拉起的手刹，挂挡轰油松离合一气呵成，猎豹一下就往前窜出十来米。
“唉！等等！”赵岩军突然在后面大叫。
嗯？这小子反悔了？
那几个小子也是，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了行迹，拿屁股当脑袋用了？不知道这是“官窝”吗？要是坏了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贺喜明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可骂归骂，他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踩下了刹车。
现在里面陶小涛他们那儿具体情况不明，这帮武警真要是阻拦起来，自己还不好硬闯，要不然可能打草惊蛇不说，弟兄们还会惹上一身的麻烦事。
赵岩军跑过来，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让战士们替你们盯着点，可你们也要小心别把动静闹得太大，要不然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切！这夜深人静的，你还嚎了那么一嗓子，动静能小得了？”贺喜明很没好气训斥道，心里却大松了口气。
这家伙一惊一乍的，要是以后万一真落在自己手里，非“玩死”他不可！
浑不知“悲惨命运”已在此刻注定的赵岩军，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贺大、凌大，大后天是星期六，我到你们基地去坐坐，咱们到时候见！”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车里一扔，装作若无其事地背着手走开了。
“跃子，你认识那赵中队长？”贺喜明一面重新启动车子，一面问。
“不认识。”凌跃弯腰摸索着什么。
“那你咋知道人家想转业？”
“看他的年龄，当兵应该蛮长时间了，当兵久了的人，哪一个每到年底的时候，没考虑过来年要不要申请转业的问题？”凌跃坐直身子，顺口答道。
“嗯，有道理！”贺喜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也是转业军人，自然深有体会，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想干咱们这行？”
“懵的。”凌跃耸耸肩，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你凌跃做事还有靠懵的时候？”
贺喜明根本不信，瞥眼看见凌跃手里捏了盒红塔山正往车前台上放，赶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还好，烟还在。
“耶，咱跃子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想着赔我烟啦？”
“美得你，这是你刚刚‘受贿’的证据。”
“屁！我啥时候受过贿……呃！这就是刚才那个赵中队扔进来的玩意？”
“呸！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万一人扔个炸弹进来，咱们岂不是连怎么被炸死都不知道？”凌跃鄙夷地撇撇嘴：“真不知道你这特警大队长是怎么当的。”
“嘿嘿，这不是有你在么，本人早已经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你手上啦。”贺喜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凌跃淡淡一笑，突然说道：“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卫，又没有别的手艺，干警察当然是他的首选了。”
“呃，你在说啥？”贺喜明一愣，凌跃的话太过跳跃，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刚才你问，赵中队为什么会选择干咱这行。”凌跃幽幽地说道：“其实，咱们不也都一样么？”
贺喜明呆了呆，重重点头，一时间，俩人都不再说话。
这生活大院着实不小，黑灯瞎火的，俩人驾着猎豹转悠了好一会，也没找着陶小涛所说的地儿。
“跃子，我那手提在包里，你给涛子打一个，问问他，那地儿到底在哪？”
“不用，”凌跃忽然朝前面一指，“按那战士的指示走就成。”
贺喜明定睛一瞧，可不是么？车前面不远处，一位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从暗处走了出来，正不停地冲他们打手势。
不用说，赵岩军肯定也是猜到俩人找不到北，特意安排战士给他们领路来了。
呵呵，看来这位赵中队是铁了心要被自己“玩虐”了，贺喜明心中窃笑，按着几个岔道上武警战士的提示，三拐两绕，终于来到一栋楼下。
这里停了好几辆警车，见猎豹驶近，黑暗中又闪出个人来，却不是武警，而是位便衣青年。
凌跃和贺喜明都认得，青年叫郑浩，外号“耗子”，是陶小涛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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