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回 愚王爷良谋图俊俏（上）

    自荥阳回京已近半月，黛玉除了歇息调养外，还一直关心灾情进展，因此亦不得闲。

    这日晚膳后兄妹俩聊天，黛玉道：“哥哥，好久都未去给母后请安了，明日可否过去啊？”皇上笑道：“好啊，明日早膳后我们一块儿过去，否则母后就更不待见哥哥了。”黛玉笑道：“母后才不会呢。是不是哥哥有事儿呢？”皇上听后笑道：“就你是个机灵的。如今快至中秋了，今年因着蝗灾连秋狩都未曾好好准备。哥哥过两日要去呢，你去不去？”黛玉一听又可以出去，高兴地拍手大声叫好，道：“我要去，让三个妹妹一起去可好？”皇上道：“明日同母后商量一下如何？”黛玉知道难办，便点头应了。

    次日早膳后，皇上便陪着黛玉去见太后，黛玉很是高兴，去荥阳前来过一次，都一个多月未曾来此了，母后必定会嫌弃她的，想着就撅嘴皱眉起来，好在在銮舆里坐着，别人不知。

    尚未到慈萱宫，远远的便有一阵阵的桂花香味，隐隐约约，飘飘忽忽，却是沁人心脾，果真是桂气逼人。慈萱宫的太监见到皇上，忙行礼通传，皇上却让黛玉的銮舆抬进宫里方停下。宫女们过来将二人引到偏殿，皇太后正与皇太妃及公主说话。见皇上与黛玉进来，皇太妃忙起身，两公主行礼见过皇上。待众人都行礼后，皇上与黛玉一同坐到御榻上，太后拉着黛玉坐在跟前笑道：“玉儿，今儿怎么跑来见母后了？身体好些儿没？”黛玉倒在太后怀里撒娇道：“玉儿想母后了……”太后喜得直笑。

    几人见皇上在，都颇为拘束。正襟危坐，不过说了几句，便告罪下去了。皇上方挥退众人，与太后商议起来。太后听说要带黛玉去上林苑秋狩，颇不放心，焉知这秋狩三日除丞相监朝外几乎所有武官及许多文官都是要去的，人太多。建章宫又比不得这儿，大家都不很熟悉，亦不容易藏起来，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黛玉求道：“母后，我平时就呆在宫中殿内不出去，待哥哥有空了我们瞅机会出来转转可使得？”皇上道：“母后，儿皇想着妹妹平时在这儿亦是在宫里呆着，不如出去转转，那奇华殿还不错，不如此次我们都驻跸奇华殿。妹妹亦可瞧个新鲜儿。外臣亦无进去打扰之礼。”

    太后见皇上是有意要带黛玉去，只得同意了，又嘱咐了好几遍。不想黛玉得了寸便又想尺，软软的求着太后道：“母后，我都好久好久没见三位妹妹了，可不可以带她们一起去啊？已往我们都是一块儿出去玩儿的，有她们陪着，玉儿亦能解些寂寞嘛。”太后巴巴的看着皇上，皇上一脸的无奈，太后知她毕竟还是得有个玩伴儿，不说荥阳一趟把她辛苦可怜的，回来又天天跟着皇上，毕竟玩的不是一路。再者两人皆知黛玉亦是想让探春三人出去逛逛，见识见识，只是多有不便，皇上想了想道：“如今贾府的事儿倒是差不多了，万一被人瞧见，亦不会太难办。”太后听罢便道：“不如索性开恩，将三位姑娘召来问问她们的意思，否则若是我们商议半天，结果她们都不愿意出去，岂不徒劳？”

    黛玉听说很是高兴，只要母后松了口，哥哥很好搞定的，只要她乖些儿听话，不捅娄子就行。太后见黛玉高兴，突然想起秋已至，天渐凉了，便问史良娣道：“玉儿的秋衣冬衣可都齐备了？”史良娣笑道：“回太后，都预备下好些儿了，只如今没有新鲜的好皮子，是以冬衣备得少些。”太后看了皇上一会，问道：“皇儿，不如让她们给玉儿做些正黄色衣裳，总是这么些素色的虽然风流些儿，到底不够气势。上回见玉儿穿那粉红荷花的那件就很好，正黄色穿的应该亦不错。”皇上一听便明白，回道：“儿皇倒是疏忽了，只觉得妹妹穿什么都好看，倒是不曾在意了，母后做主便是。”太后因回头吩咐史良娣去织室多要些儿。黛玉听后摇头道：“不好吧，太过招摇了，穿什么不都一样的……”

    太后见黛玉不喜，犹豫半晌方道：“不如先将内里都换了，外头衣裙先备上，单单黄色穿着亦不好看，不如你们几个商量着给她做就是，黄色丝线亦多多的要些儿，给她衣裳上绣点儿精致的，别偷懒。再者如今天渐凉了，若是嫌颜色太亮，最外头压一件别的亦可使得。”众人见太后都说好了，心下明白，便都依了。太后看着旁边来换茶的紫鹃，想想又道：“她们终究是要在宫里呆着的，不如让她们都换了宫装吧，别人看着亦顺眼些。平日不出门倒是无所谓，若是出来，最好换上宫装，省些儿是非。”史良娣忙应了下去安排去了。

    正说着，太监来回三位姑娘到了，太后便宣她们进来。三人行礼后见御榻上还坐着一人，却是龙仪威严，着明黄色龙袍，一看便知是皇上，忙跪地磕头行大礼。太后皇上因着黛玉对她们都很客气，礼毕都赐座了。待都坐好后，太后才道：“你们最近可还好？”探春等都起来回说很好，太后方笑道：“玉儿前些日子身体微有不畅，竟将你们都撂下了，别挂怀才好。”三人听得黛玉病了，都起身问安，待见黛玉已然无恙，方又放心的坐下了。

    众人闲话一回，皇上方道：“后日要去上林苑秋狩，玉儿想请你们一块儿去，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探春正想着这是否合理制规范，不想湘云惜春早已一脸期待，蠢蠢欲动了。太后见了笑道：“你们若是想去，就得想个法子，而且不能随意走动，否则若是出了事情可没人帮得了你们了。”探春见太后都已经开口，那两个又都极其期待，自己到底还是想出去走走的，于是说道：“不知有何顾虑？我们该如何做？”太后道：“此次文武百官极多的人都是要去的，因此你们万不可露面。二来皇上并不准备带后宫去，除玉儿外宫女等都不好多带。”

    几个人都在想法子，忽然探春看着湘云道：“以前云妹妹总是穿二哥哥的衣服，老祖宗都认不出来，总当他是二哥哥。”众人听见提起贾府旧事，各有些想法，只到底却是个好法子，湘云可以穿男装，她们几个就都可以。一时大家又都有了兴致，太后笑道：“不如你们三个都换了太监的服饰，让你们丫头换了宫女的服饰，反正你们丫头在宫里还是穿宫装方便些，这样出去似乎会好些儿。”众人都点头应了道好。

    不想黛玉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一旁吃吃的笑，太后问她笑什么，黛玉趴在太后耳朵边上轻轻笑道：“母后，若是有人瞧见哥哥带着这么俊俏的三个小太监出去，一定会以为哥哥有断袖之癖。”太后一听，又拿眼看了几人一眼，不觉跟着掩口偷笑。皇上等几人不曾听见，不知何故，只跟着笑了两声。还是太后过意不去，忍笑说道：“你们下去准备，只到底都是姑娘家，还是和你们丫头一起坐车好些，免得累着了。”众人听得皆是手舞足蹈的。太后又着人帮着姑娘们准备，不要乱了礼数方寸。

    回道嘉德殿用过晚膳，皇上便与众人商议如何安排黛玉起来。最后决定不坐銮舆，改直接从嘉德殿上龙辇，至奇华殿再出来，反正龙辇极大，多她个小人儿无所谓，若是皇上有事出入亦不影响，且臣民是不得仰视皇上的，更不敢窥视龙辇中都有谁。由于不便多带宫女，又要照顾黛玉的安全等，是以仍是雪雁如蓝白露紫竹秋荷五人，到底五人是有些个身手的，近来亦有宫内侍从教了些儿，陪着黛玉身边儿到底放心些。最后又带了刘仁和史良娣，毕竟二人资历位份在那里，这三品内官，有时还是挺管用的。

    次日忙忙的准备了一日，八个丫头都换了宫装，并皆封为七品御女，宫装按品级准备，又有太后懿旨可以在宫装上绣些东西，只要无大碍即可。给黛玉赶制了许多正黄色里衣中衣及外衣包括裙裳裤褂儿的，穿上果然别有一番意味，明艳照人、端庄威仪，绝非当初元妃可比的，皇上看了亦直道好，抱着转了好几圈儿看了个够。黛玉心下似乎明白些儿什么，毕竟这么玲珑一个人儿，不过她生性是个懒的，再者到了宫中一应事故都有人料理，她都懒得多想。即便是赈灾那事儿，不过是看着哥哥愁苦万分，才偶一为之，平时，她才懒得管呢。

    初八日一早，因要摆驾上林苑秋狩，因此皇上并不早朝。众人都是早早起来梳洗用了早膳，龙辇已经到了嘉德殿门口，皇上将黛玉抱进去坐稳当了，方与众人到了太极殿门口，百官拜见，随行的人都恭请皇上登辇，其他人等跪送。出了承天门，百官方按序坐了自己的车轿或骑马相随，浩浩荡荡奔上林苑去了。路上早已清除等候，侍卫林立，直到上林苑。一路上黛玉不时的隔着窗口往外看，好在窗上已经给糊上了细纱，不用撩起来让别人见着。皇上见黛玉一脸欣喜，颇为满足。

    好在上林苑离皇城太极宫并不太远，众人行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苑内建章宫早已收拾齐备，有好些个文官武将都已提前来了，此时都在宫门口跪接。龙辇直入奇华殿，皇上先下来与众人回了礼，方命先行歇息，午初刻至神明台拜祭后出狩。待众人都走后，皇上才到龙辇跟前将黛玉抱出来，进了后殿。安排黛玉在中间正殿歇息，皇上在东耳房歇息，不一会儿探春三个亦到了，便安排在左厢房内歇息。当下各人自去收拾歇息不提。

    待皇上离去后，黛玉方细细打量这奇华殿，虽不比太极宫中诸殿精致奢华，因原是前朝修建，本朝只修缮一二而已，因此看来倒有些古朴浑厚年代久远之感。然这建章宫因不在城中，不受地域限制，各宫殿反倒都建得更为大方朗阔许多，还有几个偏殿是傍山而建的，别有一番意味。殿内摆设亦颇为简单，先帝与当今励精图治，每年已极少来这里了，因此多半时候都是空着的，因此料理的亦不十分精细。虽秋狩文武百官皆至，守卫森严，到底比不得太极宫。黛玉转了一圈儿，便邀了探春三人来聊天。

    四人亦有许久不见，那三个又是久困居储秀宫，又许久不曾这么轻松的呆在一起了。好容易出来一趟，都叽叽嘎嘎有说有笑个不停，刘仁几个都笑着耳朵都快聋了。黛玉先是指着三个俏太监笑了很久，方叙起旧来，听得三人都过得还好，便放心了许多。三人又拿出不少给黛玉做得针线，都做得十分精致，黛玉都谢过收了。四个姑娘一会儿又打到一起，一会儿又大笑不已，不知不觉便已是晚膳时分，皇上已狩猎回来，四人只得辞了黛玉回去。黛玉与皇上共进晚膳，桌上多了十几道野味儿，十分鲜美，只可惜黛玉脾胃薄，每样亦有尝过的，亦有不曾动过的，便已觉十分饱了。

    晚膳后兄妹二人聊天下棋，一会儿累了便早早歇下。

    那些随同前来的百官等，都赐住在其他宫殿中，其中忠顺王爷及东平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几位异姓王赐住天梁宫，比别个地方都要宽阔舒适许多。这些王爷郡王亦有单个儿来的，亦有携子挈孙的。原来除忠顺王世袭罔替外，东南西三王已是末世，那北静郡王因祖上北静王功高，是以得袭郡王爵，到底都不及忠顺王尊贵。因此这些人很有些并不是来狩猎的，竟是趁高官显贵几乎都在的机会，交朋结友，求官谋职的。

    这些人中唯有那忠顺王爷的心思与别个不同。头前听得宫内消息说黛玉竟要伴驾狩猎，今日虽不得见，却听得消息说来了三个极俏丽的太监，且就在奇华殿内，兴许黛玉亦在殿内亦未可知。是以与两个心腹如此这般谋划了半夜，到底得了个法子，才高兴的歇息去了。

    次日辰时，黛玉刚醒来，就见皇上要去狩猎了，虽多半只是去应个景儿，到底还是要去的。皇上吩咐今日四人不要出去玩耍，只能安静的呆在后殿中玩，黛玉点头应了他便走了。皇上走后，黛玉又睡了一个时辰，方才起来。一面收拾一面叫人去请三位妹妹过来。四位姑娘嬉笑打闹了一阵儿，又一同用过早膳。一会儿无事，又下起棋来，方又想起迎春这许久都无消息，不知如今怎样了，待回去后很该问问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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