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班主林忠
目录：羽翼天朝| 作者：两司马| 类别：历史军事
看到林忠走进茅屋，陈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来人是他的东家，不能失了礼数。
林忠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将他按在床上道：“你好没好利索吗？这该怎么好！”他此番前来，便是想让陈二早日回去帮他。看到眼前情景，一半倒是为了林家班担忧了。
张政羽接过话头，轻轻道：“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坐起来的话，还是会有些疼！上次林涣兄过来，已经转达了班主的意见，义父的想法是，等到端午那天便回林家班，这两日需要好好调养一下。更何况在床上修养这么久，手上的技巧也生疏了，需要好好地练习一下。”
林忠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张政羽，只见此人身高接近六尺，相貌堂堂，两条刀削眉直切入鬓，双目深沉，前额广阔，鼻子突起，如同虎视鹰扬。心中赞叹道：“好一付相貌，好个一表人才！”心中便对他多了几分喜爱。
他交往的三教九流不在少数，戏班中也有一出有名的剧目，名叫《定远侯》。知道汉时班超便是这幅相貌，乃是有名的封侯万里之相。想起自己儿子混迹梨园，这辈子只怕便和自己一样，难有大的出息了。又想到不肖子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忍不住叹息一声，顿时羡慕起陈二起来。
林忠拉住张政羽的手，上下扫视：“你便是我陈老弟新收的义子吗？好！好！陈老弟这下有福了！我便妄自尊大，称你一声贤侄如何？贤侄如何到了这里，令尊令堂都还好吗？”
“林叔请便，小侄没有意见！”听林忠提起父母，张政羽心情低落起来，强颜道，“小侄本是凤阳府泗州人，常年跟随父亲经商南洋。年前与家乡亲友一起从马六甲归国，没想到途中遇到风浪，满船的人全部遇难，要不是义父所救，只怕侄儿已经成了孤坟野鬼，这辈子再难回归家乡了。”
福建是临海省份，出海生活一直是本省的传统之一。早在两宋时，朝廷便在泉州设置了市舶司。听完张政羽的话，陈二与林忠也没有什么惊奇。
这一番胡诌，本是早就想好的托词。泗州在福建之北近三千里，也不怕别人戳破他的谎言。想到陈二推诚相待，而自己只能谎言欺骗，心中很不是滋味。却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吧，这样做的后果，别人除了把他当成疯子以外，不会有第二种想法！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只好如此！
“这便是你们父子俩的一段缘分了。要不然，你远在南洋，何时归国不行，偏偏要在年关回乡。归国也还罢了，却让你遭遇风浪，漂流到福州，更被陈老弟所救。可见缘分一说，虽属荒诞，却也不可不信。”
林忠转身将礼物递给张政羽，然走到床头，坐在床沿，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包碎银，放在陈二手中道：“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你得罪李家总管，也是为兄考虑不周，连累了你。为兄是内疚的很那！”为了让陈二明白他的意思，用手势比划了半天。
陈二见状，急忙将银子推了回去，道：“班主这是小瞧我陈二了。两旬以来，多亏阿羽多方照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初在李家，也是我不通人情，连累了戏班。要不是班主用好处买通那些家丁，陈二现在只怕已经瘫痪在床，是我应该谢谢班主才是。”
林忠听讲，心中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时一个不会拍马屁的人说出来的马屁，那更是万年难穿啊！他笑呵呵地将钱袋捂在陈二手中：“以后戏园子还是离不开你啊，你的情况老哥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过着还行，现在有了大侄子，正所谓多只人手多张嘴，总得让大侄子吃饭不是。再说，你还要买些补品好好滋补一下身子。我等着你回来帮我呢！”
也不管陈二有没有听见，将钱袋丢在床头。径直走到张政羽身边道：“大侄子近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回乡，还是留在福州讨生活？”
张政羽道：“泗州老家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就是一些族亲，也都出了五服之外。现在既然认了义父，我以后还是留下来吧。”
“贤侄要是不嫌弃，不妨到林家班班来帮帮我。只要有我林忠一口吃的，便饿不到你。再说你现在不小了，也应该考虑一门亲事。传宗接代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以后要是有了心上人，林叔少不得送你一份贺礼。”
“谢谢林叔！不过小侄现在身无一技之长，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啊。”张政羽听到林忠的邀请，心中也在犹豫。陈二的经济状况不好，这段时间他是深有感悟。三餐不饱，吃的是稀粥，就的是泡菜。家中已是难以为继。他也在考虑是否找一份工作做，却苦于没有门路。
林忠是成了精的人了，怎么会看不出张政羽的难处。林家班为了准备端午的戏台，人手捉襟见肘。与其再去找别人，还不如现在卖给陈二一个人情。另外他也看出，张政羽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出头的一天。今日下足本钱，以后也能多收点利息不是。就算他看走了眼，将一个废物看成了天才。解释权却操在自己手中，随时可以生杀予夺。他并没有损失什么，真正的一本万利。所以说无商不奸，即使义商也是如此。只是一瞬间，林忠便将前前后后的成本计算清楚。
他开口问道：“贤侄下南洋经商，可见深谙经商之道。不知可曾进学？识得字否？”
“儿时曾经上了几年学堂，还能认得几个字。至于经商，不过是懂得些术数，能看的懂账本罢了。”张政羽谦虚道。
“我听阿涣提起你，说你学东西很快。只是月余光景，便可将陈老弟的《春江花月夜》习个通透，有这回事吗？”
“那是林兄抬举我了，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整日便跟着义父学习一些音律，大概可以演奏一二曲子。”说完，走到墙壁前，将二胡拿在手中。
张政羽前世喜欢音乐，对于歌调的抑扬顿挫，有些小小的心得。至于音律，也是有些造诣。记得小时候跟随父亲学习吹笛子，他还下过一番苦功夫。后来上学期间，他的声音饱满圆润、中气充足，说起话来气势十足，还是要归功于学习吹笛子这么一段经历。
有了前世的基础，再加上他对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非常喜爱，在陈二的指导下，很快便学会了用二胡演奏此曲。
陈二不知道这些情况，以为新收的义子在音乐上很有天分，便把自己在二胡上的经验倾囊相授。张政羽在记载前世知识的空闲时间里，一老一少交流着对音乐的看法，真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陈二一方面震惊于张政羽在音乐上的领悟力，另一方面却又惋惜于义子不是科举出身。认为以张政羽的聪明与才智，肯下十年苦功，绝对是三甲进士出身。有了进身之阶，将来官居一品，光宗耀祖不在话下。有此无意中提起后，看到义子不置可否，也变不再提起。
张政羽坐在凳上，朝林忠笑了笑：“小侄便给林叔演上一曲，算是班门弄斧！”说完，左手收拢胡弦，轻轻拨弄着；右手已经上下轻试了几回。
看到这些动作，林忠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深得二胡的三昧，现在所差的，只怕便剩下火候了。
林忠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将他按在床上道：“你好没好利索吗？这该怎么好！”他此番前来，便是想让陈二早日回去帮他。看到眼前情景，一半倒是为了林家班担忧了。
张政羽接过话头，轻轻道：“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坐起来的话，还是会有些疼！上次林涣兄过来，已经转达了班主的意见，义父的想法是，等到端午那天便回林家班，这两日需要好好调养一下。更何况在床上修养这么久，手上的技巧也生疏了，需要好好地练习一下。”
林忠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张政羽，只见此人身高接近六尺，相貌堂堂，两条刀削眉直切入鬓，双目深沉，前额广阔，鼻子突起，如同虎视鹰扬。心中赞叹道：“好一付相貌，好个一表人才！”心中便对他多了几分喜爱。
他交往的三教九流不在少数，戏班中也有一出有名的剧目，名叫《定远侯》。知道汉时班超便是这幅相貌，乃是有名的封侯万里之相。想起自己儿子混迹梨园，这辈子只怕便和自己一样，难有大的出息了。又想到不肖子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忍不住叹息一声，顿时羡慕起陈二起来。
林忠拉住张政羽的手，上下扫视：“你便是我陈老弟新收的义子吗？好！好！陈老弟这下有福了！我便妄自尊大，称你一声贤侄如何？贤侄如何到了这里，令尊令堂都还好吗？”
“林叔请便，小侄没有意见！”听林忠提起父母，张政羽心情低落起来，强颜道，“小侄本是凤阳府泗州人，常年跟随父亲经商南洋。年前与家乡亲友一起从马六甲归国，没想到途中遇到风浪，满船的人全部遇难，要不是义父所救，只怕侄儿已经成了孤坟野鬼，这辈子再难回归家乡了。”
福建是临海省份，出海生活一直是本省的传统之一。早在两宋时，朝廷便在泉州设置了市舶司。听完张政羽的话，陈二与林忠也没有什么惊奇。
这一番胡诌，本是早就想好的托词。泗州在福建之北近三千里，也不怕别人戳破他的谎言。想到陈二推诚相待，而自己只能谎言欺骗，心中很不是滋味。却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吧，这样做的后果，别人除了把他当成疯子以外，不会有第二种想法！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只好如此！
“这便是你们父子俩的一段缘分了。要不然，你远在南洋，何时归国不行，偏偏要在年关回乡。归国也还罢了，却让你遭遇风浪，漂流到福州，更被陈老弟所救。可见缘分一说，虽属荒诞，却也不可不信。”
林忠转身将礼物递给张政羽，然走到床头，坐在床沿，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包碎银，放在陈二手中道：“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你得罪李家总管，也是为兄考虑不周，连累了你。为兄是内疚的很那！”为了让陈二明白他的意思，用手势比划了半天。
陈二见状，急忙将银子推了回去，道：“班主这是小瞧我陈二了。两旬以来，多亏阿羽多方照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初在李家，也是我不通人情，连累了戏班。要不是班主用好处买通那些家丁，陈二现在只怕已经瘫痪在床，是我应该谢谢班主才是。”
林忠听讲，心中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时一个不会拍马屁的人说出来的马屁，那更是万年难穿啊！他笑呵呵地将钱袋捂在陈二手中：“以后戏园子还是离不开你啊，你的情况老哥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过着还行，现在有了大侄子，正所谓多只人手多张嘴，总得让大侄子吃饭不是。再说，你还要买些补品好好滋补一下身子。我等着你回来帮我呢！”
也不管陈二有没有听见，将钱袋丢在床头。径直走到张政羽身边道：“大侄子近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回乡，还是留在福州讨生活？”
张政羽道：“泗州老家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就是一些族亲，也都出了五服之外。现在既然认了义父，我以后还是留下来吧。”
“贤侄要是不嫌弃，不妨到林家班班来帮帮我。只要有我林忠一口吃的，便饿不到你。再说你现在不小了，也应该考虑一门亲事。传宗接代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以后要是有了心上人，林叔少不得送你一份贺礼。”
“谢谢林叔！不过小侄现在身无一技之长，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啊。”张政羽听到林忠的邀请，心中也在犹豫。陈二的经济状况不好，这段时间他是深有感悟。三餐不饱，吃的是稀粥，就的是泡菜。家中已是难以为继。他也在考虑是否找一份工作做，却苦于没有门路。
林忠是成了精的人了，怎么会看不出张政羽的难处。林家班为了准备端午的戏台，人手捉襟见肘。与其再去找别人，还不如现在卖给陈二一个人情。另外他也看出，张政羽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出头的一天。今日下足本钱，以后也能多收点利息不是。就算他看走了眼，将一个废物看成了天才。解释权却操在自己手中，随时可以生杀予夺。他并没有损失什么，真正的一本万利。所以说无商不奸，即使义商也是如此。只是一瞬间，林忠便将前前后后的成本计算清楚。
他开口问道：“贤侄下南洋经商，可见深谙经商之道。不知可曾进学？识得字否？”
“儿时曾经上了几年学堂，还能认得几个字。至于经商，不过是懂得些术数，能看的懂账本罢了。”张政羽谦虚道。
“我听阿涣提起你，说你学东西很快。只是月余光景，便可将陈老弟的《春江花月夜》习个通透，有这回事吗？”
“那是林兄抬举我了，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整日便跟着义父学习一些音律，大概可以演奏一二曲子。”说完，走到墙壁前，将二胡拿在手中。
张政羽前世喜欢音乐，对于歌调的抑扬顿挫，有些小小的心得。至于音律，也是有些造诣。记得小时候跟随父亲学习吹笛子，他还下过一番苦功夫。后来上学期间，他的声音饱满圆润、中气充足，说起话来气势十足，还是要归功于学习吹笛子这么一段经历。
有了前世的基础，再加上他对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非常喜爱，在陈二的指导下，很快便学会了用二胡演奏此曲。
陈二不知道这些情况，以为新收的义子在音乐上很有天分，便把自己在二胡上的经验倾囊相授。张政羽在记载前世知识的空闲时间里，一老一少交流着对音乐的看法，真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陈二一方面震惊于张政羽在音乐上的领悟力，另一方面却又惋惜于义子不是科举出身。认为以张政羽的聪明与才智，肯下十年苦功，绝对是三甲进士出身。有了进身之阶，将来官居一品，光宗耀祖不在话下。有此无意中提起后，看到义子不置可否，也变不再提起。
张政羽坐在凳上，朝林忠笑了笑：“小侄便给林叔演上一曲，算是班门弄斧！”说完，左手收拢胡弦，轻轻拨弄着；右手已经上下轻试了几回。
看到这些动作，林忠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深得二胡的三昧，现在所差的，只怕便剩下火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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