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侵略如火退如风

    帝率“贪狼营”于东部鲜卑境内肆虐近月，累计斩首三万，掳良马万匹，胡虏为之丧胆。东部鲜卑诸大人闻之，恨帝入骨，遣精骑截杀，反为帝设计伏击，斩其大人素利，从容遁去。檀石槐亦闻此，震怒，悬赏万金购帝之首。

    蔡邕《天策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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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个月，我和徐风率领“贪狼营”，以鹰奴与他训练的战鹰“雪魂”为向导，血洗了东部鲜卑境内的２０余个大小部落。所到之处，刀下不留活口，除精选良匹、搜罗贵重财物和补充必要的口粮外，其余物资尽都集中焚毁。

    这一轮扫荡的战果自是丰厚之极，单是经过精心筛选的良种战马便已近万匹之多。如此多的马匹目标实在过于巨大，因此尽管兵力紧张，我和徐风仍陆续遣了三批各百名战士，将大多数马匹运送回汉境。苏双和张世平已受我之命守候在汉境之上，他们这些年来在草原上大作生意，已建立了广泛的人脉，自有办法将数量如此巨大的马匹通过幽州属地，然后登船渡海运回东莱。同时我和徐风商议后决定，此次回到东莱，必须马上筹建一个大型的军马场，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我们都将有充足的战马可用。除此之外，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是使“贪狼营”在这场来去如风、侵略如火的奔袭战中逐渐成型，初步凝练成一支名副其实狡诈凶狠有如贪狼的精锐轻骑。

    算算日子，前方的鲜卑人也该知道后院起火的消息了，因此我与徐风在经过商定之后终于决定收兵返回汉境。当然，我也清楚这一条回归之路事必凶险重重。被我们抄了老窝的鲜卑人绝对已将我们恨入骨髓，定会倾尽全力加以截杀。若是落入数万鲜卑骑兵的包围，我们这五百余人定会被那些已红了眼睛的鲜卑人撕成碎片。

    果然，不管我们行事如何严密，漏网之鱼总还是有的。率兵在前方劫掠的东部鲜卑的各部首领们，终于还是知道了被人抄了老家的消息。弥加、阙机、素利、槐头这统辖东部鲜卑２０余邑落的四位大人惊怒无比，匆匆将蝗虫般散布于幽州北境的各部兵马召回，翻身杀回草原，数万大军在大草原上撒下一张巨大的罗网，誓要将这股胆敢反袭草原、杀其眷属的汉军剿杀。

    “主人，鹰奴已经探听清楚，前面是东部鲜卑四大首领之一素利的营地，营中是他直属的三千最精锐战士。”潜入前方营地探听消息的鹰奴安然返回，低声向我汇报。

    “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会儿。”我拍拍他的肩头，旁边早有人引他到一边休息，并热情地递过干粮清水。

    鹰奴心中感动，他在原来的主人手下时，即使是最得乌力罕重用时，又有谁真正尊重过他一个卑贱的奴隶。

    对鹰奴这个甘为奴隶的草原汉子，我可说满意之极。这一路来，全靠他与高空盘旋的战鹰“雪魂”，我们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兜兜转转，竟是有如神助避开一支又一支截击我们的鲜卑骑兵。由于马匹充足，此时我们五百余人皆是一人双马轮换骑乘，因此行进的速度极快，此刻已经接近了幽州的北境。

    不过最后这一关却再难取巧。素利那家伙倒是个难缠的角色，别人都急不可耐地杀回草原找我算账，他却老老实实地守住前方的咽喉要地，以逸待劳等我们自投罗网。幸好他不知是自信还是狂妄，身边只带了直属的三千战士，若是将他所属各部的过万兵马都摆在前面，那么我只有在草原上选个地方眯起来和他比比耐性了。

    “夫君，左右只剩这最后一关，不如直接杀过去，量这些废物也留不住我们！”徐风素来胆大包天，虽然敌方兵力数倍于己，却是毫无惧意。

    我摇一摇头，面上现出一丝饱含杀机的冰寒笑意：“只是杀过去不难，不过这岂非太过便宜他们？为夫想的是将这三千胡虏尽数埋葬于此地！”

    徐风等闻我此言，皆瞠乎其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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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三刻，这是夜晚人们睡得最熟的时间。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鲜卑营地外的我们骤然发难，以我和徐风为首，五百余人马组成一个形如尖锥的密集冲锋阵型悍然杀入。

    素利率领的这三千战士乃其直属精锐，警觉性极高，又是处变不乱。骤遭突袭之下，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便已自觉的组织起来，形成初步的抵抗。

    我与徐风见状，唯恐其恢复秩序，那时在兵力的绝对劣势下，对我们闯营的计划将大为不利。心中焦躁之下不敢有丝毫留手，双枪并举全力当先开路，枪锋到处，人仰马翻无一合之将。身后高顺、关羽、张飞、典韦、黄叙如四头初露爪牙乳虎，剑矛戟刀四般兵刃如阎王帖子、死神镰刀，所到之处人头滚落如瓜，死尸飞掷如草，比起我们两个做师傅的，竟是丝毫不差。显然，在这长达月余的几乎无一日间断的杀戮中，他们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后面的五百“贪狼营”战士紧紧追随。他们紧记平日里训练之时作为教官的徐风传授给他们的要领，不再如当年做响马时挥刀乱劈乱多，不仅多耗体力，更容易震伤手臂，而只将手中的制式战刀“狼牙”刀锋向前，摆在一个适当的位置，在战马狂奔的高速作用下，冰冷锋利的刀锋自然会割开敌人的身体。

    这一个月的实战磨合终于见了成效，在数量远胜与己方的敌人群众，所有的战士都紧守自己的位置。即使偶有一人伤亡，也会有人自动补上缺口。直到我们将敌营凿穿从另一面杀出之时，阵型居然不见松散凌乱。

    “夫人，我来断后，你率大家速退！”我已听到身后敌营中的号角与呼喝之声，显然那方才不见踪影的素利已经现身，正在整顿军马立即便要追杀出来。经过方才的一场冲杀，我方的战马已经疲乏，若任其衔尾追击，很可能便要被敌人从后方一点点蚕食殆尽。想到此处，我嘱咐徐风一声，口中一声呼喝，让胯下的金角转过身来，横奎神枪拦住去路。

    不多时，大批人马从敌营中杀出，借火把的光线，见到为首一将青面虬须，身上披挂一件在草原上极为罕见的精良铁甲，胯下骑一匹五花马，手中提一柄系有长长锁链的短柄九瓣卧瓜锤。在他身后的两匹马上，各骑乘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看起怪异的装束，却是两个萨满教的萨满。他们手中各提一柄长约七尺的铁杖，杖头铸成顶生双角的双面鬼头形状，全身阴气森森令人望而生畏。再后面则是四名身高九尺、膀阔三停的勇士，每人手中分别提着狼牙棒、开山钺、托天叉、浑铁棍等重兵器。为首这七人率领着被我们一阵冲杀后已不及三千的人马杀出，看到前方孤身拦路的我，各各双目直欲喷出火来。

    那为首披甲之人策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本人素利，足下既敢率人血洗草原，今夜又闯破我的营寨，想来也是一位英雄。不知可有胆量留下姓名？”

    我双腿微夹，金角会意踏前几步。面对为数近三千的敌人，我胸中热血沸腾，一声长笑道：“有何不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常山赵宇霆，现为大汉东莱太守！”

    “东莱太守？”对面的素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莱据此千里之遥，中间又有大海相隔，你来到草原上与我们为难做什么？”

    “血衣人！他是血衣人！”这时鲜卑人中有人认出我身上这一袭标志性的染血白衣，又听清我自报姓名，记忆中一个令纠缠他们多年的梦魇重又出现，失声喝出那个代表着血腥与杀戮的名号。

    “难得还有人记得本人，”我油然一笑，“若问我为何千里迢迢前来，很简单，本人的目的是用刀锋与鲜血唤醒你们的记忆，叫你们记起已经弃之脑后的一句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地从我的齿缝吐出，语调阴冷得几乎要凝成寒冰。

    素利勃然大怒，以手戟指喝道：“谁与我取此人首级，赏黄金十斤，奴隶百名！”

    重赏之下，他身后有十余名战士一齐抢出，各各不甘落后，一窝蜂地向等同于大批黄金奴隶的敌人冲去。

    我微微一哂：“不知死活！”奎神枪一抖，幻出漫天星雨将冲到面前的十余骑湮没。转瞬间枪影敛尽，四周的人和战马已蜂窝般全身是洞，大量鲜血如喷泉四面喷溅，将方圆数丈之内的枯黄草地染成了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殷红。

    “素利受死！”我一声狂喝，胯下的金角一声长鸣，瞬间将速度提升至极点，几乎是喝声出口的同时便已迅雷不及掩耳地闯到了素利的近前。说来奇怪，金角的这一声长鸣并不刺耳，相反还带着一种令人说不出得心旷神怡的愉悦味道，但对面素利的坐骑却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发出一声饱含惧意的长嘶后竟一下人立而起。

    枪出誓无回，乘着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手中奎神枪演化卢师所授绝学“无回枪”，带着与敌偕亡的惨烈之势笔直刺出，从那人立而起的战马前胸刺入颈背透出，余势未衰刺向素利小腹。

    素利却是一个难得的高手，虽是猝不及防身陷险境，竟是处变不惊。危急关头，他伸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身体借力向后弹出，险之又险的躲过我这一记杀招。

    同时，素利身边的两个萨满巫师已反应过来。口中各自发出一声怪啸，一齐从马背上跃起。人在空中，两柄沉重的铁杖挟着隆隆风雷之声，向我迎头砸下。

    我将鲜血淋漓的奎神枪拔出后左右一分，左书一撇，右按一捺，凭空书写了一个隐隐蕴含无穷奥妙的“人”字。

    两柄力道万钧铁杖在这一撇一捺的带动下竟不约而同地转向，由直落转为横扫之势。只听得半空中“当”的一声巨响，他们两个竟是莫名其妙的结结实实硬拼了一招。由于两人功力相若，这一下却是势均力敌。两条人影如断线的风筝般左右飘落，落地时脚步踉跄，胸中血气翻腾，两双手的虎口都已迸裂出血。

    我见素利已落入大群护卫之中，取其性命已不可能，回头看看，徐风等人已经跑远，完全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当下不再耽搁，长笑一声喝道：“素利，今日权将你首级寄于颈上，他日定复来取，告辞！”转身催动金角往徐风他们脱身的方向奔去。

    素利脸色铁青的抢过一匹战马，将大锤在空中一挥，恶狠狠地道：“今日若不能杀得此人，我素利誓不为人！”说罢，一马当先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