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愿人长久
目录：再生缘|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这是冷缃第二次见长孙苍，上一次是三年前，在洛阳。那次是慕容伯伯六十岁的大寿，他随当时的华山掌门玉成师叔前来拜寿。大概在七八年前，太原长孙怜与其长子长孙苍就已声名鹊起，成为晋中的新贵。在洛阳慕容家，往来无白丁，谈笑皆鸿儒，但那个人，仍是特别的。
冷缃不喜欢读书，尤其不喜历史典籍，他不知如何去形容这样的男人。但他在他的身姿、言语与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自信。是一种平凡但坚定的自信，让这个男人鹤立鸡群却又并不傲然出尘，风度翩翩，而恰到好处。
一直以来，他见到比自己优秀的男人，某些方面比自己优秀的人，他都会心生羡慕。但那长孙苍，他有的只是欣赏，非高山仰止，只是愿与之并肩。
此次再见，他觉得这个男人又成熟了，自信之中，多了更多的沉稳和从容。他觉得，一个男人只要做到沉稳与从容，天下便再没有难事。
“冷兄弟？”长孙苍话如清风，淡然有礼。
长孙苍此刻正在书房整理往来的文书，见冷缃来了，放下手中事物，与冷缃闲谈起来。三年前，在慕容家，两人只有过简短的寒暄，此刻，却好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甚是有话要聊。
听说长孙苍要做父亲了，冷缃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长孙大哥，三年未见，你可是要做爹了！真让人羡慕！”冷缃见到亲切的人，向来是一句客套话都不说。
长孙苍笑笑，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可又未多言。长孙苍较冷缃大过一岁，今年也已三十有二，五年前与江都书香世家林家结亲。此番，爱妻怀孕，长孙家上下都很欢乐。长孙苍与妻子林霖也很恩爱，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也是佳话。
“冷兄弟，于这天下，你可有看法？”长孙苍问。
“有。”冷缃道。
“请说。”长孙苍眉宇严肃。
“乱，太乱，乱了太久！”冷缃愤愤道！
长孙苍不语，冷缃所言虽简却直中要害！
长孙苍还没有说话，冷缃再添一句：“让它不乱就行了！”长孙苍看看这个华山掌门，比他还年幼一年的冷缃，那等天真倒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狂妄！他是他最需要的战友！此刻，长孙苍坚定了改变乱世，问鼎天下的决心。
只是他心头却仍有一件事。
算是往事了，只是见到故人，却想说。
称之为哀愁，却在今夜放下。
“冷兄弟可有所爱？”长孙苍问。
“有。”冷缃道。
“我也有过，这人眉宇之间与你很像。”向来泰然轩昂的长孙苍，眉角也流露出一丝犹疑和委屈。
冷缃不语，他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叫做冷伶，我知道她是你的姐姐。”
“七年前，我仍是个轻狂少年，遇到此人。她很美，眼睛很神气，眉宇之间……有点孤零。倔强但不承认的孤零。那时我在江都，大概住了半年，从初识，到共同生活，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她常常就那么安静地在我身旁帮我研磨，磨不好却很认真。那时，我虽有问鼎江山之志，却没有这个底气，是她，在旁，给了我如此一试的气魄。”
“于江山，下了决心，就绝不退后。我还想试一试，给她一个家，给自己一个妻。不知为何，往昔，无论做什么事，去做了，就志在必得。可对她，我却只抱着试一试，认真地试一试的想法。有点害怕。”
“大概是夏日的一个夜，那个男人出现。他一出现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是谁。江湖上只有清泉剑有此等气度，也只有张桥心能让冷伶冰冷的孤零燃出一丝激动。那时，我正在看书信，而冷伶正在为我研墨。那是我们的美好时光，是幸福。”
“那夜大雨，那人在屋外淋了一夜。我和她都感觉到了，却没有人出去。”
“他喊了一句，冷伶，我是桥心，我找到你了！言语虽简，但我知那是男人最真的爱。”
“她没有出去，一直都没有，也并不看我。我却停下手中的书简，推开门，和张桥心见面。我一直都想见见他，我想知道，让她放不下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冷缃一直很想知道别人眼中张桥心是什么样子的，尤其是长孙苍眼中的张桥心。
“善良痴情的男人。”
长孙苍言语之时，已是哽咽。也许，这正是两个不世英才的男人，之间最质朴的认同吧。
“冷伶走了出去，只是问了他一句，你需要我吗？”
“‘需要！我爱你！’其实我又何尝不需要她，但那一刻……我却什么都不想说。”
“她却仍是没有跟张桥心走。”
“张桥心走了，天亮的时候，他说，他在城北悦来客栈，等你七天。”
“张桥心走之后。我跟她说，你想走，就离开好了，我也在这里等，我需要你，你需要我的话，就继续在一起，过些日子，如果她觉得成熟，我想成亲。你想晚点，就稍晚点。我爱你。我想我必须告诉她，无论她那一刻的心情是什么。”
“她离开了我。我没有难过，但哭了一晚。她没再回来。”
“张桥心，他等了，等了一个月，在悦来客栈。没人见冷伶出现过。后来也没人知道张桥心的下落。怎么说的都有，想来你也听过。有人说他云游四野，有人说他去了西域，有人说他到了北海，还有人说，他随船去了天竺，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也并不愿知道太多。”
男儿的泪，在思念的夜，涨满他深陷的眼眶。他看起来有胡人的血统，有胡人的至情至性，有他自己的自信。他自信，他能处理好这段感情。让它美好而永恒。
冷缃看看长孙哥哥，淡淡说：“姐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做什么都不主动。有时旁人一丁点冷落，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但其实在家里，她一直都是大家最喜欢的大姐头是父辈最疼爱最期许的小公主。母亲说，将来伶儿嫁的时候，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不过那时，我是想，最美的新娘，一定是我自己的。呵呵！”
“她很美，我给她订好了新娘服，只是放着，等着。也许是我不够主动。”
“没有，你很好。比我好多了。你告诉她你爱她，你需要她，她还不懂。”冷缃说。
“她爱张桥心吗？”长孙苍问。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想等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就明白了。”冷缃笑笑，孩子气般的天真，总是能给人们一些暖暖的动力。长孙苍，忧郁但敞亮的眼神，恢复原有的英武。
其实有一句话，他没说，也许，姐姐现在已经明白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她一直都爱张桥心，就像桥心只爱她一个。他觉得这话，有一丝残忍，所以没有说出口。
但愿人长久。
其实他真觉得姐姐有点过分，对所有人，他们都很想她，她却躲着所有人，躲着自己。
他们会很好。
冷缃知道，笑容天真烂漫。
冷缃不喜欢读书，尤其不喜历史典籍，他不知如何去形容这样的男人。但他在他的身姿、言语与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自信。是一种平凡但坚定的自信，让这个男人鹤立鸡群却又并不傲然出尘，风度翩翩，而恰到好处。
一直以来，他见到比自己优秀的男人，某些方面比自己优秀的人，他都会心生羡慕。但那长孙苍，他有的只是欣赏，非高山仰止，只是愿与之并肩。
此次再见，他觉得这个男人又成熟了，自信之中，多了更多的沉稳和从容。他觉得，一个男人只要做到沉稳与从容，天下便再没有难事。
“冷兄弟？”长孙苍话如清风，淡然有礼。
长孙苍此刻正在书房整理往来的文书，见冷缃来了，放下手中事物，与冷缃闲谈起来。三年前，在慕容家，两人只有过简短的寒暄，此刻，却好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甚是有话要聊。
听说长孙苍要做父亲了，冷缃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长孙大哥，三年未见，你可是要做爹了！真让人羡慕！”冷缃见到亲切的人，向来是一句客套话都不说。
长孙苍笑笑，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可又未多言。长孙苍较冷缃大过一岁，今年也已三十有二，五年前与江都书香世家林家结亲。此番，爱妻怀孕，长孙家上下都很欢乐。长孙苍与妻子林霖也很恩爱，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也是佳话。
“冷兄弟，于这天下，你可有看法？”长孙苍问。
“有。”冷缃道。
“请说。”长孙苍眉宇严肃。
“乱，太乱，乱了太久！”冷缃愤愤道！
长孙苍不语，冷缃所言虽简却直中要害！
长孙苍还没有说话，冷缃再添一句：“让它不乱就行了！”长孙苍看看这个华山掌门，比他还年幼一年的冷缃，那等天真倒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狂妄！他是他最需要的战友！此刻，长孙苍坚定了改变乱世，问鼎天下的决心。
只是他心头却仍有一件事。
算是往事了，只是见到故人，却想说。
称之为哀愁，却在今夜放下。
“冷兄弟可有所爱？”长孙苍问。
“有。”冷缃道。
“我也有过，这人眉宇之间与你很像。”向来泰然轩昂的长孙苍，眉角也流露出一丝犹疑和委屈。
冷缃不语，他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叫做冷伶，我知道她是你的姐姐。”
“七年前，我仍是个轻狂少年，遇到此人。她很美，眼睛很神气，眉宇之间……有点孤零。倔强但不承认的孤零。那时我在江都，大概住了半年，从初识，到共同生活，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她常常就那么安静地在我身旁帮我研磨，磨不好却很认真。那时，我虽有问鼎江山之志，却没有这个底气，是她，在旁，给了我如此一试的气魄。”
“于江山，下了决心，就绝不退后。我还想试一试，给她一个家，给自己一个妻。不知为何，往昔，无论做什么事，去做了，就志在必得。可对她，我却只抱着试一试，认真地试一试的想法。有点害怕。”
“大概是夏日的一个夜，那个男人出现。他一出现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是谁。江湖上只有清泉剑有此等气度，也只有张桥心能让冷伶冰冷的孤零燃出一丝激动。那时，我正在看书信，而冷伶正在为我研墨。那是我们的美好时光，是幸福。”
“那夜大雨，那人在屋外淋了一夜。我和她都感觉到了，却没有人出去。”
“他喊了一句，冷伶，我是桥心，我找到你了！言语虽简，但我知那是男人最真的爱。”
“她没有出去，一直都没有，也并不看我。我却停下手中的书简，推开门，和张桥心见面。我一直都想见见他，我想知道，让她放不下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冷缃一直很想知道别人眼中张桥心是什么样子的，尤其是长孙苍眼中的张桥心。
“善良痴情的男人。”
长孙苍言语之时，已是哽咽。也许，这正是两个不世英才的男人，之间最质朴的认同吧。
“冷伶走了出去，只是问了他一句，你需要我吗？”
“‘需要！我爱你！’其实我又何尝不需要她，但那一刻……我却什么都不想说。”
“她却仍是没有跟张桥心走。”
“张桥心走了，天亮的时候，他说，他在城北悦来客栈，等你七天。”
“张桥心走之后。我跟她说，你想走，就离开好了，我也在这里等，我需要你，你需要我的话，就继续在一起，过些日子，如果她觉得成熟，我想成亲。你想晚点，就稍晚点。我爱你。我想我必须告诉她，无论她那一刻的心情是什么。”
“她离开了我。我没有难过，但哭了一晚。她没再回来。”
“张桥心，他等了，等了一个月，在悦来客栈。没人见冷伶出现过。后来也没人知道张桥心的下落。怎么说的都有，想来你也听过。有人说他云游四野，有人说他去了西域，有人说他到了北海，还有人说，他随船去了天竺，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也并不愿知道太多。”
男儿的泪，在思念的夜，涨满他深陷的眼眶。他看起来有胡人的血统，有胡人的至情至性，有他自己的自信。他自信，他能处理好这段感情。让它美好而永恒。
冷缃看看长孙哥哥，淡淡说：“姐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做什么都不主动。有时旁人一丁点冷落，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但其实在家里，她一直都是大家最喜欢的大姐头是父辈最疼爱最期许的小公主。母亲说，将来伶儿嫁的时候，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不过那时，我是想，最美的新娘，一定是我自己的。呵呵！”
“她很美，我给她订好了新娘服，只是放着，等着。也许是我不够主动。”
“没有，你很好。比我好多了。你告诉她你爱她，你需要她，她还不懂。”冷缃说。
“她爱张桥心吗？”长孙苍问。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想等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就明白了。”冷缃笑笑，孩子气般的天真，总是能给人们一些暖暖的动力。长孙苍，忧郁但敞亮的眼神，恢复原有的英武。
其实有一句话，他没说，也许，姐姐现在已经明白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她一直都爱张桥心，就像桥心只爱她一个。他觉得这话，有一丝残忍，所以没有说出口。
但愿人长久。
其实他真觉得姐姐有点过分，对所有人，他们都很想她，她却躲着所有人，躲着自己。
他们会很好。
冷缃知道，笑容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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