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诗人的泪
目录：再生缘|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长孙苍在自己的书房里，沉思。这些日子，他正在经历着平生未曾经历的事情。这一天他等待很久了，可也躲避很久。当你决意做一件事的时候，会为这件事做好一切准备。在一切准备之上，还有一种不能逃避的准备――那就是“害怕”。在成功之前，人们通常为自己准备了一份“害怕”安置心底。
其实长孙苍也很害怕，他怕自己的每个决定。怕它带来的不是胜利，是失败，是死亡――亲人的死亡，朋友的死亡，所有部众的死亡。只是箭在弦上，这些都是无须顾忌的了――因为不能，所以无须！
他心头仍是有一件事。
厢房里，冷缃还是未醒。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日的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他只是相信自己的朋友不是坏人。
他希望自己是对的，只有自己是对的，冷缃的命才有希望。
此时，江都冷伶已是攻得差不多，看南宫德父子还能使出什么伎俩。而秦芸也已经率军前往洛阳，再等三天，就对柳政之父子发出总攻――独孤部那边，已是他们的盟友。夏侯容的威德，自是赫然有力。
“你一直都在等我？”门外一个矮小的人影，缓缓走进来，没有人察觉。
长孙苍温文尔雅，微笑不语。
“你还是相信我……”那“小人”叹口气，并不多语，只是添了句：“谢谢。”
长孙苍起过身，只是倒了杯茶水，给自己的朋友。
那“小人”，身长超不过五尺，瘦瘦弱弱，看起来倒是像个八、九岁的女娃子，只是那张脸，是张极清秀俊朗的脸。他若是换张脸，换件红色薄袄，再抱个娃娃，你肯定就认识他了。
长孙苍却是认识这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放在二十年前，谁人不认识玉面郎君南诗人！游魏朝最富才华的大诗人南摩枝之子，其人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能文善射，身长八尺，玉面倜傥，更是王太后为自己爱女德安公主选定的驸马爷。
可也就在十五六年前，这人却是如人间蒸发般从世界上消失了。
反正没有人再见过他。
听说那德安公主却是未再嫁，郁郁寡欢，二十五岁就去了。
长孙苍与那德安公主是表亲，他母亲是德安公主姨母，两人打小就认识，他也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姐夫。姐夫在他年少时，教过他不少做人处事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正是南诗人的一番话，让长孙苍立下了稳定山河之志。昔日真言，仍是历历在目，可至亲，如今却变作“怪人”。
对，他的确是怪人。
没错，我南诗人的确是怪人。
“苍弟近些年来当真是长大了，为兄也是听说许多。比之昔年的孩童，多了份气魄与担当。”南诗人虽然身形矮小，但眼中威然，却不曾减弱。
“德安表姐……”长孙苍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我前年回去看了她一趟。”南诗人说，“你知那红衣女娃便是我，可你没拆穿我……”
“我知你不会害冷缃，你一定有你的目的，可你不会害人。”长孙苍道，头低下了。
南诗人看着妻弟长孙苍：“你也不问我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就是你，变作什么样子也是我姐夫，顶天立地的南诗人！”长孙苍愤愤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难看吗？只要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你就是游芷灵唯一的骄傲南诗人！”
“芷灵……”
芷灵是德安公主的芳名。南诗人的父亲是皇上最宠信的御用文人。南诗人天赋异禀，八岁便是声名在外。其自幼便随父亲出入皇宫，王太后甚是喜欢这个神童，在两人很小时就定下了亲事。而这两人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笃。后来两人成亲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可婚后，那南诗人却是机缘巧合邂逅一绝美少妇，不可自拔。而那人，便是绝代毒后云梦仙子。南诗人之后的机遇，自是可以窥见。
这云梦仙子本是出身晋中大户，少时曾遭人始乱终弃，生有一女，生下来却又夭折。其为人至情至性，却刚烈偏激，遂而报复天下男人，成为一代毒后。
被云梦仙子玩弄后，成了如此侏儒模样的南诗人，自是无颜再见发妻，父母亲辈，也是不见。他自己躲了起来。
南诗人突然失踪，在名门显贵的社交圈内一时传得甚隆。什么说法都有。连当时的王太后都劝自己的女儿改嫁了算了，别苦等一个不知所踪的浪 荡儿。可那游芷灵却是一心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她等了三年，随南诗人的父亲修订了三年史书，最后郁郁寡欢，死在书桌前。
而那南诗人，在听闻爱妻病故之后，便遁隐岭南。
在那里，他又成了苗疆蛇女的傀儡。一个任由玩弄的男宠和女娃娃。她喜欢，他便是她的男人。她不喜欢，他就是个废物。平常她喜欢将他打扮成一个十岁女娃的样子，她略施巧手，他就是天真无邪的抱娃女童。那蛇女年轻的时候，好像有过个孩子，是女儿，却染疾死了。那蛇女虽喜怒无常，善杀年轻薄幸男子，可待他也算不错。
蛇女曾问他为何弄得此番模样，他如实告知。那蛇女说他傻，家有贤妻却还沾染风 流妖妇。她听到“云梦仙子”四个字，非但不怕，却还是笑。
“天下原就是有比我傻的女人……”她的笑声，很好听，其实她人，也很美。
有一次，他想回燕京看看爱妻的墓。她便是让他去了。她没说要他回来，他却还是回来了。并非是他仍是怕江湖人耻笑，无落足之地。只是这岭南，是他的家。而蛇女也是他的亲人。虽然彼此无爱，可却有一份信任。
就像此时长孙苍和他之间信任一样。
他只留下一句话，没对前因后果做更多解释。
“提防身边人。”
这是南诗人给长孙苍的警示。
是欺骗，还是好意？
到底，身边人的含义又是什么？
南诗人走的时候，眼角带着一丝泪。给爱人，给朋友，给亲人，也给自己。也许这一生他错了太多，他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其实长孙苍也很害怕，他怕自己的每个决定。怕它带来的不是胜利，是失败，是死亡――亲人的死亡，朋友的死亡，所有部众的死亡。只是箭在弦上，这些都是无须顾忌的了――因为不能，所以无须！
他心头仍是有一件事。
厢房里，冷缃还是未醒。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日的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他只是相信自己的朋友不是坏人。
他希望自己是对的，只有自己是对的，冷缃的命才有希望。
此时，江都冷伶已是攻得差不多，看南宫德父子还能使出什么伎俩。而秦芸也已经率军前往洛阳，再等三天，就对柳政之父子发出总攻――独孤部那边，已是他们的盟友。夏侯容的威德，自是赫然有力。
“你一直都在等我？”门外一个矮小的人影，缓缓走进来，没有人察觉。
长孙苍温文尔雅，微笑不语。
“你还是相信我……”那“小人”叹口气，并不多语，只是添了句：“谢谢。”
长孙苍起过身，只是倒了杯茶水，给自己的朋友。
那“小人”，身长超不过五尺，瘦瘦弱弱，看起来倒是像个八、九岁的女娃子，只是那张脸，是张极清秀俊朗的脸。他若是换张脸，换件红色薄袄，再抱个娃娃，你肯定就认识他了。
长孙苍却是认识这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放在二十年前，谁人不认识玉面郎君南诗人！游魏朝最富才华的大诗人南摩枝之子，其人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能文善射，身长八尺，玉面倜傥，更是王太后为自己爱女德安公主选定的驸马爷。
可也就在十五六年前，这人却是如人间蒸发般从世界上消失了。
反正没有人再见过他。
听说那德安公主却是未再嫁，郁郁寡欢，二十五岁就去了。
长孙苍与那德安公主是表亲，他母亲是德安公主姨母，两人打小就认识，他也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姐夫。姐夫在他年少时，教过他不少做人处事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正是南诗人的一番话，让长孙苍立下了稳定山河之志。昔日真言，仍是历历在目，可至亲，如今却变作“怪人”。
对，他的确是怪人。
没错，我南诗人的确是怪人。
“苍弟近些年来当真是长大了，为兄也是听说许多。比之昔年的孩童，多了份气魄与担当。”南诗人虽然身形矮小，但眼中威然，却不曾减弱。
“德安表姐……”长孙苍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
“我前年回去看了她一趟。”南诗人说，“你知那红衣女娃便是我，可你没拆穿我……”
“我知你不会害冷缃，你一定有你的目的，可你不会害人。”长孙苍道，头低下了。
南诗人看着妻弟长孙苍：“你也不问我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就是你，变作什么样子也是我姐夫，顶天立地的南诗人！”长孙苍愤愤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难看吗？只要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你就是游芷灵唯一的骄傲南诗人！”
“芷灵……”
芷灵是德安公主的芳名。南诗人的父亲是皇上最宠信的御用文人。南诗人天赋异禀，八岁便是声名在外。其自幼便随父亲出入皇宫，王太后甚是喜欢这个神童，在两人很小时就定下了亲事。而这两人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笃。后来两人成亲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可婚后，那南诗人却是机缘巧合邂逅一绝美少妇，不可自拔。而那人，便是绝代毒后云梦仙子。南诗人之后的机遇，自是可以窥见。
这云梦仙子本是出身晋中大户，少时曾遭人始乱终弃，生有一女，生下来却又夭折。其为人至情至性，却刚烈偏激，遂而报复天下男人，成为一代毒后。
被云梦仙子玩弄后，成了如此侏儒模样的南诗人，自是无颜再见发妻，父母亲辈，也是不见。他自己躲了起来。
南诗人突然失踪，在名门显贵的社交圈内一时传得甚隆。什么说法都有。连当时的王太后都劝自己的女儿改嫁了算了，别苦等一个不知所踪的浪 荡儿。可那游芷灵却是一心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她等了三年，随南诗人的父亲修订了三年史书，最后郁郁寡欢，死在书桌前。
而那南诗人，在听闻爱妻病故之后，便遁隐岭南。
在那里，他又成了苗疆蛇女的傀儡。一个任由玩弄的男宠和女娃娃。她喜欢，他便是她的男人。她不喜欢，他就是个废物。平常她喜欢将他打扮成一个十岁女娃的样子，她略施巧手，他就是天真无邪的抱娃女童。那蛇女年轻的时候，好像有过个孩子，是女儿，却染疾死了。那蛇女虽喜怒无常，善杀年轻薄幸男子，可待他也算不错。
蛇女曾问他为何弄得此番模样，他如实告知。那蛇女说他傻，家有贤妻却还沾染风 流妖妇。她听到“云梦仙子”四个字，非但不怕，却还是笑。
“天下原就是有比我傻的女人……”她的笑声，很好听，其实她人，也很美。
有一次，他想回燕京看看爱妻的墓。她便是让他去了。她没说要他回来，他却还是回来了。并非是他仍是怕江湖人耻笑，无落足之地。只是这岭南，是他的家。而蛇女也是他的亲人。虽然彼此无爱，可却有一份信任。
就像此时长孙苍和他之间信任一样。
他只留下一句话，没对前因后果做更多解释。
“提防身边人。”
这是南诗人给长孙苍的警示。
是欺骗，还是好意？
到底，身边人的含义又是什么？
南诗人走的时候，眼角带着一丝泪。给爱人，给朋友，给亲人，也给自己。也许这一生他错了太多，他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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