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土匪下山（1）

    湘西雪峰山绵亘数百里，有着千米以上的峰峦岭脊，东临资水，西靠沅江，地势险要复杂，是湘西芷江中、美航空基地的天然屏障。加之断层发育，岭壑交替起伏，使得整个山体两侧大致呈现出东坡陡峻、西坡缓倾的地势。沅江支流巫水、溆水、夷望溪，资水西源及其支流平溪、辰溪等均出自山地两侧。两条干流切过雪峰山体中北段，河道呈“S”状转折，形成峡谷。谷中灌木丛生，荆棘遍地，春夏两季常有毒蛇盘踞其间，因此春夏时节鲜少有人敢打此谷而过。

    眼下已进入深秋，毒蛇渐少，为抄近路，一矮个之人跌跌撞撞往谷中跑来，他似乎有着十万火急之事，两手不断扒拉着身旁的灌木丛，深一脚浅一脚慌里慌张朝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奔去，不一会就没入在密林中。

    “不，不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大大，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矮个子连滚带爬地跑进一座山寨，结巴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把要说的话给说囫囵了。

    “他娘的，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再说话！”被唤做大当家的是个三十不到的青年汉子，姓王名汉生，有张神气蛮横的黑脸，是这雪峰山上的土匪头子。

    在雪峰山、云雾山、丫髻山等大大小小的山头，光是排得上名号的土匪窝就有上百家。其中势力及规模最大的当数以王汉生为首的这伙土匪。他们多为苗族人，性子大多暴躁，且极为凶悍。

    王汉生此时浓眉一掀，越过小喽罗往寨门外扫了眼，“二当家的呢？怎么没……难道他出啥岔子了？”

    “是。”那小喽罗使劲梗梗脖子，“二当家的让日本人给做了。”

    “什么？”王汉生闻言一脚踹飞边上的一条长板凳，抡圆双目大吼道：“我操他小日本的八辈祖宗！去给老子鸣钟，鸣钟！”继而又飞起一脚踹在那小喽罗右肩上，踹得小喽罗一屁股跌坐在地，骨碌爬起后抱头就往外窜去。

    “汉生，莫要鲁莽。”在王汉生纠集山寨众喽罗准备下山去给二当家报仇之际，一头戴瓜皮小帽，身穿灰布长袍的老者匆匆走来，“那日本人是好惹的吗？拥有百万之众尚且不敌，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跑去了重庆，更何况咱们这两百来号人的小山寨。你如此冲动行事，岂不是让大家白白去送死？再者，倘若报不了仇反将鬼子招上门来到时又如何是好？”

    “我不管，小日本敢杀我兄弟，我就敢杀小日本，血债就得血来偿！”

    “汉生，你冷静一下。仇肯定要报，但怎么报还需从长计议。”

    六爷说着将王汉生拉进大厅，在八仙桌旁坐了，说：“依老朽之见，你带几个人乔装下山，找机会悄悄结果了杀大壮之人。让日本人以为人是或共/党杀的，这样既报了仇又不会惹祸上身，岂不两全其美？”

    “不行。我王汉生虽是土匪，可也是雪峰山上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几时干过那嫁祸于人的勾当！六爷从前给山寨弟兄们说三国时，那诸葛亮不是曾说过什么太阳月亮还有风云水火都是兵吗？我现有雪峰天险做屏障，还怕他小日本个鸟！再说了，我就不信他小日本有三头六臂，就算他有，我王汉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敢来我雪峰山，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定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