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势在必行

    从这次谈话以后，因为她正在忙县里的改革大事，我们就没有再见面。

    一天我从通天林场开完座谈会往回走，正在忙于办理调转手续的政府办副主任老曲，在小河的石桥上碰见了我，一把拉住我，把我拉到小树林边上，好像我是省里下来的大员，要找我评理，义愤填膺地对我说：

    林老师，你说说这个白小丽到底要干什么？她是不是专门跑到双山来整治大家伙来了？林老师。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县城都乱套了。干部们都没有心思干工作了。谁知道哪天整到自己头上？你听说没有，她要把我们县的十三个乡镇，一下子砍掉八个，也就是说要把十三个乡镇合并成五个。哪个乡镇的干部没有几十上百号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靠皇粮吃饭的。砍掉八个乡镇！！这不是成心要砸这些人的饭碗吗？榆树乡是第一个被砍的。乡政府那栋小白楼，给了镇中学了。我们家的好几个亲戚，都给编下来了。让去搞第三产业。干部们本来应该是党和国家的财富。没有乡镇这些基层干部，党和国家的政策，怎么往下贯彻执行？

    你猜这个小娘们说什么？她说乡镇干部越多，就越变着法子向农民收刮，就越厉害，农民的负担就越重，日子就越不好过，就更摆脱不了贫困，农村就别想发展起来。你说这叫什么逻辑？我们的广大农村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农民谋利益的。怎么能够人为地把干群和农民的关系对立起来？难道把农村干部砍掉三分之二，农村就发展起来了？十三个乡镇合并成五个了。干部们还怎么能够经常往乡下跑，去及时了解民情民意？带领农民发家致富？农民要是上乡里办事，得多跑多少路？

    人不能光会算经济账，还应该要算政治账吧？这么多农村干部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就这么一脚把他们全踢回家去。还讲不讲点良心哪？是答应给他们发基本工资。可是那点基本工资，怎么能养活一大家子老小啊？

    听说整完了乡镇，还要整城里机关事业单位。都要大刀阔斧往下砍。说是三个和尚没水吃。要彻底精简机构，至少精简二分之一，改变吃饭财政。我看就剩下你白小丽一个孤家寡人，谁给你挑水喝？还有更绝的，林老师。今后全县中层以上干部，白小丽说也包括她，每年都要由本系统全体员工，还包括普通工人，进行无记名投票考核两次。还要在社区和街道上自由选出按人口比例竟选组成的民意代表，也要每年对局级以上领导干部，无记名投票考核两次。再加上人大代表投票（还说什么以后人大代表也要实行自主报名竟选产生），综合到一块计算，谁要是没达到半数以上的票，谁就得下台。

    就拿教育局长为例，得述职以后全县所有教师投票过半数，才能算过关。你说这新鲜不新鲜？她还在干部大会上说，她要是达不到半数，她立马就辞职走人。你说她说的这话，有没有一点党性常识？你那一级干部是由省委管的。你说你辞职就辞职了？还要不要党的领导了？叫老百姓给领导干部投票。你说一个普通老百姓他能懂些个啥？这不是狗戴嚼子――胡勒吗？还大言不惭地引用和的讲话，我咋没听说过这些话呢？反正我是不在这个破地方呆了。你看吧林老师，把广大干部逼急眼了，有她姓白的好瞧的！

    听了曲主任的一番话，我也替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书记捏一把汗。前任王书记就曾亲口跟我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万一真把这帮地头蛇惹急眼了，他们有些人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呀，白小丽人生地不熟，又是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不是更非常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