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爱在什么地方（6）

    11月中旬，在周志刚多次劝阻无效下，巧云孤身来到成都。她要见宁浩，要证实周志刚报告的真实性，要给宁浩解释这一切，要求得他的原谅。但同时，巧云还心存侥幸，以她和宁浩的真挚爱情，看能否破镜重圆。当她在宁浩宿舍楼下看见宁浩和挺着大肚子的文清时，她迟疑了。她看见了一对无比恩爱的夫妻，那个有些清秀面带倦容的女人就要生产了。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可自己现在已是局外人。当一切得到证实，巧云当时非常伤感。她觉得自己太孤独，太无助，也太没有尊严，她为之努力的一切全部破灭。那一刻她彻底绝望，她恨死了周志刚。但理智使她没有勇气暴露自己的身份，默默地跟着宁浩，目送着文清的离开。

    她本想找宁浩好好谈谈，就跟他到了在教室，在过道上偷听他的讲课，这是她84年以来第一次亲耳聆听宁浩富有磁性的声音。他风度翩翩、儒雅绅士，教态极富魅力，使她怦然心动。但巧云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耐心地聆听宁浩那深入浅出的论证、幽默风趣的比喻。不由让她回想起他们恋爱那时的情景。此时，巧云感到宁浩其实是快乐的，他没有哀怨，也没有伤感。她透过后门的缝隙看见了宁浩的面容，八年多没见了，他还是原来那样，没有消沉，也没有颓废。她原以为宁浩应该很沧桑、很深沉的模样，但看见宁浩的状态与自己的想法差强人意。她感到有些欣慰，说明宁浩并没因此而落魄。

    对巧云心灵震撼的事情发生在宁浩的实验室门外，那时巧云透过门缝窥看宁浩与学生谈话。此时，放在实验台上的卡式录音机中，正放出一首优美而有些凄楚的歌曲――“梨花又开放”。学生本来是要关了这首曲子，被宁浩制止。宁浩说：“很好听，听吧！这种爱国歌曲，你们年轻人现在很难得听了。”这是巧云和宁浩都喜欢的歌，那歌手唱的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

    重返了故乡，梨花又开放

    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

    小村一切都依然，树下空荡荡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满天飞扬

    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

    想当年，当她听见这首歌，就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像成就一番事业报效祖国、报效家乡，让自己的亲人过上好日子。现在，当再次听见后，巧云有了更深的感悟。歌词中那个故乡不就是成都吗，不就是宁浩吗？那可是自己的再生之地，给她血肉的地方。那个为自己勇于献血，给了她精神支撑的宁浩，自己会忘掉吗？

    在巧云的内心，祖国的概念其实非常具体，那就是一直支持她完成学业的各级组织。在大学时期是西川大学的助学金和华先生的帮助，在工作时期就是827基地提供的良好科研平台，在她犯错误后，是周志刚冒着极大的风险担保她出国深造。在她出车祸后，还是周志刚第一时间派人把她的母亲和大哥接来美国照顾她。还有，祖国就意味着宁浩在的地方，因为宁浩在那儿，她的爱也在那儿，所以她才有毅力刻苦学习。这听起来有些牵强附会，其实在具有强大感恩情节的叶巧云的潜意识里，这种想法其实很朴素。现在，她学成回国，当然应该报效祖国，当然要找回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