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 行政权与学术权(3)―…

    自从当了教授，周志刚就有意安排巧云参加他能够控制的一系列技术鉴定会，这让巧云产生了许些迷茫，她对国内所谓的著名专家教授，特别是那些任职颇高的大专家均报有疑问。那些所谓的国家级大师，几乎全是各个部门的领导干部。他们的业务水准，不能说没有，但很不专业，一听他们的提问就知道是个门外汉。

    一次，周志刚叫巧云去参加一个催化剂项目鉴定，周提醒道：“小云，你去千万不要指责项目的不是，看看没有大的问题就放行吧！咱们主要是开阔视野、结识朋友，这对你将来的工作会有好处的。”

    巧云知道这是周志刚要她去认识行内的专家们，她曾经参加过几次，的确见识了不少新鲜事，也认识了不少同行专家，但对此类鉴定会抱有自己的成见。鉴定会一般讨论的热烈，几乎是互相吹捧，问一些层次很低的问题。最后均是高票通过，几乎没有反对票。因为除了她，清一色都是熟人，谁会反对自己朋友的项目。这种鉴定形式，怎么能保证项目的评价水平？保证评审的公正？

    巧云一早就到会场，这时来了两个同行专家和一位大学副校长老潘。最后，姗姗来迟的是一位政府官员――某局的林处长。

    今天鉴定的是一种药物用新型催化剂的研制，老潘是鉴定主席。会议主持人开始介绍鉴定委员会成员，“今天，我们有幸请到著名的某局林富贵处长，香江文理大学兼职教授；还有著名的香江文理大学副校长，省学术学科带头人，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的国家级专家潘佑仁教授……”

    巧云觉得奇怪，这个排序不对呀？从职位来说，老潘是副校长，副厅级干部，怎么着也比那位林处长职务高，怎么排在他之后呢？从职称来讲，老潘的头衔那可是吓死人的，国家级专家，怎么也比一个兼职教授有来头吧！巧云没法搞懂这里的猫腻。

    这时，老潘笑嘻嘻地接过会议主持权，宣布鉴定会开始，于是工作人员开始发放鉴定材料，一边发一边说，为了保密，事先没有提供材料请大家原谅。巧云不由地觉得好笑，既然是鉴定保密项目，就应该事先签署保密协议，让鉴定委员有几天了解项目的情况。她无奈地摇摇头。

    看了一会材料，听取了项目研究者的汇告，老潘宣布开始讨论，巧云没有发言，她认为这个催化剂做的不错，很有些创新。可是用在药物中有残留，倒不是催化剂对人体有多大的害处，而是这种残留会继续起到催化作用，会大大降低药物的半衰期，这种药物反应的生成物会不会对人体有毒，就不得而知了。巧云正想着自己应该把这点提出来时，就听见那位林处长发言。

    他说：“各位专家！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什么都不懂，但我还是要谈谈这个项目的创新之处……”

    巧云心想，你自己都承认自己是门外汉，怎么进入这个很专业的技术鉴定会，这也太滑稽了吧！还煞有介事给我们谈创新，有没有搞错哦！她耐着性子听他讲创新。

    最后林处长说：“……当然，这个新兴催化剂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还没达到发达国家成本控制和纯化等级的水平，不过能取得这样可喜的成绩，也是来之不易。我们将尽快应用到生产工艺之中，为企业的技术进步发挥作用。我希望项目组继续努力，我们还会加大投入，完善该项目。”

    这时巧云才搞明白，原来这是林处长批得项目。当然，他应该排在最前面，他才是项目的关键人物。不过，巧云忽然意识到这不对呀！自己批的项目，怎么自己来鉴定？这不是传说中的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嘛？她感到这个项目有点问题。

    林处长发完言，该老潘说话，“我虽是搞催化出生，但药物催化剂还真没干过。不过原理是一样的……”

    巧云觉得老潘的讲话的确比较专业，但对催化剂残留的问题只字未提，对这个国家级专家，这可是最基础的常识呀！不知他是遗忘了，还是故意回避，这些药可是给人吃的，怎么可以不提这个必须提的问题？接下来其他两位专家也发了言，也是大加吹嘘，也是不提催化剂残留的问题。还有一位专家更加庸俗，他说，“先把鉴定费发了，我相信有林处长掌舵，有老潘把关，你们做的研究成果，那是响当当的。发钱、吃饭、走人。”

    巧云被这一系列话语给怔住，她想这哪是专家学者所言，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后来，她才知道，这位专家是他们的老朋友，才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