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瞿水，瞿水
目录：大梦混元| 作者：太舒追月| 类别：武侠仙侠
天际几处风云变幻，淡淡温柔的阳光在那不住崩碎成片片屑末的云层中穿插而过，在地面铺成一条斑斑点点的光路。
循着光路的轨迹，可以见到那一道急速掠过天际的身形。而他的身后，几声长笑震碎了越来越多的白云，也让地面的光路变得更密，延伸得更远。
靠着娲皇宫外的院墙，林落两手撑在两膝之上，急促地喘息着。此刻的他，头压得很低，但他的双目之中，一种名叫“固执”的情绪凸显人前。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忽地响起，林落立时抬起头来，就见到了一个趴到在地的身形，一如林落般狼狈，但其眼中，却绝无林落的那种固执。
他眼中仅有的，只是愤恨。
“怎么不跑了？只是在这外面的话，就不怕我打杀了你？”太一戏谑的声音传来，随即鲲鹏、英招等人的身形也一起到了林落眼前，只听鲲鹏笑道：“二哥，跟那种废物说那么多作甚？此次不如直接打杀了他，把他的法宝抢过来？”
太一点了点头，鲲鹏见之一喜，但就在他要动手之时，却听太一沉吟道：“且慢动手，这个人我自有处置。”
鲲鹏一窒，原本浮出身前的法宝也是微微晃动了几下，但他也没生出什么不满，只是将法宝收回之后，才又问道：“不知二哥有什么打算？”
太一一愣，脸上竟是显出几分迷惑，也是到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才回转正常，道：“三弟就不要问了，这个废物我自有处置，到最后你总会知道的。”
鲲鹏轻轻点头，也就不再追问。
因为他很清楚，太一有自己的秘密。更重要的是，凡是知道太一秘密的人，都没活下来。
“太一道友，他们修行不易，为何你却要这般欺辱？”忽地就有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继而但见娲皇宫前缓缓凝聚出两道身形，正是玄冥、后土二人。
“修行不易？他们真的修行不易吗？”太一嗤笑道，“一个在万年前也不过比你我稍弱的人，却到了如今仍是那太乙金仙层次；另一个呢？明明实力低微，却偏还要与我争夺灵物。似这样的两个人，莫说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一番，便是真个将其等打杀，也是他们自找的。”
玄冥轻叹一声，侧头看了看默然无言的林落，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有可怜，似有可惜，似有，轻松？
后土也是回头看了林落和那人一眼，又转向太一道：“太一道友，这两人虽是不肖，但若是没招惹道友的话，还请道友留其性命。”轻叹一声，后土道，“开天已有两万余年，但混沌乱流却仍是不绝，斯时与你我一起生出灵智、化形而出的，如今剩下的也是越来越少了。就以道友来说，当年和你一起在太阳星化形而出的也只剩下你和帝俊道友了。”
玄冥也是道：“是啊！就拿我们兄妹来说，当年本是十二人一同生出灵智，却只有十一个存活了下来，就算存活下来的人中，也有三个的修为一直受到限制，到得现在也仍是保留着最初的形态……”
太一眉头一皱，并未反驳，只是定定看了玄冥一眼，摇头道：“既然两位妹妹要护住这两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两位妹妹也当知道，如今混乱之气生发，隐隐正孕育这一番大劫，便是你们护得了他一次两次，还能护他一世不成？以他的实力，若是遭遇混沌乱流，只能是，尸骨无存。”
后土哂然一笑，玄冥却是道：“便是真护他一世又如何？我如今虽只到第六重天，却也不惧混沌乱流，有什么可担心的？”
太一一窒，冷笑道：“是吗？我还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护得了他！”
玄冥嗤笑一声，指尖蓝光一闪，刹时凝聚出一截短杖，冷冷看着太一道：“你大可一试，别人惧你的太阳真火，但对我来说，太阳真火和凡火也没什么不同。”
太一却也不怒，反而还笑了起来，淡淡道：“算了，我还要去宫内借乾坤鼎一用，懒得与你在这浪费时间。你要护他一世，那你就护好了，不要给我机会逮着他单独出去。”
“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玄冥道。
太一只是笑，也就真个那样缓缓离去，但在他将欲进得宫内之时，他的法宝混沌钟却忽地想着林落击去。
玄冥见之立时大怒，手中短杖在身前自然浮动，口中道：“玄元控水，上善之法。”
蓝光，覆盖。
几乎是在混沌钟将要击到林落身上的同时，林落身上就多了一道蓝光。而在这蓝光闪过之后，又有一道土黄色光芒覆在了蓝光之外。
一声轻响，一声长笑。
太一左手一招，将混沌钟收回，又看向玄冥道：“还以为你又有了什么进步，原来还是老样子。”言毕太一又是一笑，却也再不动手，只是甩了甩手带着鲲鹏等人进入娲皇宫内。
玄冥大怒，却也知自己的确不如太一，当下也只能将气撒到林落身上，怒道：“林落，你这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过了万余年还是太乙金仙？”
林落苦笑一声，轻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知，就连自己本身的事你也不知，你还能知道什么？”玄冥喝道，“就如太一所言，我和姐姐护得了你一次，还能护你一世不成？你若是再这般不知所谓地整日不知修行，哪日若遇到了混沌乱流，你拿什么保命？”
林落诺诺无言，就见后土道：“玄冥，算了。我看他恐怕也是因为无法提升修为才会如此，否则就算他再如何不智，也总不至于连根本也忘了。”
林落闻言大点其头，轻声道：“或许是遇到了瓶颈吧，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万余年来不论我如何静心修行，却总是无法提升修为……”颓然叹息一声，林落道，“也许是大道降下的磨难吧，我今后会认真修行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玄冥冷哼一声，扯了扯后土道，“姐姐，我们走吧，看到他就烦。”
后土笑了笑，看了林落一眼也就随了气呼呼的玄冥离去，林落站在这娲皇宫外目送二人离去，眼中却是闪动着几点莫名的光芒。
似乎，还是“固执”！
........................
也不知是因为天生犯贱，还是因为林落本身对这修行之事并无太大**，即便太一等人还是会不时地欺辱他，甚至就连原本谈得来的人也都一个个地鄙视他，他也还是我行我素，还是只有太乙金仙层次的实力。
每当林落看到在河边修行的玄冥之时，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蔓延，及至今时今日更是越来越强烈。但他也很清楚，玄冥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基于一种可怜的情绪。
所以，他对这种不应生出的感觉的压抑也越发狠了。
或许，这世间的事就是这般玄奇，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我们总会抱着敌意，而对比自己弱小的，则总会带着一种可怜的心情。
但，也不过就是可怜而已，怎也不会生出其他感觉。
所以，林落一直都很有些愤懑。
因为玄冥惟有面对与自己实力相近或是比自己弱小之人之时才会显露真正的笑容！
当她发现林落在经过那一日的教训之后实力一日强过一日，进步更是快过她自己许多的时候，她的脸上竟是连欢喜也无，有的，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
若仅仅只是这样，若是自那之后玄冥就不再对自己假以颜色，林落或也只是会觉得遗憾。
可真正诡异的事却偏偏紧接着发生！
在数千年前的有一段时间，林落因为修行太累的原因又一次回复到原本那种整日只知道外出找寻灵物来炼制法宝的性子，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玄冥，竟然又一次对他笑了。
那种笑容，一如往日般亲切。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况，但林落却怎也想不到理由来解释，最终也只是将其定位在自己实力不应该进步这般快之上。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落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数是在锤炼肉身和研究一些攻防技艺，很少会做积累法力或是修持道行之类的事。
然后，他就仍是那个只有太乙金仙实力的被太一等人欺辱的他，而玄冥也仍是会对她笑，仍是会不时骂他，说他“不肖”，说他“是在找死”……
……………
娲皇宫前有一条河，其名为瞿，又唤作阳关。
之所以会叫瞿水，是因为在女娲娘娘定居不周山后，河中忽地就生出了一位先天神灵，自名为瞿；而叫做阳关的原因，则是因为女娲娘娘当日在见得这条河时曾说：“异哉！天下河流俱为自西向东流动，此河却偏是自东向西，恰好在太阳星运行轨迹之上，可名其为阳关。”
由此，阳关之名就定了下来。但不知是因着怎样的原因，林落却一直都唤其瞿水，
时已至夏，阳光炽烈而温柔，透过竹叶的间隙，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撒落在林落眼前。
悠悠瞿水，如玉带相绕，为不周山那插天的苍奇更平添―些妩媚旖旎。双目直视前方，林落却不是在看着瞿水，而是看那个在河边随着河水流动的身影。
瞿水之水是自九天之上落将下来的，在汇入不周海后分作四条支流，向着天地四方巡游而去。而瞿水既为先天神灵，自然也是天生天养的出身。
其可算是一只妖，一如林落般弱小。
而现在，瞿水就坐在瞿水之畔，林落则是坐在瞿水之旁，两人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河水，看着那九天之上莫名的风景，沉默。
忽地，瞿水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林落，问道：“林落，你为什么叫林落呢？”
林落微微一怔，笑道：“就和你是在瞿水之畔出生的叫做瞿水一样，我是在秋日出生的。而秋天，不正是万物零落之时吗？”
“秋天吗？”瞿水幽幽道，”你很喜欢秋天？”
林落笑道：“不是我喜欢秋天，而是......”默然叹息一声，林落却是没能说得下去。
“而是秋天过后就是冬，对吗？”瞿水轻叹道，“她用的，是冬的力量，对吗？”
哂然一笑，林落却也只能是沉默着，不想解释自己叫林落的原因，也不好解释。
瞿水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深究，转而看向河对面那个面朝瞿水静坐的身影，轻声道：“你应该知道，她其实只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人假以颜色的，不是吗？”
“我知道，可我又如何能放弃强大的可能？如何能在这种逃亡中终其一生？”林落轻叹道，“这世间，不可能一直这般平静的，没有强大的实力，就连活着也是奢侈，不是吗？”
瞿水笑道：“是啊！谁能够拒绝强大？尤其是在面对着不可测的未来之时？”
林落道：“你呢？为什么你也总是喜欢瞿水边静坐？是在修行吗？”
瞿水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说过会在这里见我的人。”
林落想笑，却不知怎地竟是笑不出来。
因为瞿水在瞿水之畔已经等了有一万一千零二十三年零四月，而在这些年里，林落很少见他说话，今日或许也是因着某些莫名的原因才会主动开口。
“如果，等不到她，你会如何？”林落很想问瞿水这个问题，却终究没能问得出来。
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没有意义，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是在等。唯一和瞿水不同的是，他等的人一直都在，但那个人却刻意地选择了漠视。
仰天躺在草地之上，林落静静看着那自九天之上垂下的瀑布和那几条瀑布汇集之处的几只飞舞的鸟雀，在这个瞬间似是又一次见到了当初的那个护在自己身前说“会保护他一世”的女子，不由颓然叹息一声，轻问道。“可以和我说说她吗？”
瞿水一怔，也似林落这般仰天躺在草地上，轻声道：“她啊？很简单的一个人呢！自我们在这瞿水之畔出生那天开始，她就一直说要出去看看这天地是否有尽头，看看这天下的风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模样。”
林落笑着接过话头道：“然后，她就真的去了，还跟你说你们会在这瞿水之畔再会？”
瞿水点头，林落却莫名地生出一种悲哀。
因为一个人如果离开得太久，就必然不是原先的那个他了，即便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可再会之时真的会如心中所愿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但不论结果如何，两个人之间也必然会生出几多不同，而这种不同也必然会使得两个人之间不似往昔那般合拍。
然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突然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一切就这样变节了去。
这是那久远的记忆里的那种叫做电视的东西里面时常演出的片段，但林落却一直都这样认为，也都这样相信了。
因为他就是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啊！
仅仅是片刻的分离，仅仅是不愿意去苛责，仅仅是不愿意对方没有了自己原本的性格，却是被对方当做了背叛的资本，被当做了分开时最好的理由。
这种分开，这种莫名的奇怪的性格总是会引出许多本不会出现的问题，可偏偏这已经是林落所唯一剩下的真实。
所以，他只能沉默。而现在，又有一个瞿水陪着他沉默。
心中暗自祝福，林落也只能期待这先天之初的人不似记忆中那般无聊，期待这世间诸人不似自己所遇到的那些人一般有那许多心思，轻轻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呢？”
瞿水一愣，缓缓言道：“我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惜，我当时正在修行，而她，是一个很不喜欢修行的人。所以，她就一个人走了。”
林落哂然道：“你不喜欢修行？”摇头一笑，又道，“现在可到处都是混沌乱流啊！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吗？”虽然问得很残忍，但林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瞿水轻笑道：“没事的，她天生就有避祸的神通，混沌乱流还奈何不了她。”
林落一怔，道：“是吗？我只是听娘娘说过这天下能有避祸神通的很少，她是哪一种？”
瞿水道：“她和我不同，我只是一条水龙成形，她天生就是道体，生就神通，还可以掌握一定的灾厄生成和庚金之气。”
林落默然道：“倒是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神通，那她一定很强吧？”
瞿水笑道：“她应该很强吧？至少是比我强得多了。”
林落点了点头，忽地问道：“你是因为不想拖累她才不去的，对吗？”
瞿水笑容一窒，片刻才道：“总是瞒不过你的。”
林落笑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啊！”
瞿水闻言扯了扯嘴角，似是要笑，却不知为何怎也笑不出来。
他是不想拖累才会没有陪伴，可林落却是虽能陪伴，却只能拖累。
因为玄冥，不喜欢太过强大的人！
“值得吗？”轻叹一声，瞿水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林落。
抬头看了看那无边虚空不住闪耀的星辰，林落喃喃道：“谁知道呢？总是要到了最后才明白的，不是吗？”
瞿水笑，林落也是在笑，只是两人眼中却都只有淡淡的无奈，笑得，很苦！
太阳星的光芒渐渐散去，在这个就要步入黑夜的时候，林落忽然就站了起来。
瞿水道：“你又要出去了吗？”
林落点头道：“是啊！也只有在夜晚，他们才会不在。”
瞿水笑了笑，很有些苦涩，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林落也只是就这样离去。
“只有在夜晚，他们才会不在！”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这句话种的苦涩之意却又是那样的深重。
云层聚了又散，天空又出现了道道迷蒙的光芒。
那是烛九阴大神在化为星空之后留给洪荒天地的唯一的礼物，只有在夜晚，只有在每年的盘古诞辰之日才会出现。
而这一日，洪荒中人总会和亲人聚在一起，林落每年也都只在这样的日子才会外出。\');
循着光路的轨迹，可以见到那一道急速掠过天际的身形。而他的身后，几声长笑震碎了越来越多的白云，也让地面的光路变得更密，延伸得更远。
靠着娲皇宫外的院墙，林落两手撑在两膝之上，急促地喘息着。此刻的他，头压得很低，但他的双目之中，一种名叫“固执”的情绪凸显人前。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忽地响起，林落立时抬起头来，就见到了一个趴到在地的身形，一如林落般狼狈，但其眼中，却绝无林落的那种固执。
他眼中仅有的，只是愤恨。
“怎么不跑了？只是在这外面的话，就不怕我打杀了你？”太一戏谑的声音传来，随即鲲鹏、英招等人的身形也一起到了林落眼前，只听鲲鹏笑道：“二哥，跟那种废物说那么多作甚？此次不如直接打杀了他，把他的法宝抢过来？”
太一点了点头，鲲鹏见之一喜，但就在他要动手之时，却听太一沉吟道：“且慢动手，这个人我自有处置。”
鲲鹏一窒，原本浮出身前的法宝也是微微晃动了几下，但他也没生出什么不满，只是将法宝收回之后，才又问道：“不知二哥有什么打算？”
太一一愣，脸上竟是显出几分迷惑，也是到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才回转正常，道：“三弟就不要问了，这个废物我自有处置，到最后你总会知道的。”
鲲鹏轻轻点头，也就不再追问。
因为他很清楚，太一有自己的秘密。更重要的是，凡是知道太一秘密的人，都没活下来。
“太一道友，他们修行不易，为何你却要这般欺辱？”忽地就有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继而但见娲皇宫前缓缓凝聚出两道身形，正是玄冥、后土二人。
“修行不易？他们真的修行不易吗？”太一嗤笑道，“一个在万年前也不过比你我稍弱的人，却到了如今仍是那太乙金仙层次；另一个呢？明明实力低微，却偏还要与我争夺灵物。似这样的两个人，莫说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一番，便是真个将其等打杀，也是他们自找的。”
玄冥轻叹一声，侧头看了看默然无言的林落，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有可怜，似有可惜，似有，轻松？
后土也是回头看了林落和那人一眼，又转向太一道：“太一道友，这两人虽是不肖，但若是没招惹道友的话，还请道友留其性命。”轻叹一声，后土道，“开天已有两万余年，但混沌乱流却仍是不绝，斯时与你我一起生出灵智、化形而出的，如今剩下的也是越来越少了。就以道友来说，当年和你一起在太阳星化形而出的也只剩下你和帝俊道友了。”
玄冥也是道：“是啊！就拿我们兄妹来说，当年本是十二人一同生出灵智，却只有十一个存活了下来，就算存活下来的人中，也有三个的修为一直受到限制，到得现在也仍是保留着最初的形态……”
太一眉头一皱，并未反驳，只是定定看了玄冥一眼，摇头道：“既然两位妹妹要护住这两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两位妹妹也当知道，如今混乱之气生发，隐隐正孕育这一番大劫，便是你们护得了他一次两次，还能护他一世不成？以他的实力，若是遭遇混沌乱流，只能是，尸骨无存。”
后土哂然一笑，玄冥却是道：“便是真护他一世又如何？我如今虽只到第六重天，却也不惧混沌乱流，有什么可担心的？”
太一一窒，冷笑道：“是吗？我还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护得了他！”
玄冥嗤笑一声，指尖蓝光一闪，刹时凝聚出一截短杖，冷冷看着太一道：“你大可一试，别人惧你的太阳真火，但对我来说，太阳真火和凡火也没什么不同。”
太一却也不怒，反而还笑了起来，淡淡道：“算了，我还要去宫内借乾坤鼎一用，懒得与你在这浪费时间。你要护他一世，那你就护好了，不要给我机会逮着他单独出去。”
“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玄冥道。
太一只是笑，也就真个那样缓缓离去，但在他将欲进得宫内之时，他的法宝混沌钟却忽地想着林落击去。
玄冥见之立时大怒，手中短杖在身前自然浮动，口中道：“玄元控水，上善之法。”
蓝光，覆盖。
几乎是在混沌钟将要击到林落身上的同时，林落身上就多了一道蓝光。而在这蓝光闪过之后，又有一道土黄色光芒覆在了蓝光之外。
一声轻响，一声长笑。
太一左手一招，将混沌钟收回，又看向玄冥道：“还以为你又有了什么进步，原来还是老样子。”言毕太一又是一笑，却也再不动手，只是甩了甩手带着鲲鹏等人进入娲皇宫内。
玄冥大怒，却也知自己的确不如太一，当下也只能将气撒到林落身上，怒道：“林落，你这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过了万余年还是太乙金仙？”
林落苦笑一声，轻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知，就连自己本身的事你也不知，你还能知道什么？”玄冥喝道，“就如太一所言，我和姐姐护得了你一次，还能护你一世不成？你若是再这般不知所谓地整日不知修行，哪日若遇到了混沌乱流，你拿什么保命？”
林落诺诺无言，就见后土道：“玄冥，算了。我看他恐怕也是因为无法提升修为才会如此，否则就算他再如何不智，也总不至于连根本也忘了。”
林落闻言大点其头，轻声道：“或许是遇到了瓶颈吧，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万余年来不论我如何静心修行，却总是无法提升修为……”颓然叹息一声，林落道，“也许是大道降下的磨难吧，我今后会认真修行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玄冥冷哼一声，扯了扯后土道，“姐姐，我们走吧，看到他就烦。”
后土笑了笑，看了林落一眼也就随了气呼呼的玄冥离去，林落站在这娲皇宫外目送二人离去，眼中却是闪动着几点莫名的光芒。
似乎，还是“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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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因为天生犯贱，还是因为林落本身对这修行之事并无太大**，即便太一等人还是会不时地欺辱他，甚至就连原本谈得来的人也都一个个地鄙视他，他也还是我行我素，还是只有太乙金仙层次的实力。
每当林落看到在河边修行的玄冥之时，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蔓延，及至今时今日更是越来越强烈。但他也很清楚，玄冥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基于一种可怜的情绪。
所以，他对这种不应生出的感觉的压抑也越发狠了。
或许，这世间的事就是这般玄奇，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我们总会抱着敌意，而对比自己弱小的，则总会带着一种可怜的心情。
但，也不过就是可怜而已，怎也不会生出其他感觉。
所以，林落一直都很有些愤懑。
因为玄冥惟有面对与自己实力相近或是比自己弱小之人之时才会显露真正的笑容！
当她发现林落在经过那一日的教训之后实力一日强过一日，进步更是快过她自己许多的时候，她的脸上竟是连欢喜也无，有的，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
若仅仅只是这样，若是自那之后玄冥就不再对自己假以颜色，林落或也只是会觉得遗憾。
可真正诡异的事却偏偏紧接着发生！
在数千年前的有一段时间，林落因为修行太累的原因又一次回复到原本那种整日只知道外出找寻灵物来炼制法宝的性子，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玄冥，竟然又一次对他笑了。
那种笑容，一如往日般亲切。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况，但林落却怎也想不到理由来解释，最终也只是将其定位在自己实力不应该进步这般快之上。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落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数是在锤炼肉身和研究一些攻防技艺，很少会做积累法力或是修持道行之类的事。
然后，他就仍是那个只有太乙金仙实力的被太一等人欺辱的他，而玄冥也仍是会对她笑，仍是会不时骂他，说他“不肖”，说他“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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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宫前有一条河，其名为瞿，又唤作阳关。
之所以会叫瞿水，是因为在女娲娘娘定居不周山后，河中忽地就生出了一位先天神灵，自名为瞿；而叫做阳关的原因，则是因为女娲娘娘当日在见得这条河时曾说：“异哉！天下河流俱为自西向东流动，此河却偏是自东向西，恰好在太阳星运行轨迹之上，可名其为阳关。”
由此，阳关之名就定了下来。但不知是因着怎样的原因，林落却一直都唤其瞿水，
时已至夏，阳光炽烈而温柔，透过竹叶的间隙，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撒落在林落眼前。
悠悠瞿水，如玉带相绕，为不周山那插天的苍奇更平添―些妩媚旖旎。双目直视前方，林落却不是在看着瞿水，而是看那个在河边随着河水流动的身影。
瞿水之水是自九天之上落将下来的，在汇入不周海后分作四条支流，向着天地四方巡游而去。而瞿水既为先天神灵，自然也是天生天养的出身。
其可算是一只妖，一如林落般弱小。
而现在，瞿水就坐在瞿水之畔，林落则是坐在瞿水之旁，两人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河水，看着那九天之上莫名的风景，沉默。
忽地，瞿水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林落，问道：“林落，你为什么叫林落呢？”
林落微微一怔，笑道：“就和你是在瞿水之畔出生的叫做瞿水一样，我是在秋日出生的。而秋天，不正是万物零落之时吗？”
“秋天吗？”瞿水幽幽道，”你很喜欢秋天？”
林落笑道：“不是我喜欢秋天，而是......”默然叹息一声，林落却是没能说得下去。
“而是秋天过后就是冬，对吗？”瞿水轻叹道，“她用的，是冬的力量，对吗？”
哂然一笑，林落却也只能是沉默着，不想解释自己叫林落的原因，也不好解释。
瞿水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深究，转而看向河对面那个面朝瞿水静坐的身影，轻声道：“你应该知道，她其实只会对比自己弱小的人假以颜色的，不是吗？”
“我知道，可我又如何能放弃强大的可能？如何能在这种逃亡中终其一生？”林落轻叹道，“这世间，不可能一直这般平静的，没有强大的实力，就连活着也是奢侈，不是吗？”
瞿水笑道：“是啊！谁能够拒绝强大？尤其是在面对着不可测的未来之时？”
林落道：“你呢？为什么你也总是喜欢瞿水边静坐？是在修行吗？”
瞿水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说过会在这里见我的人。”
林落想笑，却不知怎地竟是笑不出来。
因为瞿水在瞿水之畔已经等了有一万一千零二十三年零四月，而在这些年里，林落很少见他说话，今日或许也是因着某些莫名的原因才会主动开口。
“如果，等不到她，你会如何？”林落很想问瞿水这个问题，却终究没能问得出来。
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没有意义，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是在等。唯一和瞿水不同的是，他等的人一直都在，但那个人却刻意地选择了漠视。
仰天躺在草地之上，林落静静看着那自九天之上垂下的瀑布和那几条瀑布汇集之处的几只飞舞的鸟雀，在这个瞬间似是又一次见到了当初的那个护在自己身前说“会保护他一世”的女子，不由颓然叹息一声，轻问道。“可以和我说说她吗？”
瞿水一怔，也似林落这般仰天躺在草地上，轻声道：“她啊？很简单的一个人呢！自我们在这瞿水之畔出生那天开始，她就一直说要出去看看这天地是否有尽头，看看这天下的风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模样。”
林落笑着接过话头道：“然后，她就真的去了，还跟你说你们会在这瞿水之畔再会？”
瞿水点头，林落却莫名地生出一种悲哀。
因为一个人如果离开得太久，就必然不是原先的那个他了，即便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可再会之时真的会如心中所愿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但不论结果如何，两个人之间也必然会生出几多不同，而这种不同也必然会使得两个人之间不似往昔那般合拍。
然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突然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一切就这样变节了去。
这是那久远的记忆里的那种叫做电视的东西里面时常演出的片段，但林落却一直都这样认为，也都这样相信了。
因为他就是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啊！
仅仅是片刻的分离，仅仅是不愿意去苛责，仅仅是不愿意对方没有了自己原本的性格，却是被对方当做了背叛的资本，被当做了分开时最好的理由。
这种分开，这种莫名的奇怪的性格总是会引出许多本不会出现的问题，可偏偏这已经是林落所唯一剩下的真实。
所以，他只能沉默。而现在，又有一个瞿水陪着他沉默。
心中暗自祝福，林落也只能期待这先天之初的人不似记忆中那般无聊，期待这世间诸人不似自己所遇到的那些人一般有那许多心思，轻轻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呢？”
瞿水一愣，缓缓言道：“我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惜，我当时正在修行，而她，是一个很不喜欢修行的人。所以，她就一个人走了。”
林落哂然道：“你不喜欢修行？”摇头一笑，又道，“现在可到处都是混沌乱流啊！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吗？”虽然问得很残忍，但林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瞿水轻笑道：“没事的，她天生就有避祸的神通，混沌乱流还奈何不了她。”
林落一怔，道：“是吗？我只是听娘娘说过这天下能有避祸神通的很少，她是哪一种？”
瞿水道：“她和我不同，我只是一条水龙成形，她天生就是道体，生就神通，还可以掌握一定的灾厄生成和庚金之气。”
林落默然道：“倒是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神通，那她一定很强吧？”
瞿水笑道：“她应该很强吧？至少是比我强得多了。”
林落点了点头，忽地问道：“你是因为不想拖累她才不去的，对吗？”
瞿水笑容一窒，片刻才道：“总是瞒不过你的。”
林落笑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啊！”
瞿水闻言扯了扯嘴角，似是要笑，却不知为何怎也笑不出来。
他是不想拖累才会没有陪伴，可林落却是虽能陪伴，却只能拖累。
因为玄冥，不喜欢太过强大的人！
“值得吗？”轻叹一声，瞿水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林落。
抬头看了看那无边虚空不住闪耀的星辰，林落喃喃道：“谁知道呢？总是要到了最后才明白的，不是吗？”
瞿水笑，林落也是在笑，只是两人眼中却都只有淡淡的无奈，笑得，很苦！
太阳星的光芒渐渐散去，在这个就要步入黑夜的时候，林落忽然就站了起来。
瞿水道：“你又要出去了吗？”
林落点头道：“是啊！也只有在夜晚，他们才会不在。”
瞿水笑了笑，很有些苦涩，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林落也只是就这样离去。
“只有在夜晚，他们才会不在！”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这句话种的苦涩之意却又是那样的深重。
云层聚了又散，天空又出现了道道迷蒙的光芒。
那是烛九阴大神在化为星空之后留给洪荒天地的唯一的礼物，只有在夜晚，只有在每年的盘古诞辰之日才会出现。
而这一日，洪荒中人总会和亲人聚在一起，林落每年也都只在这样的日子才会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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