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节困惑
目录：舍不舍得| 作者：未知| 类别：历史军事
红|袖|言|情|小|说小北风吹了一整夜，居无定所的落叶被风驱赶着从水泥路面上疲惫的挣扎着，还是有许多柳叶没有被柳树枝扯住落入冰凉的河水，顺流而下不见了踪影。河岸边光秃的梯田在茅草的哀号中发着呆，没有被松柏覆盖的山坡铁着脸立在那里，等着阴暗的天空飘落点碎雪……冬季的萧条景象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展现在眼前。
初冬，鲁魂机械厂招待所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一排排客房也跟着回归到清冷萧条的境地。招待所后院里几颗落光叶子的柿子树张牙舞爪地突兀在院子中间，极像一个怪兽，不安好心地窥看着院子周围的客房，几间背阴处的客房似乎被招待所服务员遗忘了，被风闯开的木头门，吱吱扭扭的晃动着，黑洞洞的门口盯着路人，像一只只魔鬼的眼睛……
后院北面的厕所好久没人使用，门口堆满了柿子树的落叶，被阴冷的影子吸干了色彩，空壳一般的伏在花砖地上。这样偏僻的院落，白天都怕人，何况夜晚。住在后院南头的苏晨犹豫了许久，也没拉开屋门，将就着洗脚盆里的洗脚水淡化着自己的尿液，等天亮再到厕所将洗脚盆中的尿液清理掉……苏晨没买痰盂盆，依旧沿用技校的生活方式，就这样先凑合着吧，四年都这样过去了，还在乎什么。
苏晨生活的十分节俭。有时候，甚至被窘迫的生活为难的深感卑微。自从上技校，父亲就没有再给苏晨零花钱。这也培养成苏晨节俭的生活习惯，虽然上班三个月也有一百多元的存款，苏晨心里依旧顾虑钱花完工资发不下来的困难境地……毕竟单身在外，生活自理，有谁能设身处地的为苏晨考虑哪。躺在抽屉里面的存折，打开存折是单调的数字，合上存折又像一张血盆大口，每个月吞噬着苏晨一半的工资。预留下来的钱，首先到鲁魂机械厂总务组预先购买一个月使用的菜票饭票水票洗澡票……所剩也就二十元钱，再买些牙膏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也就剩下几元钱的水果钱……在节省钱这方面，苏晨深有体会：节省钱，事实上是一件具有魔力的事情。节省了还想再节省，就如同挤拧手帕里的水，挤出一滴还想挤出下一滴水，手帕没被挤干，节省的也就没有被逼向绝境。想到这里，苏晨咬咬嘴唇，无奈的笑笑。
自卑的心逼迫着苏晨笑不出来的时候，索性把自己赶进屋子里，关上房门。看不进去书，就拉开灯，数数钱包里的饭票菜票和零钱，看看存折里的数字，似乎自己也就值这个价。
苏晨自嘲地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厌恶的合上镜子，和衣躺到床铺上，看着招待所白色的天花板，心里琢磨着自己穷困的根源：记忆中，苏晨没有穿过几件新衣服，所穿的衣服大都是姐姐穿剩下的，甚至姐夫淘汰的卡壳服也被苏晨穿到身上，毫无顾忌的四处行走……仿佛衣服不过是防寒遮丑的道具，没有性别概念。苏晨并非缺乏审美能力，也并非不喜欢崭新漂亮合身定做的衣服……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难道有钱就能办到吗？有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苏晨通过自言自语的方式，排解着自身的困扰：苏晨到底想要什么？食物点心吃了也就没了。书可是看了还有，只是存放书籍的去处就是个难题，何况那么多的书能买的过来吗？真的买到手也就没那股子吸引人的味道了，倘若读书一知半解必定会扰乱自己的心思……书，不能没有，也不能太多，需要精品。不看不思考不比较又怎么知道精品？还是借书看吧。钱，把钱节省起来，还是有很多用途的……比如，自己无依无靠时，能自救。剖析到底，苏晨心里有些酸涩，无论是台湾女作家三毛的小说还是张爱玲的小说里，哪有如此吝啬的女主人公……这儿那是十九岁思考的问题！莫非自己穷疯了？穷到如此折磨自己的地步。苏晨暗暗决心：‘天一亮就把手头的零钱都花掉！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但是这样的决心到底还是在太阳出来的时候给忘掉了。苏晨鄙视着这种习惯，只是一碰到用钱的事，心就痛。好像钱是从心里挤出来似的……好羡慕刘志，家庭温暖，做父亲慈爱宽容，吴妈善良憨厚，院子里的绣球艳，荷花高雅，葡萄架下读书多休闲……只是刘志生活的环境，永远不属于自己。远远的欣赏一次即可。待久了就会深感迷惑。苏晨想着想着，感到困倦劲开始偷袭自己的大脑以及四肢……忍着睡意洗刷完毕，一天中热情和忧伤统统被睡梦带走，至于明天又是个崭新的开始。
苏晨按照通知的时间，提着自己的行李来到车库。一眼就看见陈师傅驾驶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心情立刻轻快许多。陈师傅将苏晨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瞅着行李笑笑“小苏啊，你的小包裹还是原样啊。这个年代，你这样简朴的女孩子不多见啦。”
“是吗，没觉得，刘志还没来吗？”苏晨往车里看看没发现刘志的影子。
“上车吧，我们到刘宅借二公子读书。”陈师傅橘皮似地面容抽动一下，笑呵呵的拉开车门，十分小心地将身体塞进座位里，从反光镜里看看苏晨已经坐稳，关上车门，开始倒车。
“就说我家那位姑娘，和你同岁。一天三顿饭，饭菜端到桌上才吃；睡觉要端上洗脚水才洗，就是花钱不用叮嘱，还没挣钱哪，一个月就花掉一百多块。这还算手下留情，还惦记着商场里几件相中的衣服没买哪。人和人真没法比。过会再看刘志的行李准比你多……小苏啊，我在夸你，没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我心直口快，说哪算哪……”
“好啊。我才十九岁，哪有心肺啊”
“呵呵，小苏真幽默……”吉普车停在南门外，老陈和苏晨下车。刘宅的院门敞开着，吴妈提着两箱子行李从屋里出来，苏晨帮着往车里放，还没转身，吴妈又匆匆忙忙的跑到屋里继续提行李。
老陈面向苏晨撇撇嘴“我没说的错吧！真正的主子还没登场，衙役就塞满车厢了”
吴妈来回三趟，刘志才从屋里出来，看见苏晨站在车外，很是意外，走向前，对苏晨说：“原本想到招待所接你的，怎么你先到了……”
“我的行李少，就铺盖卷，两个脸盆，一把暖壶，一个背包，嘿嘿说起来也不少啊”苏晨俏皮的眨着眼，乐观的样子让陈师傅心里着实感到酸楚。
“怎么还拿铺盖，脸盆啊。不是都有学校提供吗？”刘志问苏晨
“这些家当是我技校的，我在这儿也没宿舍，放在招待所怕人家嫌烦，还是走哪带到哪吧，回来还得用。”陈师傅急忙扭过头收拾后备箱。
吴妈的眼睛也跟着红了“唉咬，苏晨快把铺盖卷给我，还有脸盆暖壶，都放到这儿，吴妈替你看管，乖乖，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事啊……”吴妈揉着眼，看看刘志又看看苏晨，心里越发不是味。
“这样可是难为您了，谢谢吴妈”
吴妈接过苏晨的被子，捏捏被褥，抬起头：“你就用这些抵挡四年？”
“嘿嘿，吴妈，床有多大啊，多了也放不开啊”
“你这丫头，说说笑笑的和没事似地，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割的我心痛”说着提起行李转过头，矮墩墩的身体随着抽泣晃动着……
车子缓缓离开刘宅，吴妈的眼里噙着一滴眼泪，想嘱咐刘志几句，看看苏晨无忧无虑地笑着，又忘记说什么，只是傻呆呆的看着吉普车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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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鲁魂机械厂招待所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一排排客房也跟着回归到清冷萧条的境地。招待所后院里几颗落光叶子的柿子树张牙舞爪地突兀在院子中间，极像一个怪兽，不安好心地窥看着院子周围的客房，几间背阴处的客房似乎被招待所服务员遗忘了，被风闯开的木头门，吱吱扭扭的晃动着，黑洞洞的门口盯着路人，像一只只魔鬼的眼睛……
后院北面的厕所好久没人使用，门口堆满了柿子树的落叶，被阴冷的影子吸干了色彩，空壳一般的伏在花砖地上。这样偏僻的院落，白天都怕人，何况夜晚。住在后院南头的苏晨犹豫了许久，也没拉开屋门，将就着洗脚盆里的洗脚水淡化着自己的尿液，等天亮再到厕所将洗脚盆中的尿液清理掉……苏晨没买痰盂盆，依旧沿用技校的生活方式，就这样先凑合着吧，四年都这样过去了，还在乎什么。
苏晨生活的十分节俭。有时候，甚至被窘迫的生活为难的深感卑微。自从上技校，父亲就没有再给苏晨零花钱。这也培养成苏晨节俭的生活习惯，虽然上班三个月也有一百多元的存款，苏晨心里依旧顾虑钱花完工资发不下来的困难境地……毕竟单身在外，生活自理，有谁能设身处地的为苏晨考虑哪。躺在抽屉里面的存折，打开存折是单调的数字，合上存折又像一张血盆大口，每个月吞噬着苏晨一半的工资。预留下来的钱，首先到鲁魂机械厂总务组预先购买一个月使用的菜票饭票水票洗澡票……所剩也就二十元钱，再买些牙膏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也就剩下几元钱的水果钱……在节省钱这方面，苏晨深有体会：节省钱，事实上是一件具有魔力的事情。节省了还想再节省，就如同挤拧手帕里的水，挤出一滴还想挤出下一滴水，手帕没被挤干，节省的也就没有被逼向绝境。想到这里，苏晨咬咬嘴唇，无奈的笑笑。
自卑的心逼迫着苏晨笑不出来的时候，索性把自己赶进屋子里，关上房门。看不进去书，就拉开灯，数数钱包里的饭票菜票和零钱，看看存折里的数字，似乎自己也就值这个价。
苏晨自嘲地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厌恶的合上镜子，和衣躺到床铺上，看着招待所白色的天花板，心里琢磨着自己穷困的根源：记忆中，苏晨没有穿过几件新衣服，所穿的衣服大都是姐姐穿剩下的，甚至姐夫淘汰的卡壳服也被苏晨穿到身上，毫无顾忌的四处行走……仿佛衣服不过是防寒遮丑的道具，没有性别概念。苏晨并非缺乏审美能力，也并非不喜欢崭新漂亮合身定做的衣服……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难道有钱就能办到吗？有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苏晨通过自言自语的方式，排解着自身的困扰：苏晨到底想要什么？食物点心吃了也就没了。书可是看了还有，只是存放书籍的去处就是个难题，何况那么多的书能买的过来吗？真的买到手也就没那股子吸引人的味道了，倘若读书一知半解必定会扰乱自己的心思……书，不能没有，也不能太多，需要精品。不看不思考不比较又怎么知道精品？还是借书看吧。钱，把钱节省起来，还是有很多用途的……比如，自己无依无靠时，能自救。剖析到底，苏晨心里有些酸涩，无论是台湾女作家三毛的小说还是张爱玲的小说里，哪有如此吝啬的女主人公……这儿那是十九岁思考的问题！莫非自己穷疯了？穷到如此折磨自己的地步。苏晨暗暗决心：‘天一亮就把手头的零钱都花掉！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但是这样的决心到底还是在太阳出来的时候给忘掉了。苏晨鄙视着这种习惯，只是一碰到用钱的事，心就痛。好像钱是从心里挤出来似的……好羡慕刘志，家庭温暖，做父亲慈爱宽容，吴妈善良憨厚，院子里的绣球艳，荷花高雅，葡萄架下读书多休闲……只是刘志生活的环境，永远不属于自己。远远的欣赏一次即可。待久了就会深感迷惑。苏晨想着想着，感到困倦劲开始偷袭自己的大脑以及四肢……忍着睡意洗刷完毕，一天中热情和忧伤统统被睡梦带走，至于明天又是个崭新的开始。
苏晨按照通知的时间，提着自己的行李来到车库。一眼就看见陈师傅驾驶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心情立刻轻快许多。陈师傅将苏晨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瞅着行李笑笑“小苏啊，你的小包裹还是原样啊。这个年代，你这样简朴的女孩子不多见啦。”
“是吗，没觉得，刘志还没来吗？”苏晨往车里看看没发现刘志的影子。
“上车吧，我们到刘宅借二公子读书。”陈师傅橘皮似地面容抽动一下，笑呵呵的拉开车门，十分小心地将身体塞进座位里，从反光镜里看看苏晨已经坐稳，关上车门，开始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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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才十九岁，哪有心肺啊”
“呵呵，小苏真幽默……”吉普车停在南门外，老陈和苏晨下车。刘宅的院门敞开着，吴妈提着两箱子行李从屋里出来，苏晨帮着往车里放，还没转身，吴妈又匆匆忙忙的跑到屋里继续提行李。
老陈面向苏晨撇撇嘴“我没说的错吧！真正的主子还没登场，衙役就塞满车厢了”
吴妈来回三趟，刘志才从屋里出来，看见苏晨站在车外，很是意外，走向前，对苏晨说：“原本想到招待所接你的，怎么你先到了……”
“我的行李少，就铺盖卷，两个脸盆，一把暖壶，一个背包，嘿嘿说起来也不少啊”苏晨俏皮的眨着眼，乐观的样子让陈师傅心里着实感到酸楚。
“怎么还拿铺盖，脸盆啊。不是都有学校提供吗？”刘志问苏晨
“这些家当是我技校的，我在这儿也没宿舍，放在招待所怕人家嫌烦，还是走哪带到哪吧，回来还得用。”陈师傅急忙扭过头收拾后备箱。
吴妈的眼睛也跟着红了“唉咬，苏晨快把铺盖卷给我，还有脸盆暖壶，都放到这儿，吴妈替你看管，乖乖，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事啊……”吴妈揉着眼，看看刘志又看看苏晨，心里越发不是味。
“这样可是难为您了，谢谢吴妈”
吴妈接过苏晨的被子，捏捏被褥，抬起头：“你就用这些抵挡四年？”
“嘿嘿，吴妈，床有多大啊，多了也放不开啊”
“你这丫头，说说笑笑的和没事似地，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割的我心痛”说着提起行李转过头，矮墩墩的身体随着抽泣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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