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节 缘由何来9

    红|袖|言|情|小|说刘凡的记忆中关于父亲的印象很是淡漠。

    曾经生活在封建大家族中的孩子们，能够生活在富足的环境里，却极少有机会能与父亲亲近，更可况那时刘凡不过一个两三岁的幼儿，当面带胆怯生疏表情的刘凡被母亲牵手来到父亲卧室内，抬起头面对躺在病床上生命弥留之际的中年男人时，所有的感觉几乎都是陌生……刘凡记忆中对父亲的印记，当真能保存下来的痕迹还不如一碗中草药汤或是一声痛苦的申吟深刻。

    刘凡从学校进入部队后，刘凡遇到岳父生前的战友卢师长，命运也发生重大的变化。刘凡由一位普通的部队战士被部队领导提拔成为班长、排长……其中多半归功与卢师长对刘凡的爱护和关照。

    军帽下已经花白头发的卢师长，战功赫赫，军纪严明，对待士兵亲切和蔼。卢师长是许多士兵将官心目中崇敬的对象，刘凡更愿意将卢师长当做父亲爱戴。

    卢师长居住在军委大院，卢师母已经去世多年，卢师长膝下有一位已经成年的儿子，念大学，只有假期才回来探望卢师长。

    每逢周末刘凡准时应邀到卢师长家中做客，两人不仅彼此亲切好感而且都对和邓小平怀有崇敬之情，对经济学也是倍感兴趣，刘凡闲时大部分时间几乎在卢师长书房中度过。卢师长一边抽着烟，一边阐述着有关经济发展方面的观点；伏案手握钢笔的刘凡则逐字逐句，经过文字整理成为一片片经济方面的文章。仅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就整理出一摞子文章稿件，几乎都是关于国家经济建设的设想。

    然而令刘凡没有想到，就如此一位对祖国富有深厚情感的老领导，竟然在大革命初期就被打成右派，被断定犯有严重的右倾资本主义思想路线……

    年轻的刘凡，怀抱着正义感和满腔的革命热情，以及对卢师长的爱戴之情，曾经连续几次写信向上级领导反映情况，请求为卢师长平反。刘凡那里知道，他向上级寄送的资料书信根本就是加重自己和卢师长罪行的证据。卢师长不但没有被释放平反，然而被关押，整死。

    没有经历政治风暴洗礼的刘凡，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场政治风暴的残酷性，依旧整理并且修改着师长与自己共同撰写的论文，希冀有一天师长回来……

    刘凡在一次同指导员的谈话中，才得知卢师长已经被隔离，问题很严重。刘凡不晓得右倾资本主义帽子的重量，也不知晓与他热心聊家长里短的指导员，正在处心积虑搜集刘凡和卢师长有关的反动言论资料……刘凡言语中流露出对卢师长冤屈之情以及各种对刘邓有关经济建设言论的感慨，统统被那位道貌岸然十分亲切的指导员，用手上的英雄牌钢笔记录在工作本子里，成为批斗刘凡的一手资料。然而如此阴险的手段，年轻的刘凡一无所知，刘凡在那位指导员面前，对国家的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滔滔不多，大有呈现那本与卢师长一同整理的文稿的冲动。

    然而那本子文稿的命运最后还是成为批判打倒卢、刘的呈堂证据，只是提供揭发材料，向造反派打报告的人竟然是卢师长唯一的儿子……就在卢师长被整死的上半月，卢师长的儿子向组织，提出与父亲断离父子关系划清界限的请求。

    也就在刘凡与那位工作认真的指导员探讨经济问题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刘凡还在师部整理文件时，一份有关刘凡的档案以及反动言论的资料证据已经摆在有关领导的书案上，并且统一被撂倒被隔离审查一堆档案中。

    政治风暴迅速席卷了中国大地，没等刘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刘凡已经稀里糊涂接受了几十次惨痛的批斗，被关押在一件独立的黑屋子，相隔关押卢师长的小黑屋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有一次，刘凡被提讯时，路过关押卢师长小黑屋时，低头侧目发现屋门敞开，阴暗的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墙角处留下一件卢师长穿过的大衣，猩红的血迹，一道道浸染衣领前身……没想到，如此一位为革命事业出生入死，抛洒热血的老领导竟然就此永远离开人世……直到几年后，刘凡也没能够找到卢师长的遗骨。

    刘凡知道，温柔贤惠的妻子深爱着自己，然而自己却不能给予她安全的港湾和安慰，倘若继续共同生活，还能拖累妻子文素……

    刘凡提笔书信告知母亲，自己需要与妻子文素离婚的决定。然而这样无奈的抉择，却需要老母亲说服儿媳文素向当地组织提出离婚请求……想到这里，刘凡不由倍感寒冷绝望。

    阴暗低矮的黑屋子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空气中回荡着血液腥臭的味道，刘凡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垂吊的灰尘，如同幽灵一般冷冷监视着自己，没有一缕甘愿为他牺牲性命意愿，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怕是臭屎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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