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节 缘由何来10
目录：舍不舍得| 作者：未知| 类别：历史军事
红|袖|言|情|小|说北方十二月接近尾声，没有下雪，阴暗的天冷得发抖。
越往西北方向走，天气越发干燥寒冷，干燥的风不耐烦地卷着沙石，尾随着土路上，朝西北方向行驶的解放牌汽车后面，像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用石子飚着车棚内被关押各类犯，似乎就地乱石打死一名反革命分子才过瘾似地。
军用敞篷车内，分别蹲在车棚两侧的十四名犯，土黄的脸埋在特冷的棉袄中，三反盖棉帽子解下三面的翻盖，压在头上，一方面挡着密集的风沙，一方面遮住自己的头颅面孔，卷缩着身体，低着头，口里吐着热气，如一堆堆臭狗屎样堆在那里。没有人样，也没有尊严和想法，完全为了存在而活着……至于车内都有谁，谁在谁身边，统统没有心思去想，更没有胆量打量车棚过道两端椅子上端坐的两位民兵战士。他们身穿衣服的颜色以及胸前佩戴的纪念章都是统一部队装扮，至于怀中那杆子冒着冷烟乌黑的枪管，却如死神一般，已经把车棚中十四名犯的灵魂震慑住了。
十四位犯，从关押的小黑屋到车棚，又经历几天没白没黑的颠簸，腿脚已经麻木，眼睛已经没有光泽，心也死了大半，姑且裹在棉衣中的生命喘口气活着而已。
风鼓动着车棚‘呼呼’直响，车棚内萎缩在老棉袄中的刘凡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模样却如同五十岁的乞讨人员。
刘凡唯一顶软帽檐旧军帽，不久前，刘凡主动为一名被斗殴伤及头部的红卫兵战士包扎遮掩伤口使用了……此时脑袋被冷风彻底冻透了，铅球一般死撑着。
正由于刘凡的大胆行为以及上苍的呵护，刘凡才有幸获得赎罪的机会，在那位被刘凡救助的红卫兵帮助下，刘凡冒名顶替一位五类分子的身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随最后一班派往农场的军车，离开那噩梦死神袭扰的地方。
至于那位被刘凡顶替身份的犯，命运可想而知……或许那位倒霉蛋是一位臭老九，老天能帮助他能躲过此劫；或者是一位右派分子，咎由自取……总之，人若是命悬与这场政治斗争中的一个刹那，身份如生命一般重要。如今刘凡冒充五类分子的身份，又得以机会逃离虎口，就不会轻易放弃求生的。当彼此面临你死我活的竞争舞台时，别人的死活就显得与刘凡没有关系……刘凡惊讶自己的变化，经受一年的折磨后，性情竟然也变得如此冷漠残酷自私。
刘凡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甚至怀疑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是否还是热的，红色的……
车棚内，刘凡疲惫憔悴的面容，早就被风沙蒙上一层惨白的沙土，干裂的嘴唇微微有些生痛，很想本能地添一下嘴唇，但紧张身边坐在椅子上的战士……要知道刘凡是顶替那位倒霉蛋蒙混过关溜进来的右派分子，万一被人发现刘凡冒充分子，立马会被执行枪决。然而刘凡还是不由自主地迅速舔舐嘴唇一下，嘴唇已经没什么湿润感，依旧木木隐隐干裂地疼痛，嘴里却多了些沙粒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
坐在刘凡对面的女人，咳嗽了一路。随着风沙促紧，女人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血腥味从女人试图遮掩的手指缝隙中喷射到空气中，猛烈的咳嗽震动着车厢，似乎要把那瘦小的身体从人堆里扯出来……
刘凡低着头，十分谨慎地将脖子上挂着的军用水壶递到对面女人手里。
那女人又是一阵强烈的急咳后，捂着胸口，本能伸手接过水壶，闷了一口水在口中，滋润少刻，才将水恋恋不舍的滑入喉咙，拧上水壶，低着头，尽可能伸直胳膊将水壶递给刘凡。
刘凡知道，那女人的水壶早已经喝干，下一个补水点还不知到有多远的路程。于是，刘凡不经思索低声回一句
“你喝吧，我不渴……”
还没等刘凡说完话，椅子上的民兵猛的站起身，取下步枪，瞪着一双土黄色的眼睛，俯视着一对不安分守纪的犯，非常严厉的呵斥到
“不要放屁，想死啊！”
刘凡没敢再出声，收回水壶，情感也随即撤回到躯壳中，不由为方才的冲动捏了一把冷汗，刘凡小心呼吸着空气中的紧张的分子，眼睛胡乱瞅着车厢地面上，那一双双黑色或军黄色鞋面，唯独刘凡对面，是一双盘着口子系在脚上的女式布鞋……刘凡心里暗暗奇怪，这女子怎么也跟着到荒僻无人烟的农场？
刘凡突然感觉后脑勺有枪口似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于是不敢再胡思乱想，与其余十三名犯装扮打着瞌睡……寒冷干燥的风肆虐的摧残着身体的热量，饥肠辘辘，想打瞌睡都是困难。刘凡从侧面车棚口处，依稀所见车厢外的景象。
突起的黄土，除了黄土垒砌的丘就是沟壑中的黄土，没有一处房屋树木，没有一丝水源生机，冬季完全死掉了似地。
第二天接近黄昏的时候，被坑洼不平的土路几乎颠散架的军用敞篷车，终于在一处牛羊圈围拢的土胚茅屋前停下来。
“下车！都下车”
车棚内十四位犯醒过来，眯着眼，从棉袄袖上摸摸嘴唇上厚厚的沙粒灰尘，挣扎着站起身，随即抖落一身的沙土，摇摇晃晃从车棚上跳下来，麻木的腿脚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弹动，在严厉的呵斥声中，勉强挪动连根僵直的腿……
‘立正！向右看起向前看！背语录……”
负责押送他们来农场的红卫兵，十分费力的缕缕嘶哑的嗓子，急匆匆的履行完例行程序，转身一路小跑，朝左边不远处的茅草房前去汇报情况……
此时，刘凡才敢抬眼环视四周：荒漠，一眼无际的荒漠。
土路上，刚刚解放大汽车压过的的轮胎痕迹，顷刻被风夹杂着粉砂掩埋的干干净净……就这样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要改造成南泥湾一般的农场，刘凡的心快要凉到脚后跟。转念一想，时间对于自己还有什么概念哪？刘凡对走出这片荒漠几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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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北方向走，天气越发干燥寒冷，干燥的风不耐烦地卷着沙石，尾随着土路上，朝西北方向行驶的解放牌汽车后面，像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用石子飚着车棚内被关押各类犯，似乎就地乱石打死一名反革命分子才过瘾似地。
军用敞篷车内，分别蹲在车棚两侧的十四名犯，土黄的脸埋在特冷的棉袄中，三反盖棉帽子解下三面的翻盖，压在头上，一方面挡着密集的风沙，一方面遮住自己的头颅面孔，卷缩着身体，低着头，口里吐着热气，如一堆堆臭狗屎样堆在那里。没有人样，也没有尊严和想法，完全为了存在而活着……至于车内都有谁，谁在谁身边，统统没有心思去想，更没有胆量打量车棚过道两端椅子上端坐的两位民兵战士。他们身穿衣服的颜色以及胸前佩戴的纪念章都是统一部队装扮，至于怀中那杆子冒着冷烟乌黑的枪管，却如死神一般，已经把车棚中十四名犯的灵魂震慑住了。
十四位犯，从关押的小黑屋到车棚，又经历几天没白没黑的颠簸，腿脚已经麻木，眼睛已经没有光泽，心也死了大半，姑且裹在棉衣中的生命喘口气活着而已。
风鼓动着车棚‘呼呼’直响，车棚内萎缩在老棉袄中的刘凡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模样却如同五十岁的乞讨人员。
刘凡唯一顶软帽檐旧军帽，不久前，刘凡主动为一名被斗殴伤及头部的红卫兵战士包扎遮掩伤口使用了……此时脑袋被冷风彻底冻透了，铅球一般死撑着。
正由于刘凡的大胆行为以及上苍的呵护，刘凡才有幸获得赎罪的机会，在那位被刘凡救助的红卫兵帮助下，刘凡冒名顶替一位五类分子的身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随最后一班派往农场的军车，离开那噩梦死神袭扰的地方。
至于那位被刘凡顶替身份的犯，命运可想而知……或许那位倒霉蛋是一位臭老九，老天能帮助他能躲过此劫；或者是一位右派分子，咎由自取……总之，人若是命悬与这场政治斗争中的一个刹那，身份如生命一般重要。如今刘凡冒充五类分子的身份，又得以机会逃离虎口，就不会轻易放弃求生的。当彼此面临你死我活的竞争舞台时，别人的死活就显得与刘凡没有关系……刘凡惊讶自己的变化，经受一年的折磨后，性情竟然也变得如此冷漠残酷自私。
刘凡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甚至怀疑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是否还是热的，红色的……
车棚内，刘凡疲惫憔悴的面容，早就被风沙蒙上一层惨白的沙土，干裂的嘴唇微微有些生痛，很想本能地添一下嘴唇，但紧张身边坐在椅子上的战士……要知道刘凡是顶替那位倒霉蛋蒙混过关溜进来的右派分子，万一被人发现刘凡冒充分子，立马会被执行枪决。然而刘凡还是不由自主地迅速舔舐嘴唇一下，嘴唇已经没什么湿润感，依旧木木隐隐干裂地疼痛，嘴里却多了些沙粒的感觉。
‘咳咳咳咳咳’
坐在刘凡对面的女人，咳嗽了一路。随着风沙促紧，女人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血腥味从女人试图遮掩的手指缝隙中喷射到空气中，猛烈的咳嗽震动着车厢，似乎要把那瘦小的身体从人堆里扯出来……
刘凡低着头，十分谨慎地将脖子上挂着的军用水壶递到对面女人手里。
那女人又是一阵强烈的急咳后，捂着胸口，本能伸手接过水壶，闷了一口水在口中，滋润少刻，才将水恋恋不舍的滑入喉咙，拧上水壶，低着头，尽可能伸直胳膊将水壶递给刘凡。
刘凡知道，那女人的水壶早已经喝干，下一个补水点还不知到有多远的路程。于是，刘凡不经思索低声回一句
“你喝吧，我不渴……”
还没等刘凡说完话，椅子上的民兵猛的站起身，取下步枪，瞪着一双土黄色的眼睛，俯视着一对不安分守纪的犯，非常严厉的呵斥到
“不要放屁，想死啊！”
刘凡没敢再出声，收回水壶，情感也随即撤回到躯壳中，不由为方才的冲动捏了一把冷汗，刘凡小心呼吸着空气中的紧张的分子，眼睛胡乱瞅着车厢地面上，那一双双黑色或军黄色鞋面，唯独刘凡对面，是一双盘着口子系在脚上的女式布鞋……刘凡心里暗暗奇怪，这女子怎么也跟着到荒僻无人烟的农场？
刘凡突然感觉后脑勺有枪口似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于是不敢再胡思乱想，与其余十三名犯装扮打着瞌睡……寒冷干燥的风肆虐的摧残着身体的热量，饥肠辘辘，想打瞌睡都是困难。刘凡从侧面车棚口处，依稀所见车厢外的景象。
突起的黄土，除了黄土垒砌的丘就是沟壑中的黄土，没有一处房屋树木，没有一丝水源生机，冬季完全死掉了似地。
第二天接近黄昏的时候，被坑洼不平的土路几乎颠散架的军用敞篷车，终于在一处牛羊圈围拢的土胚茅屋前停下来。
“下车！都下车”
车棚内十四位犯醒过来，眯着眼，从棉袄袖上摸摸嘴唇上厚厚的沙粒灰尘，挣扎着站起身，随即抖落一身的沙土，摇摇晃晃从车棚上跳下来，麻木的腿脚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弹动，在严厉的呵斥声中，勉强挪动连根僵直的腿……
‘立正！向右看起向前看！背语录……”
负责押送他们来农场的红卫兵，十分费力的缕缕嘶哑的嗓子，急匆匆的履行完例行程序，转身一路小跑，朝左边不远处的茅草房前去汇报情况……
此时，刘凡才敢抬眼环视四周：荒漠，一眼无际的荒漠。
土路上，刚刚解放大汽车压过的的轮胎痕迹，顷刻被风夹杂着粉砂掩埋的干干净净……就这样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要改造成南泥湾一般的农场，刘凡的心快要凉到脚后跟。转念一想，时间对于自己还有什么概念哪？刘凡对走出这片荒漠几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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